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场板上钉钉的胜利，换回两具棺木和一个捂了近半个世纪的秘密，这笔账怎么算都亏。
1956年7月21号，福建罗源湾上空，我方8架当时最顶尖的米格-15比斯战斗机，围攻国民党空军2架落后的F-84攻击机，结果是被人家反杀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是从朝鲜战场打出来的王牌飞行员，宋义春。
这事儿，当年愣是没几个人敢提。
时间倒回几年，在朝鲜半岛上空，宋义春这个名字，是美国飞行员的噩梦。
他1930年生在辽宁，东北汉子的那股生猛劲儿，全用在了天上。
15岁参军，是个标准的小兵。
但只要让他摸到飞机操纵杆，那感觉就不一样了。
从歪歪扭扭的教练机开始，到驾驭喷着烈焰的米格-15，他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抗美援朝，那可是真刀真枪地干。
宋义春所在的空15师45团，是尖刀里的刀尖。
他跟李世英、蒋道平那几个人搭班子，专找美军的F-86“佩刀”下手。
1952年6月，他的第一个战果就是一架F-86，干净利落，一个长点射，对方就拖着黑烟栽下去了。
几个月后又干掉一架，对方玩蛇形机动想跑，他愣是算准了提前量，一串炮弹直接把油箱给点了。
他最牛的一次，不是自己开火，而是当长机指挥僚机蒋道平，硬生生把美军一个号称打下过16架飞机的王牌飞行员麦克康奈尔给揍了下来。
在朝鲜，他那个中队出击11次，打掉敌机10架，伤了4架，自己这边连根毛都没掉。
仗打完了，宋义春成了宝贝疙瘩。
这么个人才，不能光当个打手，得培养成指挥官。
1953年，他被派到苏联空军学院，正儿八经地学了三年系统理论。
人家学的是大编队指挥、空地协同、战术规划。
1956年初回来，直接提了飞行大队长，才26岁，前途一片光明，所有人都觉得，这颗将星要升起来了。
可就在他回国后不久，海峡对岸也在琢磨事儿。
国民党空军靠着美国援助，鸟枪换炮，F-84、F-86这些新家伙都装备上了。
他们得到情报，说解放军在江西藏着图-4重型轰炸机，这玩意儿能直接威胁到金门、马祖。
于是，一个代号“721”的行动计划就摆上了桌面。
这个计划是个连环套。
明面上，是派两架F-86F去江西低空侦察，再派四架F-86在马祖上空转悠，故意让你雷达看见，把你的主力吸引过去。
真正的杀招，是另外两拨总共8架F-84G攻击机，挂着炸弹，分头扑向福建的三都澳和罗源湾，目标是炸掉港里的军舰。
这套组合拳，他们自认为天衣无缝，就等着开庆功会了。
7月21号下午，福建沿海的雷达站里，气氛一下就紧张起来了。
屏幕上，四个小光点正高速冲向罗源湾，高度3000米，速度600公里。
这是国民党空军中尉蔡云辉带队的4架F-84G。
警报一响，空15师45团的机场瞬间炸了锅。
刚刚从苏联回来的王牌大队长宋义春，亲自带队，8架银白色的米格-15比斯怒吼着冲上天。
米格-15比斯是当时的好东西，爬升快，火力猛，垂直机动性把F-84G甩开好几条街。
地面指挥所把敌机坐标报得清清楚楚，宋义春的编队很快就占了高位，往下看，那四架挂着炸弹慢悠悠飞的F-84G，简直就是送上门的肉。
蔡云辉一看势头不对，头顶上多了八个不速之客，立马下令扔炸弹跑路。
他手下三架飞机倒是利索，炸弹一扔，机身一轻，油门一推就往东边海上窜。
偏偏蔡云辉自己的飞机出了问题，投弹系统卡住了，那几颗沉甸甸的炸弹死活扔不下去，成了要命的累赘。
飞机速度一下掉到400公里，瞬间就被队友甩在了后面，成了一个孤零零的靶子。
机会来了！
宋义春在无线电里喊出了那个后来让无数人捶胸顿足的命令：“分散追击！”
这话一出，天上的秩序就乱了。
胜利唾手可得，8架米格-15比斯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狼群，彻底忘了什么叫战斗队形，什么叫梯次掩护，一窝蜂地朝着蔡云辉那架倒霉的飞机扑了过去。
宋义春作为指挥官，本该分出几架飞机在高空警戒，防着敌人耍花招，可他也跟着冲在了最前面。
整个编队在天上拉成了一条歪歪扭扭的长队，所有飞机的屁股，都毫无遮拦地亮给了后面。
他们谁都没发现，在蔡云辉身后不远处，还有一双眼睛在冷冷地盯着他们。
那是蔡云辉的僚机，一个叫欧阳漪棻的中尉。
他没有跟着大部队逃跑，而是做了个小范围的机动，悄悄藏在了长机后面，利用飞机上先进的雷达测距仪，把后面追上来的米格机群套得死死的。
一场教科书般的钓鱼战术开始了。
蔡云辉通过无线电和欧阳漪棻简单沟通后，猛地向左一个急转弯，用自己的机身，恰到好处地挡住了后面所有米格飞行员的视线。
就是这不到一秒钟的视觉盲区，欧阳漪棻从下方死角猛地抬头，他座下的六挺点五零机枪同时喷出火舌。
子弹像一条鞭子，狠狠地抽在了米格编队的腰上。
冲在前面的飞行员刘叶臣的座机机翼根部当场被打断，飞机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翻滚着一头扎进了海里。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把所有人都打蒙了。
紧接着，宋义春的飞机腹部也中弹了，油箱被打漏，座舱里警报灯响成一片。
宋义春知道回不去了，他强忍着伤痛，想在海边的滩涂上迫降。
可高速冲向烂泥地的飞机，起落架一下子就陷了进去，机头猛地往前一栽，整个座舱盖都被巨大的惯性给拍碎了。
等救援的人扒开残骸，这位朝鲜战场上的猎鹰，头被撞得不成样子，早就没了呼吸。
从发现目标到战斗结束，前后不到二十分钟。
欧阳漪棻掩护着蔡云辉成功跑路，国民党那边出发的14架飞机，一架不少地回去了。
战后，欧阳漪棻被捧上了天，成了“战斗英雄”，挂上了“青天白日勋章”，他“击落两架，击伤两架”的战绩被印成了传单到处撒。
而在大陆这边，这场仗的卷宗被锁进了柜子底。
宋义春和刘叶臣的牺牲，像一块巨石压在空15师心头。
后来的技术分析说，宋义春迫降失败，直接原因是油压系统坏了。
但谁都明白，根子出在哪儿——那句“分散追击”，那种把纪律抛在脑后的狂热。
八对二的绝对优势，飞机性能还占优，怎么就打成这个样子？
这是仗打顺了，忘了疼。
欧阳漪棻后来被调去当了试飞员，再后来移民美国，2019年在亚利桑那州去世。
而那片埋葬了宋义春和刘叶臣的福建滩涂，如今早已是高楼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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