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67岁那年,儿子一家把我送进了养老院。

他们说是担心我独居不安全。

我没有争吵,平静地点头说好,转身就去社保局挂失了退休金卡。

当儿子发现每月准时到账的8100突然断了,电话里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对着听筒慢慢说:“你那9900的房贷,往后自己想办法吧。”

电话那头死寂了几秒,随即传来他慌乱的哽咽:“爸,您不能这样……”

他不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01

我现在住的这套两室一厅的老房子,是当年单位分配的公房,虽然只有七十多平米,但被我收拾得干净整洁。

房子位于市区东边的老家属院里,楼下有个小花园,种着几棵老槐树,每年春天槐花开的时候,整个院子都飘着淡淡的清香。

每天早上五点半准时醒来,这是我四十多年工作养成的生物钟,到现在也改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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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后先到楼下小花园走上几圈,活动活动筋骨,顺便和晨练的老邻居们打个招呼,聊聊天气和身体状况。

回家后煮点小米粥,配点自家腌的咸菜,偶尔会煎个荷包蛋,早餐简单却吃得舒坦。

日子过得平淡,但心里踏实。

老伴秀英查出胃癌那年才五十九岁,诊断结果出来时已经是中期偏晚了。

医生建议做化疗,但费用高得吓人,而且不能保证效果。

我二话没说就把存折掏出来了,那里面是我们两口子省吃俭用攒了大半辈子的钱,将近三十万。

为了给她治病,我不光花光了所有积蓄,还向亲戚朋友借了二十多万。

那段时间我每天都陪她去医院,看着她因为化疗一把把地掉头发,人一天比一天消瘦。

她总是拉着我的手说:“建国,别花那么多钱了,我这病治不好的,留着钱你以后养老用。”

我握紧她的手说:“别说傻话,钱没了可以再挣,人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可是最后她还是走了,走的那天晚上特别安静,我看着她的呼吸一点点变弱,最后闭上了眼睛。

那一刻我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好像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为了还清那二十多万的外债,我过了三年节衣缩食的日子。

除了最基本的生活开销,剩下的钱全部用来还债,有时候一个月只花八百块钱。

现在我一个人住在这套老房子里,倒也清静自在。

秀英生前的东西我大多还留着,她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柜里,我隔段时间就会拿出来晒晒太阳。

她的照片摆在客厅电视柜最显眼的位置,每天早上我都会对着照片说声“早上好”,就像她还在时一样。

儿子志强今年四十了,从小就是个聪明孩子,学习成绩一直不错。

大学毕业后进了房地产公司,从基层做起,一步步熬到了项目副经理的位置。

每月一万六的工资在这个城市算是中等偏上,但要想维持体面的生活,也就是刚够用。

特别是现在房价这么高,年轻人的压力确实不小。

儿媳赵玉梅今年三十七岁,老家在湖南,大学毕业后留在这座城市工作。

她和志强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人长得白净秀气,说话也客气周到,但总感觉和我之间隔着一层什么。

每次见面她都礼貌地叫我“爸”,笑容得体,可那种客气里透着疏离,让人感觉不到真正的亲近。

我知道这也不能怪她,毕竟不是亲生父女,而且两地生活习惯有差异,能维持表面的和睦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们有个儿子叫陈浩,今年十岁,上小学四年级。

这孩子长得像他妈,眼睛又大又亮,聪明伶俐。

但也许是因为太聪明了,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察言观色,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向谁要什么东西。

每次来我这里,如果想要买玩具或者零食,就会甜甜地喊“爷爷”,还会主动给我捶背按摩。

可如果我没给钱,或者他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立马就变脸,连话都不愿意多说。

看着孙子这样,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一方面觉得孩子机灵可爱,另一方面又担心他这么小就学会了这些“小聪明”,将来长大了怎么办。

表面上,我们一家人的关系还算融洽。

志强每周都会带着玉梅和孩子来看我,通常是周六或者周日的下午。

他们会买些水果和营养品,坐在客厅聊一会儿天,有时候还会接我去他们家吃顿饭。

我也尽可能地帮助他们。

每个月固定给志强三千到四千块钱,名义上是贴补家用。

其实我心里清楚,他们买房压力大,这笔钱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虽然我的退休金只有八千一百元,但一个人生活花不了多少钱。

除去基本的吃穿用度,剩下的钱我都愿意拿出来帮儿子。

02

去年春天,志强兴冲冲地跑来跟我说,他看中了江边一个新开发的楼盘。

那个小区叫“滨江悦府”,位置特别好,正对着江景,环境优美。

房子总价四百三十五万,面积一百四十二平米,三室两厅两卫。

“爸,这房子真的特别好,楼层是十三楼,不高不低,采光通风都没得说。”志强拿着手机给我看房子的照片和视频,“小区配套也完善,自带幼儿园和小学,浩浩以后上学方便多了。”

我看着照片里宽敞明亮的客厅和漂亮的江景,确实很心动,但四百三十五万的价格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贵啊?”我忍不住问。

“现在市中心的江景房都这个价,而且还在涨。”志强说,“我们再不买,以后更买不起了。”

