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加代荣归四九城

要说加代在深圳的能耐,那绝对是实打实的风光。1991 年的深圳早已是卧虎藏龙之地,资产过亿的大佬比比皆是,加代的身家跟这些顶尖人物比起来,自然还有一段距离,但要把他搁在四九城的圈子里,那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只不过这位王者自己没琢磨过这些,满脑子就想着在深圳踏踏实实挣钱。可老话说得好,故土难离。闯荡近两载,加代心里头对老家的念想是越来越浓,他想回去看看父母,见见当年那帮出生入死的兄弟。谁也没想到,这一趟北京之行,竟让加代在四九城彻底名震江湖。

时间拨到 1991 年的七八月份,此时的加代在深圳罗湖区早已站稳了脚跟。名下的表行和游戏厅,俩买卖加一块儿,一年的纯利润轻松就能达到七八百万,赶上大订单的好时候,上千万更是手到擒来。在那个年代,这等收入妥妥的是富豪级别,别说是三十年前,就算放到现在,一年能挣一千万,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手底下的兄弟更是个个得力,左帅、江林、远刚,都是能扛事儿的猛将。还有个叫陈一峰的,俩人起初是棋逢对手的死敌,偏偏加代为人仗义大度,不仅没逼着陈一峰离开罗湖,反倒和他化敌为友。再加上合伙人邵伟的帮衬,加代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在罗湖区,再也没人敢跟他争长较短,昔日的对手要么成了朋友,要么被彻底打服,再也不敢叫嚣。

日子过得顺风顺水,可加代心里的思乡之情却愈发强烈。从 1990 年初南下广东,到此时已经快两年了。这两年里,他挣得盆满钵满,却没跟家里联系过一次。不是他心狠,而是他心里有顾虑 —— 当年他打了宝刚,案子到底撤没撤,谁也说不准。而且他爹打小就看他不顺眼,总觉得他是个不务正业的混子,张口闭口就是 “败家子”。可天底下哪有不疼儿女的爹娘,就算嘴上再嫌弃,夜深人静的时候,老两口也会偷偷抹着眼泪想儿子。

这天,加代终于下定了决心,把想法跟江林说了。江林一听,当即点头:“哥,早该回去了!你这一晃都出来两年了,咱现在在深圳混得这么好,是该回去风光风光,看看家里人。这边的事儿你想咋安排?兄弟们都听你的!”

“江林,我要是走了,深圳这一大摊家业,就全交给你了。” 加代看着他,语气里满是信任。

“哥,你想带谁一块儿走?”

“我带左帅,远刚老家就是北京的,我问问他想不想一块儿回去。深圳这边的生意,就拜托你了。”

江林拍着胸脯保证:“哥,你放一百个心!不管你走多久,深圳这个后院绝对不会起火,你就把心揣进肚子里!”

“好!” 加代应了一声,当即拿起大哥大拨了过去,“喂,刚子?”

“哥!” 电话那头传来远刚的声音。

“你跟左帅在一块儿没?”

“在呢哥,帅子正搁这儿玩游戏呢。”

“让他过来,你俩开车来表行,我有事儿跟你们说。”

“好嘞哥,我们马上到!”

电话一挂,远刚立马拍醒正玩得入迷的左帅:“帅子!别玩了,代哥叫咱俩去表行!”

左帅一听,当即起身:“走!”

哥俩不敢耽搁,火急火燎地往表行赶。对他们来说,代哥的话就是军令,不仅言听计从,更是打心底里敬重。

进了表行,俩人齐声喊道:“代哥,你找我们?”

加代看向远刚,开口问道:“刚子,你这一晃来广东多少年了?”

远刚愣了一下:“哥,你咋突然问这个?算下来,得有五六年了。”

“这五六年,就没回过家?”

远刚低下头,叹了口气:“回啥呀哥,以前混得连温饱都解决不了,哪有脸回去见家里人?要不是遇上你,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瞎混呢。”

“那正好,我要回北京,你跟我一块儿回去。”

远刚眼睛一亮:“哥,你要回北京?行!我肯定跟你走!”

加代又看向左帅:“帅子,你要是没啥事儿,就跟哥一块儿回北京,回去带你见见我那帮发小。”

左帅咧嘴一笑:“哥,我听你的!”

安排好随行的人,加代再次叮嘱江林:“表行、游戏厅,还有跟陈一峰的关系,你都多上点心,有解决不了的事儿,就去找他。”

江林忽然开口:“哥,你跟我进屋一趟,我有两句话想跟你说。”

加代笑着打趣:“哟,你小子还跟我卖上关子了?行,我听听你想说啥。”

进了里屋,江林把门反锁,左右看了看,才一脸严肃地开口:“哥,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哥,我不知道你当年在北京犯了啥事儿,但这次回四九城,你可得记住一句话 —— 千万别吝啬钱。” 江林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在外边混了这么些年,见得多了,人都是见人下菜碟。我知道你为人低调仗义,但回老家不一样,该花的钱一分都不能省。”

加代心里一暖,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回去顶多一个月就回来。”

“哥,钱的事儿你不用愁,深圳这边有我盯着,生意错不了,你要用钱,吱一声就行。”

“好!那我这就订机票,明天后天就动身。”

机票的事儿交给了远刚,远刚激动得不行 —— 他都六七年没回过北京了。加代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两年多没踏过老家的土地,不知道家里变成了什么样,不知道老爹的身子骨还硬朗不。

第二天晚上的机票,清一色的头等舱。如今的加代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穷小子,出行讲究的就是一个派头。临走前,他领着左帅和远刚在深圳置办行头,深圳的繁华远超四九城,外贸奢侈品琳琅满目,东北见都见不到的 LV,在这里随处可见。三人一人一套西装,左帅的那套花了三万多,远刚的两万多,加代的更是直接顶到五万多,从西装、衬衫到皮鞋,件件都是精品。

收拾妥当,加代琢磨着要不要给北京的兄弟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机场接自己。可转念一想,当年那帮兄弟,戈登、亚青、翰宇,别说大哥大了,家里连座机都没有,根本联系不上。最后只能作罢:“算了,到了机场直接打车回去。”

一切准备就绪,三人登上了飞往北京的航班。五六个小时的航程,飞机稳稳降落在首都机场,已是凌晨一点多。走出机场,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加代的眼眶瞬间就热了 —— 这就是家乡的味道啊。

三人打了辆出租车,直奔东城。车窗外的北京,和两年前比起来变化不大,只是消费高了些,一些平房被推倒,盖起了楼房。到了家门口,加代看了眼手腕上的大金劳 —— 表盘镶满钻石,价值三十多万。此时已是凌晨两点,他怕打扰到老爹休息,便说道:“先找个酒店住下,明天一早再回来。”

第二天不到九点,三人收拾得利利索索,直奔胡同里的老宅。远刚手里拎着水果,加代提着给老爹买的礼物,左帅则拎着一个皮包,里面装着二十万现金 —— 这是一早特意去银行取的。1991 年的二十万,在深圳或许不算什么,但在四九城,那可是能买下半个四合院的巨款。

老宅的院子加起来有一百二十多平,不算大也不算小。加代上前敲了敲门,没过两分钟,门开了。门后的老父亲头发花白,胡子拉碴,明显苍老了不少。

四目相对的瞬间,加代再也忍不住,喉头哽咽,喊了一声:“爸!”

一辈子要强的老爷子,当过兵,骨子里硬气得很,此刻却红了眼眶,一把抱住加代,声音颤抖:“臭小子!老子都想你了!”

爷俩紧紧相拥,加代强忍着没哭出声,老爷子却早已泪流满面。身后的左帅和远刚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进了屋,加代介绍道:“爸,这是我兄弟,左帅、远刚。”

俩小子机灵得很,异口同声喊道:“爸!”

