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自从母亲去世后,我以为世上最亲的只有姐姐。
3年前她买车时拉着我的手掉泪,说车贷压力大,求我先帮着还:“等年底宽裕了,一定还你。”
我信了,每月一号雷打不动转去3000块,整整打了3年。
这次我查出来卵巢囊肿,得去上海动手术。
医生要求提前3天到院检查,我鼓起勇气给姐姐打电话,想在她家借住3天省点酒店钱。
电话那头,姐姐语气为难:“真不巧,婆婆上周来了,客房住满了。”
“医院附近有家如家,评价不错,我给你发链接。”
挂断电话,我看着手机里下个月5号的自动转账提醒,想起过去3年她朋友圈里晒的新车、旅行和名牌包。
第二天,我默默取消了自动转账。
姐姐的电话立刻追了过来。
01
“姐,我下周三到上海。”
苏雨桐握着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电话那头传来吸尘器的轰鸣声,还有孩子尖锐的哭闹,嘈杂得让人心烦意乱。
“哦,来上海干什么呀?”
姐姐苏晓梅的声音听起来很随意,背景音里还夹杂着电视综艺节目的喧闹声。
苏雨桐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尽管她的心脏已经跳得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我上个月体检,查出来卵巢有个囊肿,医生说得尽快手术,上海的医疗条件更好一些,我预约了中山医院的专家门诊。”
吸尘器的声音突然停止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钟,只有电视机里隐约传来的罐头笑声。
“要做手术啊?严重不严重?”
姐姐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迟疑,但很快又被背景里的孩子哭闹声盖过。
“医生说是个微创小手术,住院大概三到五天就能出院,不算太严重,但需要及时处理。”
苏雨桐顿了顿,感觉喉咙有些发干,她舔了舔嘴唇,终于说出了那个在心里反复排练了许多遍的请求。
“姐姐,手术前医生要求提前三天到上海做各项检查,我想……能不能在你家里借住三天?就三天,做完检查我就去医院办住院,绝对不会太打扰你们的生活。”
说完这句话,苏雨桐感觉自己的掌心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紧紧握着手机,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等待着姐姐的回应。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里,孩子的哭闹声变得更大了,还夹杂着苏晓梅不耐烦的呵斥声,听起来有些刺耳。
“别闹了!妈妈在打电话呢!”
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苏晓梅拿着手机走到了另一个相对安静的房间。
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背景音终于安静了不少,只剩下隐约的电视声。
“雨桐啊,不是姐姐不想让你来住,主要是家里最近真的特别不方便。”
苏晓梅的声音压低了一些,但那种刻意表现出来的为难感还是透过听筒清晰地传了过来,让苏雨桐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你姐夫他妈妈从老家过来了,现在住在客房里,家里本来就挤,你再来真的没地方睡了,总不能让你睡地板吧?”
苏雨桐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她记得很清楚,姐姐家是三室两厅的房子,有主卧、儿童房,还有一间布置得挺温馨的客房。
“客房不是一直空着的吗?上次视频通话的时候我还看见里面很整洁……”
“那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
苏晓梅迅速打断了她的话,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定论的事实。
“婆婆是上周突然来的,说要住上一阵子,我也没办法呀,老人家大老远从农村过来,总不能让她去住酒店吧?那样你姐夫脸上也不好看。”
苏雨桐没有说话,她想起四个月前和姐姐视频时,姐姐还特意拿着手机带她“云参观”了那间客房。
那时候客房里只有一张铺着米色床单的床和一个原木色的衣柜,干净整洁,姐姐当时还笑着说:“雨桐你什么时候来上海玩,就住这间,姐姐给你把被子都晒得香香的。”
现在那间房突然就有人住了,而且时间点巧合得让她心里发凉。
“那……我睡沙发也行,我不挑地方的。”
苏雨桐的声音越来越小,连她自己都能听出那种卑微的恳求意味,这让她感到一阵难堪。
“就三天,我保证不影响你们的正常生活,我早出晚归去医院,就是晚上需要个地方睡觉而已,沙发也挺软的。”
“哎呀,沙发怎么行啊!”