我默默算了一笔账,志强手里有一百一十万,是这些年他们两口子攒下的,加上玉梅娘家支持了一些。

剩下的三百二十五万需要贷款。

按照当时的政策,首付至少要百分之四十,也就是一百七十四万。

这样算下来,还差六十四万的首付。

我看着儿子期待中带着恳求的眼神,心里实在不忍心让他失望。

“爸,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是……”志强欲言又止。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问我能不能帮忙凑首付。

我把自己仅有的六十五万存款全取出来交给了他。

这六十五万是我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的养老钱,原本想着万一有什么急事可以应急。

但看到儿子这么想要这套房子,我还是毫不犹豫地拿出来了。

“还差的钱怎么办?”我问。

“我再想想办法借点。”志强说。

最后,我又用自己的退休工资作担保,帮他从银行多贷了二十五万。

这样首付总算凑够了一百九十万,剩下二百四十五万办理了按揭贷款。

“爸,谢谢您!”那天志强接过银行卡时,眼眶都有些发红,“等我们缓过来一定还您。”

我拍拍他的肩膀:“还什么还,你们把日子过好了,我就放心了。”

办贷款手续的时候,我才知道月供是九千九百块。

这个数字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志强一个月工资一万六,玉梅九千左右,两人加起来税后大概两万三。

除掉房贷九千九,剩下一万三千一要维持一家三口的生活,还要养车、交物业费、供孩子上学,确实很紧张。

但房子都已经买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搬进新房后的第二个月,他们邀请我去做客。

我坐地铁去的,从我家到他们那里要转两次车,差不多要一个小时。

一出地铁口,我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整个小区修建得气派非凡,绿化做得特别精致,到处是精心修剪的花草树木。

小区中央有个人工湖,湖水清澈见底,岸边种着一排垂柳。

走进楼道,电梯崭新干净,按下十三楼的按钮,电梯运行平稳无声。

门一开,志强就笑着迎出来:“爸,您来了!”

走进房子,我真的被惊艳到了。

一百四十二平的三居室,装修得简约大气。

客厅特别宽敞,估计有四十多平米,整面落地窗正对着江面,视野开阔极了。

地面铺的是实木地板,家具都是新买的真皮沙发和实木茶几。

电视是八十寸的大屏幕,挂在墙上显得格外气派。

厨房是开放式的,橱柜是知名品牌,各种电器一应俱全。

三个卧室都带有独立卫生间,主卧还有个不小的观景阳台。

我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看着宽敞明亮的客厅和窗外的江景,心里既高兴又感慨。

儿子有出息了,住上了这么好的房子。

“爸,您觉得怎么样?”玉梅问我,脸上带着自豪的笑容。

“很好,很好。”我连连点头,“你们有福气,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这都是托您的福。”志强说,“要不是您帮忙,我们根本买不起。”

晚饭是玉梅下厨做的,很丰盛,有红烧排骨、清蒸鲈鱼、白切鸡,还有几个素菜。

我们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气氛温馨和谐。

小浩浩特别兴奋,不停地跟我介绍他的新房间,说有多大多漂亮。

“爷爷,我的房间可大了,还有个大书桌,爸爸说下周就给我买新电脑。”

“那很好啊,浩浩要好好学习。”我笑着说。

就在这时,小浩浩突然问了一个问题:“爷爷怎么不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这里房间这么多,够住的。”

这话一出,餐桌上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赵玉梅的筷子停了一下,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僵硬。

然后她很快调整过来,笑着说:“爷爷喜欢住自己的房子,那里清静,住习惯了。”

陈志强也赶紧说:“是啊,爸您不是说老房子住惯了嘛,而且离您那些老朋友也近,平时聊天散步都方便。”

小浩浩还想说什么,被玉梅瞪了一眼,立马闭上了嘴。

我当时没多想,只是觉得他们说得也有道理。

我确实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而且老房子离我熟悉的环境更近。

但现在回想起来,赵玉梅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眼神里闪过的不自然,好像在防备什么。

那种感觉就像是,她害怕我真的会提出搬过来和他们一起住。

03

搬进新房三个月后,我开始注意到一些微妙的变化。

这些变化如果不仔细观察,可能根本察觉不到。

但我毕竟是他们的父亲,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比较敏感。

那天是个周日的下午,我像往常一样去他们家吃饭。

一进门,我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

志强在阳台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隐约听到了几个词:“月供”、“压力”、“想办法”。

看到我进来,他匆匆结束了通话。

“爸,您来了。”他勉强笑了笑,但我能看出他眉宇间的忧愁。

玉梅在厨房忙着做饭,我想去帮忙,她说:“爸,您坐着休息就行,我自己能搞定。”

我在厨房帮她洗菜的时候,注意到她一边切菜一边轻轻叹气,神情有些疲惫。

“玉梅,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我关心地问。

她停下手中的活,看了看客厅的方向,确认志强听不到,才压低声音说:“爸,跟您说实话,压力确实有点大。”

“什么压力?”我问。

“就是经济压力。”她苦笑着说,“房贷每个月九千九,这还不算完,还有物业费每月七百,停车费每月两百五,浩浩的各种补习班每月差不多两千五,加上日常开销,每个月至少要一万六。”

