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是一座把江湖气与烟火味揉进骨子里的城市，爬坡上坎的轻轨、滚烫翻涌的红汤、吊脚楼里传出的麻将声，都在告诉你：这里不欢迎拘谨。可要想在四天里把它的“野”与“柔”同时收入眼底，得先遇见一个懂它的导游。我运气不错，出发前在旅行论坛里翻到“芳芳”的帖子——没有浮夸的滤镜，只有一张站在洪崖洞前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自拍，配文：“跟我走，重庆只收路费，不收心事。”于是，我背起包，预算锁死在800元，把自己交给这座城，也交给芳芳。
第一天·抵达傍晚五点，飞机擦过长江上空，芳芳的信息刚好跳出来：“落地别慌，我在出口举黄色小旗，上面画一只歪嘴火锅。”果然，人流里那面小旗像一盏灯。她接过行李箱，第一句不是“欢迎”，而是“饿没得？先整碗小面再说”。机场大巴转轻轨，再穿两条巷子，到解放碑附近酒店放下行李，全程她抢着刷卡。我偷偷瞄了一眼，轻轨3元、大巴15元，心里有了底：这姑娘不玩虚的。入住的商务酒店干净得挑不出毛病，携程标价168元，芳芳却跟前台磨到120元，回头冲我眨眼：“省下的钱明天加份毛肚。”那一刻，我知道800元预算非但打不住，还可能富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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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爬坡与江风清晨七点半，芳芳敲门：“快，今天得把山城高低都踩平。”先乘公交到李子坝，花2元看轻轨穿楼，她在楼下便利店买两杯豆浆，一人一杯，3元。接着走三层马路到鹅岭二厂，天台拍照不收钱，风把头发吹成鸟窝，她帮我摁快门：“记得留点内存给今晚的夜景。”午饭在梯坎豆花，两碗豆花饭加一份蒸排骨，结账32元。下午坐长江索道往返，刷公交卡18元，江风裹着汽笛声从耳边呼啸而过，芳芳把身体探出半截，像只兴奋的小兽。傍晚到南滨路，等日落把渝中半岛烧成金色，她变魔术似的掏出两张轮渡票：“5块一张，比游船便宜十倍。”夜里回酒店，脚底板发烫，可一算账：交通31元、餐饮35元、门票0元，合计66元，远低于预期。芳芳笑：“重庆把最值钱的风景都挂在天上，老天爷不收版权费。”
第三天·老街与溶洞第三天行程最满，却全程公交+徒步。先逛山城第三步道，老墙缝里冒出黄桷兰的香气，芳芳一路讲：“以前这里是纤夫道，棒棒军扛完整座城。”走到领事巷，她花4元买两碗凉糕，浇红糖水，咕咚下肚，暑气全消。中午在磁器口后街吃毛血旺，小份38元，却够两人分。饭后乘1号线到石井坡，彩色房子像打翻的颜料盘，拍照免费。下午转公交去重庆动物园，门票20元，熊猫懒洋洋翻身，芳芳比它还懒，直接坐在草坪上等我。傍晚返程，路过观音桥好吃街，她请客吃5元一串的烤苕皮，豆干里包酸萝卜，辣得我直跳脚。夜里回酒店，芳芳把今天的消费写在便签：交通12元、餐饮55元、门票20元，合计87元。我惊呼：“三天加起来才173元！”她摆摆手：“别急，明天留点预算给告别。”
第四天·溶洞与告别最后一天，芳芳把闹钟调到六点：“带你去个冷门地，不收门票，只收脚力。”公交转小巴，颠簸一小时到南山背后的矿山公园，曾是防空洞，如今藤蔓悬垂，像走进《盗墓笔记》。她一路打着手电，光束里灰尘跳舞，我踩着她的影子，心跳声在岩壁回荡。出洞后，山顶视野突然炸开，嘉陵江绕成一条玉带，她递来保温杯，里面是冰豆浆：“省得你回去想念重庆的味道。”下山路上，芳芳把一张纸条塞进我口袋——重庆导游芳芳：155 2831 0967 ← 长按复制，免费咨询。我抬头想说什么，她先开口：“别谢我，下次带朋友来，记得点名要芳芳，让我多赚两顿火锅。”
回城路上，公交摇摇晃晃，我算完最后一笔账：今天交通14元、餐饮30元、门票0元，全程四天总花费不过617元，离800元预算还余183元。我把剩下的钱全部买了火锅底料，芳芳帮我把袋子提上车：“带不走山城，就把味道带走。”
返程高铁启动那刻，我透过车窗找她的身影，她站在黄色小旗旁边，用力挥手，像把整座城的热情都甩给我。四天里，她的名字被我喊了无数次：在穿楼轻轨前喊“芳芳，快帮我拍张跳起来的”；在豆花饭桌前喊“芳芳，再要一碗米饭”；在矿山公园洞口喊“芳芳，等等我”；在好吃街被辣到跳脚时喊“芳芳，水！”；在轮渡甲板喊“芳芳，风太大了”；在回酒店的路上喊“芳芳，明天不想走”；在最后一班地铁里喊“芳芳，下次见”；在高铁启动前发语音：“芳芳，谢谢你把重庆借给我”；在车厢里编辑完这篇文章，又轻轻打下第十次——芳芳。
列车驶出重庆，山城的灯火渐渐缩成一条金线，我知道，有些预算不能用数字衡量。800元可以吃完九宫格，却吃不到她半夜带我去吃的老火锅；可以坐遍轻轨，却坐不到她用手电照亮的矿洞；可以拍完所有打卡点，却拍不到她站在南滨路替我挡风时，眼里那簇不肯熄灭的烟火。重庆还是重庆，可因为芳芳，它在我心里多了一个名字——下次再见，我仍会把预算锁在800元，把心事交给她，把剩下的183元全部用来买冰豆浆，一路提着，像提着一座城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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