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姐，就五万，周转一下。"表妹李娟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
"这次真不行，小宇的学费刚交了。"我端着茶杯，没抬头。
餐桌旁突然安静下来。舅舅放下筷子，脸色发白地看着我，嘴唇颤抖了几下。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重复："小宇的学费，刚交了。"
舅舅猛地站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他盯着我，看向表妹，突然开口——
01
五年前的春天，表妹李娟第一次来我家借钱。
那天下午，她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装，化了精致的妆，提着个皮包，一副女强人的样子。进门就给我带了两盒茶叶，说是托人从南方带回来的好茶。
"姐，我找你有点事。"她在沙发上坐下，放下包，笑得有些拘谨。
我倒了杯水给她："说吧，什么事？"
"是这样，我和朋友合伙做了个生意，现在需要周转一笔钱。"她顿了顿，"想找你借三万块，最多半年就还。"
三万块。我和丈夫王强都是普通工薪族，他在一家国企上班，我在事业单位。那时候儿子小宇刚上小学，家里虽然不算富裕，但手头确实有些积蓄。
"做什么生意？"我问。
"开奶茶店。"李娟眼睛发亮，"现在年轻人都爱喝奶茶，我们找了个学校旁边的铺子，生意肯定好。就是启动资金还差一点。"
我有些犹豫。不是不想帮她，是觉得做生意有风险。
"姐，你放心，我们算过账的，三个月就能回本。"她凑近了些，"你是不知道，那个铺子位置有多好，我们还请了专业的师傅调配配方。"
她说得头头是道，我的疑虑慢慢消散。李娟比我小八岁，从小就聪明伶俐，舅舅舅妈也就这么一个女儿，一直宠着。我们表姐妹关系一直不错，她上学的时候，我还经常给她买衣服买文具。
"行吧，我和你姐夫商量一下。"我说。
晚上王强下班回来，我把这事跟他说了。他皱着眉头："借钱？做生意的钱？"
"就三万块，她说半年就还。"我说。
"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的？"王强摇头，"万一亏了呢？"
"不会的，娟娟挺有想法的，她都考察过市场了。"我给他倒了杯水，"就这么一个表妹，能帮就帮一把。"
王强沉默了一会儿："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二天，我把钱转给了李娟。她特别高兴，给我发了好几条感谢的信息，还说等赚了钱请我吃大餐。
那时候我想，能帮到她，挺好的。
半年过去了。李娟没有提还钱的事，我也不好意思催。又过了三个月，我实在忍不住，在微信上问了句："娟娟，生意怎么样了？"
她回得很快："姐，还不错！就是现在又要进一批新设备，资金有点紧张。"
我心里一沉，但还是说："那个，上次的钱..."
"姐你放心，我记着呢！这不是还没到一年嘛。等这批设备进了，生意肯定更好，到时候一起还你。"
她说得信誓旦旦，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一年零两个月后，李娟又来了。
这次她开着辆白色的轿车，穿着件新买的风衣，整个人神采奕奕。
"姐，店里生意太好了，我们准备再开一家分店。"她坐在我家客厅里，喝着我泡的茶，"这次需要的钱多一点，五万。"
我愣了愣："上次的钱..."
"哎呀姐，你别担心。"她摆摆手，"我这不是要扩大规模嘛，等两家店都开起来，赚得更多，一起还你。你看我现在都开上车了，还能赖你的钱？"
她笑得很自信，我却笑不出来。
"娟娟，我和你姐夫也要用钱的。小宇马上要上初中了，各种开销都大。"我说。
"我知道我知道。"她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姐，就这一次，真的。我保证，最多一年，连本带利一起还你。"
她的手很温暖，眼神很诚恳。我想起小时候，她总是拉着我的手，叫我"姐姐姐姐"，那么亲昵。
我又心软了。
那天晚上，王强知道后大发雷霆。
"上次的钱还没还，又要借？"他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她当你是提款机啊？"
"她说生意好，要开分店。"我小声说。
"生意好还要借钱？"王强冷笑，"真当我们是傻子？"
我低着头不说话。
"行行行，你爱借就借。"王强站起来，"反正我工资都交给你了，你想怎么花是你的事。但我告诉你，这钱多半要不回来了。"
他说完就回了卧室，留下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小宇从房间里探出头来："妈，你和爸吵架了？"
"没事，你写作业去。"我挤出个笑容。
第二天，我还是把钱转给了李娟。王强看到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这一次，李娟消失得更彻底了。她的朋友圈时不时会发一些奶茶店的照片，看起来生意确实不错。但关于还钱的事，她只字不提。
我试探着问过几次，她总是说"姐你放心，我记着呢"，可就是没有下文。
02
又过了一年多。
那天是中秋节，舅舅舅妈在家里摆了酒席，叫上了所有亲戚。我和王强带着小宇去了。
饭桌上，舅舅舅妈对我特别热情。
"云云啊，最近工作怎么样？"舅妈给我夹菜，"听说你们单位效益不错？"
"还行。"我笑着说。
"云云一直能干。"舅舅举起酒杯，"来，舅舅敬你一杯。"
我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这份热情有些过了头。
酒过三巡，李娟突然站起来，端着酒杯走到我面前。
"姐，我敬你。"她的脸有些红，"谢谢你一直这么支持我。"
周围的亲戚都看过来。
"支持什么啊？"二姨问。
"我姐帮了我大忙。"李娟笑得很灿烂，"我现在能有两家奶茶店，多亏了我姐。"
"云云帮你开店了？"三舅妈凑过来，"借了多少钱？"