我心里一沉,赶紧算了一笔账。

志强一个月工资一万六,玉梅九千左右,两人税后大概两万三。

除掉房贷九千九,剩下一万三千一。

但按照玉梅刚才说的,他们每个月的支出至少一万六。

这意味着每个月都要亏空将近三千块。

“那你们怎么办?”我担心地问。

玉梅眼睛亮了一下,但马上又黯淡下去:“爸,您已经给够多了,我们不能总依靠您。”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期待。

她这么说,实际上就是希望我能再多给一些。

“要不这样,我每月再多给你们一千五?”我试探着问。

“那怎么好意思呢?”玉梅嘴上推辞,但眼中明显有了光芒。

“没关系,我一个人也花不了多少钱。”

从那以后,我每月给他们的钱从三四千增加到了五千左右。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能感觉到他们的压力在增加。

小浩浩的变化让我更加担忧。

这孩子原本天真活泼,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总体来说还是个正常的孩子。

但最近几个月,我发现他变得越来越现实,越来越会“算计”。

有一次我去接他放学,路上他跟同学们聊天的内容让我很震惊。

“我爷爷特别有钱,每个月都给我爸爸好多钱。”浩浩跟同学炫耀说。

“有多少钱?”同学好奇地问。

“反正很多,我们家买大房子都是我爷爷出的钱。”浩浩得意地说,“我爷爷说了,以后他所有的钱都是我的。”

听到这话,我心里很不舒服。

这孩子怎么能这样说话?而且那句“所有的钱都是我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晚上我就跟志强提起这事。

“爸,孩子还小,不懂事,说话没有分寸。”志强有些尴尬,“我回头会好好教育他的。”

“可是他这样下去不行,会变得太物质了。”我担心地说,“孩子应该学会感恩,而不是把别人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

玉梅在旁边插话:“爸,您说得对,但是现在这个社会,不现实一点怎么行?孩子总不能太天真,要不然将来会吃亏的。”

我看着她,心里涌起一阵失望。

这就是她的教育理念?

教孩子现实没错,但是连基本的感恩都不教,这算什么教育?

“我觉得感恩比现实更重要。”我认真地说,“一个人如果连感恩都不会,再现实也没用。”

玉梅没有反驳,但我能看出她并不认同我的观点。

志强夹在中间,显得很为难,最后只能说:“爸,您说得对,我们会注意的。”

真正让我心寒的是两个多月前的那个晚上。

那天傍晚,志强打电话说他们家的客厅灯不亮了,问我能不能过去帮忙修一下。

我以前是电工,修个灯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

到了他们家,发现是客厅的主灯线路出了问题,可能是装修时留下的隐患。

我爬上梯子仔细检查,发现确实是线路的问题,需要重新接线。

这个活比较复杂,弄到很晚才搞好,差不多晚上十一点了。

志强看时间这么晚,就说:“爸,太晚了,您今晚就在我们这里睡吧,明天早上再回去。”

我原本想回家的,但一想地铁这个时间可能没有了,打车也不太安全,就同意了。

他们让我睡客房,那是浩浩平时做作业的地方,有张单人床。

我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可能是因为环境不熟悉,再加上床有点硬,我一直睡不着。

半夜大概十二点多的时候,我起来上厕所。

客房的门没关严,我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准备去卫生间。

路过主卧的时候,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一开始我没在意,以为他们在聊日常的事情。

但走近了一些,我听到了让我震惊的内容。

“……每个月还要给你爸生活费,我们自己都不够花……”这是玉梅的声音,语气有些抱怨。

我停住了脚步,心里咯噔一下。

“可是他是我爸,而且他也帮了我们很多。”志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

“帮是帮了,但他现在就是个负担!”玉梅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明显的不满,“你看别人家,老人都是自己过自己的,哪有像你爸这样的?天天往我们这里跑,还要我们养着。”

听到“负担”这两个字,我感觉心脏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

“你小声点,别让他听见。”志强压低声音制止她。

“听见怎么了?早晚要说清楚的事!”玉梅继续说,语气更加激动,“你爸身体那么好,为什么不能自己照顾自己?为什么要我们操心?我们自己的日子都过不好,还要管他?”

“那你想怎么办?”志强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也有些烦躁。

“要我说,就送养老院。”玉梅毫不犹豫地说,“现在养老院条件多好,有专人照顾,有人聊天,比一个人在家强多了。最重要的是,我们每月能省下给他的钱,房贷压力也能减轻很多。”

“可是这样不太好吧?”志强似乎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好的?”玉梅理直气壮地说,“养老院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现在多少老人都住养老院,这很正常。而且我们工作这么忙,确实照顾不了他。”

“但是爸他……”

“他什么他?”玉梅打断了志强的话,“你别忘了,我们现在的压力有多大。房贷、车贷、孩子的教育、我们自己的生活,哪一样不要钱?你爸虽然每月给我们点钱,但是我们为他花的钱更多。接送、吃饭、生病了还要我们跑前跑后,算算账,我们是亏的。”

我站在门外,感觉天旋地转。

原来在她心里,我不仅是个负担,甚至是个累赘。

她还说为我花的钱比我给的还多,这简直是颠倒黑白。

我什么时候让他们为我花钱了?