老爷子哈哈大笑,拍着俩人的肩膀:“好!好!都是我的好儿子!”

左帅看着老爷子,心里暗暗佩服 —— 这老爷子,年轻时绝对是个有故事的人。

当天中午,老爷子亲自下厨,做了四个菜。加代让远刚把特意带来的两瓶茅台拿出来,老爷子这辈子只听过茅台的名,却从没喝过。酒斟满,爷俩,再加上左帅和远刚,四人围坐一桌,边喝边聊。

酒过三巡,老爷子忽然开口:“儿子,爸有件事要跟你说。”

“爸,你说。”

“你这次回来,没联系以前的兄弟?” 老爷子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年你跑了,宝刚那事儿,爸没本事,想帮你找人疏通都办不到。多亏了你的一个兄弟,叫王永祥的,外号是不是叫戈登?”

加代一愣:“戈登?我认识!爸,他怎么了?”

“这孩子,是个好样的!” 老爷子叹了口气,“他把自己的饭店都兑出去了,兑了不到四万,还不够,又跟人借了七八千,凑了五万多,才把你的事儿平了。要不然,警察天天上家来找人,爸的心都快操碎了。”

加代的手猛地一抖,酒杯里的酒洒了出来:“他把饭店兑了?”

“嗯!” 老爷子点点头,“那孩子有天晚上喝多了,跑来找我,说‘叔,加代的事儿我给摆平了,你别操心了’。我问他,要是加代一辈子不回来,你图啥?你猜他咋说?”

加代红着眼眶,摇了摇头。

“他说,‘我不管加代能不能回来,也不管他以后混得好不好,他是我兄弟,我就得对得起他’。”

这话一出,加代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左帅和远刚也别过头,偷偷抹着眼泪。

什么是真兄弟?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在你一无所有的时候,在你前途未卜的时候,愿意倾尽所有帮你一把,不求任何回报 —— 这才是真兄弟!

加代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爸,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我不走了,天天回来陪你。下午我就去找戈登,把当年的兄弟们都叫出来,好好聚聚。”

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儿子,以前爸老骂你,说你是败家子,爸错了,爸给你道歉。”

加代端起酒杯:“爸,说啥呢!老子骂儿子,天经地义!来,咱爷俩干了这杯!”

爷俩一人干了半斤茅台,酒逢知己千杯少,更何况是父子重逢。

离开家,远刚感慨道:“哥,这才是真兄弟啊!必须得好好谢谢人家!”

左帅也附和道:“哥,赶紧找他出来,咱们认识认识!”

加代点点头:“必须的!”

说着,他拿出大哥大,拨通了老爷子给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了起来,那头传来戈登不耐烦的声音:“喂?谁呀?”

“我找戈登。”

“我就是,你干啥的?有啥业务?”

加代故意逗他:“你管我干啥的?”

戈登火了:“你有病吧?我这儿忙着呢,没事挂了!”

“你跟谁俩说话呢?” 加代憋着笑。

“咋的?你找茬是不是?” 戈登的声音更冲了,“你在哪儿呢?有本事你过来!”

“我在东城,东顺楼旁边,你不是开了个信贷公司吗?我就在这儿等你,你要是不敢来,我瞧不起你!”

“你等着!我这就过去干你!” 戈登怒吼一声,“啪” 地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的戈登,气得直骂娘。他身后四五个兄弟赶紧围上来:“哥,咋了?”

“还能咋的?来了个找茬的!把家伙事儿带上,待会儿出去削他!” 戈登骂骂咧咧地说道。

谁能想到,当年的饭店老板,为了帮加代平事儿,把饭店兑出去后,只能靠着开个小信贷公司,帮人要账过活。说是信贷公司,其实就是个皮包公司,一个月挣个万八千块,勉强够养活兄弟们。

这边戈登忙着招呼兄弟抄家伙,那边加代三人已经到了东顺楼。远远望去,戈登那所谓的信贷公司,门脸小得可怜,还不如个厕所大。一块黑底白字的小牌匾,上下写着两行字,上面是 “职业要账”,下面是 “宏盛信贷公司”,加起来都没两平方米。店里的面积也就三十来平,看着寒酸得很。

加代站在门口,看着熟悉的胡同,心里感慨万千 —— 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啊。

他扭头对远刚说:“刚子,你进去把他叫出来。”

远刚应了一声,走到门口,叉着腰喊道:“谁是戈登?给我出来!”

屋里的戈登听见动静,立马喊道:“操!还敢找上门来!兄弟们,跟我出去削他!”

说着,他领着四五个兄弟,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远刚一看这阵仗,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喊道:“代哥!”

加代摆摆手,示意他退到一边,自己则迎着戈登走了上去。

戈登正骂骂咧咧地往前冲,抬头看清来人的脸,瞬间愣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十多秒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朝着对方走去,猛地抱在了一起。

“小代!我他妈想你了!” 戈登的声音哽咽着。

“我也想你,兄弟!” 加代紧紧搂着他,泪水无声地滑落。

哥俩就这么抱着,哭了足足两分钟。

戈登身后的兄弟们都看傻了,他们早就听过加代的名号 —— 当年为了兄弟,敢自己扎自己,敢拿猎枪崩宝刚的狠人!人群里,有几个年轻点的小子忍不住小声嘀咕:“这就是代哥?也太牛了吧!”

好半天,两人才松开手。戈登擦了擦眼泪,咧嘴一笑:“走!兄弟,进屋聊!”

进了狭小的店面,两人相对而坐。加代看着戈登,郑重地说道:“兄弟,啥也别说了,咱俩这辈子都是好兄弟!”

戈登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加代,让你见笑了,混得不咋地。”

加代猛地站起身,对着戈登深深鞠了一躬:“戈登,谢谢你!我爸都跟我说了,这些年,多亏了你照顾我爸,还帮我平了那么大的事儿!”

戈登连忙扶起他:“加代,你这是干啥?咱俩是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

一旁的远刚和左帅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是热血沸腾。

加代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戈登,今晚把亚青、翰宇他们都叫上,把咱这帮兄弟都聚齐了,我请大伙儿吃饭!”

戈登一拍大腿:“必须的!”

说着,他扭头冲兄弟们喊道:“都别愣着了!赶紧给我打电话,把亚青、翰宇他们都叫来!就说加代回来了!”

兄弟们欢呼一声,立马分头去打电话。

戈登又犯了愁,他偷偷把兄弟们叫到一边:“都把身上的钱拿出来,凑一凑!”

兄弟们你掏二百,我掏三百,翻来覆去凑了半天,连一千块钱都不到。戈登自己兜里也就四百多块,虽说一个月能挣万八千,但养活兄弟们,加上日常开销,根本存不下钱。

戈登叹了口气:“算了,先张罗人,晚上不行就跟饭店老板赊账!”

电话打出去没多久,亚青和翰宇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了。两人一见到加代,二话不说就抱了上去,眼眶通红:“哥!你可算回来了!我们想死你了!”

亚青和翰宇,当年都是跟加代一块儿玩到大的兄弟,退伍后家里托关系,给他们安排了工作,就在东城的派出所当个小片警,混得还算不错。

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加代在深圳已经混得风生水起,只看他穿着光鲜,却猜不透他的底细。加代也没打算多说,他想看看,时隔两年,这帮兄弟对他的情谊,是不是还跟当年一样。

人到齐了,戈登张罗着去吃饭。一行人走出那个狭小的信贷公司,找了家中档的中餐厅,要了个包房。加代没挑,在哪儿吃不重要,重要的是跟兄弟们在一起。

戈登是个好面子的人,进了饭店,特意跑到吧台,拍着胸脯跟老板打招呼:“李哥!今晚我请客,给兄弟安排好了!”

