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大智度论》有云:“未得无生法忍,起诸烦恼,是名魔业。”
世人只知第六天魔王波旬是佛陀最大的敌人,是阻碍修行的万恶之首。却鲜有人知,这位统摄欲界、法力无边的魔王,在久远的过去世,曾是一位乃至善至纯的大施主。
他曾倾尽家财供养得道的辟支佛,救济无数苦难众生,其积累的福德之厚,足以让他往生兜率天,甚至证得罗汉果位。
然而,就在他阳寿将尽、功德圆满的那一刻,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像一滴墨汁滴入了清澈的甘露海。
那不是对钱财的贪,也不是对美色的欲,而是一种极为隐秘、极为宏大,却又极为恐怖的“贪”。
正是这一念之差,将他那原本可以照亮大千世界的万丈佛光,瞬间染成了遮天蔽日的魔火。
这是一段关于人心幽微的古老公案,也是一场因果流转的悲剧。
01
很久很久以前,在西域流沙河畔,有一个名叫“宝林”的古国。
这国家虽小,却因为处于丝绸之路的要冲,商贾云集,富甲一方。而在宝林国中,最富有的人并非国王,而是一位名叫裴寂的长者。
裴寂的富有,不仅仅在于他家中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更在于他那颗乐善好施的心。
他是宝林国公认的“活菩萨”。城里的孤儿院是他建的,城外的义庄是他修的,就连那条横跨流沙河、造福万民的石桥,也是他独资铺设的。
裴寂这一生,似乎就是为了“给”而来的。
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钱财如流水,流出去是功德,积下来是祸害。”
在他的府邸深处,有一座精致的别院,名为“清净园”。这里不接待达官显贵,也不安排歌舞宴席,只住着一位特殊的客人。
那是一位又聋又哑的老僧。
没人知道这老僧从哪里来,也没人知道他的法号。只记得那是三十年前的一个大雪天,裴寂在自家门口捡到了这位冻僵的游方僧人。
老僧醒来后,不说一句话,只是盘腿打坐。
裴寂也不多问,只是恭恭敬敬地供养着。这一供养,就是整整三十年。
每日清晨,裴寂都会亲自端着最好的素斋送到清净园,风雨无阻。
家里的仆人私下里都议论,说自家老爷是不是傻了,供养这么一个不会念经、不会做法事、甚至连句吉祥话都不会说的哑巴和尚,图个什么?
裴寂听了,总是淡然一笑。
他图的不是名利,而是一种直觉。
每当他靠近这位老僧时,内心那种因为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而产生的躁动,都会瞬间平息下来。老僧身上没有任何熏香,却散发着一种淡淡的、仿佛雨后松林般的清气。
裴寂虽然是凡夫俗子,但他笃信佛法,他知道,这世间有一种修行人,名为“辟支佛”。
他们生在无佛之世,不立文字,不讲经说法,独自在深山枯木下观因缘生灭而悟道。
这位老僧,极有可能就是一位隐世的圣人。
能供养这样的圣人,是裴寂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那一年,宝林国遭遇了百年未遇的大旱。
流沙河断流,庄稼枯死,瘟疫横行。
国王下令开仓放粮,但国库里的粮食杯水车薪。饥民们开始涌向富户的家门口,甚至发生了抢夺事件。
裴寂看着满街的饿殍,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他散尽了家财。
他打开了自家所有的粮仓,又变卖了古玩字画,从外邦高价购入粮食,就在裴府门口支起了十口大锅,日夜不停地施粥。
这一施,就是整整三个月。
等到旱情缓解,新粮下来的时候,那个曾经富可敌国的裴寂,已经变得家徒四壁。
他的大宅子里空空荡荡,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剩下。遣散了仆人后,偌大的裴府,只剩下他和那位住在清净园的老僧。
裴寂变得又黑又瘦,身上的绸缎长袍也换成了粗布麻衣,但他眼里的光,却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亮。
因为他救活了全城的人。
走在街上,无论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是垂髫小儿,见到他都会恭恭敬敬地磕头,喊一声“裴大善人”。
那种被万民敬仰、被视作再生父母的感觉,让裴寂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种满足感,比赚了一百万两黄金还要让他沉醉。
02
然而,家财散尽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裴寂毕竟上了年纪,加上那几个月的操劳,身体大不如前。
到了冬天,缺衣少食,日子过得异常清苦。
但他最挂念的,还是清净园里的那位老僧。
这一日,天降大雪,寒风刺骨。
