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表弟站在我面前,黑了,也瘦了,眼眶红红的。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把一串车钥匙塞进我手里。

钥匙上挂着一个崭新的车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五年前,我把攒了八年的20万借给他,没打欠条,没要利息。亲戚们都说我脑子有病,我妈气得三天没跟我说话,我老婆差点跟我离婚。

五年后的今天,我站在这辆崭新的车前,看着表弟哭得像个孩子。

他说:"哥,这些年,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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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周建国,今年三十八岁。

说起我和表弟周明的关系,得从三十年前讲起。

那年我八岁,他才三岁。小姨嫁到了邻村,家里穷得叮当响。小姨夫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一年到头在地里刨食,挣不了几个钱。

我妈心疼妹妹,隔三差五就让我去小姨家送点米面油盐。每次去,小明都跟在我屁股后面转,"建国哥""建国哥"地叫个不停。

那时候我就觉得,这小子跟我亲。

后来我们都长大了。我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在一家机械厂当学徒,一干就是十几年。小明比我争气,考上了省里的职业技术学院,学的是汽车维修。

毕业那年,他回老家开了一间小修车铺,生意不好不坏,勉强糊口。

2018年冬天,小明突然给我打电话。

"哥,你在哪?我想见你一面。"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焦虑。

"怎么了?"我问,"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他说:"哥,我想跟你借点钱。"

我愣了一下。这么多年,小明从来没跟我开过口。他是个要强的人,再难也自己扛着,从不给别人添麻烦。

"借多少?"

"二十万。"

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二十万,对我来说不是个小数目。我在厂里干了十几年,省吃俭用,满打满算也就攒了二十来万。这钱我本来是想给儿子以后上学用的。

"小明,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好半天,他才开口。

"哥,我想开一家自己的汽修厂。"

那天晚上,我坐火车去了小明所在的城市。

他在火车站接我,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我们找了一家小饭馆,点了几个菜,边吃边聊。

"哥,这几年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小明喝了口酒,脸上泛起红晕,"修车铺的生意越来越难做,竞争太激烈了。我想转型,做新能源汽车的维修保养。"

我不太懂这些,只能听他说。

"这两年新能源车越来越多,但会修的人很少。我去进修过,考了证书,技术上没问题。但开厂需要本钱——租场地、买设备、进配件,算下来至少要五十万。"

"五十万?"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

小明点点头:"我自己能凑二十万,还差三十万。银行贷款批了十万,还有二十万的缺口。我找遍了所有人,都没借到。"

他说得很平静,但我能感觉到他话语里的苦涩。

"亲戚们怎么说?"我问。

小明苦笑一声:"二舅说他刚买了房,手头紧。三姨说她家孩子要结婚,拿不出钱。大姨更干脆,直接说不借。"

我沉默了。

这些年,亲戚之间的走动越来越少。大家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谁也不愿意把钱借出去。借出去容易,要回来难。这道理谁都懂。

"哥,我知道这钱不好借。"小明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但我真的很想试一试。这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机会了。如果错过了,我可能一辈子都只能窝在那个小修车铺里。"

我看着他,想起小时候那个跟在我屁股后面跑的小屁孩。想起他考上学校那天,小姨高兴得直抹眼泪。想起他毕业后回老家开店,明明赚不了多少钱,却还是给我妈寄来了一件羽绒服。

"你想好了?"我问他,"这条路不好走,失败了怎么办?"

小明挺直了腰板:"失败了,我砸锅卖铁也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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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了点头:"行,这钱我借你。"

小明愣住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哥,你说真的?"

"真的。"我说,"明天我就把钱打给你。"

第二天,我去银行取了二十万,一分不少地转给了小明。

他坚持要给我打欠条,我摆摆手拒绝了。

"一家人,打什么欠条。"我说,"你好好干,我相信你。"

小明红着眼眶,重重地给我鞠了一躬:"哥,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记着。"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什么。

然而,我低估了这件事带来的后果。

回家之后,我把借钱的事跟老婆说了。她当场就炸了。

"周建国,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她的声音尖锐得能划破玻璃,"二十万!咱们攒了多少年?你说借就借,连个欠条都不打?"

