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一千万,买你这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够不够?”

年轻女人一身名牌,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倨傲,她指了指停在村口那辆崭新的黑色轿车。

“或者,你想要城里的一套房子?也行。”

李彩凤瘦削的身体站得笔直,像一棵在风中挺立了半辈子的老树。她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攥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看着眼前的女人,又看了看远处跪在地上痛哭的老者,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砸得脚下的黄土地都在震颤。

“我儿子,不是摆在货架上的商品。”

“他是我李彩凤的命。”

“你们,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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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妈,我回来了!”

傍晚,一个晒得黝黑但眉目清秀的半大小子,背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一阵风似的跑进院子。

他叫陈明,是李彩凤的儿子。

李彩凤正弯着腰在灶台前烧火,听到声音,浑浊的眼睛里瞬间就亮起了光。她直起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回来了?饿了吧,饭马上就好。”

陈明放下书包,熟练地拿起水瓢,从水缸里舀起一瓢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半瓢,才抹了抹嘴说:“妈,高考分数估出来了,我跟老师对过答案,应该能上咱们省最好的大学!”

李彩凤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变成了巨大的惊喜,她快步走过来,激动地抓着儿子的胳膊:“真的?老天爷保佑!我儿子有出息了!”

陈明嘿嘿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院门没关,邻居张婶端着一碗面条,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呦,我们未来的大学生回来了?听这动静,是考得不错啊!”张婶的嗓门又尖又亮,半个村子都能听见。

李彩凤不喜欢她,但还是挤出个笑:“张家嫂子,进来坐。”

“不坐了不坐了,”张婶的眼睛在院子里滴溜溜地转,“我是来跟你说个事。彩凤啊,你这福气,可真是还在后头呢!“

李彩凤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张婶压低了声音,脸上却带着一股子幸灾乐祸的兴奋:“你还不知道吧?今天村里来了辆黑色的轿车,四个圈的,听说是叫什么奥迪,可贵了!车上下来一个穿得像电视里大老板一样的老头,还有一个小姑娘,到处打听你家呢!”

李彩凤的心猛地一沉。

十八年了,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了。

张婶还在那儿喋喋不休:“人家可说了,是来找亲人的!十八年前在咱们清水镇丢了个孩子……彩凤,你算算这日子,跟你捡到小明,是不是对得上?”

陈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低着头,默默地站到李彩凤身后,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这个村子,从来就没有秘密。他是李彩凤从村口捡来的,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年,风言风语从未断过。

李彩凤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用手攥住了,疼得她喘不过气。但她一回头,看到儿子黯淡下去的眼神,一股力量又从心底涌了上来。

她挺直了腰杆,看着张婶,声音冷了下来。

“张家嫂子,我儿子叫陈明,不叫小明。他爹姓陈,他跟着他爹姓。”

“他是我李彩凤生的,养的,跟你说的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没半点关系。”

“饭要糊了,您请回吧。”

李彩凤说完,转身就走回了灶台,不再看张婶一眼。锅里烧着的水“咕嘟咕嘟”地响,像她此刻翻腾的心。

张婶被噎得满脸通红,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不知好歹!天大的富贵掉下来都不要,穷命!”

说完,她端着碗,扭着腰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母子俩,气氛沉默得让人压抑。

陈明看着母亲伛偻的背影,眼眶发酸。

“妈……”

李彩凤没回头,只是往灶里又添了一把柴火,火光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吃饭。”

02.

晚饭很简单,一盘炒土豆丝,一盘自家腌的咸菜,还有两碗苞米糊糊。

母子俩谁也没说话,只有筷子碰到碗沿的清脆声响。

十八年来,每当村里有人拿陈明的身世开玩笑,家里的气氛就会变成这样。

吃完饭,陈明收拾碗筷去洗,李彩凤坐在昏暗的灯光下,一针一线地缝着一件旧衣服的袖口。那盏十五瓦的灯泡,像一颗黄豆,勉强照亮桌子的一角。

陈明洗完碗,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她脚边。

“妈,”他声音很低,“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得不少钱吧?”