苏晓梅的音调提高了一些,透着夸张的担忧,听起来反而显得不那么真诚。
“你可是要去做手术的人,术前必须休息好,睡沙发多不舒服啊,万一没休息好把身体搞得更差了怎么办?”
“再说了,你姐夫他睡眠特别浅,客厅有点动静就醒,他第二天还要早起上班呢,休息不好可不行,他们公司最近在裁员,压力大得很。”
苏雨桐的手指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里,轻微的刺痛感让她保持着最后一点清醒,不至于在电话里失态。
“姐姐,上海的酒店价格不便宜,我查过了,医院附近的快捷酒店一天都要四百多,三天下来就要一千二了。”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努力控制着情绪,不想让姐姐听出她的哽咽。
“我这次手术的钱都是自己一点点攒出来的,医保报销比例也不高,能省一点是一点,所以才想着……”
“雨桐啊,不是姐姐说你。”
苏晓梅的语气突然变得语重心长,像极了她们母亲生前教训人时的样子,这让苏雨桐的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
“钱这个东西,该花就得花,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对不对?住酒店虽然贵点,但是方便呀,你想什么时候休息就什么时候休息,想吃什么就叫外卖,多自在。”
“我们家你也知道,你姐夫他妈做饭口味特别重,油大盐多,你肯定吃不惯,孩子又闹腾得很,你住这里反而休息不好,不利于恢复。”
“要不这样,姐姐帮你看看有没有便宜点的民宿?我听说有些日租房挺划算的,就在医院附近,走路就能到。”
苏雨桐闭上了眼睛,她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碎裂,发出细微的、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那是她对亲情最后的一点期待。
02
三年前,姐姐买车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苏晓梅拉着她的手,眼眶红红地说:“雨桐,姐姐家里条件你也知道,你姐夫工资不高,孩子又要上幼儿园,这车贷一个月三千五,真是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
“你一个人在广州挣得多,能不能先帮姐姐还一段时间?等我们经济缓过来了,一定连本带利还给你。”
“咱们是亲姐妹,妈走得早,这世上就咱们俩最亲了,你不帮姐姐,姐姐还能指望谁啊?”
当时苏雨桐刚升职加薪,一个月工资两万出头。
她看着姐姐哀求的眼神,想起母亲临终前握着她们俩的手说的那句话:“你们姐妹俩以后要互相照顾,妈妈就放心了。”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甚至觉得这是自己作为妹妹应该做的。
从那天起,每个月五号,准时给姐姐的银行卡转账三千五百块。
雷打不动,整整三年。
这期间她不是没有遇到过困难的时候。
去年冬天她得了重感冒,高烧到三十九度五,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去医院打点滴,医药费花了近三千块。
她没跟姐姐提过一个字。
半年前房东突然要卖房,她不得不紧急找房子搬家,押二付一再加上中介费,一下子要交四万多,她卡里的钱不够,最后还是找关系好的同事借了一万才凑齐。
她也没跟姐姐说,甚至都没在朋友圈里透露半分。
她总是觉得,姐姐在上海带着孩子不容易,自己既然答应了帮忙,就要信守承诺,不能给姐姐添麻烦。
可是现在,当她真的需要帮助的时候,得到的却是这样一番推三阻四、满是借口的说辞,这让她感到一种彻骨的寒冷。
“姐姐。”
苏雨桐重新开口,声音平静得让她自己都感到陌生,仿佛刚才那个卑微恳求的人不是她。
“我就问最后一遍,能不能在你家住三天?我真的只需要一个晚上睡觉的地方,不会给你们添任何麻烦。”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充满了无奈和为难,仿佛提出无理要求的人反而是苏雨桐。
“雨桐,你怎么就不理解姐姐的难处呢?”
