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那天下午,宿舍的风扇有气无力,就跟我听李胖子抱怨他姐时的心情一样。

“又黄了!”他把啃完的鸡骨头往桌上一扔,满脸绝望,“我姐问人家怎么看待引力波的发现,把那哥们儿直接给问傻了!”

他正跟他妈在电话里哭诉这事,手机开了免提,他妈在电话那头唉声叹气,说家里老爷子快被气得从相框里跳出来了。

我正在游戏的关键时刻,被他们母子俩的二重奏吵得脑仁疼。

为了让他们都闭嘴,头也不抬地就喊了一句:

“实在不行我收了!”

电话那头瞬间没了声音。李胖子的脸也白了,他冲着手机拼命解释:

“妈!妈你听我说!他开玩笑的!他脑子有病!”

可电话那头只传来一句不容置疑的话:“地址。”然后就是嘟嘟的忙音。

那一刻,我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

到半小时后,他们全家真的带着房产证杀到了我宿舍。

当着我那已经快吓傻了的兄弟的面,开出了条件:娶我闺女,彩礼全免,倒贴两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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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下午,太阳像个烧糊了的锅底,倒扣在天上。

宿舍里没有空调,只有一台生了锈的破风扇,摇头晃脑地吹着热风,像个得了肺病的老头在喘气。

空气是黏的,汗水从我背上流下来,在裤腰带那里积成一条小河。

我叫陈岸,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我的对面,李胖子光着膀子,坐在他的破椅子上,肚子上的肥肉堆成三层,每一层都在闪着油光。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也是我最大的噪音来源。

他正第无数次地跟我说起他姐姐嫁不出去的事。

他说话的时候,嘴里的唾沫星子喷得到处都是,有几滴我怀疑落进了我面前那碗吃了半截的红烧牛肉面里。

一只绿头苍蝇绕着我的面碗飞,嗡嗡的声音搅得我脑仁疼。

李胖子说:“岸儿,你是不知道我姐有多愁人。”

“昨天我妈又给她安排了一个,听说是搞金融的,年薪百万。两人在咖啡馆坐下,不到十分钟,我姐就开始跟人家聊‘费米子与玻色子在凝聚态物理中的不同表现’,那男的脸上的表情,就跟我现在看高数书一样。”

“最后人家借口上厕所,直接跑了,连单都没买。”

他一拍大腿,肥肉跟着颤了三颤。“你说,这谁受得了?谁敢要?”

“再这么下去,我们李家的香火,怕不是要断在她手里了。”

我没说话,用筷子捅了捅碗里的牛肉,心里想着这鬼天气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那只苍蝇好像跟我杠上了,一次又一次地试图降落在我的面汤上。

我挥了挥手,它飞走了,过一会儿又飞回来。

李胖子还在继续他的哀嚎:“你说她图什么?一个女人,读到博士后,天天在实验室里鼓捣那些瓶瓶罐罐,把自己鼓捣成了一个没人要的老姑娘。”

“我妈都愁得白头发多了一大把,天天在家烧香拜佛,求菩萨把我姐这个‘妖孽’给收了。”

那只苍蝇终于得手了,它停在了我的一块牛肉上,搓着它的前腿,样子十分得意。

我心里的火一下就上来了,对苍蝇的火,对这天气的火,还有被李胖子念叨了一下午的火。

我把筷子往桌上一摔,冲着李胖子就吼了出来:

“行了行了,别嚎了!你姐再嫁不出去,大不了我收了当老婆!当活菩萨供起来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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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吼完这句话,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风扇还在吱呀吱呀地转,那只苍蝇受了惊,嗡地一声飞走了。

李胖子张着嘴,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他那双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

过了大概有十秒钟,他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

“哈哈哈哈……咳咳……岸儿,你……你说什么?你要收了我姐?哈哈哈哈……就你?”

他笑得喘不过气,指着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连我姐论文的题目都念不顺,还想收了她?你拿什么收?拿你这碗吃剩的牛肉面吗?”

我也觉得我刚才的话有点可笑,就没理他,戴上耳机,准备继续跟电脑屏幕上的一堆代码死磕。

这是我们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一次对话,我开个玩笑,他嘲笑我一番,然后这事就过去了。

我以为这次也一样。

可我没想到,事情从这一刻起,就开始朝着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向发展了。

大概在我吼出那句话之后一分钟,李胖子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了。

他嬉皮笑脸地接起来:“喂,妈……啥事啊?”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我看到李胖子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正常的黄色变成了白色,然后又从白色变成了惨白。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快得不像一个两百斤的胖子。

他拿着手机冲到了阳台上,还把阳台的玻璃门给关上了。

我虽然戴着耳机,但还是能隐约听到他那压低了却充满惊恐的声音。

“什么?!不是!我那是开玩笑的啊!……他也是开玩笑的!我们俩说着玩的!……妈!妈你听我解释!喂?喂!操,挂了!”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一样在小小的阳台上转来转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我摘下耳机,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问他:“怎么了?”