"小明不是外人,他是我表弟……"

"表弟怎么了?表弟就不用还钱了?"老婆气得浑身发抖,"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借钱不还吗?亲兄弟都能翻脸,更别说表兄弟!"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倒是说话啊!"老婆冲我吼,"这钱是我们儿子以后上学的钱,你就这么借出去了?他要是还不上怎么办?咱们一家人喝西北风去?"

我沉默着,任由她发火。

说实话,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二十万,对我们家来说,真的是一笔巨款。我每个月工资四千多,老婆在超市当收银员,一个月两千出头。我们一家三口住在厂里分配的老房子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这笔钱,是我们全部的积蓄。

老婆哭了。她坐在床边,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的。

"周建国,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

我走过去,想抱抱她,却被她推开了。

"别碰我!"她红着眼睛瞪我,"我嫁给你十几年,什么苦没吃过?好不容易攒了点钱,你说借就借?你有没有把这个家放在心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知道她是对的,可我也没法眼睁睁看着小明的梦想破灭。

那天晚上,我在沙发上坐了一整夜。

借钱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亲戚之间。

过年的时候,我妈把我叫到跟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是不是傻?二十万借给周明,你脑子被驴踢了?"

"妈,小明是我表弟,他遇到难处了,我不能不帮……"

"帮?你怎么帮?把自己的棺材本都搭进去?"我妈气得直哆嗦,"你知道你小姨那一家什么德性吗?周明他爸年轻时候借过我五百块钱,到现在都没还!你指望他儿子能还你二十万?"

我被说得哑口无言。

二舅也来添油加醋:"建国啊,不是我说你,这事你办得确实欠考虑。亲戚归亲戚,钱是钱,不能混为一谈。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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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姨更是冷嘲热讽:"我就说嘛,周明那小子能有什么出息?开个破修车铺半死不活的,还想开什么汽修厂?异想天开!建国你就等着打水漂吧。"

我坐在那里,如坐针毡。

整个春节,我都没抬起过头。

老婆对我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淡。她不再跟我吵架,但也不怎么搭理我。每天回到家,各过各的,像两个陌生人。

有一天晚上,我儿子突然问我:"爸,妈妈为什么不高兴?"

我摸了摸他的头,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大人的事,你别操心。"

儿子眨了眨眼睛:"是因为你把钱借给明叔叔了吗?我听妈妈跟姥姥打电话说的。"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爸,"儿子认真地看着我,"你做得对。明叔叔是好人,他肯定会还的。"

那一刻,我的眼眶湿润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明那边的消息断断续续传来。

他的汽修厂开业了,选在一个新建的工业园区旁边。刚开始生意很冷清,一个月接不了几单活。亲戚们听说后,更是幸灾乐祸。

"我说什么来着?周明那小子成不了气候。"

"建国那二十万,八成是打水漂了。"

"谁让他不听劝呢?活该!"

这些话传到我耳朵里,我只能装作没听见。

老婆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有一次她翻出家里的存折,发现余额只剩下几千块,气得把存折摔在地上。

"周建国,你看看!你看看咱们家现在穷成什么样了!"

我弯腰捡起存折,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也不知道小明到底能不能成功。有时候深夜躺在床上,我也会胡思乱想:如果他真的失败了,这二十万真的要不回来了,我该怎么办?

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因为我知道,如果换成是我遇到难处,小明也会这么帮我。

2019年夏天,小明给我打来电话。

"哥,生意开始有起色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上个月接了一个大单,是附近一家物流公司的新能源货车,一口气修了十几辆。他们对我们的技术很满意,说以后的车都交给我们保养。"

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点:"那就好,你好好干。"

"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他说,"等我挣了钱,第一时间还你。"

我笑了笑:"不着急,你先把厂子做起来。"

然而好景不长。

2020年初,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小明的汽修厂刚刚有了起色,却被迫停业了整整三个月。房租、设备、工人工资,每天都在往外流钱,却一分钱进账都没有。

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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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可能真的撑不下去了。"

我的心揪了起来:"怎么了?"

"厂子停业快两个月了,之前谈好的几个大客户都取消了合作。银行贷款下个月就要还,我手里的钱不够……"他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哥,我对不起你,我可能要让你的钱打水漂了。"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小明,你听我说。"

"嗯。"

"这场疫情谁都没想到,不是你的错。咱们先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想想怎么度过这个难关。"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打断他,"你先算算还差多少钱,能不能再想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我再想办法给你凑点。"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好半天,小明才说:"哥,你已经帮了我那么多,我不能再要你的钱了。"

"你先别管这个。告诉我,你差多少?"

