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的延安,黄土高原的风沙大得迷眼。
整风会议上,一群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汉子正盯着宋时轮,眼神里全是探究。
有人那是真敢问,直接抛出了那个在队伍里传得沸沸扬扬的“瓜”:当初你是不是真想毙了萧克司令?
宋时轮当时就乐了,笑得跟朵花似的,连连摆手说是误会,说那是首长的口头禅,自己哪敢造次。
这话说得漂亮,会场里的紧张气分一下就散了。
可这事儿要真信了,那你就太天真了。
在这个“玩笑”背后,那是真真切切架在村口的机枪,和只差半秒就扣响的扳机。
这事儿得倒回去说。
这颗雷,其实早在1938年冀东大暴动的时候就埋下了。
说起当年的冀东暴动,那场面真的是“出道即巅峰”。
宋时轮带着队伍过去,本来就是个几千人的架子,结果老百姓抗日热情太高,短短几个月,队伍像吹气球一样膨胀到了几万人,号称二十万大军。
那时候的宋时轮,手里攥着的兵力比主力师还富裕,走在路上都带着风。
谁知道这好日子没过几天,因为缺乏根据地经验,再加上鬼子疯狂扫荡,这支庞大的队伍在撤退时遭遇了“雪崩”。
几万人马,就像抓在手里的沙子,走着走着就散没了,最后跟着回到平西根据地的,十成里剩不下甚至一成。
这种从云端直接摔进泥坑的滋味,换谁都受不了。
宋时轮心里正窝着火呢,觉得自己把家底都败光了,没脸见人。
偏偏这时候,中央派来了萧克。
萧克是谁?
那是红军时期方面军级别的主官,资历老得吓人。
但在宋时轮眼里,这会儿派个大领导来,怎么看都像是来“收拾烂摊子”甚至是来问责的。
这种心态很微妙,就像现在公司项目搞砸了,总公司突然空降个高管,原来的项目经理心里肯定犯嘀咕。
更要命的是,萧克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狠人。
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整顿纪律,直接处决了冀东抗联的总司令高志远。
理由是通敌嫌疑和违抗军令。
这颗人头一落地,整个平西根据地都炸锅了。
在高志远被枪毙这事儿上,宋时轮和老搭档邓华是去求过情的。
在他们看来,老高就算有错,那也是拉起几万人队伍的功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说杀就杀?
可萧克讲原则,不听这一套。
这一下,一种叫做“兔死狐悲”的恐惧感,像瘟疫一样在队伍里蔓延开了。
在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环境里,怀疑就是一种最致命的毒药。
紧接着,矛盾在权力分配上彻底激化。
萧克为了统一指挥,坚持挺进军不设副司令。
这就尴尬了,宋时轮和邓华带着队伍来的,结果在新架构里,居然要和萧克带来的参谋长、政治部主任平起平坐。
在那个讲究山头和资历的行伍江湖里,这不光是官大官小的问题,这是面子和话语权的问题。
宋时轮那个暴脾气,当场就炸了,觉得这是在变相夺权,干脆就撂挑子,说自己身体不好,要请病假,甚至提出要回延安学习。
本来这也就是个情绪发泄,想让领导哄两句。
结果萧克那是直男癌晚期,根本不吃这一套,居然一口答应了:行,你病了就去休息,队伍我会派人接管。
这下好了,假戏真做,宋时轮彻底下不来台。
事情发展到这儿,如果只是单纯的上下级矛盾,顶多也就是拍桌子骂娘,但接下来的几个巧合,直接把剧情推向了惊悚片。
挺进军司令部为了安全,经常搬家,这次刚好搬到了板城村。
而就在板城以北几里的赵各庄,锄奸部刚刚好建了一座大监狱,能关一百多号人的那种。
在已经处于应激状态的宋时轮眼里,这哪里是巧合?
削权、调离、接管部队、搬迁司令部、建大监狱。
把这些点连起来,在他脑子里就形成了一个可怕的闭环:这分明就是一场针对他的“鸿门宴”!
再加上宋时轮的老部下很多都是陕北红26军出身,当年那是经历过残酷肃反的,这种“心理阴影”一旦被激活,理智就彻底下线了。
底下的警卫连长一鼓噪,说要把首长抓去坐牢,宋时轮的神经彻底崩断。
1939年的那个清晨,板城村的气氛冷到了冰点。
宋时轮带着部队来了,这可不是来开会的姿态。
警卫连荷枪实弹,甚至在村口把机枪都架起来了,黑洞洞的枪口直指挺进军司令部。
这哪里是同志见面,这分明就是准备突围和火并的架势。
会议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当萧克按照流程要求交接兵权时,宋时轮压抑许久的怒火像火山一样喷发。
两个人就在屋子里顶上了。
萧克那个暴脾气也上来了,习惯性地骂了一句带着“毙了你”的口头禅。
这要是平时,大家也就听听算了,但这会儿宋时轮手里可是攥着汗津津的驳壳枪呢。
几乎是下意识的,宋时轮直接回怼,说要先毙了对方。
那一瞬间,屋外的警卫员听到动静,端着枪就冲进来了,要把枪递给宋时轮。
旁边的邓华和其他干部吓得魂飞魄散,几个人一拥而上,死命按住那个递枪的警卫员,又拼命把宋时轮抱住。
很多时候,历史的转折点不在谈判桌上,而在那把没响的驳壳枪里。
那几秒钟,真的是生死一线。
要是那把枪响了,这就是八路军历史上最大的丑闻,也是亲者痛仇者快的悲剧。
好在,最后没打起来。
但这场闹剧的代价是惨痛的。
宋时轮负气出走,带着一肚子委屈回了延安,直接进了马列学院“修身养性”,好几年都没能再带兵打仗。
而萧克虽然维护了原则,但也失去了最得力的干将和主力部队的配合,挺进军在冀热察的局面始终打不开,最后不得不撤销番号,黯然收场。
这场“板城事件”,没有赢家,是典型的双输。
现在回过头看,谁是坏人?
其实都不是。
萧克讲原则没错,宋时轮护犊子也没错。
错就错在那个残酷的战争环境下,沟通全是断层的,信任全是破碎的。
宋时轮后来那番玩笑话,既是给萧克面子,也是给自己找台阶,更是一种活下来的庆幸。
毕竟,那个年代,能活着相逢一笑,就已经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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