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十五年大牢坐穿,曾经呼风唤雨的宋思明,被这个新世界忘得一干二净。
他像个孤魂野鬼,一无所有,只剩一个执念:海藻,和那套他亲手送出的公寓。
当他站在那扇门前,鬼使神差地按下自己的生日……
“咔哒”!门开了!那一刻,狂喜淹没了他,他以为自己等到了十五年迟来的救赎,她还在等他!
可推开门,迎接他的,却是一个陌生少年充满敌意的眼神,和海藻那张比死水还要沉寂的脸。
这串未曾更改的密码,是穿越十五年的痴情守候,还是一个比仇恨更残忍的、长达十五年的终极羞辱?
01
滨海市的秋天,天总是很高,蓝得像一块没有瑕疵的玻璃。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明晃晃地洒下来,刺得宋思明睁不开眼。
他站在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外,身上是一套皱巴巴的灰色“新”衣服,料子粗糙,磨得脖子生疼。
这是他重获自由的行头,也是他全部的家当,除了口袋里那几张揉得发软的百元大钞。
十五年,五千四百多个日夜,他像一棵植物,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缓慢地进行着生命活动,如今被猛地移植到阳光下,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都透着不适和恐慌。
周围的世界像一幅快进的影片。汽车带着风驰电掣的呼啸声从他身边掠过,路边的年轻人戴着他看不懂的耳机,眼睛粘在手上一块发光的薄片上,手指飞快地滑动着,脸上是陌生的、沉浸式的表情。
宋思明觉得自己像一个从旧胶片里走出来的人,黑白的,默片的,与这个五光十色的世界格格不入。
一个穿着同样颜色衣服的“狱友”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咧着一口黄牙:“老宋,想好去哪儿没?要不跟我去我表哥那儿,工地上管吃管住,咱哥俩先落个脚。”
宋思明缓缓摇了摇头,目光投向远方林立的高楼。工地?他这双手,曾经是用来签上亿合同的,是用来抚摸最光滑的丝绸和女人皮肤的,现在要去搬砖头、和水泥?他不是瞧不起,只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不了,我还有点事。”他声音沙哑,像是生了锈的齿轮在转动。
“有事?”狱友上下打量着他,“你在这世上,还有啥人?”
是啊,还有啥人?父母早已不在,曾经那些称兄道弟、酒桌上拍着胸脯的朋友,在他出事后躲得比谁都快。妻子?哦,前妻,在他进去的第二年就办了离婚,带着女儿远走高飞,再无音信。他是个孤家寡人,是社会关系里被删除的一行代码。
可他脑子里,总有一个影子挥之不去。一个扎着马尾,笑起来眼睛弯弯,会因为一个名牌包包而雀跃半天的影子。
海藻。
这个名字像一颗深埋在心底的朱砂痣,十五年的时光都没能让它褪色,反而因为日复一日的咀嚼,颜色愈发显得浓重而诡异。
他曾以为,那是爱。他把她从一个刚毕业的黄毛丫头,变成了一个珠光宝气、衣食无忧的女人。他给了她房子,给了她车子,给了她他能给的一切,除了一个名分。
对他来说,海藻是他辉煌人生里最得意的一件收藏品,是他与商场上那些豺狼虎豹搏杀后,唯一能让他感到柔软和放松的港湾。他用金钱和权力,为她筑起了一座华丽的笼子,而他,就是那个手握钥匙的饲养者。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像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他。他拒绝了狱友的好意,独自一人走到公交站台。他看着陌生的线路图,研究了半天,才辨认出一个熟悉的地名。投币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车窗外,城市的面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记忆里低矮的楼房被摩天大厦取代,熟悉的街角小店变成了连锁咖啡馆。他像一个游客,贪婪又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努力想从这片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找到一丝一毫熟悉的痕迹。
他下意识地去摸口袋,想抽根烟,却摸了个空。他忘了,他已经十五年没碰过那东西了。戒了,和他的权势、财富、自由一起,都被戒掉了。
公交车在一个气派的小区门口停下。宋思明下了车,抬头看着那几个鎏金大字——“观澜国际”。
就是这里。当年滨海市最高档的几个楼盘之一。他记得签购房合同时,售楼小姐那羡慕又略带探究的眼神。他那时何等意气风发,随手一挥,就为自己的金丝雀置办了一处人人艳羡的爱巢。这套房子,不仅是给海藻的礼物,更是给他自己的一枚功勋章,证明他宋思明,有能力将一个女人的梦想,轻而易举地变为现实。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小区大门走去。门口穿着笔挺制服的保安比当年的精神多了,眼神也锐利得多。
“先生,您找谁?”保安伸出手,拦住了他。
宋思明的心猛地一紧。曾几何时,这里的保安见了他,都是一路小跑过来替他开车门,点头哈腰地喊“宋先生好”。
“我……我找个亲戚。”他低下头,声音有些不自然。
“几栋几单元?叫什么名字?我帮您登记一下。”保安一丝不苟地拿着登记本。
宋思明语塞了。他说不出。他能说他找十五年前住在这里的一个女人吗?他能说他想看看她过得怎么样吗?