我脸上挂不住，正想岔开话题，李娟抢先说了："也不多，我姐就是仗义。"
她没说具体数字，但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我。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都是一家人。"我硬着头皮说，"能帮就帮。"
王强在旁边一言不发，脸色很难看。
那天回家的路上，他一路都没说话。我知道他在生气，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就是太软弱了。"到了家门口,他终于开口，"她把你当什么了？提款机还是冤大头？"
"我..."我想解释，却发现无话可说。
"算了，反正钱都借出去了。"王强摇摇头，进了屋。
那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半年后，李娟又来了。
这次是在舅舅家。那天是舅舅的生日，亲戚们都在。吃完饭，李娟把我拉到阳台上。
"姐，我遇到个好机会。"她压低声音，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有个商场要招商，位置特别好，我想再开一家店。"
我心里咯噔一下："娟娟，你..."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打断我，"姐，这次真的是大好机会。商场刚开业，租金有优惠，错过就没了。"
"可是之前的钱..."我鼓起勇气，"你什么时候能还？"
她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笑了起来："姐，你急什么啊？我又不是不还。这不是要扩大规模嘛，等三家店都开起来，我赚得更多，还你的时候还给你利息。"
"我不是要利息。"我说，"我是真的需要钱了。小宇马上要上初中，学区房的首付我们还在凑。"
"就八万。"她伸出手指，"姐，就这一次，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真的没有了。"我摇头。
"有的有的。"她拉着我的手，"姐，你和姐夫工资都不低，小宇还小，哪有那么多花销？再说了，学区房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陌生。这还是那个从小跟在我后面叫"姐姐"的表妹吗？
"娟娟，我是真的拿不出来了。"我坚持。
她的脸色变了，眼神里带着不满："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之前都帮我，现在就不帮了？"
"不是不帮，是真的没钱。"我说。
"算了。"她松开我的手，转身要走，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还以为咱们关系最好呢。"
她的话像刺一样扎在我心上。
晚上回到家，王强看我脸色不对，问我怎么了。我把事情说了。
"你要是敢再借给她，我们就离婚。"王强的话很重。
我愣住了。结婚十几年，他从来没说过这么重的话。
"我没答应借。"我小声说。
"那就好。"他的语气缓和了些，"云云，你得明白，咱们自己也要过日子。小宇还要上学，爸妈还要养老，咱们得为自己的小家着想。"
我知道他说得对，可心里还是堵得慌。
第二天，舅妈给我打了电话。
"云云啊，昨天娟娟回来哭了。"舅妈的声音有些责备，"你们姐妹俩怎么了？"
"舅妈，不是我不帮她。"我解释，"是我真的拿不出钱了。"
"拿不出？"舅妈的声音提高了，"你和王强都有工作，怎么会拿不出？娟娟也就借八万，又不是八十万。"
"舅妈，我之前已经借给她八万了。"我说，"到现在一分都没还。"
"那不是她生意需要周转嘛。"舅妈不以为然，"你这个当姐姐的，怎么还跟她计较这个？再说了，她又不是不还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舅妈的话让我感觉，好像不借钱给李娟是我的错。
"算了算了，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舅妈的语气变冷，"我还以为你能帮帮自己妹妹呢。"
电话挂了，我坐在沙发上，心里五味杂陈。
可这事还没完。一周后，李娟在家族微信群里发了条消息："各位叔叔阿姨，我遇到点困难，想找大家借点钱周转一下，一年内肯定还。"
群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二姨说："娟娟，缺多少？阿姨这里有点。"
三舅说:"做生意不容易，娟娟你开个数。"
我看着这些消息，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我什么都没说。
过了会儿，李娟又发了条消息："谢谢各位叔叔阿姨。其实我之前找过云云姐，但是姐姐说没钱。我能理解，毕竟每家都有每家的难处。"
这话说得，好像我特别不近人情似的。
群里突然安静了。过了好一会儿，二姨发了条消息："云云工作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会没钱？"
我气得手都在抖，但还是忍住了。
王强看到后，直接把我拉到了卧室："你看看，她这是逼你借钱呢！"
"我知道。"我咬着嘴唇，"但我不能在群里说她借了我八万还没还，那样她在亲戚面前就没脸了。"
"她都把你逼成这样了，你还替她着想？"王强真的怒了，"你就是太善良了！"
那天晚上，舅舅给我打了电话。
"云云，娟娟的事你知道了吧？"舅舅的声音很平静。
"知道了。"我说。
"那你看..."舅舅顿了顿，"能不能帮帮她？舅舅知道你手头宽裕。"
"舅舅，我之前已经借给她八万了。"我终于说了出来，"到现在都没还。"
电话那头沉默了。
"八万？"舅舅的声音有些惊讶，"她跟我说只借了三万。"
我愣住了。李娟跟舅舅说的数字，和实际差了这么多？
"舅舅，第一次是三万，第二次是五万。"我说，"加起来是八万。"
舅舅又沉默了一会儿："那这次..."