裴寂摸遍了全身,只找到了一块早年间随身佩戴的玉佩。这是他亡妻留下的唯一念想,也是他身上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
他颤颤巍巍地拿着玉佩,去当铺换了一斗白米和一小罐灯油。
回到家,他生起火,熬了一锅浓稠的白粥。
他盛了满满一碗,端到了清净园。
老僧依旧坐在蒲团上,面容枯槁,双目微闭,似乎已经入定。
裴寂把热粥放在案几上,搓着冻僵的手,轻声说道:“师父,趁热吃吧。弟子无能,如今只能供养这一碗白粥了。”
说完,他恭敬地行礼,准备退下。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了三十年的老僧,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仿佛藏着浩瀚的星空,深邃而明亮,完全不像是一个垂暮老人的眼睛。
老僧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白粥,又看了看衣衫单薄、冻得瑟瑟发抖的裴寂。
他缓缓伸出手,指了指裴寂,又指了指那碗粥。
意思很明显:你也没吃,你吃吧。
裴寂连忙摆手:“弟子不饿,师父您先吃。您是修行人,身子骨金贵,弟子是俗人,扛得住。”
其实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里的馋虫被那米香勾得翻江倒海,但他死死地忍住了。
老僧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罕见的微笑。
那笑容极为慈悲,让裴寂感到全身一暖,仿佛屋外的风雪都停了。
老僧端起碗,没有喝粥,而是做了一个让裴寂终生难忘的动作。
他将那碗粥,向上一抛。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碗粥并没有泼洒在地上,而是悬浮在了半空中。
紧接着,老僧身上腾起一股赤红色的火焰。这是“三昧真火”,只有证得极高果位的圣人才能驾驭。
火焰包裹着那碗白粥,却没有烧焦它,而是将它化作了一道七彩的光芒。
光芒冲破了屋顶,直冲云霄。
刹那间,整个宝林国的上空,出现了一朵巨大的祥云。祥云之中,隐约传来天乐鸣奏之声,更有异香扑鼻,纷纷扬扬的花雨从天而降。
全城百姓都惊呆了,纷纷跑出家门,对着天空顶礼膜拜。
裴寂也看呆了。
他知道老僧不凡,却没想到竟是这般神通广大的活佛。
老僧收了神通,重新盘腿坐好。
此时的他,虽然依旧穿着破旧的僧袍,但在裴寂眼中,却浑身散发着夺目的金光。
一个苍老而浑厚的声音,直接在裴寂的脑海中响起。这是“他心通”,无需开口,以心传心。
“裴寂,你三十年如一日,供养真心,今日又舍弃最后资粮,此功德不可思议。”
“我乃辟支佛,今生缘尽,即将入灭。”
“你我有大因缘。以此一碗粥的功德,加上你救活全城百姓的善业,你死后可往生三十三天,做那里的天主;或者转世为人,做统御四洲的转轮圣王。”
“你,想要什么?”
03
听到这番话,裴寂激动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
三十年啊!
他三十年的坚持,终于得到了印证。
他裴寂,不是傻子,不是冤大头,他是真正的功德主!
往生天界做天主,享受无尽的快乐;或者做转轮圣王,统治整个人间。
这是多少修行人梦寐以求的果报?
裴寂跪在地上,刚想开口谢恩,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了这几个月来的画面。
他想到了那些灾民。
那些灾民跪在他脚下,亲吻他的衣角,哭喊着叫他“恩公”、“活菩萨”。
那种掌握他人命运、被万人仰视的快感,再次涌上心头。
如果做了天主,虽然逍遥自在,但高高在上,似乎离众生太远。
如果做了转轮圣王,虽然权倾天下,但毕竟还是凡胎肉体,终有老死的一天。
裴寂的心,在这一刻,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他抬起头,看着即将入灭的辟支佛,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狂热。
“师父,”裴寂恭敬地问道,“弟子斗胆一问。如果弟子成了天主,或者转轮圣王,那些受过我恩惠的百姓,他们会如何?”
辟支佛的声音依旧平静:“各人有各人的因果。你救了他们的命,这是你的因,也是他们的缘。但他们未来的路,还要靠他们自己走。善恶报应,如影随形,谁也替代不了。”
这句“谁也替代不了”,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裴寂的热头上。
他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
我都救了他们的命了,难道他们的命不该属于我吗?
我都散尽家财了,难道我不该成为他们永恒的主宰吗?
如果他们以后作恶,堕入地狱,那我救他们有什么意义?
如果他们以后行善,成了佛,那岂不是要和我平起平坐?
