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娶曹欣瑶,纯粹是为了曾子轩。
他是我过命的兄弟,后背那道二十厘米长的疤,是为我挡刀留下的。
这份情,我欠他一辈子。
所以当他红着眼眶求我娶他姐姐时,我咬着牙点了头。
哪怕曹欣瑶大我七岁,哪怕我们只见了三面就领证。
哪怕婚后三个月,我们说的话加起来不到一百句。
我一直以为,这只是场各取所需的婚姻。
她需要个丈夫应付家族,我需要偿还兄弟的情债。
直到她第一次说要带我回娘家。
直到我看见那扇需要三层验证才能打开的庄园铁门。
直到那位被称为“魏老”的外公,用审视未来继承人的眼神打量我。
我才恍惚意识到——
我娶的,可能是个我根本想象不到的女人。
而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01
我和曾子轩的友谊,开始于高中篮球场上的一次打架。
那是高三的初夏,隔壁职高的几个混混来找我们班一个同学的麻烦。
子轩当时是篮球队长,二话不说就带着我们冲了上去。
混乱中,有人掏出了刀子。
寒光闪过时,我愣在原地。
是子轩猛地把我推开,那刀就划在了他的后背上。
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的白色球衣。
救护车来的时候,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
却还咧着嘴对我笑:“没事,景天,哥这后背结实。”
那道疤,从右肩胛骨一直延伸到腰椎。
缝了二十八针。
医生说他再偏一寸,脊柱神经受损,可能就站不起来了。
病房里,我握着他的手,喉咙堵得说不出话。
子轩反而安慰我:“哭什么,咱们是兄弟,兄弟就该这样。”
他父母赶到医院时,我第一次见到曹欣瑶。
她比我们大七岁,当时已经在读研究生。
一身浅灰色的西装套裙,长发挽成利落的发髻。
她站在病房门口,没有立刻进来。
只是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子轩,然后目光转向我。
那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让人看不出情绪。
但我能感觉到一种无声的审视。
她走到病床边,俯身检查子轩的伤口。
动作轻柔专业,像是受过训练。
“姐,你怎么来了?”子轩想坐起来。
“别动。”她按住他的肩膀,声音清冷,“爸妈在办手续,我过来看看。”
然后她转头看我:“你是许景天?”
我连忙点头:“是,姐姐好。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事情经过我知道了。”她打断我,语气里没有责怪,也没有安慰。
只是陈述事实:“保护朋友没有错,但下次要更注意方法。”
说完,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这是我的电话。子轩住院期间,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联系我。”
我接过那张纯白的名片。
上面只有名字“曹欣瑶”和一串手机号,没有职务,没有单位。
那时我只觉得,这个姐姐好特别。
特别冷静,特别疏离。
特别不像寻常人家的女孩。
但我没想到,八年后,我会成为她的丈夫。
更没想到,那张名片,是她第一次向我打开那扇门的缝隙。
虽然当时的我,根本看不懂这个暗示。
02
子轩康复后,我们的关系更铁了。
大学虽然不在一个城市,但每个月都会聚。
工作后,我们合租了一套两居室,一住就是三年。
他是销售,我是程序员,收入都不高。
但周末一起涮火锅、看球赛的日子,简单而充实。
我见过他换了好几任女朋友。
每次都轰轰烈烈开始,悄无声息结束。
他说自己不适合结婚,就想这么自由自在地过。
直到那个周五晚上。
我们照常在常去的大排档喝酒。
烤串上了两轮,啤酒空了三瓶。
子轩却一反常态地沉默,盯着杯子里浮起的泡沫发呆。
“怎么了?”我碰碰他的杯子,“被姑娘甩了?”
他苦笑,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
然后重重放下杯子,发出“砰”的一声。
“是我姐。”
我愣住:“欣瑶姐?她怎么了?”
“家里快把她逼疯了。”子轩揉着太阳穴,语气烦躁,“她今年三十四了,还单着。”
“我妈每天三个电话催婚,我爸上个月直接拍了桌子。”
“说如果今年再不找对象,就……就断绝关系。”
我惊讶地看着他:“这么严重?”