苏晓梅的声音里带着委屈,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
“家里真的没地方了,我要是有办法,能不让你来住吗?咱们可是亲姐妹啊,血浓于水,姐姐怎么会故意不帮你呢?”
亲姐妹。
血浓于水。
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在苏雨桐的心上,带来尖锐而持续的疼痛,比她即将面对的手术刀更让她难以承受。
“行,我知道了。”
苏雨桐说完这句话,准备挂断电话,她感觉再多说一个字都是对自己的折磨。
“哎,等等!”
苏晓梅突然叫住了她,语气变得有些犹豫,似乎在斟酌着用词。
“那个……雨桐啊,下个月五号,车贷的钱……”
她顿了顿,像是觉得直接说出来不太合适,又换了个更加委婉的说法。
“你手术要用钱,手头要是紧的话,车贷的事……姐姐再想想别的办法?总不能耽误你治病。”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为苏雨桐考虑,充满了体贴和理解。
但苏雨桐几乎是瞬间就听懂了其中的潜台词。
姐姐是在提醒她:车贷该还了,别因为手术就把这事忘了,我们家还指望着你这笔钱呢。
“车贷我会按时转的,你放心。”
苏雨桐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就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手术的钱我另外准备好了,不冲突,不会影响你的车贷。”
“哎呀,那就好那就好!”
苏晓梅的语气立刻轻松起来,甚至带上了几分愉悦的笑意,透过听筒清晰地传来。
“姐姐就知道你最懂事了,从小到大都没让姐姐操过心,那你到了上海给姐姐打个电话,姐姐请你吃饭,咱们姐妹也好久没见了。”
“嗯。”
苏雨桐简单地应了一声,不想再多说什么。
“对了,手术那天需要姐姐去医院吗?你姐夫要上班,孩子我也走不开,不过你要是实在需要人陪护,姐姐想想办法……”
“不用了。”
苏雨桐打断了她的话,声音里带着一种疲惫的决绝。
“我自己可以,你们忙你们的吧。”
03
电话挂断了。
嘟——嘟——嘟——
忙音在安静得有些过分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每一声都敲打在苏雨桐的心上。
苏雨桐握着早已发烫的手机,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在客厅中央站了很久,久到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广州的晚高峰开始了,楼下的街道上车流如织,鸣笛声、引擎声、行人的喧嚣声交织在一起,汇成这座城市特有的背景音。
但这个小小的出租屋里却很安静,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听见心脏在胸腔里缓慢而沉重地跳动,每一下都带着清晰的痛感。
她走到窗边,看着这座她奋斗了六年的城市。
高楼林立,霓虹闪烁,每一个亮着灯的窗户后面,都是一个家庭,一段故事,一种她可能永远也无法真正拥有的归属感。
可她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里,始终是一个人,像一个永远的旁观者。
六年前母亲因病去世后,她就真的没有家了。
姐姐结婚嫁到上海后,她们之间的联系变得越来越少,从最初每周一次视频通话,到一个月一次,再到后来只有过年过节才会例行公事般地打个电话。
上次见面还是三年前的春节,她在姐姐家住了三天。
那三天里,姐姐念叨得最多的是“孩子奶粉钱贵”“早教班学费涨了”“你姐夫公司效益不好”,明里暗里都在说日子过得紧巴巴。
所以她主动提出:“姐姐,以后每个月我给你们转点钱吧,就当是给外甥的压岁钱,也算我的一点心意。”
姐姐当时推辞了几下,说了些“这怎么好意思”“你也不容易”的客气话,然后便欣然接受了。
第一个月她转了两千。
第二个月姐姐在电话里叹气:“雨桐,孩子报了乐高课,一个月又要多花两千块,真是压力大。”
她默默地把转账金额提到了两千五。
第三个月,姐姐家买车了。
十八万的合资SUV,首付八万,贷款十万,分三年还清,月供三千五。
姐姐打电话来,语气兴奋地描述车子多大气,空间多大,开出去多有面子,接送孩子多方便。
然后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就是月供压力太大了,雨桐,你能不能先帮姐姐还一段时间?等年底你姐夫发了年终奖,我们就自己还,不会一直拖累你的。”
她当时天真地以为,姐姐说的“一段时间”是三个月,或者最多半年。
她甚至还安慰姐姐:“没事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先用着,我不急。”
没想到这一还,就是整整三年。
这期间姐姐的朋友圈里,时常晒出新车的照片,背景不是郊野公园就是高档商场。
