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陈董,久仰大名!我是建国公司的林建国,非常荣幸!”林建国谦卑地伸出双手,脸上堆满了最热切的笑容。

他面前的男人只是礼节性地握了握,随即侧身,对着门外伸出手,语气是他从未听过的温柔:“来,玉华,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一心想和我们合作的林总。”

一个穿着香槟色套装的女人走了进来,挽住男人的手臂。

林建国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血液仿佛冻结。

他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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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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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的夏天,空气里弥漫着躁动与机遇。

南方经济特区的风,仿佛带着金钱的味道,吹乱了无数内地小城里不甘平庸的心。

林建国的心,就是其中之一。

他在市纺织厂不大不小算个科长,捧着个铁饭碗,却总觉得这碗沿硌得他手疼。

四十出头的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白衬衫永远扎在西裤里,但那双时常望向窗外的眼睛里,燃烧着不甘。

他觉得自己是一条本该入海的龙,却被困在了这浅浅的池塘里。

妻子苏玉华是小学老师,人如其名,温润如玉。

她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个家,一个丈夫,和一个即将高考的女儿林晓。

她不懂丈夫嘴里时常念叨的“股份”、“融资”、“下海”,只懂得每天算着家里的开销,把最好的饭菜留给女儿,把丈夫换下的衬衫用搓衣板搓得雪白。

那段时间,林建国回来的越来越晚。

衬衫上不再是熟悉的肥皂味,而是一种陌生的、甜腻的香水味。

苏玉华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但她什么也没说。

女儿林晓正在冲刺,这是家里天大的事,任何风波都必须被压在海面之下。

高考前一晚,时钟的指针已经划过午夜十二点。

林晓还在台灯下演算最后一道数学模拟题,空气安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苏玉华端着一杯热牛奶,轻轻放在女儿手边,柔声说:“晓晓,早点睡吧,明天要保持好精神。”

林晓点点头,喝了口牛奶,轻声问:“妈,我爸还没回来?”

苏玉华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勉强笑了笑:“他……单位有急事,应酬呢。你别管了,快睡。”

林晓看着母亲眼底藏不住的疲惫和忧虑,没再追问。

她感觉到,家里的平静早已是假象。

凌晨两点,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格外刺耳。

林建国回来了,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和那股熟悉的香水味。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放轻脚步,而是径直走到客厅,打开了灯。

“苏玉华,我们谈谈。”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醉意,反而带着一种冷酷的清醒。

苏玉华从沙发上惊醒,她一直没睡,就那么在黑暗里坐着。

她站起身,把他拉到厨房,压低声音:“林建国,你疯了?晓晓明天高考!”

“我没疯,我清醒得很!”林建国甩开她的手,声音也大了起来,“我就是要今天说清楚!这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离婚!”

“离婚”两个字像炸雷一样在苏玉华耳边响起。

她浑身发抖,指着他:“为了外面那个女人?林建国,你有没有良心?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

“夫妻?”林建国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鄙夷,“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除了柴米油盐还会说什么?我跟客户谈的是未来,是发展,你跟我谈的是明天菜价涨了几毛!你跟不上我的步伐了,苏玉华!别再拖累我!”

争吵声还是惊醒了林晓。

她打开房门,看到的是父亲决绝的脸,和母亲煞白如纸的嘴唇。

林建国看到女儿,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像是找到了宣泄口。

他冲进卧室,拖出苏玉华的行李箱,那还是他们结婚时买的旧皮箱。

他把母亲的几件衣服胡乱塞进去,然后像扔垃圾一样扔到门口。

“走!现在就走!张莉能给我事业,能给我未来,你能给我什么?”他吼叫着,面目狰狞。

苏玉华没有再争辩,也没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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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林建国,然后慢慢转向女儿。

那眼神里有万千的不舍、心碎和嘱托。

她走到林晓面前,想摸摸女儿的脸,手却停在半空,最终只是颤抖着说:“晓晓,好好考试,妈……妈等你。”

说完,她提起那个破旧的行李箱,没有回头,一步步走进了门外的雨夜。

沉重的防盗门“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林晓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回到房间,静静地坐着,直到天亮。

第二天,她顶着红肿的眼睛和一颗破碎的心,走进了决定她命运的考场。

笔下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

高考成绩出来,林晓发挥失常,与她心心念念的北京名校擦肩而过。

她最终被录取到南方一座沿海开放城市的重点大学,专业是她自己做主填报的——国际贸易。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林建国和苏玉华也办完了离婚手续。