正在他尴尬万分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奔驰缓缓驶来,车窗降下,里面的业主对着保安点了点头,道闸缓缓升起。宋思明抓住这个空隙,对保安含糊地说了句“我跟他们一栋的”,然后低着头,快步跟在车后面,混了进去。
保安在后面喊了两声,见他头也不回,大概是以为他真的是业主的亲戚,便没再追究。
宋思明的心“怦怦”直跳,一半是做贼心虚的紧张,一半是近乡情怯的激动。小区的绿化比他记忆中要茂盛许多,香樟树长得又高又密,几乎遮蔽了楼宇的下半部分。他凭着模糊的记忆,穿过蜿蜒的石子路,最终,停在了那栋熟悉的楼下。
他仰起头,目光精准地落在十七楼的那个位置。窗户关着,拉着米色的窗帘,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他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02
电梯里光洁的镜面,映出宋思明苍老而陌生的脸。眼角的皱纹像干涸的河床,两鬓不知何时已染上了风霜,眼神里没了当年的锐气和自负,只剩下一种被岁月淘洗过的浑浊和疲惫。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领,仿佛这样能让自己显得体面一些。
电梯每上升一层,提示音“叮”地响一下,就好像在他心上敲了一记小锤。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着,十五年了,海藻肯定早就嫁人了,说不定孩子都上中学了。这座房子,对她而言或许是一段不愿提及的过往,早就卖掉,换一个地方开始新生活了。他这次来,不过是求个心安,或者说,是给自己的过去画上一个句号。
可另一个念头又疯狂地冒出来。万一呢?万一她没走呢?她那样一个没什么主见的女人,离了他,能去哪里?她会不会还在恨他?或者,还在……等他?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觉得荒谬,可就是控制不住。
电梯在十七楼停下。门一开,熟悉的楼道就呈现在眼前。声控灯应声而亮,照亮了那扇深棕色的防盗门。门还是那扇门,只是当年他亲手贴上去的那个大红“福”字,如今已褪色发黄,边角都卷了起来,透着一股陈旧萧索的气息。
他站在门前,像一尊雕塑。他看到门上那个电子密码锁,是他当年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最新款,在那个年代,这可是个时髦玩意儿。现在看来,款式已经很老旧了,金属的按键区被磨得有些发亮。
他站了足足有五分钟,楼道的灯暗了下去,他又跺了跺脚,灯光再次亮起。他觉得自己像个小偷,又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在别人的家门口徘徊。
走吧,他对自己说。这一切都结束了,你和她,早就没关系了。再纠缠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
他转过身,迈出了一步。可那双脚,却像灌了铅,怎么也抬不起来。他想起了十五年前的无数个夜晚,他也是这样站在这里,按下那串数字,然后门内就会传来她惊喜的呼喊,一个柔软的身体会扑进他怀里,带着沐浴后的馨香,问他“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一股无法抗拒的冲动,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转回身,伸出微微颤抖的右手。指尖因为常年的劳动而变得粗糙,甚至还有几道没愈合的口子。他盯着那个密码盘,像是面对一个决定命运的罗盘。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本能地,在上面按下了那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
零,四,一,六。
他的生日。
按完最后一个数字,他猛地闭上了眼睛,手还悬在半空中,整个人都绷紧了,甚至不敢去听结果。楼道里安静得可怕,他只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一秒,两秒……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就在他几乎要放弃,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时,一声极其轻微的“滴”声,在寂静中响起。
紧接着,是“咔哒”一声,门锁内部机括弹开的清脆声响。
门开了。
宋思明瞬间怔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他缓缓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门上那条小小的缝隙。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和酸楚混杂的情绪,排山倒海般地向他袭来。他差点腿一软跪倒在地。
她没忘!她竟然没有换掉密码!