我生病都是自己去医院,从来不麻烦他们。

偶尔去他们家吃顿饭,还要被说成是花他们的钱?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浩浩?”玉梅继续说,“孩子现在正是需要花钱的时候,英语班、数学班、钢琴班,哪一样不要钱?我们把钱都给你爸了,孩子的教育怎么办?”

“好吧,我考虑考虑。”志强最终妥协了。

“考虑什么考虑?这种事情越早决定越好。”玉梅催促道,“你找个合适的时机跟他提一下,就说我们工作忙,担心他一个人住不安全。”

听到这里,我已经听不下去了。

我轻手轻脚地回到客房,躺在床上,心里五味杂陈。

愤怒、失望、委屈、伤心,各种情绪一齐涌上心头。

我在这个家里到底算什么?

04

从那以后,我开始仔细观察他们的态度变化。

果然,我发现了很多以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玉梅对我越来越客气,但这种客气让人感到疏远和虚假。

以前她还会主动跟我聊天,问问我的身体情况,现在只是礼貌地询问要不要喝水、吃水果。

说话的时候也是看着手机或者电视,很少正眼看我。

有时候我想帮忙做点家务,她会礼貌地拒绝:“爸,您歇着吧,我自己来就行。”

表面上是关心我,实际上是不想让我插手。

志强虽然还会跟我说话,但明显心事重重。

以前他会主动跟我聊工作上的事情,现在基本上是我问一句他答一句。

有时候看我的眼神里带着愧疚,有时候又带着为难,像是在纠结什么。

小浩浩更是学会了察言观色。

妈妈在家的时候,他对我特别冷淡,叫我“爷爷”都是敷衍的。

但妈妈不在的时候,他又会变回原来的样子,甜甜地叫爷爷,还会主动跟我聊天。

这种反差让我很不舒服。

一个十岁的孩子,就已经学会了这样的“技巧”。

我开始怀疑,这个家里,还有我的位置吗?

三个月前,志强开始向我借钱的频率明显增加了。

以前他最多一个月问我借一次,而且都是有具体的用途。

但现在几乎每两周就要借一次,理由也越来越多。

“爸,您手头还有钱吗?我这月周转有点困难。”

“爸,浩浩要报个英语外教班,费用有点高,您看能不能……”

“爸,玉梅想买个包,她生日快到了,您能不能帮忙买个礼物?”

“爸,我们想换个冰箱,旧的不太好用了……”

每次我都没有拒绝,但心里越来越不舒服。

不是心疼钱,我的退休金对一个人来说确实够用,剩下的给儿子也没什么。

但问题是,我感觉自己就像个提款机。

他们需要钱的时候就想起我,平时就把我忘了。

而且每次借钱的时候,都说得很急切,好像不给就会出什么大事。

更让我寒心的是玉梅的变化。

以前她至少会装装样子,在我面前表现得还算亲近。

但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冷淡。

上个月我去他们家,正好玉梅在厨房做饭。

我想进去帮忙,她立马说:“爸,您歇着吧,厨房油烟大,对身体不好。”

表面上是关心我,实际上是不想让我插手。

吃饭的时候,我想给小浩浩夹菜,玉梅立马说:“浩浩,自己夹,不要让爷爷伺候。你这么大了,要学会独立。”

好像我关心孙子都成了错误。

我能看出志强内心的挣扎。

他夹在我和妻子之间,确实很为难。

有一次他单独来看我,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我给他泡了茶,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爸,是不是我们让您受委屈了?”他突然问,眼神里带着愧疚。

我心里一暖,以为他终于明白了什么。

“没有,你们都很好。”我说,“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知道玉梅有时候说话冲了点,态度也不够好,但她心里没有坏意思。”志强为妻子辩护,“主要是现在压力真的太大了,她心情不好,所以有时候会发脾气。”

听到这话,我心里的温暖瞬间消失了。

原来他知道玉梅对我态度不好,但他的解释是压力大、心情不好。

“她对我发脾气了?”我问。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志强赶紧解释,“我是说,她有时候说话可能没有那么温和,但她真的没有恶意。”

我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但心里明白,在他心里,妻子的感受比父亲的感受更重要。

这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但了解归了解,心里还是会疼。

从那以后,我开始认真思考一个问题:我在这个家里的定位到底是什么?