不。
裴寂突然觉得,那种“平等”的结局,不是他想要的。
他付出得太多了。
那种倾家荡产的悲壮感,让他产生了一种极端的补偿心理。
他不仅仅想要快乐,他想要的是——掌控。
他希望自己永远是那个“施予者”,而众生永远是那个“接受者”。
只有这样,他的功德才是永恒的。
这种念头一旦产生,就像是荒原上的野草,见风就长。
裴寂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浑浊。
他看着辟支佛,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大不敬的念头:就连眼前这位神通广大的圣人,也是吃了我的饭才有力气入灭的。
没有我,哪有佛?
04
辟支佛拥有他心通,自然瞬间就感知到了裴寂心中那翻江倒海的杂念。
老僧那原本平静的面容,微微皱了一下。
那是悲悯,也是惋惜。
“裴寂,”老僧的声音变得严厉了一些,“功德如水,心量如器。器若有漏,水便成灾。”
“你布施财物,救人身命,这是大善。但若你执着于这份功德,想要以此来换取对他人的掌控,那这份善,就会变成剧毒。”
“放下执念。施恩不望报,才是真解脱。”
裴寂听了这话,心里更加不服气。
我也没想要他们还钱啊。
我只是希望他们听我的话,按照我认为对的方式去生活,这有什么错?
我想让他们都好,这难道不是最大的慈悲吗?
为什么你们这些佛,总是讲什么“放下”?
放下了,我这三十年的心血算什么?放下了,我裴家列祖列宗积累的财富算什么?
裴寂站起身,腰杆挺得笔直。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供养人,而像是一个据理力争的债主。
“师父,弟子不解。”
裴寂直视着辟支佛的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咄咄逼人。
“您说众生平等,既然平等,为何您能受我供养,而我只能跪拜于您?”
“您说因果自负,既然自负,那这世间为何还需要救度?”
“弟子以为,所谓度化,便是强者帮助弱者。既然我帮了他们,我就有权引导他们。若没有雷霆手段,怎显菩萨心肠?”
辟支佛长叹一声。
他知道,裴寂已经钻进了牛角尖。
这是修行路上最可怕的“知见障”。
裴寂把“功德”当成了“资本”,把“慈悲”当成了“权力”。
这种逻辑,在世俗中或许是通的,但在出世法中,却是通往魔道的大门。
此时,屋外的风雪停了。
辟支佛的时间到了。
他的身体开始放出耀眼的光芒,这是即将虹化离去的征兆。
“裴寂,时间不多了。”
“我这万劫修行的福报,加上你此生供养的功德,此刻都汇聚在你的头顶。”
“天门已开,十方净土任你选择。”
“只要你现在发愿,愿去西方极乐,或者东方琉璃世界,你立刻就能解脱轮回,永享清净。”
“快发愿吧!”
辟支佛的声音如洪钟大吕,震得裴寂耳膜嗡嗡作响。
裴寂抬头看向天空。
果然,只见虚空之中,瑞气千条。
他仿佛看到了那黄金铺地、七宝池水的美妙世界。那里没有痛苦,没有饥饿,没有寒冷。
但是,那里也没有“别人”。
或者说,那里的人,个个都是圆满的,不需要他去救,不需要他去施舍,更不需要听他的号令。
在那个世界里,他裴寂,只是无数莲花中的一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那有什么意思?
裴寂收回目光,看向了脚下的大地。
看向了远处那座沉睡在夜色中的宝林城。
那里有红尘滚滚,有爱恨情仇,有无数迷茫痛苦的灵魂。
那里,才是有趣的游乐场。
那里,才需要一位全知全能的“主宰”。
05
辟支佛的身影已经开始模糊,化作无数光点。
这是最后的机会。
“裴寂!你到底想要什么?快说!”辟支佛最后一次催促道。
裴寂的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奇异的弧度。
那个笑容,不再是曾经那个慈眉善目的裴大善人,而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霸气,和一种令人心悸的邪魅。
他感受到了体内那股庞大到恐怖的功德之力。
那是足以撼动天地的力量。
既然这力量是我的,那我就要用它,造一个属于我自己的“极乐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我不做清净的佛,我要做至高无上的王。
我要这众生,都活在我的羽翼之下。
他们的快乐,由我赐予;他们的痛苦,由我掌控。
我要让他们在欲望中沉沦,在沉沦中呼唤我的名字。
因为,只有在欲望中,他们才是最真实的,才是最离不开我的。
裴寂深吸一口气,对着那即将消散的辟支佛,也对着那漫天的神佛,缓缓开口。
这一刻,他的声音不大,却穿透了三界六道,让无数正在定中的阿罗汉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师父,我不去净土。”
“那地方太冷清,太无趣。”
“既然您问我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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