他冲进来,一把夺过我的鼠标,把我写了一半的代码窗口给关了。

“别写了!出大事了!”

他看着我的眼神,那是一种混合了恐惧、同情和绝望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马上要被拉去砍头的死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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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我冲他喊,想去抢我的鼠标。“那是我熬了三个通宵才写出来的!”

他没理我,双手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

“陈岸!我问你,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你祖上三代有没有精神病史?你爸妈身体怎么样?有没有高血压心脏病?”

“你谈过几次恋爱?对未来有什么打算?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他一口气问了一连串莫名其妙的问题,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

我被他摇得头晕眼花,一把推开他:“你有病就去吃药!大白天的发什么疯?”

李胖子快要哭了,他指着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上,一个叫做“李氏家族议事群”的微信群正在以每秒几十条的速度刷新着信息。

“我妈把我们刚才的对话……录音了。”他带着哭腔说。

“她刚才打电话就是为了确认一下,然后她就把那段录音……发到家族群里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感觉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

我还是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只是觉得这事很荒唐。

“发就发了,一个玩笑而已,至于吗?”

李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头,绝望地说:“你不懂!我们家不一样!我们家的人,都是疯子!他们当真了!”

他说,他二姑在群里说,听我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身体肯定不错。

他三叔公说,敢开这种玩笑,说明有担当,是个爷们。

最要命的是,他妈刚刚在群里发了一张我的照片,是我上次醉倒在他床上,他拍的我的睡姿丑照。

然后他妈在照片下面说:“我看了,这孩子面相好,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个有福气的人。”

李胖子的手机又响了,这次他开了免提。

一个威严又冷漠的男人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是李胖子的爸爸。

“地址发我,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你给我稳住陈岸,别让他跑了。要是让他跑了,我打断你的腿。”

“爸!爸你听我说!这是绑架!这是犯法的!”李胖子对着手机哀嚎。

电话那头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闭嘴。家族的法务会处理好一切。这是为了家族的未来。”

然后,电话就挂了。

嘟嘟的忙音,在安静的宿舍里显得格外刺耳。

李胖子彻底崩溃了,他挪过来,一把抱住了我的大腿,嚎啕大哭。

“岸儿!兄弟!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

“我不该拿我姐的事天天烦你!我更不该把我妈的电话存成‘太后驾到’还设置成自动录音!”

“我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生在这么一个行动力比军队还恐怖的家庭里!”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全蹭在了我的裤子上。

“他们从公司开车过来,加上准备材料,半小时!最多半小时就到!我们跑不掉了!”

我整个人都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感觉自己不是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大学宿舍里,而是掉进了一个荒诞的剧本里,而我就是那个倒霉的主角。

李胖子看我没反应,开始疯狂地给我“安利”起他姐来,像是要给我做最后的心理建设。

“岸儿,你别怕。我姐其实……其实人挺好的。就是聪明了点,话少了点。”

“但她长得好看啊!真的,比学校里那些校花好看多了,就是气质冷了点。”

“她有钱啊!她发一篇论文的奖金比我们一年的生活费都多!”

“你不是一直想毕业了自己开个工作室吗?这笔投资,一步到位了啊兄弟!”

他一边说,一边从手机里翻出他姐的照片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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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站在一个全是精密仪器的实验室里。

她确实很漂亮,是一种清冷的美,眼睛像两颗黑曜石,看着镜头,却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她的漂亮,带着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距离感。

我看着照片,又看了看抱着我大腿哭得像个二百斤的孩子的李胖子,脑子里一片空白。

剩下的时间是在一种近乎凝固的寂静中度过的。

李胖子哭累了,就瘫在地上,像一滩融化的黄油,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我坐在椅子上,也没有心思去管我的代码了。

我试图理解眼前的状况,但我的大脑拒绝工作。它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是我熬夜太多出现的幻觉。

也许我睡一觉,醒来后李胖子还在那里抱怨他姐,那只苍蝇还在觊觎我的牛肉面。

宿舍门外的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

不是平常学生们那种拖拖拉拉的脚步声,也不是查寝老师那种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那是一种沉重、密集、而且目标明确的脚步声,就像是一队人正朝着一个确定的目标前进。

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我们宿舍门口。

李胖子一个哆嗦,从地上爬了起来,躲到了我的身后,身体抖得像筛糠。

我也站了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门口。

我想,不管门外是什么牛鬼蛇神,我总得看清楚。

然后,“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响了起来。

声音不重,但是充满了穿透力,每一声都像是直接敲在了我的心脏上。

我咽了口唾沫,手心全是汗。

我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拧,拉开了宿舍的门。

门外的景象,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门口站着三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像鹰一样锐利。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强大的气场扑面而来。