是一个需要被照顾的老父亲?还是一个提供经济支持的资助者?或者,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负担?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上个月。

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志强和玉梅带着浩浩来看我,这次的情况和以往有些不同。

一进门,我就感觉到气氛有些异常。

三个人都显得比较拘谨,特别是玉梅,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

浩浩也不像平时那样活泼,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志强和玉梅在厨房里嘀咕了很久,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能感觉到他们在讨论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假装在阳台浇花,其实在观察他们的神情。

玉梅不时地看向我这边,眼神里有种我说不清楚的情绪,既有期待,又有不安。

志强则一直低着头,像是在做思想斗争,脸色有些沉重。

他们的这种反常表现让我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午饭是在我家吃的,我简单做了几个菜。

平时吃饭的时候大家都会聊天,但今天大家都比较安静。

浩浩偶尔会说几句话,但很快就被玉梅制止了:“浩浩,专心吃饭,不要说话。”

这种沉闷的气氛让我很不舒服,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吃完饭后,志强终于开口了。

他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爸,我和玉梅商量了个事,想跟您说说。”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预感要来的终于来了。

“什么事?”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志强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慢慢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最近工作越来越忙,经常需要出差,有时候加班到很晚才回家。”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玉梅,似乎在寻求支持。

玉梅接过话头:“是啊爸,我们两个人的工作压力都很大。志强他们公司现在有几个大项目,经常要跑工地,有时候一去就是好几天。我这边银行的工作也越来越忙,经常要加班到晚上十点。”

“所以呢?”我问,虽然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

志强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我们担心您一个人住不安全,万一有个急事什么的,我们又不在家,那就麻烦了。”

玉梅在旁边补充:“是啊爸,您毕竟年纪大了,虽然身体还算硬朗,但毕竟是六十七岁的人了。我们总是提心吊胆的,怕您出什么意外。”

听到这些话,我心里既愤怒又悲哀。

愤怒的是,他们找的这些借口是如此的冠冕堂皇。

悲哀的是,他们连一句实话都不肯跟我说。

我看着他们俩,心里想起了那天晚上偷听到的对话。

什么担心我的安全,什么工作忙照顾不了,这些都是借口。

真实的原因是,我在他们眼里是个负担,他们想摆脱我。

但我没有戳破,而是平静地问:“所以呢?你们有什么想法?”

志强和玉梅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志强深吸了一口气说:“所以我们想,要不给您找个养老院?现在的养老院条件都特别好,有专业的护理人员,有医生随时待命,还有很多老人做伴,比一个人在家强多了。”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变得特别安静。

浩浩停止了看电视,转头看向我们这边。

玉梅紧张地握着双手,眼神不敢直视我。

志强也低着头,等待着我的反应。

他们显然是在等我爆发,等我生气,等我拒绝。

但是,我让他们失望了。

我没有愤怒,没有伤心,也没有哭闹着求他们。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好啊,你们觉得哪家比较合适?”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志强和玉梅明显愣住了。

他们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痛快地答应。

浩浩也睁大了眼睛,看起来很惊讶。

“爸,您……您不生气?”志强小心翼翼地问,声音有些颤抖。

“生什么气?”我笑了笑,“你们说得有道理,我确实年纪大了,一个人住确实不安全。万一摔一跤或者突然生病,确实很麻烦。”

玉梅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

可能她也没想到我会这么“通情达理”。

或许在她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吧。

“而且我也想体验体验养老院的生活,听说现在的养老院跟以前不一样了,设施很好,活动也多。”我继续说道,“说不定我还能交到一些新朋友。”

志强的脸色有些复杂,既有解脱,又有愧疚。

“那……那我们就去看看?”他试探着问。

“当然,什么时候去?”我很配合地说。

玉梅有些迫不及待地说:“要不明天就去看看?我已经在网上查过了,这附近有几家养老院口碑都不错。”

说完这话,她可能意识到自己太急切了,又赶紧补充道:“我是说,早点看好早点安排,省得您一直担心这事。”

“好啊,那明天就去看看。”我点点头。

当天晚上,他们走了之后,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秀英的照片。

“秀英,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儿子要把我送去养老院了。”我对着照片说道。

照片中的秀英笑得很温和,仿佛在安慰我。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如愿的。”我轻声说道,“我要让他们明白,有些东西不是理所当然的。”

05

第二天下午,我们一家人开车去看养老院。

志强开的是他去年买的那辆大众轿车,月供差不多三千多块。

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当时买车的时候,我也出了六万块钱。

车子开得很平稳,大概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第一家养老院。

这家养老院叫“夕阳红老年公寓”,位置在市区,是一栋七层的楼房。

外观看起来还不错,门口有保安,整体环境比较整洁。

院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姓李,长得很富态,说话也很热情。

“陈先生一家好!”李院长迎了出来,“欢迎来我们夕阳红参观!”

她带着我们参观了各种设施。

一楼是接待大厅和餐厅,装修还算不错。

二楼是活动室,有棋牌室、阅读室、健身房等。

三楼以上是居住区,有单人间和双人间。

我们看了一个双人间,大概二十平米左右,有两张床、两个柜子、一个电视。

房间还算干净,但家具比较简陋,而且有股消毒水的味道。

“我们这里一日三餐都有营养师搭配,保证老人们吃得健康。”李院长介绍道,“每天还有各种文娱活动,老人们在这里不会觉得无聊。”

