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妈，你手机落沙发上了。”赵静喊了一声。
浴室里的刘岚慌忙应道：“哎，好，你别动，我马上出来！”
这声“别动”透着一股不寻常的紧张。
赵静拿起手机，本想递过去，屏幕却亮了。
一条新消息弹出来。
不是微信，是老式的短信。
发信人：“赵嘉明”。
赵静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赵嘉明，是她那个家暴的父亲。
她们已经逃离他三年了。
01.
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一道狰狞的伤疤慢慢褪色。
赵静和母亲刘岚的新家，是一个位于城东老小区的两居室。房子是租的，很小，但阳光很好。
晚饭，两菜一汤。番茄炒蛋，清炒豆芽，紫菜蛋花汤。
“静静，多吃点，看你最近加班都瘦了。”刘岚往女儿碗里夹了一筷子鸡蛋。
“妈，你也吃。”赵静笑了笑，“这个月奖金发了，我存了一笔。再过两年，咱们争取在这付个首付。”
刘岚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掩饰过去：“好，好。首付……那得多少钱啊。”
“总能攒够的。”赵静扒拉着米饭，“起码现在没人摔碗，没人骂我们了。妈，你现在觉得幸福吗？”
刘岚低着头：“幸福，有你在，妈就幸福。”
赵静看着母亲。刘岚今年才四十八岁，但鬓角已经有了白发，眼角的皱纹很深，那是常年处于恐惧和压抑中留下的痕迹。
三年前那个雨夜，赵嘉明又一次喝醉了酒，抄起啤酒瓶砸向刘岚。赵静扑过去挡在中间，玻璃碴子划破了她的胳膊。
“跑！妈！快跑！”
她拽着只会发抖的刘岚，什么都没拿，冲进了大雨里。
从北方的老家，逃到这个南方的沿海城市。赵静换了手机号，找了工作，在一家小会计事务所，从最底层的助理做起。
刘岚没什么文化，就在小区附近的超市找了个理货的活儿。
日子很苦，但很安静。
赵静以为，那种地狱般的日子，永远过去了。
吃完饭，赵静抢着洗碗。
刘岚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手指飞快地按着什么。
“妈，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刘岚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把手机扣在腿上。“没，没什么。超市王姐发的，她们明天调休。”
赵静擦干手，走过去：“调休？那正好，明天我陪你去逛逛，给你买件外套，天快凉了。”
“不不不，不去。”刘岚摆着手，“我……我明天约了李阿姨，去她家打麻将。”
赵静皱了皱眉。
她这个妈，一辈子胆小懦弱，最怕生人，什么时候会打麻将了？
“妈。”赵静的语气严肃了点，“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刘岚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丝被戳穿的恼怒，“你这孩子，妈就不能有点自己的事吗？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打个麻将怎么了？”
赵静愣住了。
这三年来，母亲对她一向是温顺依赖的，这是第一次用这么冲的语气和她说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赵静缓和了语气，“我只是怕你被人骗了。你打麻将，带钱了吗？”
“就几块钱，玩玩儿。”刘岚站起来，躲闪着女儿的目光，“我累了，先睡了。”
她几乎是逃回了自己的卧室。
赵静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里那股从看到“赵嘉明”三个字时升起的不安，再次涌了上来。
02.