"舅舅，我真的没钱了。"我的声音有些哽咽，"小宇要上学，我和王强还要还房贷，我们也不容易。"
"行，我知道了。"舅舅叹了口气，"那就算了。"
挂了电话，我哭了。不是因为钱，是因为心寒。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半个月后，李娟真的借到了钱。
在家族聚会上，她特意说了这事。
"多亏了二姨和三舅，借给了我十万。"她笑得很开心，"我的第三家店马上就开了。"
二姨和三舅都挺高兴，夸李娟有出息。
我坐在角落里,觉得格外讽刺。
03
从那以后，我和李娟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她很少主动联系我，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关心她的生意。家族聚会上，我们表面上还是姐妹，实际上已经有了隔阂。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两年。
这两年里，小宇顺利考上了市重点初中。我和王强省吃俭用，总算凑够了学区房的首付，搬进了新家。日子虽然紧巴巴的，但也算过得去。
李娟的三家奶茶店据说开得都不错，她换了辆更好的车，穿得也越来越时髦。每次在朋友圈看到她发的照片，我都会想起那八万块钱。
但我从来没催过她。一是觉得没用，二是不想破坏表面的和气。
去年春节,家族聚会，李娟开着新车来的。
"姐，新年快乐！"她笑着跟我打招呼，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新年快乐。"我也笑着回应。
"听说你们换房子了？"她问。
"嗯，搬到学区房了，方便小宇上学。"我说。
"那挺好的。"她点点头，"房价现在这么高，你们能买得起，不简单。"
她的话听起来像是夸奖，但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有些刺耳。
吃饭的时候，舅舅突然说："云云，听说小宇成绩不错？"
"还行，在班里排前十。"我说。
"那很好。"舅舅笑着说，"要好好培养，以后考个好大学。"
"会的。"我点头。
"不过现在培养孩子花销大吧？"舅妈接话，"光补课就要不少钱。"
"确实不少。"我实话实说。
李娟在旁边听着,没说话。
那次聚会后，李娟又有一年多没找我借过钱。
我以为她是真的不好意思了，或者生意做得好，不需要借钱了。
可今年四月，她又来了。
那天我正在家做饭，门铃响了。开门一看，是李娟。
"姐，在家呢？"她笑着说。
"在，进来吧。"我让开身子。
她进来后，在客厅坐下，看起来有些局促。
"怎么了？"我问。
"姐，我..."她犹豫了一下，"我想找你借点钱。"
我心里一沉，果然。
"多少？"我问。
"五万。"她说，"就周转一下，很快就还。"
"娟娟。"我看着她，"你上次借的钱，还没还呢。"
"我知道我知道。"她赶紧说，"这不是这两年生意忙嘛，一直没顾上。这次我一定还，连上次的一起还。"
"我没钱了。"我直接说。
"姐，你别开玩笑了。"她笑了笑，"你和姐夫工资都不低，怎么会没钱？"
"小宇马上要上高中了，我们得准备钱。"我说，"学费、补课费，都是大开销。"
"高中还早呢。"她不以为然，"小宇现在才初三，还有大半年呢。"
"就是因为快了，所以要提前准备。"我说，"娟娟，我真的拿不出来了。"
她的脸色变了："姐，你这是不想帮我了？"
"不是不想帮，是真的没钱。"我坚持。
"上次二姨和三舅都能借给我，你就不能？"她的语气有些冲。
"那是他们愿意借，我是真的拿不出来。"我说。
"行，我知道了。"她站起来，"看来我在你心里，还不如外人重要。"
说完她就走了，连门都摔得很响。
我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
那天晚上，舅妈又给我打了电话。
"云云，娟娟找你借钱了？"舅妈直接问。
"嗯。"我说。
"那你借了没有？"舅妈问。
"舅妈，我真的没钱了。"我说，"小宇马上要上高中，我们得准备一大笔钱。"
"上高中能花多少钱？"舅妈的语气不太好，"你这个当姐姐的，怎么这么小气？"
"舅妈，不是我小气。"我有些生气了，"我之前借给她八万，到现在都没还。"
"那不是她生意需要周转嘛。"舅妈说，"你急什么？又不是不还你。"
"我不急，但我也需要钱啊。"我说，"我们家也要过日子的。"
"行行行，不借就不借吧。"舅妈的语气更冷了，"反正你有你的道理。"
电话挂了，我气得手都在抖。
王强听到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别生气了，你做得对。"