他旁边站着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士,穿着旗袍,脸上带着一丝急切和审视的表情。

在这两个人身后,还站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手提公文包的男人,看起来像个律师。

而我的好兄弟李胖子,此刻正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缩在那个中年男人身后,拼命地对我使眼眼色,嘴巴无声地做着“求你了”的口型。

狭窄、凌乱、充满着汗味和泡面味的男生宿舍,与门口这几个气场不凡、衣着光鲜的人,构成了一幅我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极其荒诞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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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被称为“李叔”的男人,目光越过我,像扫描仪一样迅速扫了一圈我的宿舍,最后,他的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了我的脸上。

“你就是陈岸?”他开口了,声音低沉,不带任何感情。

我脑子还没转过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叔叔阿姨好,我是。李胖子他……”

我想说李胖子在学校很乖,没闯祸,希望他们不要责怪他。

但李叔根本没兴趣听这些,他直接打断了我,语气像是在宣布一个不容置疑的决定:“我们听李胖子说了,你愿意娶我们家月驰?”

我的大脑瞬间宕机,我张了张嘴,发出了一个干涩的音节:“啊?”

我扭头看向我身后的李胖子,他已经把脸埋进了手里,不敢看我。

我赶紧解释:“叔叔,那是个玩笑……我跟胖子开玩笑的,我……”

李叔再次打断了我,他似乎完全没有耐心听我解释。

他朝旁边的律师递了一个眼色。

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律师立刻上前一步,将他那个看起来就很贵的公文包放在了我那张堆满了书本、零食袋和脏衣服的桌子上。

桌子因为不堪重负,发出了“嘎吱”一声呻吟。

律师从包里拿出两样东西,一样是红色的,一样是黄色的。

“啪”的一声,他把那本红色的东西拍在桌上,推开了旁边我的那碗已经凉透了的牛肉面。

“这是市中心天誉华府的一套别墅,三百八十平,房产证。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过户到你的名下。”

然后,他又拿出那张黄色的纸,轻轻地放在房产证旁边。

“这是两百万的现金支票,给你的。你可以当成是创业启动金,也可以当成是零花钱,我们不管。”

做完这一切,律师退了回去,李叔往前走了一步,逼人的气场让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家不兴开玩笑。你说了,就要负责。”

“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彩礼全免,婚礼我们家全包。你现在点头,娶我女儿。桌上这些,就都是你的。”

整个宿舍死一样地寂静,只有那台破风扇还在有气无力地喘息着。

我看着桌上那本红色的房产证,还有那张写着一长串零的支票,它们就躺在我那碗只卖十五块钱的红烧牛肉面旁边,显得那么不真实。

我感觉自己不是在经历一场求婚,而是在参与一场交易,一场我完全看不懂的交易。

我看到李胖子在我身后,双手合十,无声地对我做着口型,我读懂了,他说的是:“兄弟,救我!”

我再看看眼前的李叔和李婶,他们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决绝,仿佛我点的不是头,而是他们家族企业的一项重大决策的启动按钮。

我的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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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点头的。

或许我根本没点头,只是在那种巨大的压力下,我的脖子自己软了下去。

我只记得,在我做出那个类似点头的动作之后,李叔脸上那紧绷的线条瞬间柔和了下来。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一句:“很好,有担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然后,我就像一个木偶,被他们牵着线,开始了接下来的一系列流程。

那个律师效率高得吓人,他从包里拿出更多的文件,让我签字。

我的户口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李胖子从我锁着的抽屉里偷了出来,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堆文件旁边。

我全程都是懵的,他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签字,按手印。

半小时后,我手里多了一个红本本,上面有我的照片,还有一个陌生女人的照片。

那个女人,就是李月驰。照片上的她,面无表情,眼神清冷,和我一样,看起来都不太高兴。

从民政局出来,李叔和李婶就消失了,说是公司还有急事。

李胖子也被他爸一脚踹上了另一辆车,临走前,他从车窗里探出头,对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最后,只剩下我和那个金丝眼镜律师。

律师把我带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前,为我拉开车门。“陈先生,我送您去天誉华府。李小姐已经在那边等您了。”

我坐进车里,车子很高级,但我感觉像是坐在囚车上。

车子开动,窗外的街景飞速后退。

我看着手里的红本本,上面“结婚证”三个大字刺得我眼睛疼。

我,陈岸,二十一岁,一个穷学生,在半小时前,还在为一碗被苍蝇玷污的牛肉面而烦恼。

而现在,我结婚了。

娶了一个我只在照片上见过的女人,得到了我可能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和房子。

这一切,都源于一句玩笑话。

我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很疼。这不是梦。

车子最后停在了一栋巨大的别墅前。

律师把我送到门口,递给我一把钥匙,然后鞠了一躬,就开车走了。

我拿着钥匙,站在那扇豪华得像是宫殿大门一样的门口,犹豫了很久。

最终,我还是把钥匙插进了锁孔。

门开了,一个穿着居家服的女人正站在客厅中央,她听到开门声,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