不安的情绪一旦种下，就会疯狂滋长。
赵静开始留意母亲刘岚的一举一动。
她发现，母亲去阳台打电话的次数变多了。
以前她打电话，声音都清清楚楚，多半是超市同事。现在，她总是把阳台的玻璃门拉上，声音压得低低的，鬼鬼祟祟。
赵静有次假装去晾衣服，猛地拉开门。
刘岚吓得一哆嗦，手机差点掉地上。
“谁的电话啊？妈。”
“……推销的！卖保险的！”刘岚慌张地挂断电话，“烦死了。”
赵静看着她的眼睛：“妈，卖保险的，你用得着躲着我接吗？”
“我怕吵到你工作！你不是在家也得看电脑吗！”刘岚的理由找得很快。
赵静没再逼问。
月底，交水电费。
赵静拿着缴费单，眉头拧紧了：“妈，这个月水电费怎么超了这么多？快五百了。”
她们这个小两居，平时两个人都省，一个月水电加燃气，撑死两百。
刘岚眼神飘忽：“啊？是吗？可能……可能是天热，我空调开多了。”
“现在都快十月了。”赵静把单子拍在桌上，“妈，钱呢？”
她每月会给刘岚两千块钱作为生活费，买菜和日常开销，刘岚自己超市打工还有两千多，按理说绰绰有余。
刘岚被她问得缩了缩脖子，又强撑着反驳：“什么钱？我买菜了，都花了。”
“两千块，光买菜，咱俩吃的是金子？”
“我……我还买了点保健品。李阿姨推荐的。”刘岚小声说。
“什么保健品？拿出来我看看。”
“吃了！吃完了！”
赵静气得发笑：“妈，你编瞎话也编个像样的。五百块的水电费，还有你花得不明不白的生活费，到底去哪了？”
“你是我女儿，还是我妈？你管我怎么花钱！”刘岚急了，声音尖利起来，“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现在花你几个钱，你就跟我算账？”
“赵嘉明以前就是这么说的！”赵静吼了回去。
空气瞬间凝固了。
刘岚的脸“唰”一下白了。她哆嗦着嘴唇，眼泪涌了出来。
“静静……你怎么能……你怎么能拿我跟他比……”她捂着脸，蹲了下去，发出压抑的哭声。
赵静心里一痛。
她知道自己话说重了。母亲是受害者，她怎么能用施暴者的话去刺激她。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赵静蹲下去，想扶她，“我只是害怕。我怕我们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日子，又出什么事。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刘岚哭着摇头：“没有事，真的没有事。那钱……那钱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丢了。我怕你骂我，才撒谎的。”
弄丢了？
这个理由，比买保健品还拙劣。
赵静疲惫地松开了手。她知道，母亲还在撒谎。
03.
那天赵静提前下班回家，刚到楼道口，就听见一个尖利的女声在打电话。
“……刘岚我跟你说，你别给脸不要脸！赵嘉明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你不掏钱，谁给他掏？”
赵静的脚步钉在了原地。
是二姨的声音。她母亲的亲姐姐。
当年她们逃走，这个二姨是第一个跳出来骂刘岚“不要脸、丢人”的，说她害得娘家在老家抬不起头。
“……他上个月喝多了，骑摩托车把腿摔断了！现在躺在医院呢，人家催着交钱！”
“你别跟我说你没钱！我可听说了，你跟静静在南方过得好着呢！静静在大公司上班，一个月挣一万多！”
“刘岚，他再浑蛋，也是静静的亲爹！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你……”
赵静猛地冲上楼梯，从二姨手里夺过了电话。
“二姨。”赵静的声音冷得像冰。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变得尴尬：“……是静静啊。你……你下班了？”
“谁告诉你我在大公司上班？谁告诉你我们过得很好？”赵静一字一句地问。
“我……我就是……你爸他……”
“他死在外面，都跟我们没关系。”赵静冷冷地说，“你告诉我，你怎么有我妈的电话的？”
“是……是你爸给我的！”
“赵嘉明给你的？”赵静的脑子“嗡”的一声，“他怎么有我妈的电话？”
“我，我不知道啊！”二姨慌了神，“静静，你别管这个了，你爸他真的快不行了，医药费……”
“他不行了，你就给他收尸。”
赵静挂断电话，拉黑。
她回头，看着站在门口，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刘岚。
刘岚手里还拎着刚买的菜，一根葱掉在地上。
“妈。”赵静走过去，“你什么时候和他联系上的？”
“我没有……”刘岚慌乱地摆手，“我不知道二姨在说什么……”
“别装了！”赵静提高了声音，“水电费，你丢的生活费，你是不是都给他打过去了？”
刘岚的嘴唇抖动着，说不出话。
“他腿断了？”赵静逼近一步。
刘岚吓得后退，撞在门上。
“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他怎么知道我在哪里上班的？是不是你说的！”
“不是我！”刘岚终于崩溃大哭，“我没有说！我一个字都没有说啊！”
“那你告诉我，他怎么知道的！”
“是他……是他自己找来的……”刘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三个月前，他突然给我打电话……我也不知道他哪里搞到的号码……”
赵静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说什么？”
“他……他就是问问我们好不好……他说他改了，他再也不喝酒了，他找到工作了……”
“所以你就信了？”赵静觉得荒谬又可笑，“妈，你忘了他怎么打你的了？你忘了我胳膊上的疤了？”
“我没忘！”刘岚喊道，“可他说……他说他快死了！他想见你一面！”
“他就是个骗子！他用这套骗了你二十年！他要是真快死了，现在应该是二姨给他准备后事，而不是打电话来要钱！”
赵静深吸一口气：“他还要钱干什么？”
“医药费……还有……还有你外婆在养老院的钱……”
赵静如遭雷击。
“外婆？他拿外婆威胁你？”
刘岚哭着点头：“他不知道从哪打听到外婆在镇上的养老院。他说……如果我们不给钱，他就去养老院……去闹……”
赵静闭上了眼。
赵嘉明，这个男人，永远知道她们的软肋在哪里。
04.