“费用是多少?”玉梅问道。

“我们这里双人间是每月四千四百元,包吃包住,还包括基本的医疗护理。”李院长说。

玉梅听到价格,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化了一下。

四千四百元,这占了我退休金的一大半。

我们又看了第二家,叫“康乐老年中心”,在郊区。

这家的环境比第一家要好一些,有个小花园,空气也更清新。

但价格更贵,双人间要每月六千两百元。

玉梅看到价格单的时候,眉头皱得更紧了。

最后我们看了第三家,叫“福寿老年公寓”,在城市边缘。

这家的位置比较偏,但环境还不错,有个不错的小花园,房间也算干净。

价格是每月四千元,是三家中最便宜的。

“爸,您觉得哪家比较好?”志强问我。

其实我心里明白,以他们现在的经济状况,他们肯定希望我选最便宜的那一家。

果然,玉梅很快就表态了。

“我觉得第三家不错,”她说,“环境清静,空气也好,离市区虽然远了点,但正好可以远离城市的喧嚣。而且价格也比较合理,性价比高。”

我看了看这个将成为我“新家”的地方,心里涌起一阵悲凉。

但表面上,我还是点了点头:“那就这家吧,我觉得挺好的。”

院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姓王,人看起来挺和善的。

“陈大爷,您放心住我们这儿,我们的服务绝对让您满意。”王院长笑容满面,“我们有专门的营养师,一日三餐营养搭配合理。还有各种文娱活动,太极拳、广场舞、书法班、合唱团,您肯定不会觉得无聊。”

志强办手续的时候,我注意到他在缴费单上签字时手有些发抖。

可能他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要把父亲送到养老院,良心上过不去。

“爸,要不再考虑考虑?”志强最后时刻似乎有些犹豫,“其实您住家里也挺好的,我们也不是不能照顾您……”

“别考虑了,就这样挺好的。”我拍拍他的肩膀,表现得很理解,“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我也该有我的生活方式。而且这里确实不错,有人照顾,有人陪伴,比一个人在家强。”

听到我这么说,玉梅在旁边明显松了一口气。

“爸,您真是太通情达理了。”她说,但声音里没有太多的感情。

手续办完,王院长说:“陈大爷,您可以下周就搬过来,我们会安排最好的房间给您。”

“好,那就下周吧。”我点点头。

回家的路上,车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志强开车,偶尔通过后视镜看我,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

玉梅坐在副驾驶座上,看起来心情不错,偶尔和浩浩说话,声音比平时轻快。

浩浩问我:“爷爷,您住养老院会不会想我们?”

“当然会想。”我说,“但是浩浩要好好学习,爷爷会为你骄傲的。”

“那您会经常回来看我们吗?”浩浩继续问。

这个问题让车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志强通过后视镜看着我,玉梅也转过头来。

“会的,”我笑着说,“如果你们欢迎的话。”

“当然欢迎!”志强赶紧说,“爸,您永远是我们家的一员,什么时候想回家都可以。”

但我心里明白,这只是客套话。

一周后,搬家的日子到了。

我只带了两个行李箱,装着一些换洗衣服、常用药品和几本爱看的书。

秀英的照片我也带上了,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志强和玉梅都来帮忙,浩浩也跟着来了。

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东西其实并不多。

大件的家具家电我都不带了,那些在养老院里用不着。

志强帮我搬行李,一路上话不多,但能看出他心事重重。

“爸,您要是住不惯,随时跟我们说。”他说。

“我会的。”我点点头。

玉梅也来了,但明显心情很好,一路上都在跟浩浩说话,声音比平时响亮很多。

她还跟我说:“爸,住养老院其实挺好的,您会交到很多朋友。而且有什么事情都有人照顾,比一个人在家安全多了。”

到了养老院,王院长亲自出来迎接我们。

“陈大爷来了!我们都准备好了。”她很热情地说。

我被分到三零六房间,是个双人间,室友是个七十九岁的张大爷。

张大爷是个瘦瘦的老头,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看起来很文气。

“新来的?”张大爷问我。

“是啊,我叫陈建国,以后请多指教。”我礼貌地回答。

张大爷打量了我一下,然后叹了口气:“都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也是儿子送来的,说是工作忙照顾不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阵苦涩。

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处境,都是被家人“安排”到这里来的。

“您儿子做什么工作?”我问。

“在国外,搞计算机的,年薪几十万美元。”张大爷说,“但就是忙,忙得连回国看我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张大爷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失落和无奈。

志强帮我安顿好东西,已经快到傍晚了。

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我送他们到门口。

夕阳西下,养老院门口的小花园在夕阳下显得很安静。

“爸,您保重身体。”志强的眼眶有些发红,声音也有些哽咽。

“知道了,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我点点头,表现得很平静。

玉梅客气地说:“爸,有事就给我们打电话,我们会经常来看您的。”

小浩浩则已经跑到车上去了,对告别这件事似乎很不耐烦。

他隔着车窗朝我挥了挥手,算是道别。

看着他们的车子慢慢驶出养老院的大门,我站在门口,心里五味杂陈。

这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从今以后,我就要在这里生活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也是我计划的开始。

头几天我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养老院的作息很规律,早上六点起床,六点半是早操时间,七点半吃早饭。