“你不了解我家的情况。”子轩又开了一瓶酒,泡沫溢出来,“我姐她……太特别了。”
“从小就是学霸,一路保送,留学回来进了顶尖机构。”
“可她根本不把结婚当回事,介绍的对象全给拒了。”
“我妈说,她是不是还想着……”
子轩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像是意识到说多了。
他摆摆手:“总之,她现在压力很大。上次回家,跟我妈大吵一架,摔门走了。”
“我看见她眼睛是红的。”
子轩说着,眼圈也红了。
“我就这一个姐姐。小时候爸妈忙,都是她带我。”
“我发烧,她整夜不睡守着。我被欺负,她找人家理论。”
“现在她过得不好,我却帮不上忙……”
他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我拍拍他的背,不知该说什么。
脑海里浮现出曹欣瑶清冷的身影。
那样一个看起来无懈可击的女人,原来也会被世俗的婚嫁压得喘不过气。
那天晚上,子轩醉得一塌糊涂。
我扶他回家时,他含糊不清地念叨:“要是……要是我姐能找个像你这样的人……就好了……”
我当时只当是醉话。
没想过,这句话会成为后来一切的起点。
03
一周后的深夜,我加班回家,看见子轩坐在客厅沙发上。
没开灯,只有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凝重的脸。
“还没睡?”我放下背包。
他抬头看我,眼神复杂。
“景天,坐,我有话跟你说。”
我莫名紧张起来,坐到他旁边的单人沙发。
沉默了将近一分钟,子轩才开口:“我上次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哪句?”
“关于我姐的。”他深吸一口气,“我说,要是她能找个像你这样的人就好了。”
我笑了:“你喝多了说的醉话,我哪能当真。”
“我不是醉话。”子轩的声音很认真,认真得让我心悸。
他转过身,面对着我。
“景天,咱们认识十年了。你是什么人,我清楚。”
“踏实,负责,重情义,人品没得说。”
“虽然现在收入一般,但你有能力,将来不会差。”
“我姐她……看起来冷,其实心很软。只是不会表达。”
“你们要是能在一起……”
“等等。”我打断他,觉得荒谬,“子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他直视我的眼睛,“我在说,你能不能跟我姐试试。”
客厅安静得能听到钟表的滴答声。
我看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出开玩笑的痕迹。
但没有。
他是认真的。
“你疯了。”我站起身,“欣瑶姐大我七岁,我们根本不熟。而且婚姻不是儿戏!”
“我知道不是儿戏!”子轩也站起来,声音提高,“所以才找你!”
“我姐不能再被那些相亲对象折腾了。他们要么图她的钱,要么图她的人脉。”
“没有一个真心对她好。”
“而你,我最信任的兄弟,你不会伤害她。”
他走到我面前,双手按在我肩膀上。
眼神近乎恳求。
“景天,算我求你。就当帮我一个忙,跟我姐接触看看。”
“如果实在不行,我绝不勉强。”
“但万一……万一你们合得来呢?”
我看着他眼中的血丝,想起那道疤。
想起这些年的兄弟情。
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我……考虑考虑。”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团乱麻。
娶曹欣瑶?
那个我只见过几面、说过不到十句话的女人?
可子轩的眼神,像石头一样压在我心上。
那道疤,在记忆里隐隐作痛。
04
考虑期只有三天。
这三天里,子轩没有催我,但每次看我的眼神都欲言又止。
第三天晚上,我约他在天台喝酒。
夏夜的风温热,城市灯火在脚下蔓延。
“我想好了。”我说。
子轩握啤酒罐的手收紧,指节泛白。
“我答应试试。”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不像自己,“但有两个条件。”
“你说!”他眼睛瞬间亮起来。
“第一,如果欣瑶姐不愿意,立刻停止,你不能勉强她。”
“当然!”子轩用力点头,“我姐要是不点头,我绝不多说一句!”