“手机给我。”赵静伸出手，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刘岚畏缩着，把口袋里的智能手机递给女儿。
赵静接过手机，当着她的面，找出二姨的电话，拉黑。找出赵嘉明的电话——刘岚把他备注为“王工头”——拉黑。
“还有吗？”
“没……没了……”
“真的没了吗？”赵静盯着她。
刘岚被女儿的眼神看得发毛，她移开视线：“真的没了。”
“好。”赵静把手机还给她，“妈，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和那边有任何联系，我保证，我立刻辞职，我们搬家，搬到天涯海角，让你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他，也别想再见到你妈。”
刘岚吓坏了：“静静，你不能……外婆她……”
“外婆的钱，我会想办法。但不是通过他。”赵静冷冷打断她，“你只要敢再联系他，你就是拿刀子往我心口捅。”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刘岚不再去“打麻将”了，也不再躲着打电话。她准时上下班，沉默地做饭，沉默地看电视。
赵静却更加不安了。
她母亲太平静了。
这种平静，不像是一个被切断了所有威胁的受害者，更像是一个在等待风暴过去的潜伏者。
这天，赵静的公司临时有事，她中午回去拿一份文件。
刚打开门，就看到刘岚正坐在小马扎上，在阳台的角落里。
她手里拿着的，不是那个智能手机。
是一个很老旧的，蓝色的，老年按键机。
刘岚正低着头，专注地按着键盘，神情紧张。
听到开门声，她像触电一样跳起来，慌乱地想把手机藏到身后。
“妈。”
赵静站在玄关，没有换鞋。
“你在干什么？”
“我……我没什么……”刘岚的脸已经没有了血色，“静静，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拿东西。”赵静一步步走过去，“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一个……一个旧手机……充话费送的……”
“拿来。”
“静气，你别这样，妈就是……就是看看……”
“我让你拿来！”赵静厉声喝道。
刘岚吓得一抖，老年机“啪”一声掉在地上。
赵静弯腰，捡了起来。
手机很旧，屏幕上都是划痕。
她按亮屏幕。
锁屏界面，是一张照片。
是赵静高中时的照片，她穿着校服，笑得很开心。那是这个家里，为数不多的，没有暴力和争吵的瞬间。
赵静的心刺痛了一下。
她按了“解锁”。
没有密码。
她按下了“信息”键。
05.
赵静的手指在发抖。
她盯着那个小小的、发亮的屏幕。
这个老年机，安静地躺在母亲的抽屉里，阳台的角落里，像一条蛰伏的毒蛇。
她点开了短信箱。
短信箱里只有一个联系人——“赵嘉明”。
赵静的胃猛地一抽。
她那个智能机里的“王工头”是假的，这个，才是真的。
她点开对话框，看到大量信息。
信息密密麻麻，往上翻，最早的，竟然是两年前。
她们刚逃出来一年，他就联系上她了。
大部分是日常问候。
“吃饭了吗？”
“天冷了，多穿点。”
“我发工资了。”
赵静往下翻着，翻过了几百条。她看到她母亲刘岚的回信。
“嗯。”
“知道了。”
“你也是。”
赵静的愤怒渐渐被一种冰冷的恐惧取代。
她继续往下翻。
翻到最近的记录。
但其中一些内容让她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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