上午可以在阅览室看书看报,也可以在院子里散步聊天。

午饭后有休息时间,下午有各种活动,可以下棋、打牌、看电视。

晚饭后还有散步时间,九点半就要熄灯休息。

这种规律的生活对老年人来说确实不错,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养老院里住了四十几个老人,大部分都是七十岁以上的。

我算是比较年轻的,身体也比较好,所以很快就和大家熟悉了。

大家聊天的时候,谈论最多的就是各自的家庭情况。

“我儿子在深圳,做生意的,很忙,一年回来不了几次。”一个老太太说。

“我女儿嫌我在家碍事,说什么现在的年轻人生活节奏快,老人跟不上。”另一个老大爷抱怨。

“我有三个儿子,都说要照顾我,但最后还是把我送到这里来了。”一个老奶奶苦笑着说。

听着这些话,我更加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原来天下的老人都是一样的命运,都会被子女“安排”。

但我不会就这样认命的。

入住的第三天,我找了个借口出去买东西,实际上是去了市里的社保局。

从养老院到市里坐公交车要一个小时,我很久没有坐这么长时间的公交车了。

车上人很多,大部分都是上班族,大家都在低头看手机。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在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到了社保局,我排了很长的队,前面有很多人在办各种手续。

轮到我的时候,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女孩,态度还不错。

“大爷,您需要办什么业务?”她问。

“我要办理社保卡挂失。”我说。

“挂失?您的卡丢了吗?”她有些惊讶。

“对,找不到了。”我平静地回答。

“您再仔细找找,看看是不是放在哪里忘了?”女孩建议道。

“我找过了,确实丢了。”我坚持说。

“好吧,那我帮您办理挂失手续。”女孩开始在电脑上操作,“新卡大概两周后可以来取,在这期间原卡会被停用,您的退休金暂时无法正常发放到银行卡上。”

“我知道,没关系。”我点点头。

“您确定要挂失吗?一旦挂失,原卡就作废了。”女孩再次确认。

“确定。”我说。

办完手续,我拿着挂失回执走出社保局。

阳光很刺眼,但我心里反而很平静。

该来的总会来,我要让志强明白一些道理。

回到养老院,张大爷问我去哪里了。

“出去买点东西。”我简单地回答。

“外面的世界怎么样?”张大爷问,眼神里带着一丝羡慕。

“还是老样子。”我说,“变化很快,但对我们这些老人来说,变化又有什么意义呢?”

张大爷点点头,深有同感。

一周后,志强来看我了。

他带了些水果和营养品,还有几本杂志。

“爸,住得还习惯吗?”他关心地问。

“挺好的,这里人多热闹,比一个人在家强。”我笑着回答。

“那就好,我就怕您住不惯。”志强松了口气,“玉梅本来也要来的,但浩浩今天有钢琴课,她要去接送。”

我点点头,心里明白这只是借口。

玉梅不来,我一点也不意外。

我们在院子里坐着聊了一个多小时,主要是志强在说工作上的事情。

他最近接了一个大项目,很忙,经常要加班。

“爸,最近确实忙,可能来看您的次数会少一些。”他有些歉意地说。

“没关系,你们工作要紧。”我表现得很理解。

志强要走的时候,我送他到门口。

“爸,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们说。”他说。

“好的,我会的。”我回答。

看着他开车离开,我心里想:再过一周,你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06

入住养老院半个月后的一个下午,我正在院子里和张大爷下棋,手机突然响了。

看到是志强的电话,我心里暗暗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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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来了。

我故意让电话多响了几声,然后才慢慢接起。

“喂,志强。”我平静地说。

“爸!出事了!”电话那头传来志强焦急的声音,甚至有些变调,“您的退休金怎么回事?银行给我打电话,说这个月没有转账记录!”

我装作有些困惑的样子:“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就是您每月十五号准时到账的八千一百块钱,这个月到现在还没到账!”志强的声音里满是焦急,“银行的人问我是不是换了账户,或者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看了看周围,张大爷正专心致志地盯着棋盘,其他老人也都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注意这边。

“哦,我想起来了。”我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刚刚想起什么,“我的社保卡丢了,前几天已经去挂失了。”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几秒钟,我甚至能听到志强急促的呼吸声。

这几秒钟的沉默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满足。

“什么?!您说什么?”志强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丢了?什么时候丢的?您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就是上周丢的,可能是在养老院的什么地方弄丢的吧。”我继续平静地说,“这里人多眼杂,东西容易找不到。您也知道,我们这些老人,记性不太好。”

“那您赶紧去补办啊!”志强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我能听出他内心的恐慌,“要多久能拿到新卡?这事不能耽搁啊!”

“已经办了,”我停顿了一下,让这个信息慢慢渗透到他的脑海里,“工作人员说要两周才能拿到新卡。在新卡到手之前,退休金是不会发放的。”

“两周?!”志强的声音完全变了调,我能想象他此刻脸上惊恐的表情,“爸,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您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有多紧张吗?”

“意味着什么?”我明知故问,声音依然平静如水。

“意味着这个月我们要缺少两千多块钱的房贷啊!”志强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我们每个月的预算都是按照您给的钱来计算的,现在突然没了,我们根本拿不出这个钱来填补空缺!”