加代再战宝刚

李老板一抬头,见是戈登,咧嘴笑了笑:“哟,戈登来了。”

“李哥,” 戈登搓着手,一脸恳切,“你给我赊两瓶五粮液呗。”

老板面露难色:“兄弟,你这……”

“李哥,我最好的兄弟回来了!” 戈登拍着胸脯保证,“不管咋说,哪怕明天我出去打两场仗,这钱我指定一分不少给你!你就放一百个心,先赊我两瓶!我兜里总共不到一千块,今儿就是要这个面儿!”

老板也是个敞亮人,没再多说,转身就抱了两瓶五粮液出来,“哐当” 一声搁在桌上。菜也跟着上了桌,戈登大手一挥,扯着嗓子喊:“大伙儿今儿敞开了吃,敞开了喝!酒管够,这两瓶不够咱再点,咱就干他个十瓶八瓶!”

这话一出口,加代心里跟明镜似的 —— 这纯纯是打肿脸充胖子。十来号人,就两瓶酒,轮一圈都不够一人一杯的,还说什么十瓶八瓶?

可加代没戳破,想着私下里帮戈登把这事儿圆过去,便笑着起身:“戈登,咱再去拿几瓶,今儿就得喝痛快!”

戈登没反应过来,愣了愣:“别别,先喝着,不够再点!”

加代也不好多说,点点头:“行,那就先倒上!”

果不其然,两瓶酒刚开瓶,十来个人传着一倒,眨眼间就见了底。戈登捂着脑袋,脸都憋红了,额头上全是汗,心里头更是火烧火燎 —— 这可咋整?

加代看在眼里,朝远刚使了个眼色:“远刚,把东西拿过来。”

远刚心领神会,转身拎过来一个黑沉沉的大皮箱,“啪” 地往桌上一放。众人都愣住了,纷纷探头:“哥,这是啥?”

加代二话不说,抬手掀开箱子 ——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沓崭新的钞票,红灿灿的晃得人眼晕!

九十年代初的二十万,那可是实打实的巨款,别说戈登他们,就连亚青、翰宇这些在派出所上班的,都看得直了眼,半天说不出话来。

“哥,这……” 翰宇咽了口唾沫,声音都有些发颤。

“钱来路干净,是我在深圳挣的。” 加代声音沉稳,“远刚,分钱!”

远刚应了一声,上前就给戈登、亚青、翰宇、四宝子这四个发小,一人面前摆了五沓。

“哥,这钱我们不能要!” 戈登赶紧摆手,另外几人也跟着附和。

加代脸一沉,语气却带着真诚:“你们要是拿我不当哥们,就别要这钱;要是拿我加代当兄弟,就把钱收着!这是我给大伙儿的,天经地义!今儿谁要不收,就别跟我在这儿喝酒!”

话说到这份上,众人也不好再推辞。一来这钱实在诱人,二来加代的话情真意切,满满都是兄弟情分。

分完钱,加代又朝远刚吩咐:“再去拿四瓶五粮液!”

远刚应声而去,很快就抱了四瓶酒回来。

“大伙儿敞开喝!” 加代大手一挥,“四瓶不够咱再拿四瓶,今儿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众人聊起小时候的事儿,越聊越热乎,聊着聊着就红了眼眶。有人说起加代当年为了救兄弟,单枪匹马闯宝刚的场子,拿刀扎自己逼退众人的狠劲;有人说起小时候为了五毛钱,哥几个跟别的胡同小孩打架的糗事。

一屋子大老爷们,哭得稀里哗啦。

戈登抹着眼泪,哽咽道:“加代,兄弟没能耐…… 但凡我有本事,对你家老爷子,我一个月最少给拿五百,哪能只拿二百啊……”

这话听得众人心里更酸了,谁也没笑话他,都知道戈登是个实心眼的汉子。

加代也红了眼眶,拍了拍他的肩膀,转移了话题:“别喝闷酒了!戈登,我两年多没回北京了,现在四九城最好的夜总会是哪儿?”

“天上人间!” 戈登想都没想就答了,随即又叹了口气,“那地方消费太高了,十来个人玩一回,就得一万两万的,咱去不起!”

“走!就去天上人间!” 加代一拍桌子,语气斩钉截铁。

“加代,咱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 戈登急了,“旁边找个小歌厅玩玩就行,犯不着去那儿!”

“今儿就得去!” 加代咧嘴一笑,“钱就是用来花的!我挣的钱,给我兄弟花,天经地义!多少年没跟大伙儿潇洒了,今儿就玩个痛快!远刚,取钱去!”

远刚点头应下,凑到加代耳边低声问:“哥,取多少?”

“十万!”

远刚心里一惊,却没多问,转身就去了银行。

没多久,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饭店,打了三辆出租车,直奔天上人间。

1991 年的四九城,虽比不上深圳那般繁华,但天上人间门口也停满了豪车 —— 桑塔纳、红旗、奥迪,甚至还有老林肯、凌志,压根就没有开夏利来的,最差的也是辆普桑。

三人下车,加代一身杰尼亚西装,手腕上的大金劳闪闪发光,派头十足;反观戈登他们,穿着打扮就差了点意思,咋一看跟盲流子似的。

但门口的保安却不敢小瞧 —— 能打车来天上人间消费的,都不是一般角色。

一行人刚进门,大堂经理就迎了上来。这经理眼尖得很,一眼就看出加代是领头的,再看他那身行头,还有身后兄弟拎着的皮箱、拿着的大哥大,就知道是位大金主。

“来了兄弟!” 经理满脸堆笑。

加代摆摆手,语气豪爽:“我们十来个人,不用包房了,找个大卡包就行!你们这儿什么酒贵上什么,什么果盘好上什么,再给每人安排个姑娘!”

“得嘞哥!您放心,指定给您安排得明明白白,保准玩得尽兴!” 经理笑得更殷勤了。

众人被领到了把头的第二个卡包 —— 头一个卡包,那是后期加代的专属位置,别说普通大哥,就算是四九城的领导来了,也得靠边站。但这会儿,加代还得花钱占位置,不过这第二卡包,也足够气派了 —— 真皮大沙发,两边是实木护栏,对面就是演艺台,钢管舞、驻唱表演,样样都有。

加代大手一挥,酒水果盘流水价似的往上上:皇家礼炮、XO、进口科罗娜啤酒,一上就是几百瓶;人头马、马爹利,也摆了满满一桌子;大龙船果盘,直接上了六个,一边摆三个。

单这一桌的消费,就足足六七万!

夜场这地方,本就是花钱买存在感的地界。对加代来说,十万八万的根本不算什么;可对戈登、亚青他们而言,这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 他们累死累活干一年,也攒不下这么多钱!

戈登瞅着满桌的酒水果盘,急得直摆手:“加代,太浪费了!咱又没外人!”

加代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问:“兄弟,你就说你高不高兴?”

“高兴是高兴……”

“高兴就完了!” 加代哈哈一笑,“今儿敞开了喝,敞开了玩!待会儿姑娘来了,好好乐呵乐呵!我告诉你们,往后咱就得过这样的日子!”

没多大一会儿,一排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就走了进来,个个都是模特级别的长相身段,说话办事也机灵。

众人正搂着姑娘喝酒打趣,戈登的大哥大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扯着嗓子喊:“喂?谁呀?没听清!我搁天上人间呢!二包!对,天上人间!”

这话一出口,满屋子人都乐了 —— 戈登这是典型的装大尾巴狼呢!

电话那头的人,正是哈僧。

哈僧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我操!铁子,你可以啊!还能去天上人间玩?是哪个大哥请你呀?”

“你猜!” 戈登故意卖关子,“就是那个加代!”

“加代?” 哈僧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不是当年把宝刚给崩了的那个东城加代?”

“对!就是他!” 戈登得意极了,“我最好的兄弟!刚从深圳回来!”