她还在这里!她是在等他吗?她一定是在等他!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十五年来灰暗的天空。所有的屈辱、不甘、落魄,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出口,化作滚烫的泪水,涌上了眼眶。他胡乱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手忙脚乱地推开了门。
屋子里很暗,窗帘拉着。他反手把门关上,摸索着墙壁上的开关。灯亮了,柔和的橘黄色光线瞬间铺满了整个客厅。
屋内的景象让他再次愣住。
房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装修风格还是十五年前他亲自敲定的样子,米色的墙纸,欧式的家具,水晶吊灯。只是,那些曾经崭新的家具,如今边角都带了些磨损的痕迹,沙发扶手上搭着一条洗得发白的薄毯,茶几上放着一个玻璃水杯,旁边还有几本关于园艺和插花的书。
一切都有着浓厚的生活气息,但又异常安静,安静得仿佛能听到空气中尘埃落下的声音。阳台上的几盆绿植,长得郁郁葱葱,显然是被人精心照料着。吊兰的叶子垂下来,像绿色的瀑布,一盆君子兰正含苞待放。
这个屋子的女主人,似乎过着一种与世无争、平静而规律的生活。这种平静,让宋思明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他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那股熟悉的、淡淡的馨香,那是海藻惯用的洗发水和身体乳的味道,混合着植物的清香。
他回来了。回到了这个曾经只属于他和她的世界。
03
宋思明像一个潜入自己旧梦的幽灵,在屋子里缓缓走动。他的脚步很轻,生怕惊扰了这里的宁静,也怕惊醒了自己这场来之不易的美梦。
他走到那张宽大的米色沙发前,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沙发表面那柔软的布料。他仿佛还能感受到海藻靠在他肩头的温度,两人挤在一起看一部无聊的爱情电影,她咯咯地笑,把爆米花塞进他嘴里。那些画面,曾经在无数个铁窗内的不眠之夜里,被他反复回味,是他唯一的慰藉。
他踱步到厨房。厨房依旧是他记忆中的样子,只是台面上多了些他没见过的锅具。他拉开冰箱门,冷白色的光照亮了他的脸。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鸡蛋、牛奶、新鲜的蔬菜和水果,还有几盒酸奶。所有东西都分门别类,摆放得井井有条。这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安。一个女人的冰箱,能看出她的生活状态。这说明,她过得很好,至少,很规律。
他关上冰箱门,目光被旁边的一块小小的留言板吸引了。上面用磁铁吸着一张超市的购物清单:牛奶、吐司、西兰花、橙子。
字迹娟秀,和他记忆中海藻那略带孩子气的字体一模一样。
他笑了。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满足感,像暖流一样包裹住他。这十五年的苦,值了。他开始坚信,海藻是在用这种方式,守护着他们的过去,等待着他的归来。密码不换,是对他的纪念;生活平静,是在为他守候。
他推开了主卧室的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更浓郁的馨香。床上铺着素雅的格子四件套,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一块豆腐块。这让他有些意外,他记忆里的海藻,可是个有点懒散的姑娘。看来,时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他拉开衣柜,里面挂着一排排女人的衣服。他扫了一眼,大多是棉麻质地的连衣裙、衬衫和针织衫,颜色也以素净的米白、浅灰、淡蓝为主。和他记忆中那个喜欢穿红色、粉色、各种鲜艳裙子的小女孩,判若两人。他想,也许是年纪大了,心境也变了。这没什么不好,这样的她,似乎更让他感到安稳。
他的目光在床头柜上停留了片刻。上面放着一盏台灯,一本翻开的书,还有一杯喝了一半的水。没有烟灰缸,没有男士手表,没有任何属于第二个男人的痕g迹。这个发现,让他彻底放下了心。
但是,就在他准备关上卧室门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梳妆台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相框,是背面朝上,扣在台面上的。这个小小的细节,像一根微不可查的刺,轻轻扎了他一下。
他走过去,伸出手,想把相框翻过来。可手指在触碰到相框边缘的那一刻,他又犹豫了。
他在害怕。
他害怕看到任何可能打破他此刻完美幻想的东西。万一,是她和其他男人的合影呢?万一,是她和一个孩子的照片呢?