小明沉默了一会儿:"贷款要还八万,工人工资欠了两万多,房租还有三万没交……加起来十三四万。"

十三四万。

我咬了咬牙:"我再给你凑五万。"

"哥!"小明急了,"不行,我不能再欠你了!"

"我说了,你先别管这个。"我的语气不容置疑,"你能不能也想想办法,再找别人借点?实在借不到,我来想办法。"

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发呆。

五万块,从哪来?

家里的存款已经见底了,老婆的态度摆在那里,不可能再同意我借钱出去。

我想了一整夜,最后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我去找了厂里的财务主管老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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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哥,我想跟你借点钱。"

老张是我多年的老同事,平时关系处得不错。他听了我的来意,愣了一下。

"建国,你借钱干什么?"

我把小明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老张听完,叹了口气。

"你这人啊,就是心太软。"他摇了摇头,"行吧,我这手头有两万多,先借你应应急。"

"谢谢张哥,等我有钱了一定还你。"

两万不够,还差三万。

我又找了几个平时走得近的工友,东拼西凑,总算凑够了五万块。

钱打给小明的那天,他在电话里哭了出来。

"哥,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说,"你给我撑下去,撑过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五万块,我没告诉老婆。我把它藏在了心里,像一根刺,扎得生疼。

我知道,如果她知道了,这个家可能真的就散了。

疫情好转之后,小明的厂子终于重新开业了。他铆足了劲地干,起早贪黑,常常忙到凌晨才回家。

慢慢地,生意有了起色。新能源汽车的保有量越来越大,会修的人却还是少,他的厂子成了周边几个工业园区的定点维修单位。

2021年底,他给我打来电话,声音里带着久违的轻松。

"哥,我今年挣了点钱,想先还你十万。"

我愣了一下:"不着急,你先……"

"哥,你听我说完。"他打断我,"这十万是本钱,剩下的利息,我慢慢还。"

"什么利息不利息的,我说了不要……"

"哥!"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你借我二十五万,没打欠条,没要利息,所有人都说你傻。可我知道,你不是傻,你是信我。这份信任,比什么都重。我周明但凡还是个人,就不能让你吃亏。"

我握着电话,喉咙发紧,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年春节,小明亲自开车把十万块钱送到我家。

他站在门口,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但精神头很足。他把钱递给我老婆,深深鞠了一躬。

"嫂子,这几年让你们受苦了。剩下的钱,我一定尽快还上。"

老婆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钱,然后看看我,眼眶红了。

那天晚上,她主动跟我说话了。

"建国,我以前……对不起。"

我握住她的手:"没什么对不起的。"

"我不该那么说你。"她低着头,"小明是个好孩子,你没看错人。"

我笑了笑,心里的那根刺,终于拔掉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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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秋天,我接到了小明的电话。

"哥,你明天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顿饭。"

"吃饭?什么事这么正式?"

"你来了就知道了。"他的语气神秘兮兮的,"对了,把嫂子和侄子也带上。"

第二天,我带着老婆孩子去了小明说的那家饭店。

一进门,我就愣住了。

包间里坐满了人——我妈、小姨、二舅、三姨……几乎所有亲戚都到齐了。

小明站起身,朝我走过来。

他比五年前胖了不少,皮肤也黑了,但眼神格外明亮。

"哥,来,坐这儿。"他把我拉到主位上。

我一头雾水:"小明,你这是……"

他没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我面前。

是一串车钥匙。

我看着那个崭新的车标,呼吸一滞。

"这是……"

小明红着眼眶,声音有些发颤:"哥,五年前你借我二十万,没打欠条,没要利息。所有人都说你傻,说我不会还。"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

"今天,我要让所有人看看——"

他转向满屋子的亲戚,一字一顿地说:"我周明,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然后,他从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颤抖着递到我面前。

"哥,这是这些年所有的账。本金二十五万,利息……"

我打开袋子,看到里面厚厚一沓文件。

翻开第一页,我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那上面赫然写着:车辆过户证明。

再往下翻,是一份房产证的复印件。

产权人那一栏,写的是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