“我知道他!” 哈僧连忙说,“小时候咱还打过两回仗呢,我都帮过他!估计他早记不住我了!”

“他指定记得你!” 戈登一拍大腿,“你小时候八岁就满脸胡子,那模样谁忘得了!等着,我问问他!”

说着,戈登拍了拍加代的肩膀:“小代,你还记得哈僧不?就是那个一脸胡子的傻大哈!”

“哈僧?” 加代眼睛一亮,“咋不记得!赶紧让他过来!”

戈登立马对着电话喊:“听见没!加代让你过来!赶紧的!我们在二包,直接进来就行!跟你说,今儿一晚上得花十来万!”

“我马上到!” 哈僧挂了电话,脚底生风似的往天上人间赶 —— 这种场面,谁不想去凑凑热闹!

加代他们继续喝酒,一人搂着一个姑娘,那叫一个快活。说实在的,天上人间能火十五年不是没道理的,这儿的姑娘不仅长得漂亮,还特别会来事儿,喝酒、聊天、哄人开心,样样精通。

戈登他们这辈子都没享受过这待遇,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 要不是加代,他们哪儿能有机会来这种地方!

没过多久,哈僧就推门进来了。他是回民,穿了件宽松的大背心,咋一看跟个盲流子似的。这会儿的哈僧,还跟着杜崽混,远没有后来那么风光 —— 后来他在四九城开的赌场,那可是最火的一家,而启动资金,正是加代给的。

“经理,二包怎么走?” 哈僧拦住一个服务员,憨声问道。

服务员一听说二包,立马客气地说:“哥,您跟我来!”

哈僧心里暗暗咋舌 —— 就问个路,服务员都这么客气,这地方果然不一样!

进了卡包,哈僧一眼就看见了加代,连忙上前,激动地喊道:“哥!”

“铁子!” 加代起身,跟他紧紧握了握手。

戈登在一旁介绍:“加代,这就是哈僧!”

“代哥,你还记得我不?” 哈僧搓着手,一脸期待,“小时候你跟老六子干仗,我帮你砍了他一刀,把他耳朵都砍豁了!”

“我咋能忘!” 加代哈哈大笑,“啥也别说了,今儿就喝酒!不醉不归!”

“必须的!” 哈僧一屁股坐下,拿起酒杯就干了一杯。

加代这人,最不喜欢显摆。换做别人,从外地发了财回来,指不定怎么吹牛呢,可加代句句都是关心兄弟:“你现在咋样?过得还行不?”

“还行还行!” 哈僧连忙点头。

“有啥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加代拍着胸脯说。

就冲这份情谊,哈僧心里就暖烘烘的 —— 这才是真兄弟!

大伙儿正喝得高兴,加代突然朝台上一指。这年头,有钱就是大爷,经理见加代招手,立马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点头哈腰地问:“大哥,您有啥吩咐?”

“我这帮兄弟,头一回上你这儿来。” 加代淡淡说道。

“哥,以后欢迎常来!” 经理连忙奉承,“下回您再来,我指定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远刚,拿钱!” 加代朝远刚使了个眼色。

远刚立马从包里掏出一沓钱,足有一万块,递给了经理。

经理眼睛都直了,戈登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 一万块啊!说拿就拿!

“这点小钱,你拿着。” 加代语气随意,“让台上所有演员下来敬杯酒,再让主持人喊一嗓子,祝我这帮兄弟日后发达!词儿你们自己琢磨!”

“小事儿哥!马上安排!” 经理接过钱,乐开了花。

这一万块,经理只拿出五千块 —— 给主持人五百,给每个演员两百,剩下的全揣进了自己兜里。就这么一转手,就挣了五千多,这买卖太划算了!

主持人拿着麦克风,清了清嗓子,等台上的演员唱完歌,立马高声喊道:“这一时刻,必须得感谢我们二包的加代大哥!大哥豪爽,出手大方!在此,祝愿加代大哥日后飞黄腾达,也祝愿跟大哥一起来的各位哥哥,一路长虹,越来越好!接下来,我给大伙儿唱首拿手的歌,送给在座的每一位!”

这话一喊,满场的目光都投向了二包。戈登、哈僧他们一个个挺直了腰板,脸上满是得意 —— 长这么大,头一回这么有面子!

可谁也没想到,祸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了。

当年加代把宝刚打了个半死,宝刚虽然名气不如从前,但实力依旧强横。自从被加代打伤后,他就得了个外号叫 “瘸刚子”,这外号忒损,谁要是敢当面喊,准得挨一顿揍。

巧的是,这天晚上,天上人间的散台那边,正好坐着七八个宝刚的小弟。

主持人喊 “加代” 的时候,一个小弟就嘀咕了一句:“哎?他喊的是不是加代?”

旁边一个人接话:“好像是!你去问问经理,是不是那个东城加代!”

小弟立马起身,跑到舞台边拦住经理,客客气气地问:“大哥您好,我想问一下,刚才您喊的那个加代,是不是东城的加代?”

“对!就是二包那位大哥!” 经理点点头,“咋的了?”

“没事儿,我就随便问问!” 小弟笑了笑,转身就跑回了散台,压低声音说:“虎哥!真是加代!就是当年打刚哥那个!”

被称作虎哥的人眼睛一瞪,咬牙切齿地说:“这小子跑了两年,总算回来了!你们在这儿盯着,别让他跑了!我出去给刚哥打电话!”

虎哥一溜烟跑到门外的电话亭,拨通了宝刚的电话。

电话那头,宝刚的声音阴恻恻的 —— 当年被加代打伤,他半张脸都毁了,看起来跟鬼似的。

“刚哥!我是虎子!” 虎哥急声说,“我看见加代了!就在天上人间!领着十来个兄弟,正在二包喝酒呢!”

“加代?” 宝刚的声音瞬间变得狠戾,“那个小兔崽子!你确定是他?”

“确定!我特意问了经理!”

“他带了多少人?”

“十来个吧!”

“行!你给我盯紧了,别让他跑了!我马上带人过去!” 宝刚咬牙切齿地说,“敢把我打成这样,我非得把他的腿掰折不可!”

挂了电话,宝刚立马拿起大哥大,开始摇人。

“喂?蓝毛!我是刚哥!”

“刚哥!咋的了?”

“你现在在哪儿?赶紧集合你手下的兄弟,到天上人间门口来!我要办个人!”

“办谁呀?”

“加代!就是当年打我的那个!”

“我操!这小子还敢回来!” 蓝毛骂了一句,“刚哥你放心!我手下有三四十个兄弟,马上集合!这就过去!”

挂了蓝毛的电话,宝刚又给四洪子打了个电话。没多大一会儿,蓝毛、四洪子就带着人赶了过来,再加上宝刚自己的小弟,足足五六十号人,手里都拿着钢管、片刀,气势汹汹。

这帮人里,有打车的,有骑摩托的,还有蹬二八大杠、倒骑驴的,一辆倒骑驴上挤了四五个人,呼呼啦啦地往天上人间赶。

不到半个小时,五六十号人就聚在了天上人间门口。宝刚站在最前面,恶狠狠地喊道:“都给我听好了!一会儿进去,直接把加代给我薅出来!别在屋里动手,拽到门口往死里打!听明白了没有!”

“干他!干他!” 小弟们齐声喊着,一个个摩拳擦掌。

宝刚领着十几个小弟,率先走进了天上人间。大堂经理一看这阵仗,就知道来者不善,连忙迎上去,陪着笑脸问:“刚哥!您这是…… 带兄弟们来喝酒?”

“喝个屁的酒!” 宝刚瞪了他一眼,语气凶狠,“我今儿来办点事儿,你少管!我进去抓个人,抓到就走,不在你屋里动手!你要是敢多嘴,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经理瞅了瞅宝刚半毁的脸,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点头:“刚哥您放心!您找谁自个儿找!需要帮忙您吱声!”