不,不可能。如果真有别人,她为什么不换密码?
宋思明深吸一口气,收回了手。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眼前的一切。他不能让一丝一毫的怀疑,来破坏这十五年来唯一的曙光。
他退出了卧室,轻轻地带上了门。
极度的疲惫感和精神上的大起大落,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眩晕。从走出监狱大门到现在,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他却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他需要休息,需要消化这一切。
他走到客厅,把自己重重地扔进那张柔软的沙发里。鼻尖萦绕着那股熟悉的、属于海藻的味道,这味道像最有效的安眠药。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开始不受控制地幻想起来。
等海藻回来,看到他,会是什么表情?是惊喜?是流泪?还是会扑进他怀里,像以前一样,捶打着他的胸膛,骂他是个混蛋,怎么才回来?
他想,他会紧紧地抱着她,告诉她,他回来了。他会告诉她,他在里面每天都在想她。他会告诉她,他失去的一切,都会亲手再赚回来,他要补偿她,补偿这十五年的等待和孤单。
他甚至开始规划未来。他虽然一无所有,但他有头脑,有人脉(或许还剩下一点点),东山再起不是不可能。他要换掉这里的老旧家具,重新装修,买一辆新车,带她去环游世界……
想着想着,意识渐渐模糊。这是十五年来,他睡得最安稳的一觉。在梦里,他又变回了那个无所不能的宋思明,而海藻,还是那个依偎在他身边,满眼都是崇拜的小女人。一切,都还停留在最好的时候。
04
宋思明是被一阵极其轻微的声响吵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躺在沙发上。天已经完全黑了,屋里没有开灯,只有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璀璨的霓虹灯光透进来,在天花板上投下流动的、迷离的光影。
他坐起身,揉了揉发僵的脖子,大脑有片刻的空白。这是哪?
哦,是海藻的家。
他回来了。
心脏又开始“怦怦”狂跳起来——她回来了?是她开门的声音吗?
他竖起耳朵,屏住呼吸,仔细地听着。声音不是来自门口,而是来自……次卧。
他记得,这个公寓是两室一厅的格局。主卧是他们的房间,次卧被他改成了书房,里面放着他的办公桌和一整墙的书。他偶尔会在这里处理一些带回家的工作。
声音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很细微,像是什么东西在键盘上敲击,还夹杂着压得极低的、模糊不清的说话声。
他心里一阵疑惑。海藻回来了,为什么不去主卧,反而待在书房?而且这么晚了,还不开灯?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脚踩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他像一只捕猎的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蹑手蹑脚地朝着次卧的方向走去。
次卧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一点点手机屏幕的冷光。那光线很微弱,在黑暗的走廊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他走到门边,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把头凑了过去。
透过门缝,他看到里面的景象,心头猛地一沉。
那间他记忆中的书房,早已变了模样。靠墙的书架还在,但上面堆满的不再是商业和法律书籍,而是一摞摞的教科书和练习册。他那张昂贵的红木办公桌,现在变成了一张贴着动漫贴纸的书桌,上面摆着台灯、笔筒和一个篮球模型。
一个少年,背对着他,坐在书桌前。
他看起来大概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校服,戴着耳机,正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盯着手里的手机。他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嘴里念念有词。
宋思明的心跳漏了一拍。
一个少年?
