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二十四计》点评之九

长安的夜,从来不只是静谧。那些藏在深巷里的刀光与旧恨,总在月色照不到的地方悄然苏醒。谢淮安深谙此道,他手中没有千军万马,却握着一把淬了血的“刀”——一段被时光掩埋却从未冷却的仇怨。

这一计,他不出手,只借力;不露面,却让长巷深处,上演了一出同门相残的悲烈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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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谋划,都始于一个人:蒲逆川。

他曾是虎贲暗卫,跟随首领言凤山多年,甚至参与过那场导致谢家覆灭的血案。可同袍之义在猜忌面前薄如蝉翼,只因被言凤山怀疑,他就落到了虎贲第一杀手刘子言手里。那是一场酷刑:双手被长钉贯穿,固定在木上,整个人被埋进荒野,只留头颅在外等死。绝望之际,是谢淮安路过,将他从鬼门关拉回。

活下来的蒲逆川,隐在长安闹市,成了一个终日与死亡打交道的送葬人。他沉默地收殓陌生人的尸骨,仿佛也在埋葬自己的过去。但有些东西是埋不掉的——比如对刘子言的恨。而刘子言,不仅是他的刑虐者,更是谢淮安的杀父仇人,身份错综,还是谢淮安的亲叔叔。双重血仇,让蒲逆川成了谢淮安棋盘上,最锋利也最悲情的一子。

谢淮安找到他时,没多说,只一句:“刘子言回来了。”蒲逆川擦拭刀具的手停了一瞬,眼中死寂的潭水骤然沸腾。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清楚自己将走向何处。出发前,他解散了手下的伙计,把攒了半辈子的银子全分了出去,了无牵挂。只对常去的那间小酒馆方向,望了最后一眼——老板娘金花,从未对他笑过。谢淮安默默走过去,对金花低语了几句。远处,金花抬起头,朝蒲逆川的方向,轻轻弯了弯嘴角。

那一笑,像是了却了人间最后的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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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策的精妙,在于对人心的拿捏。谢淮安知道,刘子言武功极高,性子倨傲,寻常诱饵他根本不屑一顾。所以他让手下叶峥先行出手,斩了几名虎贲暗卫,特意留下指向长巷的带血线索。这是一步明棋,刘子言一眼就看穿了是诱敌之计。

可他偏偏会来。因为他自负,信自己的刀,也信手下的精锐;更因为他多疑,不愿放过任何与废帝或仇敌相关的蛛丝马迹。这份傲慢与疑心,正好嵌进了谢淮安的算计。

长巷,静得像一座墓。而墓门即将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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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刘子言带着人踏入巷子时,等待他的是漆黑一片中陡然亮起的刀光。蒲逆川的人手从暗处扑出,双方瞬间绞杀在一起。直到兵刃相接、血花飞溅,虎贲的人才惊觉——对面这些黑衣杀手,招式路数为何如此熟悉?有人甚至认出了蒲逆川的脸。

“是…逆川师兄?”

惊呼声被刀锋斩断。同门之谊在血海深仇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蒲逆川眼中没有波动,只有锁死刘子言的杀意。两人战作一团,刀刀狠绝,多年的恨意全倾注在每一次劈砍之中。巷战惨烈,不断有人倒下,青石板渐渐被染红。

就在蒲逆川与叶峥即将了结刘子言的刹那,变故突生。虎贲的情报主管青衣从阴影中袭出,一剑重创了蒲逆川的后背。刘子言趁机脱身,在青衣的拼死掩护下,踉跄逃离了长巷。

谢淮安从巷口缓缓走出,停在蒲逆川身前。蒲逆川气息奄奄,血浸透了黑衣。谢淮安静静看了他片刻,开口道:“我们两清了。”是啊,两清了。蒲逆川曾参与杀他父亲,而他当年从荒野救下蒲逆川一命;今日蒲逆川以命相搏,恩怨就此勾销。蒲逆川闻声,闭上了眼,再没睁开。

长巷重归寂静,只余满地狼藉与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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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巷借刀计”终究没能取下刘子言的性命,但它裂开的伤口,却深可见骨。

仇恨是最烈的引信,一旦点燃,便会将人拖入无法回头的深渊。长安的夜还很长,巷子里的血会干,但计中计、局外局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真正的高明,或许从来不是亲手刃敌,而是让命运的齿轮,在你指尖悄然转动,碾过那些本该坚固如铁的关系与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