李彩凤缝线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

“你操心那个干啥?只管好好读书,钱的事,有妈呢。”

“可是……”

“没有可是。”李彩凤打断他,放下手里的针线,转身从一个破旧的木箱子最底层,捧出一个用红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她把红布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个掉了漆的饼干铁盒。

打开铁盒,陈明的呼吸瞬间就停滞了。

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钱。有一沓沓的十块、五块,还有很多已经不再流通的一块、两块,甚至还有成卷的毛票和硬币。

那是李彩凤十八年的积蓄。

她靠着给人家缝缝补补,种几分薄田,一分一毛攒下来的血汗钱。

“妈每天都存一块钱,”李彩凤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抚摸着那些陈旧的纸币,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有时候手头宽裕点,就存五块,十块。妈就想着,我儿子将来肯定有出息,得上大学,得花钱。”

“这些钱,够你上大学了。”

陈明看着母亲那双因为常年劳作而变形的手,看着她眼角的皱纹和头上的白发,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这盒钱,就是母亲的全部。

他猛地跪在了地上,头抵着李彩凤的膝盖,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妈,我错了……我不该惹您生气。”

李彩凤浑身一震,她伸出手,轻轻地落在儿子的头顶,一下一下地抚摸着。

“傻孩子,妈没生气。”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妈就是怕……怕你被人抢走。”

十八年前那个下着雪的冬天,她在村口捡到这个被冻得浑身发紫的男婴,从那天起,她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命。为了他,她顶住了村里所有的流言蜚语,拒绝了所有来说媒的人,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

他是她这辈子唯一的指望和光亮。

陈明抬起头,满脸是泪。

“妈,您放心,我哪儿也不去!这辈子我就是您儿子!谁来我都不认!”

李彩凤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终于笑了,眼泪却顺着皱纹滑落下来。

“好,好孩子……快起来,地上凉。”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还夹杂着汽车的引擎声。

手电筒的光柱晃晃悠悠地照了进来,紧接着,村长王德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彩凤,在家吗?”

李彩凤和陈明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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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李彩凤打开院门,被眼前的阵仗惊呆了。

一辆黑得发亮的红旗轿车,就停在她家门口的土路上。这车比镇上领导坐的还气派,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车头前,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一身剪裁得体的中山装,虽然面容悲戚,但依旧掩盖不住那股久居上位的气度。他身旁,站着白天来过的那个年轻女人。

村长王德海一脸为难地站在中间,身后还跟着七八个看热闹的村民,张婶赫然就在其中,正伸长了脖子往院里瞧。

“王村长,这……这是干啥?”李彩凤的声音有些发颤。

白发老者没有理会任何人,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在李彩凤身后的陈明身上。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瞬间涌满了泪水,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突然,他推开身前的村长,冲着陈明,“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这一下,把所有人都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孩子……我的孙子啊!”老者声泪俱下,枯瘦的手伸向陈明,不住地颤抖,“爷爷……爷爷可算找到你了!”

陈明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地又往李彩凤身后躲了躲。

李彩凤像一只被惹怒的母鸡,立刻张开双臂,将陈明死死地护在身后。她冲着老者,厉声喝道:

“你干什么!你认错人了!他不是你孙子!”

那个叫林若雪的年轻女人见状,赶紧上前去扶老者,却被他一把推开。

“若雪,你别管我!这是我的亲孙子,我林家的血脉啊!”老者一边哭,一边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都怪我,都怪我啊!要不是我当年……我怎么会把你弄丢啊!”

他哭得肝肠寸断,闻者伤心。一些心软的女村民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张婶在旁边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彩凤,你看看,人家老先生多可怜啊!这肯定是亲的,你看看那孩子的眉眼,跟老先生年轻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就是啊,这么大的老板,不可能认错的!”

“彩凤,你就让人家认回去吧,孩子也能跟着享福不是?”

一句句劝说像刀子一样扎在李彩凤心上。

她感觉全世界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她护了十八年的宝贝,就要这样被人当众抢走了。

李彩凤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门外的人,声音嘶哑地喊道:“都给我滚!全都给我滚出去!”

林若雪见爷爷跪在地上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脸上也挂不住了。她走上前,盯着李彩凤,眼神冰冷。

“我们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十八年前的腊月初八,你在清水村村口的歪脖子树下,捡到了一个男婴。他身上裹着一块蓝色的布,里面还塞了一块玉佩。”

李彩凤如遭雷击,脸色煞白。

这些细节,她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

林若雪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玉佩,那玉佩的样式和质地,和她藏在箱底的那块,一模一样,只不过她的是一半,而林若雪手里的,是另一半。两块合在一起,正好是一个完整的“安”字。

“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林若雪的语气充满了胜利者的姿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彩凤身上。

陈明也从她身后探出头,震惊地看着那块玉佩。

李彩凤感觉天旋地转,她死死地抓住门框,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她知道,她藏不住了。

04.