听到这话,我心里涌起一阵冷笑。

原来我的退休金在他们心里不是额外的补贴,而是他们家庭预算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原来他们把我的钱当成了理所当然的收入来源。

“那就晚一个月再还呗,”我故作轻松地说,“银行应该能理解的吧?毕竟是特殊情况。”

“爸!您不知道!”志强急得声音都快哭出来了,“房贷是不能断的!一旦断了就会影响征信记录,以后我们想要贷款买车、办信用卡什么的都会受影响!而且银行还会追加罚息,利息会越滚越多!”

他的声音越来越急:“更严重的是,如果连续几个月还不上,银行是有权收回房子的!我们这套房子四百三十五万,现在市价可能涨到五百多万了,要是被银行收回去,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让他的焦虑充分发酵,然后慢慢地说:“志强,那你老实告诉我,我这八千一百块钱,在你们家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志强愣住了,可能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什么……什么意思?爸,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我是说,这笔钱对你们来说是什么?是锦上添花的额外补贴,还是维持生活的必需品?”我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电话那头又安静了,我能听到志强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还有一些杂音,可能是他在踱步。

过了很长时间,他才用很小的声音说:“爸……是……是生活必需品……”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的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他们把我送到养老院,不是为了我的安全,也不是为了我的幸福,而是为了减轻他们的负担。

但是我的钱,他们却当成了理所当然的收入。

“志强,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我的声音变得更加严肃,“你把我送到养老院,是真的为了我好,还是为了减轻你们的负担?”

“爸……我……”志强的声音开始颤抖,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你不用解释,我什么都明白。”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每个月九千九百元的房贷,以后自己还吧。”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电话那头瞬间安静得可怕。

我甚至怀疑电话是不是断线了。

我能想象志强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震惊、恐惧、难以置信的复杂表情。

过了很长时间,大概有一分钟,志强才用颤抖的声音问:“爸……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是在开玩笑吗?”

“就是字面意思,我没有开玩笑。”我的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从今天起,我的钱我自己用,你们的生活你们自己负责。”

“爸!您不能这样!”志强彻底慌了,声音里带着绝望和恐惧,“您知道我们现在的压力有多大吗?没有您的帮助,我们真的撑不下去了!房贷、车贷、孩子的教育费用、日常开销,这些加起来每个月至少要一万八千块!”

“这些压力是谁造成的?”我反问道。

“可是爸……”志强试图解释。

“是谁坚持要买四百三十五万的房子?”我继续问。

“爸,您听我说……”

“是谁坚持要买那辆大众?是谁坚持要给浩浩报那么多补习班?”我的声音开始提高,“志强,这些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电话那头传来志强的哽咽声:“可是爸……您是我爸啊……血浓于水啊……”

“正因为我是你爸,所以更不能惯着你。”我说,“我要让你明白,有些东西不是理所当然的,感恩是需要学会的。”

接下来的几天,志强每天都会打电话给我,从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苦苦哀求,再到最后的绝望。

第一天,他还试图跟我讲道理:“爸,我们是一家人,您不能这么绝情。我知道我们可能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您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不管我们了啊。”

第二天,他开始求情:“爸,我求您了,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吧。我可以保证,以后一定会对您更好的,玉梅也会改变态度的。您就再帮我们这一次,好不好?”

第三天,他的语气变得更加绝望:“爸,浩浩还要上学,他才十岁啊,您忍心看着您的亲孙子因为这事受影响吗?玉梅的工作也不稳定,银行现在竞争很激烈,她随时可能被裁员。”

第四天,他几乎是在哭着求我:“爸,我给您跪下了,我求求您了。您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们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我已经问遍了所有的朋友和同事,没有人能借给我们这么多钱。”

每次听到这些话,我心里都很难受。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到他这么绝望,我也不好受。

但我知道我不能心软,这是他们必须学会的一课。

如果这次我妥协了,他们永远不会明白什么是感恩,什么是责任。

第五天的时候,志强的电话变得很短,只是简单地问了一下我的身体情况,然后就挂了。

我知道,他可能是在想其他的办法,或者是在和玉梅商量对策。

第六天早上,养老院的前台通知我有快递。

我下楼一看,是个很厚的牛皮纸信封,沉甸甸的。

信封上面写着我的名字,但没有寄件人的信息。

不过字迹我很熟悉,是志强的笔迹。

我拿着这个信封回到房间,心里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张大爷去参加合唱团活动了,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坐在床边,盯着这个信封发呆。

志强会给我寄什么?是道歉信?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这个信封为什么这么厚?

我颤抖着撕开信封,里面是一叠厚厚的文件。

第一页是他们房子的房产证复印件,滨江悦府十三楼的那套房。

第二页是银行的贷款合同,上面清楚地写着贷款金额二百四十五万、还款期限三十年、月供金额九千九百元。

我继续往下翻,第三页、第四页……都是一些法律文书,看起来非常正式,上面还盖着各种公章。

有公证处的公证书、房产局的申请表、律师事务所的法律文件……

当我翻到最后一页时,我的手停住了。

文件的右下角盖了个鲜红的公章。

我往上一看,看到了几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