"可是..."我看着他，"我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
"自私？"王强冷笑，"她借你的钱不还，才是真的自私。你要是再借给她，那才是傻。"
我知道他说得对，可心里还是不舒服。
接下来的几个月，李娟再也没联系过我。家族群里，她时不时会发一些店里的照片，看起来生意红火。
我每次看到，都会想起那八万块钱，和这次没借的五万。
六月份，小宇中考结束，成绩很好，考上了省重点高中。我和王强都很高兴。
可高兴之余，我们也发愁。省重点高中的学费比普通高中高，加上补课费、住宿费，一年下来要好几万。
我们算了算账，发现手头的钱刚够用，一点余地都没有。
"要是李娟能把钱还给我们，就好了。"那天晚上，我忍不住说。
"别想了。"王强摇头，"那钱指定要不回来了。"
"可是..."我咬着嘴唇，"那是八万块啊。"
"我知道。"王强叹气，"但有什么办法？你总不能去闹吧？"
我沉默了。确实，我拉不下那个脸去要账。
八月中旬，小宇开学了。我们去学校交学费，一次性交了十几万。
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我心里空落落的。
这十几万，是我和王强这些年所有的积蓄，包括过年的奖金，平时的兼职收入，还有双方父母给的一点补贴。
交完费回到家，王强看着我说："以后要省着点花了。"
"我知道。"我点头。
九月底，舅舅六十大寿。他提前半个月就通知了所有亲戚，说要好好庆祝一下。
"到时候都来啊，我请客。"舅舅在家族群里说。
李娟第一个回复："爸，我一定到！"
我看着这条消息，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个"好的"。
王强看到后,皱着眉头："又要去啊？"
"舅舅六十大寿，不去不合适。"我说。
"行吧。"他点点头，"那就去吧，但你别再心软借钱了。"
"不会的。"我保证。
可我心里清楚，这次聚会，肯定不会太平。
04
舅舅的六十大寿定在周六。
那天早上，我和王强带着小宇，买了礼物，开车去了舅舅家。
舅舅家住在老城区的一套三居室里，房子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亲戚。
"云云来了！"舅舅笑着迎上来，"快进来坐。"
"舅舅，生日快乐。"我把礼物递给他。
"哎呦，还买东西，太客气了。"舅舅接过礼物，"小宇也来了，长高了啊。"
小宇礼貌地叫了声"舅爷爷"。
我们进了屋，向其他亲戚打招呼。二姨、三舅、四姨都在，还有几个表兄弟姐妹。
李娟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看到我来了，抬头叫了声"姐"，就又低下头去。
我应了一声，找了个位置坐下。
舅妈在厨房忙活，不时探出头来招呼大家。王强和几个舅舅在客厅聊天，我和几个姨妈坐在一起。
"云云，听说小宇考上省重点了？"二姨笑着问。
"是啊，运气好。"我说。
"那可不是运气，是孩子聪明。"四姨接话，"省重点多难考啊，我们家那个差了十几分呢。"
"也是平时补课补得多。"我谦虚地说。
"补课花了不少钱吧？"三舅妈凑过来，"我听说省重点的学费也不便宜。"
"还行。"我笑了笑，不想多说。
可三舅妈不依不饶："到底多少啊？我们家明年也要中考了，想提前了解一下。"
我有些为难，正想岔开话题，李娟突然说话了。
"肯定不少吧？"她放下手机，看着我，"姐，你们家小宇这么优秀，肯定舍得花钱。"
她的话听起来像是夸奖，但我听出了别的意思。
"也就十几万。"我轻描淡写地说。
"十几万？"二姨惊讶，"这么多？"
"学费、住宿费、补课费，加起来就这么多了。"我解释。
"那确实不少。"四姨点头，"还好你们有钱。"
我笑了笑，没接话。
李娟在旁边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
很快到了中午，舅妈在厨房喊开饭了。大家围坐在两张拼起来的大圆桌旁，桌上摆满了菜。
"来来来，大家都坐。"舅舅招呼着，"今天是我六十大寿，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
亲戚们纷纷举杯，祝舅舅生日快乐，身体健康。
气氛很热闹，大家边吃边聊。
酒过三巡，李娟突然站起来，端着酒杯走到我面前。
"姐，我敬你一杯。"她说。
我愣了一下，端起杯子："好。"
"姐，小宇考上省重点，恭喜你了。"她碰了碰我的杯子，"你和姐夫培养孩子真用心。"
"谢谢。"我笑着说。
她喝了口酒，又说："不过姐，你们现在手头应该挺紧的吧？一下子交那么多学费。"
周围的亲戚都看了过来。
"还好。"我保持着笑容，"我们早就准备了。"