宝刚冷哼一声,领着人就往里走。散台那边的虎哥一见他来了,连忙跑过来,低声说:“刚哥!就在前面二包!”

“走!” 宝刚一挥手,大步流星地朝二包走去。

经理心里暗暗叫苦,赶紧跟了上去 —— 这要是真在店里打起来,生意还做不做了?

此时的二包,加代正搂着姑娘,意气风发地喊着:“干了!以后哥带你们致富!”

就在这时,宝刚 “哐哐” 地踹了两下门,双手插兜,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酒杯,“啪” 地一声摔在地上,指着加代,厉声骂道:“你妈的加代!还认识我不?”

这一嗓子,瞬间让喧闹的卡包安静了下来。满屋子的人,包括那些姑娘,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宝刚。

加代缓缓转过头,一眼就认出了他,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戈登、哈僧他们也都认出了宝刚,一个个脸色大变 —— 真是怕啥来啥!

没等加代说话,左帅 “腾” 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宝刚骂道:“你妈的!你骂谁呢?”

双刀左帅,什么时候受过这气!

远刚也跟着站了起来,怒目圆睁:“你想干啥?”

加代却抬手拦住了他们,淡淡地说了一句:“远刚,帅子,坐下。”

宝刚冷笑一声,死死地盯着加代,一字一句地说:“走!出来,咱好好说道说道!”

加代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轻轻喊了一声:“刚哥。”

加代再战宝刚

加代面不改色,礼数周全,张口就是一句:“刚哥。”

宝刚盯着他,眼神里满是怨毒:“加代,咱俩的事儿没完!我真没想到,你小子还敢回京城!走,换个地方,咱俩今天晚上好好唠唠!”

说着,他伸手就去扒拉加代的肩膀,想把人直接薅出去。

左帅哪能让他碰代哥分毫,上前一步,手疾眼快地拍在宝刚胳膊上。左帅天生力气大,这一下拍得宝刚胳膊发麻,下意识就往回缩。身后十来个小弟见状,立马就要往上冲,左帅往前猛地一顶,硬生生挡在加代身前,虎目圆睁,一声暴喝:“谁敢上!”

那股子狠戾的劲头,瞬间镇住了场子。

宝刚他们进天上人间,没一个人敢带家伙 —— 这地方是四九城的销金窟,规矩大得很,谁敢在这儿动刀动棍,那就是找死。

左帅这一拦,戈登、哈僧也都 “腾” 地站了起来。戈登往前凑了凑,皱着眉说:“刚哥,你这是啥意思?我兄弟刚回北京,再说你俩的事儿,不是早就用钱了了吗?钱我可是一分不少给你了!”

“戈登,” 宝刚冷笑一声,眼神轻蔑,“今儿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把嘴闭上!钱你是给了,我也答应你撤案,撤了!最起码法律上,我不能抓他判他了!但社会上的事儿,没完!你瞅瞅我这脸!” 他指着自己那半张被毁的脸,声音陡然拔高,“这仇我能不报?这口气我能咽下去?还有我兄弟九阳,他那条腿白瘸了?”

“刚哥,你别欺人太甚!” 戈登也来了火气,“真要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就你?” 宝刚嗤笑一声,“你在我面前,算个什么东西!”

哈僧见状,也连忙上前打圆场:“刚哥,差不多得了!我哥们刚回来,犯不着这么大火气!”

“哈僧,你也在这儿啊。” 宝刚斜了他一眼,“这事儿也跟你没关系。”

“刚哥,你要是今天非要动加代,我大哥杜崽那关,你怕是过不去!” 哈僧硬着头皮搬出靠山。

“你拿杜崽吓唬我?” 宝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僧,你让杜崽来!我混社会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他见了我,都得恭恭敬敬喊一声刚哥!你拿他压我?让他来!”

哈僧顿时哑口无言。杜崽确实比宝刚有实力,但宝刚资格老啊,从七十年代就混江湖,在四九城的老炮儿里,那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杜崽见了他,还真得给几分薄面。

眼看场面僵住,加代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平静地看向宝刚:“刚哥,你想怎么的,直说。”

“小代,你要是个爷们,就敢跟我出去!” 宝刚死死盯着他,“当年你敢拿枪打我,今儿个敢不敢跟我出去唠唠?我不跟你经官,咱俩今儿就把这梁子了了!我门口有兄弟,也不搁天上人间打你,别等我动手薅你,你自个儿走出来!咱俩找个没人的地方,你最少得给我留条腿!”

“你他妈试试!” 左帅又要往前冲,手里攥得咯咯作响。

加代再次拦住他,往前走了一步,语气依旧平静:“刚哥,你想打仗,那咱就打。但你说地方,说规矩。”

就在这时,大堂经理急急忙忙地往后场跑 —— 这事儿他管不了,得请看场的大哥出来。

天上人间的看场大哥,名叫夏宝庆,那可是个狠角色,说他是战犯级别的人物都不为过,手黑,敢打敢杀,在四九城的江湖里,名气极大。此刻他正搁保安室歇着,经理推门就喊:“庆哥!不好了!里边闹事儿了!”

“咋的了?” 夏宝庆眼皮一抬。

“宝刚来了,要找加代的麻烦!加代今晚在咱这儿消费了十来万,那可是大客户!要是真打起来,咱这买卖就别做了!” 经理急得满头大汗。

“宝刚?” 夏宝庆眉头一皱,“加代?”

“对!庆哥,你赶紧去看看吧!”

夏宝庆起身,从床底下抄起一把大刀 —— 那是一把九环大刀,纯钢打造,是他早年在新疆的时候,没事用铜片铁片磨出来的,足足有几十斤重,双手才能抡得动,刀身的九个铁环,一动就叮当作响,看着就瘆人。

“走!” 夏宝庆提着刀,身后跟着七八个内保,个个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壮汉,虎背熊腰,气势汹汹。

人还没到,声先至。夏宝庆的嗓门跟打雷似的,隔着老远就吼道:“你妈的!谁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

这一嗓子,震得整个卡包都安静了。加代循声望去,宝刚也猛地回头,看清来人,脸色瞬间变了变 —— 他不怕别人,就怕夏宝庆。

“宝庆?” 宝刚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夏宝庆提着刀,大步流星地走到近前,九环大刀往地上一杵,“哐当” 一声,震得地板都在抖。他瞥了一眼宝刚,沉声问道:“宝刚,你干啥来了?”

“庆哥,这小子是我仇家!” 宝刚指着加代,连忙解释,“你看我这脸,就是他打的!我今儿来,就是要个说法!”

“要说法?” 夏宝庆冷笑一声,转头看向加代,“你就是加代?”

“是我。” 加代点了点头。

夏宝庆转回头,盯着宝刚,语气冰冷:“宝刚,你俩有多大仇,多大怨,我不管。但今儿个,加代在我天上人间消费,是我夏宝庆的客人。我把话撂这儿,今儿晚上,谁也别想动他一根手指头!你要想动他,先过我这把刀!”

“宝庆,你这是要跟我对立面?” 宝刚脸色铁青。

“我不为难你。” 夏宝庆握着刀柄,眼神锐利如刀,“我在这儿领工资,就得对得起这份差事。天上人间,不允许打仗!这话是我说的!今儿个,甭管是谁,敢在这儿动手,我眼里没朋友,只有这把刀!你要试试,我奉陪!”

“你妈的!加代,算你命大!” 宝刚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加代骂道。

“你再骂一句试试!” 左帅怒目圆睁。

加代抬手拦住他,看着宝刚,淡淡说道:“你继续说。”

“小代,今儿算你运气好!” 宝刚咬牙切齿,“但你给我记住,北京城,有我宝刚在,就没你加代待的地方!你别走,我早晚废了你!”