堂屋里,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村长王德海到底还是做主,把林家人请进了屋。

老者叫林正远,他已经止住了哭声,但眼睛依旧红肿,一瞬不瞬地看着陈明,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疼爱。

林若雪则代表林家,开始讲述当年的事情。

原来,十八年前,林正远的儿媳带着刚出生的孙子回乡探亲,途中遭遇了意外,孩子就此失踪。这些年,他们从未放弃过寻找,几乎找遍了全国。

“……我弟弟,是我们林家唯一的根啊。”林若雪说着,眼圈也红了,“爷爷因为这件事,大病一场,身体一直不好。我们找了他十八年,现在终于找到了。”

她说完,看向李彩凤,语气软化了一些,但依旧带着施舍的意味。

“李女士,我们全家都非常感谢您这十八年来对我弟弟的养育之恩。我们林家,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

“这里面是一百万。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以后您每个月,我们还会给您一万块的生活费,给您养老送终。”

“只要您同意,我们马上就可以带陈明……带我弟弟回城里,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过最好的生活。”

一百万!

在2000年的这个小山村,这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

就连村长王德海都听得心惊肉跳。

李彩凤看着那张卡,就像看着什么肮脏的东西。她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陈明一直低着头,没人看得清他脸上的表情。他的双手在膝盖上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一边,是养育自己十八年,恩重如山的母亲,和这个虽然贫穷但充满温暖的家。

另一边,是身家亿万的亲人,是锦绣的前程,是截然不同的人生。

林正远见他不说话,又激动起来:“孩子,跟爷爷回家吧!爷爷给你买大房子,买小汽车,送你去国外留学!你想要什么,爷爷都给你!”

李彩凤的心,疼得像是被撕裂了。

她怕,她真的怕儿子会动摇。毕竟,谁不想过好日子呢?

她这辈子,给儿子的,只有吃不完的苦。

屋子里静得可怕。

终于,陈明抬起了头。

他没有看林正远,也没有看那张代表着巨额财富的银行卡,而是直直地看着李彩凤。

他站起身,走到李彩凤身边,像小时候一样,紧紧地挨着她。

然后,他对着林正远和林若雪,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你们来找我。也谢谢你们的好意。”

他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

“但是,我不能跟你们走。”

林正远愣住了。林若雪也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陈明继续说道:“我只有一个妈,她叫李彩凤。我姓陈,我叫陈明。这里就是我的家。”

他顿了顿,眼神无比坚定。

“我的大学,我自己会考。我的钱,我自己会挣。我妈,我自己会养。”

“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我们不需要。”

李彩凤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是骄傲的泪。

她这十八年的苦,值了!

林若雪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我的前途,我自己负责。”陈明说完,拉起李彩凤的手,“妈,我们进屋,我累了。”

他竟然是想直接送客。

林正远“噌”地站起来,指着陈明,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个不孝子!我们林家的血脉,怎么能流落在这种穷乡僻壤!我告诉你,今天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这位一直表现得悲痛欲绝的老人,此刻终于露出了强势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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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林家的人并没有走。

那辆扎眼的红旗轿车,就那么停在村口,像一个无声的宣告。

林正远和林若雪住进了镇上最好的宾馆,并且放话出去,陈明一天不认祖归宗,他们就一天不走。

这件事,很快就在清水村乃至整个清水镇传得沸沸扬扬。

所有人都觉得李彩凤和陈明是疯了。

“那可是一百万啊!还有每个月一万块的生活费!这娘俩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

“就是,放着城里的荣华富贵不要,守着这破土坯房干嘛?”

张婶更是成了林家的义务宣传员,每天在村里散播各种消息。

“听说了吗?人家林家是省城最大的老板,家里金山银山的!”

“林家小姐说了,只要陈明认亲,立马就在省城给他买一套大别墅!”

“彩凤就是自私!为了捆住儿子给自己养老,耽误孩子一辈子!”

