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云阳县，年近9旬王大爷住进养老院已快有一年的时间。挑选养老院时，安全是他着重考虑的因素之一。王大爷入住后，养老院已经组织了两次消防演练，院内还多出了很多他叫不出名的设备，工作人员告诉他，这些是用来预防火灾的。
平时遛弯，王大爷常会提醒吸烟的“邻居”们小心失火。走廊里的摄像头也开始对这件事“上心”，现在，它们可以识别监控范围内点火吸烟等行为。这一改变源自云阳县今年推动的试点。
今年4月，河北承德隆化县的养老公寓火灾造成20人死亡。此次事故，让养老机构的消防安全成为备受关注的核心议题。中央部委层面，民政部、国家消防救援局对养老机构消防安全，从顶层开始推出系列政策。而在地方，多地启动了县级养老机构消防安全管理中心试点，借助各项技术设备，填补人力监管的盲区，进一步提升应急响应速度。日前，南都N视频记者采访了解了重庆云阳县、长沙望城区两地的试点情况。
“尽量把失能老人安排在首层”
4月8日，河北承德隆化县一家老年公寓发生火灾，20人死亡。这起惨痛事故给全国上下带来震动，一场面向养老机构的消防安全治理行动随后启动。
多地民政工作人员向记者介绍，养老机构本就是各地严格监管的场所，承德“4·8”火灾发生后，有关值班值守、演练巡查的要求进一步升级，还有不少地方开展了提升养老院消防安全的专项行动。在各级的联合执法检查、明查暗访中，养老机构也是重点“关照”的场所之一。
行动不便的失能老人在紧急情况下疏散难，一直也是养老机构的安全管理重点。记者了解到，“4·8”后，地方接到要求，所有养老机构要尽量把失能老人放到建筑首层，以便在紧急情况下转移逃生。也有民政工作人员向记者表示，各地也在应急预案中考虑安排更多人员负责失能老人的安全转移。
在中央部委层面，4月来，民政部、国家消防救援局曾多次就养老机构火灾安全发文。6月，两部门共同研究起草了《关于切实采取过硬措施坚决防范遏制养老机构重特大火灾事故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并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通知提出了严查养老机构风险隐患、严格整治重点问题、探索建立中度、重度失能老年人生活单元安全防护体系等工作要求。
多位业内人士向记者介绍，养老机构的火灾风险大多来自电气线路老化、“小太阳”等大功率设备、吸烟等。特别的是，机构内场所、人员众多，仅依靠人工的24小时轮班巡查难免会有监管盲区，也意味着高企的人力成本。
对此，《通知》提出强化火灾风险监测预警。要求各地民政、消防部门依托县级养老服务综合平台，探索建立消防管理中心，与辖区内养老机构消防控制室主机对接，使用AI视频监控、物联感知等技术手段对安全疏散、动火作业、消防设施运行、消防控制室值班等进行预警监测，及时督促整改问题，发现火灾立即报警。
扫除人力监管盲区，AI可提前识别吸烟行为并报警
据了解，7月，全国多地开展了县级养老机构消防安全管理中心试点。
统一入网的智能化监测平台将如何改变养老机构的安全管理现状？今年4月，长沙市望城区开始了养老机构消防安全管理中心建设。据此前摸排，区内15家机构有8家存在监控盲区，甚至有敬老院的设备已经全部报废。经过此次更新，视频监控、电气火灾探测器、可燃气体探测器等各类设备覆盖率达到100%。聚焦“人员值守、消防设施、用电用气”三大高风险领域，实现了常态化监管。
望城区民政局工作人员介绍，各类设备可及时识别初期火灾，或帮助机构提前处置潜在风险。如望城区养老中心加装可燃气体探测器后，已经发现了2起泄漏事件，相关人员在1小时内便将隐患排查。
据望城区工作人员还介绍，此次改造升级后，监管部门还可通过监控设备实时查看各机构消防值班室值班情况，在26台防脱岗监控设备的支持下，机构离岗报警率从7月至9月下降了41%，8 月后管理规范性显著提升。
重庆云阳县某养老机构中的老人。南都N视频记者王子黎 摄
记者也在重庆市云阳县了解到，今年8月，该县开始了对两家试点机构的智能改造，实现了物联感知设备对火灾风险的全领域、全时段监测。云阳县在试点的养老机构安装了无线烟感报警器，通过光电感应技术，能够有效减少误报；安装电气火灾监控装置，实时监测线路温度、电流和漏电情况。以电气火灾监控装置为例，电路损坏后会过载发热，装置可以监控到这一异常，及时报警并切断线路供电。据了解，云阳县已经累计处理试点机构用电预警60余条，排查故障120余处。
重庆云阳县某养老机构的消防控制室。南都N视频记者王子黎 摄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试点还明确提出要使用AI视频监控手段。如云阳县的网络视频监控系统覆盖了公共活动区域、疏散通道、厨房等重点区域，可以智能检测烟火、识别人员聚集。
以控烟为例，出于公共健康和防火考虑，目前不少养老机构都明确禁止人员吸烟。云阳县工作人员向记者介绍，此次新改造的视频监控系统可自动识别公共区域的吸烟行为。如果有人员拿着烟在监控内停留超过30秒，系统就会报警。系统还能识别区域内的烟雾，确认早期火情。
更快的应急响应，平台打通各层级沟通、调度通道
及时发现早期火情是从容反应的前提。前文提到的各类监测报警设备，作为全天坚守的耳目实现了这一点。
更进一步，各层级的信息沟通、协调调度也很关键。此次，各地建成的消防安全管理中心不仅将各机构的监控报警信息纳入了“一张网”，还为监管部门指挥调度各级力量整改隐患、应急救援搭建了平台。
长沙望城区的消防安全管理中心。受访者供图
如长沙望城区的消防安全管理中心，不仅可展示15家养老机构的物联设备报警信息，还设有决策指挥区、应急调度区，对接民政、消防部门。这一改过往养老机构发现险情再向上汇报的应急模式，平台接到警报信息后可直接通报给相关负责人，还能调动第三方机构的应急团队。
云阳县将平台数据接入了城市治理中心，实现了对各部门的协调调度。预警信息秒级送达，还能直接推送给基层网格员。此外，云阳县还开发了移动端应用的消防板块。相关负责人可以收到短信的报警提醒，前往处置。
据国家消防救援局此前通报显示，我国火灾亡人中，老年人的占比，从2011年的23.8%已经上升到2023年的44.5%，而且主要集中在居民家庭火灾。云阳县民政局工作人员向记者透露，云阳还计划在全县的独居老人家中安装烟感设备。网格员收到报警信息后，会第一时间前往老人家中查看。
在建设成本方面，长沙望城区工作人员介绍，望城区调用了近百万元专项资金用于此次机构设备更新和消防安全管理中心的建设。机构自行承担后续的设备运维成本。记者了解到，云阳县使用了“算法盒子”这种边缘计算设备，接入养老机构现有符合标准的视频监控中，便可实现前文提到的各类功能。云阳县工作人员向记者介绍，相较于购买自带AI功能的监控设备，这种模式极大降低了机构的成本负担。
也有地方工作人员对养老机构“造血能力”表达了担忧。近年来，国家对老人的医疗健康、饮食柱形、消防安全等都提出了越来越严格的要求。这意味着养老机构需要增加运营成本，以提升人员、设备配置，加强各项管理。而一些公立机构的资金补贴未能同步上涨。有业内人士表示，希望未来能够根据现行情况出台统一的养老机构补贴政策，为机构提升安全管理带来更多底气。
采写：南都N视频记者王森 王子黎 发自重庆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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