所有人都以为加代会服软,会说 “我走”,就连夏宝庆都觉得,加代赶紧认个怂,这事就算过去了。

可加代偏偏不。

他往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向宝刚,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宝刚,咱俩别在这儿骂骂咧咧的,没意思。”

“骂你咋的!老子就骂你了!” 宝刚梗着脖子吼道。

“我从深圳回来,今儿你找我,正好。” 加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算你不找我,我早晚也会找你。庆哥,” 他转头冲夏宝庆拱了拱手,“今儿谢谢你,不然我今儿肯定吃亏。”

夏宝庆挑了挑眉:“兄弟,你想咋的?”

“刚哥,” 加代再次看向宝刚,眼神里满是挑衅,“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咱也别拖了。明天晚上,时间地点你定,咱俩干一场。”

宝刚都懵了 —— 这小子疯了?敢跟我叫板?

夏宝庆也连忙劝道:“老弟,你别冲动!宝刚比你大这么多,混了这么多年,你跟他硬碰硬,吃亏的是你!”

“庆哥,谢谢你好意。” 加代摇了摇头,语气坚定,“这事儿我必须了,不然早晚是个祸根。刚哥,敢不敢?”

“你他妈还以为是当年你拿枪打我的时候?” 宝刚反应过来,怒极反笑,“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加代斩钉截铁,“你随便找人,找多少都行!但有一条 —— 不准经官!谁经官,谁是孙子!”

“我经官我是你儿子!我不废了你,我是你孙子!” 宝刚吼道,“东城,东城后边的旱冰场!明晚六点!谁不来谁是狗!”

“行!明晚六点,东城旱冰场!” 加代一口应下,“我等着你!”

“走!” 宝刚气得一甩袖子,领着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夏宝庆看着加代,叹了口气:“老弟,你是不是糊涂了?宝刚最少能找一百多人!今儿我帮你,是因为你是我客人,明儿你俩真打起来,我可管不了!你别有这指望!”

“庆哥,我没指望你。” 加代笑了笑,“我自个儿的事儿,自个儿摆。”

“行!” 夏宝庆也来了兴致,“明儿我派个兄弟去看看,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怎么跟宝刚打这场仗!你这岁数,敢跟宝刚叫板,有种!”

说罢,夏宝庆提着刀,领着人也走了。

两伙人一走,卡包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戈登和哈僧面面相觑,脸都白了。

“小代,你疯了?!” 戈登一把抓住加代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颤,“这是玩命啊!”

“我怕啥?” 加代拍了拍他的手,“我戈登烂命一条,命都可以不要,还怕打仗?”

哈僧也急得直跺脚:“小代,咱不是怕!可咱拿啥跟人家打啊?人家一百多号人,咱就这几个兄弟,这不就是去送死吗?”

“先不说这个。” 加代端起酒杯,“喝酒。”

“都啥时候了,还喝啥酒!” 戈登一把打掉他的酒杯。

加代却笑了笑,脸上看不出半点儿惧色:“怕了?”

“怕个屁!” 戈登红了眼,“我跟他拼了!”

哈僧也跟着说:“对!拼了!”

戈登看着加代,眼圈泛红:“小代,听哥一句劝,你赶紧走!连夜回深圳!这儿的事儿,我跟哈僧顶着!我无父无母,烂命一条,死了就死了!你不一样,你家里还有老爷子!你赶紧走!”

“小代,你快走!” 哈僧也跟着劝,“我大哥是杜崽,宝刚不敢把我怎么样!你赶紧回深圳,别在这儿送死!”

左帅和远刚也看着加代,眼神里满是担忧。

听着兄弟们的话,加代心里暖暖的,眼眶也有些发热。他拍了拍戈登和哈僧的肩膀,沉声道:“我加代这辈子,能有你们这帮兄弟,没白混!行了,都别劝了,我打个电话,你们听着就知道了。”

众人都愣住了,不知道他要打给谁。

加代拿出大哥大,按下号码,开了免提。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了起来,那头传来江林熟悉的声音:“哥!”

“江林。” 加代的声音平静无波。

“哥,啥指示?”

“明天早晨,银行一开门,就给我这个存折转一百万。” 加代一字一句地说。

“轰!”

这话一出,整个卡包都炸开了锅!

戈登、哈僧、四宝子,还有亚青、翰宇,全都傻眼了,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 一百万!1991 年的一百万!那得是多大一笔巨款!

他们做梦都没想过,加代竟然有这么多钱!

加代没理会众人的震惊,继续说道:“一百万,必须准时到账,我急用。”

“放心吧哥!” 江林的声音斩钉截铁,“明天一早,我亲自去银行办!保证一分不少!”

“好。” 加代挂了电话。

卡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加代,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加代这才看向众人,咧嘴一笑:“戈登,四宝,哈僧,我不求别的,就求你们哥仨帮我办件事。”

“哥,你说!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去!” 戈登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地喊道。

哈僧和四宝子也连忙点头:“对!哥,你吩咐!”

“帮我通知四九城所有敢打敢干的顽主。” 加代的眼神锐利如刀,“不管跟宝刚有没有仇,就说我加代挑头,明天打宝刚!来的兄弟,一人先发五百块钱,打赢了,再给五百!这一百万,我全拿出来砸!我倒要看看,能不能砸赢他宝刚!”

“够了!太够了!” 戈登兴奋得满脸通红,“还用啥一百万!就这一千块钱一个人,能雇多少人!宝刚那一百多人,算个屁!”

哈僧也哈哈大笑:“哥,你放心!这事儿交给我!南城的兄弟,我一招呼,保证全来!”

四宝子也拍着胸脯:“东城这边,我熟!我去喊人!”

众人瞬间一扫之前的颓势,个个热血沸腾,激动得嗷嗷直叫。

是啊!一千块钱一个人!1991 年,四九城的人均工资才三百多块钱!一千块钱,那可是普通人三个月的收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加代看着众人兴奋的模样,笑着举起酒杯:“行了,都有底了吧?来,喝酒!”

“喝酒!敬代哥!”

“敬代哥!”

众人纷纷举杯,一饮而尽,之前的恐惧和担忧,全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信心和激动。

当晚,众人喝完酒,各自散去。加代没回酒店,而是回了家,陪老父亲住了一宿,没提明天打仗的事儿,怕老爷子担心。左帅和远刚,则被他安排在了酒店。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加代就起了床,直奔戈登的信贷公司。

戈登早就忙活开了,已经联系了二十多个兄弟,个个都是不要命的狠角色,而且还都不要钱。

“哥,你看!” 戈登指着屋里的兄弟,一脸得意,“这些都是咱自个儿的兄弟,不要钱!能给你省一万多!”

加代摆了摆手,语气坚定:“钱,必须给!而且要多给!自家兄弟,一人一千!谁要是不要,今儿个就别去了!”

这话一出,屋里的兄弟都感动了 —— 这才是大哥的格局!

“代哥!” 兄弟们齐声喊道,眼圈泛红。

“行了,都拿着。” 加代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等打赢了,还有重赏!”

另一边,哈僧也动了起来。他打着杜崽的旗号,在南城一呼百应。

一千块钱一个人!先给五百,打赢再给五百!还管两顿饭,管烟抽,出了事加代全包!

这样的条件,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要知道,那时候的四九城,有的是二十七八岁、三十来岁的顽主,整天游手好闲,挣不着钱,连饭都吃不饱。一听有这好事,全都疯了似的报名,挤破了头要去。

“我去!我先来的!”

“让我上!我最能打!”

“代哥牛逼!跟着代哥干!”

哈僧仅仅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就召集了九十多号人!

戈登在东城也没闲着,加上四宝子、亚青、翰宇的关系,又召集了一百多号人!