“第二……”我顿了顿,“不管结果如何,咱们还是兄弟。这件事,不能影响我们的关系。”
子轩愣住了。
然后他眼圈一红,重重拍我的肩膀。
“许景天,你他妈……真是我好兄弟。”
“我答应你,不管怎样,咱们一辈子都是兄弟。”
那晚我们喝到凌晨,说了很多话。
说起高中时的糗事,说起大学时的梦想。
说起未来,说起家庭。
子轩说,他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有我这么个兄弟。
我说,我这辈子欠你的,怕是还不清了。
第二天,子轩就安排了我跟曹欣瑶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在一家安静的日料店包厢。
我到的时候,她已经在了。
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衫和深灰色长裤,长发松松挽着。
比记忆中更清瘦,气质也更沉静。
“欣瑶姐。”我拘谨地打招呼。
她抬眼看我,微微点头:“坐吧。”
服务生上完菜退出后,包厢里陷入尴尬的沉默。
我努力找话题:“听子轩说,你最近工作很忙?”
“还好。”她夹起一片刺身,动作优雅,“和平时一样。”
“哦……那要注意休息。”
“嗯。”
又是一阵沉默。
我手心开始冒汗。
“子轩应该跟你说了。”曹欣瑶突然开口,目光落在我脸上,“他提议的事。”
我点头,喉咙发紧。
“你怎么想?”她问,声音平静无波。
“我……”我斟酌着词句,“子轩是我最好的兄弟。他的请求,我很难拒绝。”
“但婚姻是大事,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完全理解。”
她静静看着我,眼神像在审视一件物品。
许久,她开口:“我三十四岁了,对浪漫的爱情没有期待。”
“婚姻对我来说,是一种社会关系的构建。”
“子轩信任你,我也相信他的判断。”
“如果你能接受这种相处模式,我们可以试试。”
我愣住了。
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这么……冷静。
冷静得像在谈一桩生意。
“你的意思是……”
“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她放下筷子,“三个月。如果双方都觉得合适,就去领证。”
“婚后,我会履行妻子的基本义务。但感情方面,可能需要时间。”
“你考虑清楚。”
那天离开日料店时,我脑袋是懵的。
曹欣瑶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没有温情,没有期待,只有冷静的条件。
可不知为何,我反而松了口气。
至少,她是坦诚的。
至少,这不是一场欺骗。
回到家,子轩急切地问:“怎么样?”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期待的脸,点了点头。
“欣瑶姐说,可以试试。”
子轩欢呼一声,用力抱住我。
而我,心里空荡荡的。
像踩在云端,不知何时会坠落。
05
接下来三个月,是我人生中最奇怪的“恋爱期”。
每周六下午,我会去曹欣瑶的公寓。
她住在一个高档小区,装修是极简风格,冷色调为主。
第一次去时,她给我泡了茶,然后各自看书。
偶尔交谈,也都是工作或时事,不涉及私人感情。
她从不问我过去的恋情,我也从不探听她的故事。
我们像两个合租的陌生人,客气而疏离。
有时我会想,这就是她要的婚姻吗?
两个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活成平行线。
但每次看到子轩开心的样子,我又把疑问咽了回去。
第三个月的最后一周,曹欣瑶突然在喝茶时开口:“我父母想见你。”
我手一抖,茶水差点洒出来。
“见面?”
“嗯。”她翻着书页,语气平常,“如果你没有改变主意,下周去我家吃顿饭。”
我沉默了几秒。
“欣瑶姐,我想问个问题。”
“你说。”
“你真的愿意吗?嫁给我这样一个普通职员?”
她终于从书中抬起头,看着我。
眼神依然平静,但似乎多了些什么。
“许景天,你觉得自己普通?”
“难道不普通吗?”我苦笑,“一个月薪一万五的程序员,没房没车,家境一般。”
“而你,名校海归,住高档小区,工作神秘。我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她合上书,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我见过太多‘不普通’的人。他们精明、算计、野心勃勃。”
“但你不同。你简单、重情义、知恩图报。”
“这对我来说,比任何条件都珍贵。”
我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类似温度的东西。
虽然很淡,但确实存在。
“所以,”她微微倾身,“你的答案是什么?”