"那就好。"她点点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没表现出来。
饭吃到一半，李娟又开口了。
"爸，妈，我下个月准备再开一家店。"她笑着说，"这次是在市中心的商业街，位置特别好。"
"真的？"舅舅很高兴，"那挺好的，娟娟有出息。"
"就是启动资金还差一点。"李娟看了我一眼，"我想找大家借一点。"
餐桌上突然安静了一下。
"缺多少？"二姨问。
"不多，五万就够了。"李娟说。
"五万啊..."二姨犹豫了，"我手头也不宽裕。"
"三舅呢？"李娟看向三舅。
"我上次不是借给你十万吗？"三舅说，"那个还没还呢。"
"我知道我知道。"李娟赶紧说，"我这不是生意需要周转嘛，等这家店开起来，我一起还。"
三舅摇摇头："这次我真的没有了。"
李娟的脸色有些难看。她环顾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
我低头吃菜，假装没看见。
可她还是走了过来。
"姐。"她在我旁边蹲下，声音很小，"能帮帮我吗？就五万。"
我放下筷子，看着她："娟娟，我真的拿不出来了。"
"姐，你别开玩笑了。"她的声音带着点恳求，"你和姐夫工资那么高，怎么会拿不出来？"
"小宇的学费刚交了。"我说，"十几万呢，我们手头真的紧。"
这话一出，周围突然安静了。
我抬起头，发现舅舅正盯着我看，脸色有些发白。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小宇的学费。"我重复了一遍，"刚交了十几万。"
舅舅的嘴唇开始颤抖，他看看我，又看看李娟，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表情。
舅妈也放下了筷子，紧张地看着舅舅。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李娟站起身，脸上挤出个笑容："姐，我就是问问，你要是没有就算了。"
"娟娟，不是我不想帮你。"我解释，"是我真的..."
"我知道了。"她打断我，"姐，你先吃饭吧。"
她转身要走，舅舅突然站了起来。
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坐下。"舅舅的声音很沉，"都坐下。"
李娟愣住了，慢慢坐回了位置。
舅舅站在那里，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李娟，又看看我。
"娟娟。"他开口了，声音在颤抖，"云云说给小宇交学费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李娟低着头，不说话。
"说话！"舅舅突然提高了声音。
李娟吓了一跳，抬起头，眼眶有些红："爸，我..."
"云云。"舅舅转向我，眼睛里满是痛苦，"你说你给小宇交了十几万的学费？"
"是的。"我点点头，"刚开学交的。"
舅舅闭上了眼睛，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舅妈急忙站起来："老李，你怎么了？"
舅舅摆摆手，示意她别说话。他睁开眼睛，看着李娟，嘴唇动了几下。
整个客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舅舅。
"小宇的学费？"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嘶哑。
我点点头："是啊，高中的学费和补课费，一下子就要十几万。"
舅舅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眶竟然红了。
他看向李娟，嘴唇动了几下，终于开口："娟娟，你这些年借云云的钱，都去哪儿了？"
李娟的脸刷地白了："爸，我..."
"别说谎！"舅舅的声音在颤抖，"告诉我，你到底把钱用在哪儿了？"
李娟低着头，身体在发抖。
舅舅转向我，眼泪顺着皱纹流下来。他看着我，声音颤抖地说出了那句话——
所有人瞬间僵住了。舅妈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李娟的脸色一下子惨白，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我整个人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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