加起来,足足两百多人!

两百多号敢打敢杀的壮汉,聚在东顺楼门口,黑压压的一片,气势如虹!

“走!先去东顺楼吃饭!” 加代大手一挥。

两百多号人浩浩荡荡地涌进东顺楼,瞬间就把整个饭店坐满了,连过道都站满了人,那场面,别提多壮观了!

加代又吩咐戈登,派二十多个兄弟去五金店买家伙事儿 —— 一律买战刀,战刀没了就买片刀、西瓜刀、开山刀,越锋利越好!

兄弟们扛着两百四十多把刀回来,光买刀就花了四五千块。加代又让人买来白手套,人手一双。

吃饭的时候,有人忍不住问:“代哥,啥时候发钱啊?”

加代笑了笑,冲远刚使了个眼色:“远刚,一人先发五百!告诉兄弟们,打完仗回来,还在这儿吃饭,到时候再发五百!”

远刚和左帅提着两个大皮箱子,里面全是崭新的钞票,一沓一沓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两人当场就开始发钱,一人五张,毫不含糊。

发钱就发了一个多小时,二十多万就这么花出去了,加代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酒足饭饱,眼瞅着离约定的时间只剩四十分钟了。

加代站起身,目光扫过两百多号兄弟,声音洪亮,响彻整个饭店:“兄弟们!今儿个,我加代谢谢大伙儿来帮忙!别的话我不多说,就一句 —— 待会儿到了旱冰场,不用怕,不用考虑后果!给我往死里打!出了任何事儿,都有我加代扛着!天塌下来,我顶着!”

“干他!干死宝刚!”

“代哥牛逼!跟着代哥冲!”

两百多号人齐声呐喊,声震云霄,热血沸腾!

左帅缠了两把战刀在手上,远刚拎着一把开山刀,戈登、哈僧、四宝子,也都提着刀,眼神凶狠。

加代一马当先,领着众人往外走。

四五十辆出租车浩浩荡荡地驶向东城旱冰场。

而另一边,宝刚正跟手下的兄弟吹牛:“你们放心,加代那小子顶多找个三四十人,咱这边九十多号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他正得意洋洋,却不知道,加代的车队,已经浩浩荡荡地逼近了旱冰场。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加代再战宝刚

宝刚的小弟远远瞧见加代的车队,等加代一行人 “哐当” 下车,宝刚心里瞬间咯噔一下,没了底。小弟们也慌了神,扯着嗓子喊:“刚哥!人不少啊!二十多台车,怎么着也得一百多号人!”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

加代一行人可不管这些,下车后,战刀 “唰” 地一下缠到手上,白手套利落戴上,两百多号人,人人手里握着家伙。加代走在最前头,身后紧跟着左帅、徐远刚和四宝子,四人领着一百多号兄弟,大步流星地朝旱冰场走去。

那场面,简直跟《古惑仔》里陈浩南执掌铜锣湾的架势有得一拼 —— 身后兄弟黑压压一片,提着刀,喊着号子,往前一冲,那股子滔天气势,能把人吓破胆!

宝刚看着眼前这阵仗,心彻底沉了下去,小弟们更是吓得目瞪口呆:“怎么这么多人?”

宝刚回头瞅了瞅自家兄弟,知道军心已经散了,硬着头皮吼道:“议论什么!一群毛头小子而已!加代才多大?二十七八岁,算个屁!等会儿他过来,老子第一个冲!你们怕了?”

这话喊完,小弟们才勉强稳住心神。

加代领着人还在往前走,左帅提着双刀,往前凑了一步:“哥,一会儿我第一个冲!”

加代瞥了他一眼,沉声吩咐:“行!盯准了,就砍宝刚!”

“放心吧哥!” 左帅应了一声,提着刀就冲到了最前头。

此时,加代这边离宝刚也就三四十米的距离,双方阵势拉开 —— 宝刚那边九十多号人,加代这边一百一十来号人,乍一看,势均力敌。

宝刚往前跨了两步,扯着嗓子叫嚣:“加代,行啊!出去两年,能耐了!能找这么多人!但我告诉你,人多没用!你们这帮小子,没听过我东城宝刚的名号?不想死的赶紧滚!等会儿我动手,逮着一个放一个血,全给你们干趴下!”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这一套攻心话术说得炉火纯青,就是想先让对方心里发怵。

可加代根本不吃这一套,抬手朝宝刚那边指了指,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狠劲:“宝刚,你往后看看!还有你们,都往后看看!”

宝刚下意识回头,瞬间傻眼了。

加代才懒得跟他玩攻心那一套,你想吓我?我直接用排面震死你!

只见远处又冲过来二十六七台车,比刚才那伙人还多,车门一开,一百二三十号人呼呼啦啦地涌下来,戈登和哈僧领头,手里全是大砍刀、开山刀,一边往这边冲,一边骂骂咧咧:“宝刚!今儿干死你!”

哈僧更是虎得不行,双手抡着一把大开山,挺着肚子,大步流星往前冲,那架势,谁见了都得怵三分。

两伙人一汇合,宝刚彻底懵了:“哪儿来这么多人?他搁哪儿整的这么多人?”

他一时半会儿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加代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人心,要是连这点都看不明白,还怎么当大哥?他瞅着宝刚那懵逼的模样,不再废话,一声令下:“左帅!砍他!”

就这三个字,左帅如离弦之箭,第一个冲了出去,四宝子紧随其后,徐远刚第三个跟上。加代则空着手,稳稳地站在后面压阵。

一百多号人齐声呐喊:“砍他!干他!”

那声音,震得一百米开外都嗡嗡作响,气势震天!

宝刚本来就心虚,小弟们更是慌了神:“人太多了!怎么打?”

他们哪见过这阵仗?再加上加代这边是南北夹击,明摆着就是要包抄他们。

宝刚的小弟们心里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 跟着宝刚混,顶多混口饭吃,给盒烟抽,哪儿有什么好处?犯不着为了他卖命!

“去他妈的!跑吧!”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四五十号小弟瞬间作鸟兽散。

剩下的四十多个,想跑都来不及了。

左帅提着双刀冲在最前头,一个小弟不知死活,举着刀就朝他劈来。左帅眼疾手快,用刀一档,反手就朝对方胸脯斜劈下去,“刺啦” 一声,那小弟当场倒地。

上来一个砍倒一个,上来两个砍倒一双!

戈登和哈僧也不含糊,哈僧双手抡着大开山,专往人肩膀、脑袋上招呼,那胖乎乎的身子,瞪着大眼珠子,吼着喊着,谁见了都得躲着走。戈登平日里看着挺正常,一进人群,握着战刀,也是下手狠辣。

宝刚身边那几个保镖,也算是身经百战的老手,可架不住对方气势太盛。打群架,气势就是命!一旦被对方压住了,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跑,哪儿还有心思打架?

左帅一连放倒四五个,哈僧也砍翻了三四个,他目标明确,直奔宝刚而去。

宝刚眼看左帅冲过来,急了,回头冲哈僧喊:“哈僧!我跟你大哥杜崽是哥们!你敢砍我?”

他光顾着喊话,压根没注意身后的左帅。

左帅瞅准机会,一刀就劈在了宝刚后脑勺上!

这一刀,又狠又准,从头劈到后背,划开一道一尺多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宝刚只觉得后脑勺一凉,伸手一摸,满手是血,当时就懵了。

他回头想躲,左帅第二刀又劈了过来,宝刚慌忙往前一趴,刀劈在了地上。

这下,宝刚哪还顾得上什么大哥面子?喊了一声 “快跑”,扭头就窜。

他这一跑,剩下的小弟更是溃不成军,跟丧家之犬似的,四处乱窜,活脱脱就是当年曹操割须弃袍的翻版。

说实在的,要是单论战斗力,加代雇的这帮人,未必是宝刚那帮职业顽主的对手。可架不住加代人多,两百多号人一夹击,再加上左帅、戈登他们几个敢玩命的,直接就把对方的气势给打没了。

打仗就怕拼命!