周末自驾游,带孩子去迪士尼,去网红餐厅打卡,车总是停在最显眼的位置,拍照时特意露出那个醒目的车标。
去年国庆,姐姐一家开车回老家,发了精心排版的九宫格照片。
配文是:“有了车就是方便,说走就走,回家看爷爷奶奶,团团圆圆。”
苏雨桐看着那些照片,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老家的爷爷奶奶,指的是姐姐的公婆。
她自己的母亲,已经去世六年了。
父亲更早,在她十二岁那年就因病离开了她们。
母亲临终前,拉着她和姐姐的手,瘦得只剩骨头的手指却异常有力地紧紧握着她们,仿佛要将最后一点生命力传递给她们。
“晓梅,你是姐姐,要照顾好妹妹,别让她受委屈。”
“雨桐,你要听姐姐的话,你们俩要好好的,互相扶持,妈妈就放心了。”
当时姐姐哭得撕心裂肺,抱着母亲不断重复:“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雨桐的,我有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她,我保证。”
母亲走了,带着对两个女儿深深的牵挂。
姐姐也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丈夫和孩子。
那些曾经真挚的承诺,好像也跟着母亲一起,被时光埋进了记忆的黄土里,再也寻不回当初的温度。
04
苏雨桐深吸一口气,努力将眼眶里的酸涩感压下去,然后打开手机上的购票软件。
下周三飞上海的机票,经济舱,一千五百块。
加上机场到市区的交通费,差不多一千七。
如果再住三天酒店,最少也要一千二。
手术费预估两万五,医保能报销一部分,但自费的部分至少还要一万八。
她的银行卡里,现在有四万三千块。
其中三万是留着做手术和术后恢复的。
另外一万三是她全部的积蓄和这个月的生活费。
如果住酒店,手术预算就会变得紧张,术后营养和恢复可能都要节省。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些冰冷的数字看了很久,最后退出购票软件,打开了通讯录。
找到一个备注是“中山医院张医生”的号码,犹豫了片刻,还是拨了过去。
“喂,张医生您好,我是苏雨桐,之前预约了下周五的手术……”
电话接通后,苏雨桐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专业和冷静,仿佛刚才那个在亲情面前脆弱不堪的人不是她。
“我想问一下,医院能不能提前三天办理住院?我想早点过去做各项术前检查,顺便就在医院附近住下,也方便一些……”
张医生在电话那头说可以提前住院,但需要说明的是,提前住院的床位费医保可能不报销,需要完全自费。
苏雨桐仔细问了价格,普通的三人间一天一百二十块。
三天三百六。
比酒店便宜多了,而且就在医院里,做检查也方便。
“好的,那我下周二就过去办理住院,麻烦您了张医生,谢谢。”
挂断电话后,苏雨桐在手机日历上做了醒目的标记。
下周二,飞上海。
下周三到周五,术前检查。
下周六,手术。
她一项项计算着时间,计算着费用,计算着术后恢复需要请多少天病假,计算着如何向领导解释。
算来算去,所有的计划里都没有“亲人照顾”这一项。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这一项根本算不进去,就像水中月镜中花,看得见摸不着。
姐姐的态度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
不愿意让她借住,不愿意承担任何额外的麻烦,甚至连最基本的陪护意愿都几乎没有。
那句“你要是实在需要人陪,姐姐想想办法”说得多么勉强,多么敷衍,仿佛来医院看一眼都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苏雨桐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自嘲。
也好。
这样也好。
至少她彻底看清了一些东西,明白了一些曾经不愿相信的道理。
有些血缘纽带,捆住的只有善良的那一方,而另一方早已在生活的算计中学会了如何轻松挣脱。
她打开手机银行,查看自动转账设置。
每个月五号,自动向姐姐苏晓梅的银行卡转账三千五百元。
下一笔转账时间是八天后。
也就是她手术后的第三天。
她盯着那个设置看了很久,手指悬在屏幕上,指尖微微颤抖,最终还是没有点下去取消。
再等等看吧。
也许姐姐会改变主意。
也许手术前姐姐会主动联系她,说家里有地方了,让她过去住,哪怕只是客套一下。
也许手术那天姐姐会良心发现来医院看看她,哪怕只是匆匆一面,送个果篮。
苏雨桐心里还残存着最后一点微弱的、连她自己都鄙夷的期待。
那是对亲情的期待,对血脉相连的盲目信任,对母亲临终嘱托近乎固执的执念。
05
她关上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映出她苍白而疲惫的脸。
她开始默默地收拾行李。