这是谁?海藻的亲戚?借住在这里的孩子?还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这时,他听到少年压低了声音,对着手机说:“……不聊了不聊了,我妈快回来了……听见了听见了,明天考试你罩着我点啊,最后一题我肯定不会做……”
少年的声音很清脆,带着青春期特有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榔头,狠狠地砸在宋思明的神经上。
“我妈快回来了。”
我妈……
这个称呼,像一道惊雷,在宋思明混沌的脑海里炸开。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一瞬间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凉了个彻底。
他猛地推开了门。
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那个少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或者说,感觉到了他身后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的气息。他几乎是立刻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
少年的脸上还带着和同学聊天的轻松笑意,但在看清宋思明的那一刻,笑容瞬间凝固。他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立刻被惊恐和警惕所取代。他像一只被惊扰的幼兽,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你是谁?!”
少年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尖锐。
“你怎么进来的?!”
他从椅子上“噌”地一下弹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和宋思明拉开距离,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姿态。他的一只手,已经悄悄地摸向了书桌上的另一部手机,似乎随时准备按下那个三个数字的报警电话。
这两句质问,像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宋思明的脸上。
他回来之后,用那把未曾更换的密码锁,为自己精心构建起的所有幻想、得意、狂喜和对未来的期盼,在这一瞬间,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击得粉碎。
这个家,根本不是他想象中那个为他守候的“故地”。
这个少年,是他和海藻之间一道他从未预料过的、深不见底的鸿沟。
他站在那里,像一个被捉奸在床的贼,所有的语言和动作都被抽空了,只剩下无尽的尴尬、难堪,和一种从天堂坠入地狱的冰冷。
05
空气仿佛凝固了。
少年的质问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尖锐的审视。他的眼神充满了敌意,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穿着不合身衣服、面容苍老的陌生男人。
宋思明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想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解释的身份。
说自己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十五年前是,现在不是。
说是海藻的朋友?哪种朋友?一个坐了十五年牢,突然出现在她家里的“朋友”?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被塞了一团棉花,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少年,一只手护在身前,另一只手悄悄地滑向桌上的手机。
“你再不说话我报警了!”少年色厉内荏地喊道,身体却又往后缩了缩。
就在这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候,大门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响。
不是密码锁的“滴”声。
而是钥匙插进锁孔,缓缓转动的声音。
“咔哒。”
门开了。
玄关的灯应声而亮。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购物袋,看样子是刚从超市回来。
“念念,怎么不开灯?”女人一边换鞋,一边习惯性地问道。
她按下客厅的开关,明亮的灯光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黑暗和暧昧,也照亮了客厅里,那两个一大一小,正在对峙的男人。
女人的动作停住了。
她抬起头,目光从自己的儿子,缓缓移到了那个站在次卧门口的男人身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宋思明也看向她。
是海藻。
十五年的时光,在她脸上刻下了痕迹,眼角有了细微的纹路,眼神里也再没有了当年的天真和懵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生活磨砺过的疲惫和沉静。但那张脸的轮廓,那双眼睛,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米色风衣,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素面朝天,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清丽。
海藻看清宋思明那张脸的时候,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一片惨白。震惊、恐惧、茫然、不可置信……种种复杂到极点的情绪在她脸上交织闪过,最后,都化为了一种认命般的、死灰色的寂静。
她手里的购物袋“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袋子里的苹果和番茄,骨碌碌地滚了一地,像一颗颗破碎的心。
“妈!”
少年看到海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冲到她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护在身后。他指着宋思明,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他是谁?他是个小偷!他不知道怎么进到我们家里的!”
宋思明没有去看那个少年。
他的眼睛,像被钉子钉住一样,死死地锁在海藻的脸上。
他无视了那些滚落在脚边的水果,无视了那个充满敌意的少年,也无视了自己此刻的狼狈。
他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一个支撑着他走出监狱,支撑着他来到这里,甚至支撑着他产生那些可笑幻想的答案。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从沙哑的喉咙里,挤出了那个在他心中盘旋了一路的问题。
他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海藻,密码……为什么没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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