小弟们一看自家大哥都这么敢干,士气大振,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嗷嗷叫着往前冲 —— 这是稳赢的仗,谁不往前冲?三个人打一个,还能砍不死?

戈登还想追,扯着嗓子喊:“宝刚!你跑什么!给我站住!”

加代连忙摆手:“兄弟们!行了!别追了!”

这一喊,众人才停了下来。哈僧累得气喘吁吁,看着宝刚带着残兵跑远,再瞅瞅地上,二十多个小弟躺在那儿哼哼唧唧,个个挂彩,宝刚这一下,算是伤了元气了。

加代吩咐道:“赶紧打 120,把他们拉去医院!剩下的,咱不管了!”

戈登掏出大哥大,拨通了急救中心的电话,扯着嗓子喊:“喂!急救中心吗?东城旱冰场有人打架,伤得挺重!你们快点来!晚了人就没了!对,我们就是路过的!”

一套话说得滴水不漏,挂了电话,一行人转身就走。

加代这边也有受伤的,但都是些皮外伤,总共也就十来个人,跟宝刚那边比,简直不值一提。

加代让兄弟们自己打车去东顺楼,早到的先吃,晚到的后吃,人人有份,而且还得发钱、发烟。

两百多号人浩浩荡荡地涌进东顺楼,加代说话算话,当场就把剩下的五百块钱发了下去。小弟们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喊:“谢谢代哥!代哥牛逼!”

加代又让人搬来几箱中华烟,人手一盒,再摆上几十桌酒席,海鲜、白酒管够造。

要么不打,要打就拿钱砸!就得摆这个排场!

这场仗打下来,加代总共花了二十七八万。当晚,兄弟们酒足饭饱,拿着钱,叼着烟,一个个对加代佩服得五体投地。

压根不用宝刚去宣扬,也不用别人去传,这两百多号兄弟,就是两百多个活广告!

一个人跟十个哥们说,就是两千人;两千人再往外传,就是四千人!

那时候四九城的顽主、社会也就那么些人,没几天功夫,整个四九城的江湖就传遍了 —— 东城出了个加代,太猛了!两百多号人,把宝刚打得满地找牙!

这事儿越传越神,到最后,竟传成了加代单枪匹马,挑了宝刚一百多号人,差点把宝刚砍死!

江湖就是这样,永远崇拜强者。

一时间,四九城的大哥们都听说了加代的名号 —— 闫晶、大象、邹庆,还有海淀的白小航,都在打听:“这加代是谁呀?哪儿冒出来的?这么邪乎!”

哈僧也跟杜崽说了这事儿,杜崽听完,啧啧称奇:“哈僧,你不够意思啊!这么大的事儿,咋不跟我说?”

哈僧挠挠头:“哥,当时情况紧急,人太少了,我不去不行啊!”

“他哪来那么多人?”

“花钱雇的,花了不到三十万!”

“三十万?” 杜崽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拿三十万打仗!这小子有魄力!我现在都不敢这么造!多大仇啊?”

“也没啥深仇大恨,就是加代看不上宝刚!”

“行!这小子,我交定了!有机会,你把他带来见见我!”

邹庆、闫晶、大象这些大哥,也都对加代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时候四九城的大哥们,谁有多少钱,谁有多少人,大家都门儿清 —— 邹庆最有钱,有个六七百万;杜崽排第二,有个两三百万;大象他们就差点儿了,也就一两百万的家底。

加代这一手,直接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了 —— 这小子,有钱!

这年头,有钱,就是大哥!

另一边,宝刚被拉去医院,趴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左帅那一刀砍得太狠,伤到了脊椎神经,宝刚以后走路都得一瘸一拐的,得住个三五个月的院才能好。

更让他头疼的是,二十多个小弟住院,大夫过来找他缴费,一张口就是十五万!

十五万!

宝刚当时就懵了,他哪儿拿得出这么多钱?

思来想去,宝刚一咬牙,朝着旁边伺候他的小弟喊:“把电话给我!我要报警!”

没办法,没钱给兄弟们治病,只能报警了!

其实,就算宝刚不报警,东城分局也早就知道了 —— 三百多人在旱冰场火拼,这么大的动静,想瞒都瞒不住!

宝刚这一报警,分局的治安大队当天下午就来了医院,给宝刚做笔录。

宝刚也是豁出去了,把知道的全撂了:“领头的叫加代,真名不知道!还有戈登,大名叫王永祥!哈僧、四宝子,这几个我都认识!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行!” 警察把名字一一记下,“挨个抓!加代、戈登、哈僧、四宝子,一个都跑不了!”

警察回到分局,立马就安排人手抓人。

说来也巧,加代这天下午,领着左帅、徐远刚,还有老父亲,正打车去医院看病 —— 老爷子腿脚不好,最近越发严重了。就这么着,加代躲过了一劫。

警察第一个就扑去了加代家,扑了个空,只能蹲在门口守着,等着加代自投罗网。

抓不着加代,警察就直奔南城,先抓哈僧。

哈僧当时正在杜崽的皮包公司里待着。那时候四九城流行 “秀款”,说白了就是皮包公司,靠忽悠赚钱,跟东北的诈骗差不多。杜崽就是靠这个发家的,哈僧平时就在公司里打杂,帮着记记业务,跑跑腿。

警察穿着便衣,七八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公司。哈僧正看电视呢,抬头瞅了瞅,笑着问:“几位,谈业务啊?”

“你叫哈僧?” 警察冷冷地问。

“是啊!咋的了?”

警察二话不说,从后腰掏出手铐:“别动!东城分局的!跟我们走一趟!”

“我咋了?我没犯法啊!” 哈僧还想挣扎。

“咋了?昨天旱冰场打架,是不是有你?”

“别废话!铐上!”

三四个警察一拥而上,“咔嚓” 一声就把哈僧铐住了。哈僧还在喊:“打仗算什么罪?你们凭什么抓我?”

警察冷笑一声:“算你流氓罪!带走!”

警察把哈僧押上北京吉普,直奔分局。公司里的两个小弟吓得腿都软了,赶紧给杜崽打了电话:“大哥!不好了!僧哥被东城分局的抓走了!说他昨天参与打架了!”

杜崽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 三百多人火拼,这事儿可大可小,真要认真追究,判个十年八年都有可能!

几乎是同一时间,戈登也被抓了。

那时候警察抓人,全靠线人。线人都是些混社会的,平时警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需要抓人了,就找他们打听消息。

警察给线人打了个电话:“戈登在哪儿?”

线人赶紧回话:“王哥,他在东顺楼旁边的信贷公司呢!”

警察挂了电话,七八个人直奔信贷公司,进门就问:“你是戈登?”

“是我!你们什么人?”

警察亮了亮证件:“东城分局的!跟我们走一趟!”

戈登还想辩解,警察直接掏出了手铐:“别废话!铐上!”

就这样,戈登也被押回了分局。

亚青当时在东城派出所上班,正好去分局送文件,一眼就瞅见了戈登和哈僧被押着往里面走。他心里一咯噔,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昨天打架的事儿败露了!

亚青赶紧掏出大哥大,给加代打了个电话:“哥!不好了!戈登和哈僧被东城分局抓走了!肯定是昨天打架的事儿!你千万别回家!警察指定在你家门口蹲着呢!”

加代心里一惊,问:“啥时候被抓的?”

“刚被押进去!我亲眼看见的!”

“行!我知道了!” 加代挂了电话。

老父亲瞅着他,皱着眉问:“咋了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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