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1日,贝拉1号在去往委内瑞拉装货的时候被美国方面拦截,被认定为“影子船队”,并且和美方列管的“恐怖组织”有关。美国方面要求登船检查,船长拒绝了,随后把油门推到最大,掉头朝加勒比海以外的大西洋冲去。
贝拉1号采取反追踪措施:关掉船上的自动识别系统,打乱船位,急速转弯,蛇行躲避快艇,各个频段的无线电连续发出七十多次求救信号,内容是“遭遇到不明武装拦截”。海上风浪大,登船危险性大。
美国方面最初用常规巡逻船拦截,发现“海上安全反应小组”的人数不够,距离也较远,普通的巡逻艇无法在恶浪中靠近油轮。连续追击了三天之后,美国方面对外表示暂时放弃扣押,原因是专业人员不足。
12月27日,媒体称美方仍然在围追堵截,打算从更多的基地调派兵力,准备用专门的强登队伍拦截贝拉1号,态度强硬,表示该船迟早会被控制,对峙从速战速决变成全球关注的拉锯战。
贝拉1号是商船,对手依托遍布全球的海上网络:波多黎各、亚速尔群岛等地的基地呈放射状分布,有随时可以起飞的巡逻机以及速度较快、机动性好的濒海战斗舰,在远处还有更重型的舰队。最重要的是强登战术已经很成熟了,直升机悬停速降,半分钟内就控制了驾驶舱;高速充气艇贴靠破舱,破门直插要害。前几天贝拉1号可以躲避,因为这支力量还没有到位。
侦察链路也十分可怕:卫星发现海面上的热点之后,会用合成孔径雷达穿透云层绘制航线,沿线基地的电子侦察能够截获通联;即使关闭了应答器,航向、速度、通信仍然会被掌握。靠港更加困难:大西洋沿岸的港口大多是盟友体系的,受到监视的船舶很难得到码头和保险的支持,现实中几乎无处可去。
这不仅仅是一次普通的抓取违规油轮的行为,《联合国海洋法公约》规定公海强制登船适用范围很小,主要是针对海盗、奴隶贩卖等情况。美国方面把国内制裁法、法院命令等推到公海上,实际上就是用国内法来当国际法使用。此举不只切断了一艘船的航线,也切断了全球航运的规则感。
先例已经出现:两艘载着委内瑞拉原油的船“船长号”、“世纪号”被扣留,“世纪号”上原本要运往广东揭阳炼厂的180万桶原油也因此受到影响。一船被拦,受影响的不仅仅是船员和船东,还会牵涉到后端采购、炼化、物流、保单等一整条链条的震动。为了规避风险,运输距离变长、保险费用提高,民营炼厂通过第三方采购也会受到牵连。最后把成本加到能源价格上面去,然后平均分摊给每一个使用能源的人。
地缘风险也让人感到不安,霍尔木兹海峡本来就紧张,如果伊朗加大了对西方油轮的检查力度,或者委内瑞拉派出军舰护航,情况就会立刻发生变化。霍尔木兹通行的原油占到全球的大头,一旦火药味浓了,油价就会很快上涨。油气越紧张越昂贵,进口国家受到压力,美国的油气更容易销售,这是现实的商业逻辑。
回到贝拉1号,这是被迫进行的海上突围,也是“规则与权力”公开对抗的地方。船员的选择余地很小:停船,就会面临软禁、扣押和漫长的法律程序;不停,就会被持续追捕,并且随时有特种强登的风险。无线电里“遭遇不明武装拦截”这四个字,就是他们用来引起舆论、争取国际关注的唯一办法了。
立场不可以简单地二选一,非法运输不应当被提倡,军力滥用也应当引起注意。公海秩序应该用公开透明的规则来维持,而不是某国法律推及到其他国家的船舶上。处理该类争议的时候需要公开证据以及程序,把船员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把航运的稳定考虑进去,不要一句话就切断复杂的链路,留下难以收拾的风险。
最后的问题是:公海上的规则是由谁来制定的,武力又是否能够说话?如果一国法院的命令可以使另一国的船只在海风中颤抖,那么全球的安全感就会被一层层地掏空。这不只是一个船的问题,而是和规则边界、全球油价以及海上每一个普通人的安全感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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