父亲迅速和那个叫张莉的女人搬到了一起,他给林晓打了一笔钱,说是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

林晓看着存折上的一串数字,没有去取,而是原封不动地寄了回去。

她在附言里只写了一句话:我的学费,我妈会给,我自己会挣。

开学前,林晓和母亲搬家了。

苏玉华辞掉了老家的教职,跟着女儿来到这座陌生的南方城市。

她们在大学城附近租了一间狭小的单间,没有厨房,没有卫生间,只有一个老旧的电风扇在头顶嘎吱作响。

为了生计,苏玉华在大学旁边的巷子口,支起了一个小小的书报亭。

每天天不亮就去批发市场进货,深夜才收摊。

曾经那个温文尔雅的小学老师,被生活迅速打磨成了一个需要为一毛钱利润斤斤计较的小贩。

林晓看着母亲被晒得黝黑的皮肤和过早生出的白发,把所有的伤痛都埋在了心底。

从母亲被赶出家门的那个雨夜起,她的人生就不再只有读书这一件事了。

她要让自己和母亲,在这座巨大的城市里,重新站起来。

大学生活对林晓来说,不是诗与远方,而是一场争分夺秒的战斗。

当室友们在讨论哪个系的男生最帅、周末去哪里逛街时,林晓正泡在图书馆里,啃着一本又一本厚重的专业书。

国际贸易、经济法、金融学……她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一切能让她变强的知识。

她的时间被精准地切割成三块:上课,图书馆,兼职。

她做过家教,给小学生补习英语;做过翻译,为一个外贸公司整理英文资料;甚至还在周末去展销会发过传单。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帆布鞋,穿梭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把赚来的每一分钱都小心翼翼地存起来,一部分交给母亲,一部分留作自己的生活费。

她很少和人交流,总是独来独往。

在同学眼里,她是个孤僻的“学霸”。

没人知晓,在她沉静的外表下,是一颗怎样滚烫而坚韧的心。

她亲眼见证了这座90年代南方城市的蓬勃生机,高楼拔地而起,财富神话每天都在上演。

她也看到了商业世界的光鲜与残酷,一纸合同可以让人一夜暴富,也能让人倾家荡产。

她的目标非常明确:要让自己和母亲拥有不被任何人欺辱的能力和资本。

这个目标,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她的心里,时刻提醒着她四年前那个雨夜的屈辱。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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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苏玉华的人生也在发生着悄然的改变。

她的小书报亭,因为她待人真诚、从不缺斤短两,加上货品齐全,很受周围学生和居民的欢迎。

她总是笑呵呵的,学生们都亲切地叫她“苏阿姨”。

渐渐地,她攒下了人生的第一笔“巨款”——两万块钱。

林晓利用自己学到的市场知识,帮母亲做了分析。

她发现,学生们除了买书报杂志,对零食、饮料和日用品的需求更大。

她鼓励母亲:“妈,我们不能总守着这个小摊子,咱们把它做大。”

在女儿的鼓动下,苏玉华鼓起勇气,用全部积蓄在大学商业街的尾端,盘下了一个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店面。

她按照女儿画的图纸,把小店隔成不同的区域,书报、文具、食品、日用,一目了然。

从那天起,苏玉华更忙了。

她学习记账、盘货、和不同的供应商打交道。

一开始,她总是吃亏,被供货商欺生。

但她不气馁,拿着小本子,把每一次的进价、售价、利润都算得清清楚楚。

她从一个连算盘都打不熟练的传统主妇,硬是把自己逼成了一个精明的生意人。

一次,店里进了批次的汽水,因为运输问题,有一箱漏了气。

供货商不肯退换,苏玉华也没争吵,只是默默把那箱汽水搬到了角落,自己一瓶瓶地喝掉。

后来有个学生买汽水,她都会习惯性地捏一捏瓶身,确认气足不足。

这个小小的举动,被一个偶然路过的中年男人看在了眼里。

这个男人叫陈卓远,五十岁左右,穿着一身熨帖的中山装,气质儒雅沉稳。

他是香港人,一家大型地产公司的董事长,正在为大学城附近一个大型商业综合体的项目做前期市场走访。

他被这家干净整洁、生意兴隆的小店吸引,更被这位女店主的诚信打动。

他以顾客的身份和苏玉华聊了几次,逐渐了解了她的经历。

他对这个女人的坚韧和善良深感同情和敬佩,一种异样的情愫在他心中悄然萌发。

陈卓远丧偶多年,一心扑在事业上。

遇到苏玉华,让他那颗沉寂已久的心,重新泛起了涟漪。

他没有用金钱去直接帮助她,那会伤害她的自尊。

他选择了一种更体面的方式,以一个长辈和商业前辈的身份,时常来她店里坐坐,指点她经营上的门道。

“苏女士,你的店位置不错,但品类可以再优化。学生群体消费冲动,新品和网红产品要跟上。”