简单的几件换洗衣物,洗漱用品,充电器,充电宝,还有一本买了很久却没时间看的书,用来打发住院时的无聊时光。
行李箱不大,二十四寸,她一个人就能拎得动,这些年她早已习惯了独自负重前行。
六年前母亲去世时,她也是拖着这样一个行李箱,独自一人南下来到广州。
那时候姐姐在车站送她,红着眼睛对她说:“雨桐,你去大城市好好闯,姐姐在老家给你守着家,什么时候累了就回来,姐姐永远是你的退路。”
后来姐姐嫁到了上海。
老家的房子卖掉了,钱一人一半,很公平。
姐姐用她那半付了婚房的首付,在上海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
苏雨桐用她那半在广州租了六年房,搬了四次家,从城中村到老旧小区,再到如今这间离公司稍近些的一室一厅。
现在,连“累了就回来”这句温暖的承诺,也成了记忆中一句轻飘飘的空谈,再也落不到实处。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行李箱轮子滑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以及她整理衣物时窸窸窣窣的声音。
苏雨桐把行李收拾好,放在门口显眼的位置,以免临走时忘记。
然后她坐回到那张有些破旧的布艺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家长里短的家庭伦理剧,姐妹俩为了争夺父母留下的一套房子和一笔存款反目成仇,在法庭上吵得不可开交,互相揭露着对方最不堪的往事。
她看着屏幕上那两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却又依稀看得出相似轮廓的脸,突然就笑了出来。
笑声很轻,在空荡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笑着笑着,温热的液体就从眼眶里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顺着脸颊迅速滑落,滴在手背上,留下一点微凉的湿意。
她抬起手想擦掉,却发现越擦越多,泪水像是打开了闸门,怎么也止不住。
最后她索性不擦了,把脸埋进膝盖里,任由眼泪无声地流淌,浸湿了一小片家居服的布料。
反正这个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没有第二个人会看见她的脆弱,没有人会问她为什么哭,没有人会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更没有人会心疼她的委屈。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她的悲伤和孤独,都只是她自己的事情,与任何人无关。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感觉眼睛肿得发疼,胸口也因为压抑的抽泣而有些闷痛,苏雨桐才终于抬起头。
她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地冲洗着脸。
冰凉的水刺激着皮肤,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女人。
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头发也有些凌乱,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但奇怪的是,眼神里却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沉淀下来,变得坚硬而清晰。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字一句地,很轻声地说:
“苏雨桐,你可以的。”
“一个人做手术,一个人住院,一个人办理所有手续,一个人康复。”
“你这六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早就该习惯了,不是吗?”
手机就在这时候突兀地震动了一下,在寂静的卫生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苏雨桐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随后又急促地鼓动起来。
是姐姐发来的微信消息吗?
也许姐姐改变主意了?
也许婆婆突然决定回去了?
也许姐姐觉得过意不去,还是想让她过去住?
她带着一丝连自己都厌恶的期待,快步走回客厅,拿起茶几上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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