这些话像软刀子,一刀刀割在李彩凤心上。她不敢出门,一出门就会被村民指指点点。

陈明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以前要好的同学和朋友,现在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带着嫉妒、不解,甚至还有一丝轻蔑。

几天后,陈明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

是省里最好的大学,也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

李彩凤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她把那份印着红章的通知书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好像那是什么绝世宝贝。

为了庆祝,她特意去镇上割了一斤肉,准备给儿子包一顿饺子。

可母子俩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

第二天一早,家里就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是镇中学的校长,陪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男人手里还提着一个公文包。

“李大姐,陈明,”王校长一脸局促,介绍道,“这位是省城大学招生办的王主任。”

李彩凤和陈明都愣住了,赶紧把人往屋里请。

“王主任,您怎么亲自来了?快请坐!”李彩凤受宠若惊,连忙去倒水。

王主任摆了摆手,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但眼神却有些复杂。他打量了一下这间简陋的土坯房,目光在墙上唯一一张奖状上停留了几秒。

“陈明同学,恭喜你啊,以优异的成绩被我们学校录取。”王主任开口了,语气很客气。

“谢谢主任,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陈明激动地说。

王主任点点头,话锋一转:“是这样的。我们听说了你的家庭情况……很特殊。昨天,我们学校接到了林正远老先生的联系。”

李彩凤端水的动作一僵。

王主任继续说道:“林老先生表达了对我们学校的深切关注,并提出,愿意以个人名义,向我们学校捐赠一栋价值五百万的实验楼。这个……对我们学校的发展,意义重大。”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镇中学的王校长在一旁紧张地搓着手,不停地给陈明使眼色。

王主任轻咳一声,看着陈明:“林老先生只有一个附加条件,他说,希望学校能帮助他,劝说他失散多年的亲孙子,也就是你,能够认祖归宗。他说,这是一个家庭的团圆,也是一桩美谈。”

他看着陈明,语气变得语重心长:“陈明同学,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学校当然尊重你的个人选择。但是,你也知道,一栋实验楼,对数千名在校师生意味着什么。有时候,个人的选择,也要考虑一下大局……对不对?”

这话虽然说得委婉,但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如果你不认亲,你就是为了自己,耽误了全校师生的前途。

你就是那个忘恩负义、自私自利的人。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比任何直接的打骂都让人喘不过气。

李彩凤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她看着自己的儿子,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她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用儿子的前途来逼她!

06.

整个上午,王主任和王校长就在这间小屋里,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他们从学校的发展大局,说到陈明个人的未来前程,再说到李彩凤的养老问题。

核心思想只有一个:让陈明认亲,对所有人都好。

李彩凤从最初的愤怒,到后来的麻木,最后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她看着墙上那张儿子用第一名换来的奖状,又看了看桌上那份来之不易的录取通知书,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难道,真的要为了自己的私心,毁了儿子的未来吗?

她这辈子吃再多苦都无所谓,可儿子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王主任见火候差不多了,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和一支钢笔。

“李大姐,我们都理解你的心情。但事情总要解决。林小姐说了,只要你在这份声明上签个字,表示自愿解除和陈明的收养关系,那一百万的补偿金,还有后续的生活费,一分都不会少。”

他把声明和笔,推到李彩凤面前。

“而且,陈明入学后,学校会给他最好的资源,一路保送读研读博,前途无量。”

“这是双赢的局面。”

李彩凤看着那份文件上的“断绝关系声明书”几个大字,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摇摇欲坠。

陈明一把扶住了她。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就在李彩凤的手颤抖着,几乎要拿起那支笔的时候,林若雪款款走了进来。

她像是掐准了时间,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

“妈,您想好了吗?”她故意把那个“妈”字叫得又轻又讽刺,“为了我弟弟的前途,您就委屈一下吧。”

李彩凤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儿子,声音嘶哑:“儿啊……妈……妈对不起你……”

她这辈子,终究还是没能护住他。

林若雪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看向大学的王主任,胜券在握地说道:“王主任,麻烦您做个见证。我们林家,说话算话。”

王主任点点头,也看向陈明,仿佛在等待这个少年最后的屈服。

整个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彩凤那只颤抖的手上。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陈明,突然开口了。

他没有理会任何人,而是扶着自己的母亲,让她重新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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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林若雪,扫过中学校长,最后落在了那位大学招生办王主任的脸上。

他的脸上没有一个十八岁少年该有的慌乱和无助,只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

他缓缓地说道,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王主任,在您和我妈决定签这份东西之前,我建议您,先打一个电话。”

王主任愣住了,下意识地问:“打电话?打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