“账目要清晰,现金流是小本生意的命脉,不能马虎。”

“未来我的商场建起来,像您这样有信誉的商户,我们是优先欢迎的。”

苏玉华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尊重和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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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的交流,从商业开始,慢慢延伸到生活、到对人生的看法。

苏玉华那颗冰封的心,也渐渐被这份温暖融化。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林建国正意气风发。

靠着张莉家的关系和时代赋予的机遇,他的“建国实业公司”做得风生水起。

他从最初倒卖钢材的小贩,摇身一变成了拥有自己建材加工厂的“林总”。

他开上了进口的丰田皇冠,住进了带花园的别墅,出入都有人前呼后拥。

张莉为他生了个儿子,这更让他觉得当初的选择无比正确。

他彻底将苏玉华和林晓抛在了脑后,偶尔想起,也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她们没这个福气。”

他通过老家的熟人打听过林晓的消息,得知她考上了这边的大学,和她妈一起在大学城附近“讨生活”。

他心里有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愧疚,但很快就被更大的成功欲所取代。

他想,等自己的事业再上一个台阶,成为这座城市里真正有头有脸的人物,到时候随便给她们母女一点钱,就能弥补所有的亏欠。

这一年,城里最大的新闻,就是港商陈卓远先生投资的“时代广场”项目正式启动。

这是一个集购物、娱乐、办公于一体的地标性建筑,谁能拿下这个项目的建材供应权,就等于一步登天。

林建国为此动用了所有的关系,送出了无数的礼金和好处,终于,他通过一个中间人,搭上了陈董的线,获得了一个与陈董本人共进晚餐的机会。

接到通知的那天,林建国兴奋得一晚上没睡。

他对张莉说:“等拿下这个单子,我就给你买市中心最大的那套顶层复式!”

张莉也满眼放光,为他精心挑选了最高档的西装和领带。

林建国并没察觉,他正兴冲冲地奔赴的,不是他人生的巅峰,而是一场为他精心准备了四年的审判。

他更没料到,那个他一心想要讨好的神秘港商,早已和他抛弃的前妻,站在了同一条船上。

而那艘船,正静静地等着他这只得意忘形的飞蛾,自己撞上来。

城市之巅,星河旋转餐厅。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璀璨灯火,宛如倾泻而下的星河。

林建国坐在最尊贵的包厢里,手指紧张地摩挲着冰凉的红酒杯。

他仔细整理了一下那条价值不菲的爱马仕领带,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沉稳而有实力。

他对面,坐着公司的几个高管,还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张莉。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期待和紧张。

张莉握住他的手,柔声说:“建国,别紧张,你一定可以的。”

林建国挤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他当然明白今晚的重要性。

只要能入陈董的法眼,那份价值数千万的合同就将是他的囊中之物。

建国公司将一跃成为本市建材行业的龙头,而他林建国,也将成为这座城市里真正举足轻重的人物。

包厢的门被侍者从外面轻轻推开。

一个身着深色中山装、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身材中等,但步伐稳健,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一切。

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痕迹,却更增添了他的威严与魅力。

正是陈卓远。

林建国立刻站了起来,脸上瞬间堆满最谦卑而热情的笑容。

他快步迎上去,远远地就伸出了双手。

“陈董,久仰大名!我是建国公司的林建国,非常荣幸能见到您!”他的腰微微弯着,姿态放得极低。

陈卓远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与他礼节性地握了握手,触感短暂而有力。

他的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那微笑里,似乎藏着林建国看不懂的东西。

握完手,陈卓远并没有走向主位,而是侧过身,对着门外依旧敞开的门口,伸出了手。

他的声音,是他那种年龄的男人特有的醇厚,却带着一股林建国从未想象过的温柔。

“来,玉华,我给你介绍一下。”

他的话音清晰地落在包厢里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位,就是一心想和我们合作的林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