我看着她的眼睛,想起子轩后背的疤。
想起这三个月的相处。
虽然平淡,但至少真实。
“我愿意。”我说。
那顿饭,是在曹欣瑶父母家吃的。
她父亲曾俊才,儒雅严肃,话不多。
母亲则热情得多,一直给我夹菜,问长问短。
子轩也在,全程笑得像个孩子。
饭桌上,曾母拉着我的手说:“景天啊,欣瑶这孩子性子冷,以后你多担待。”
“她要是欺负你,你告诉阿姨,阿姨说她。”
我看向曹欣瑶,她低头吃饭,睫毛在脸颊投下浅浅的阴影。
那一刻,我突然有种错觉。
好像我们真的是一对即将结婚的恋人。
而不是各取所需的合作伙伴。
一个月后,我们领证了。
没有婚礼,只是两家人简单吃了顿饭。
晚上回到她公寓,我抱着被子准备去客房。
“主卧有你的位置。”曹欣瑶站在卧室门口说。
我愣住。
“我们是夫妻。”她语气平静,“该有的形式,要有。”
那晚,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
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背对背,一夜无话。
这就是我的新婚之夜。
平静,克制,像一场仪式。
而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场仪式背后,藏着怎样汹涌的暗流。
06
婚后生活,和婚前没有太大区别。
我们依然客客气气,相敬如“冰”。
我搬进了她的公寓,但保留了大部分个人物品在子轩那里。
曹欣瑶生活规律得可怕。
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瑜伽半小时,早餐固定是燕麦和水果。
七点半出门,从不让我送。
晚上七点前一定到家,自己下厨,饮食清淡健康。
九点进书房,通常要待到十一点。
她的工作是个谜。
我问过一次,她只说“投资管理”,便不再多言。
倒是经常接到一些神秘电话。
她会走到阳台或书房接听,声音压得很低。
有次我半夜醒来,听见她在书房用英语通话。
语气严肃,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威严。
但当我装作起夜路过时,她已经挂断电话。
只是静静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
背影单薄,却莫名有种孤独感。
我想问她怎么了,却不知如何开口。
我们之间,始终隔着无形的墙。
婚后第三个月的一个周六早晨。
我正在做早餐,曹欣瑶走出卧室,穿着家居服。
“今天有空吗?”她问。
“有。怎么了?”
“我想回一趟娘家。”她顿了顿,“你陪我一起去。”
我搅拌鸡蛋的手停住。
“去你父母家?上周不是刚去过吗?”
“不是那里。”她走向咖啡机,背对着我,“是另一个家。我外公外婆那里。”
“哦……”我没多想,“在哪里?需要准备什么吗?”
“在邻省,开车三小时。不用特别准备,只是普通的家庭聚会。”
她端起咖啡,眼神有些飘忽。
“不过,我外公脾气比较怪。如果他说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
我笑了:“老人家嘛,我能理解。”
她看着我,欲言又止。
最后只是点点头:“吃完早饭就出发吧。”
上午九点,我们上了高速。
曹欣瑶开车,我坐副驾驶。
三个小时的车程,她话很少,大部分时间沉默。
我试着聊些轻松的话题,她都只是简短回应。
越靠近目的地,她似乎越紧张。
手指不时敲打方向盘,这是她焦虑时的小动作。
“你很紧张?”我终于问出来。
她沉默了几秒。
“景天,有些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关于我的家庭,我的背景。”
我心跳漏了一拍:“什么事?”
她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手机响了。
看了一眼屏幕,她脸色微变。
“抱歉,我接个电话。”
又是那种压低声音的交谈。
我望向窗外,风景从城市变成郊野,又变成山林。
路越来越窄,车越来越少。
最后,我们拐进了一条私家公路。
路牌上写着:“私人领地,非请勿入”。
07
车沿着蜿蜒的山路开了二十分钟。
就在我以为要开到深山老林时,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巨大的湖泊映入眼帘,湖水碧蓝,倒映着远山。
湖边,坐落着一座中式庄园。
白墙黛瓦,飞檐翘角,占地之广,让我目瞪口呆。
更让我心惊的是,庄园门口的安保。
电动铁门缓缓打开前,两名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上前检查。
他们认得曹欣瑶,恭敬地称呼“曹小姐”。
但看到我时,眼神充满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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