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自古以来,三教九流的人为了谋取钱财,创造出无数骗术,后世有人将其归纳为"千门八将一百零八局",又分三十六天罡局、七十二地煞局。

据说精通七十二地煞局者可富甲一方,精通三十六天罡局者可翻云覆雨。

而在三十六天罡局中,有一局最为阴毒——不让你血本无归,反而让你日进斗金。

你没看错,这个骗局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它先让你赚钱。

让你赚到忘乎所以,赚到欲罢不能,赚到把全部身家都押上去。

然后,在你以为自己即将成为人上人的那一刻——

釜底抽薪,满盘皆输。

今天要讲的,就是晚清年间震动整个江南商界的一桩奇案。

一位身家数百万两白银的茶商巨贾,如何在短短三个月内,从日进斗金到倾家荡产。

最可怕的是,直到破产的那一刻,他依然以为自己是在做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也许你看完后会觉得:"这么简单的骗局,我一眼就能看穿。"

但我敢说,如果你身处其中,你也会和他一样——赚得越多,死得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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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茶王沈万堂

同治七年,上海滩有个响当当的名号——"茶王"沈万堂。

说起这沈万堂,那可真是白手起家的典范。他爹原本是杭州城里一个卖茶叶蛋的小贩,穷得叮当响,沈万堂十二岁就被送到茶庄当学徒,从扫地端茶做起。

谁能想到,三十年后,这个当年的小学徒竟然成了江南最大的茶叶商号"万堂茶庄"的东家,手底下有三十多家分号,遍布江浙沪皖四省,每年光是出口到洋人那边的茶叶就有上万担。

有人算过,沈万堂的身家少说也有三四百万两白银,放在整个大清朝都能排得上号。

沈万堂能有今天,靠的不是运气,而是一个字——精。

他精明到什么程度?

有一回,一个福建茶商想把一批陈年普洱卖给他,开价八千两。沈万堂只是拿起茶叶闻了闻,捻了捻,就冷笑道:"这茶是三年前的货,在福建仓库里受过潮,又用炭火烘过去味,你当我是瞎子?八百两我都嫌贵。"

那茶商当场面色煞白,因为沈万堂说的分毫不差。

还有一次,有个洋行买办想在合同里做手脚,把"足色银"改成"纹银",一字之差,一万两的货款就能差出几百两。沈万堂看合同的时候眼皮都没抬,直接把合同扔回那人脸上:"你当沈某不识字?滚出去,我万堂茶庄的门你以后也不用再进了。"

在上海滩的商界,沈万堂有个外号叫"沈铁算盘"——意思是他的脑子比算盘还精,一笔账到他手里,想从中捞一文钱油水都不可能。

靠着这份精明,沈万堂从一个穷小子变成了江南首富。

可也正是这份精明,让某些人盯上了他。

因为真正的高手都知道:越是精明的人,越好骗。

精明的人有个致命弱点——他们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当他们认定一件事有利可图的时候,会比普通人更加坚定,更加激进,更加孤注一掷。

而"釜底抽薪局"要对付的,恰恰就是这种人。

这一年开春,一个自称从广东来的茶商,悄悄在上海滩布下了一个惊天大局。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沈万堂的三百万两家产。

02 广东来客

同治七年三月初九,万堂茶庄的大掌柜王忠来报,说有个广东来的茶商求见东家。

沈万堂本来不想见。最近求见他的人太多了,十个里面有九个是想来攀关系、走后门、求合作的,他哪有那么多时间应酬?

但王忠说了一句话,让沈万堂改变了主意。

"东家,这人说他有一批货,全江南只有您能吃得下。"

沈万堂笑了笑:"口气倒是不小。让他进来吧。"

来人约莫四十出头,穿一身半旧的蓝布长衫,面相忠厚,说话带着浓重的广东口音。

他自称姓陈,广东潮州人,祖上三代都做茶叶生意,这次北上是为了出手一批货。

沈万堂打量了他几眼,问道:"什么货?"

陈姓茶商压低声音说:"六安瓜片。"

沈万堂眉头一挑。

六安瓜片是贡茶,产量极少,市面上真货稀缺,价格奇高。如果真有大批六安瓜片,那确实是一笔肥差。

"有多少?"

"三百担。"

沈万堂倒吸一口凉气。三百担六安瓜片?这可是个天文数字。要知道六安瓜片一年的产量也不过千担左右,其中大半还要进贡宫里,流入市场的少之又少。

"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货?"沈万堂盯着他问道。

陈姓茶商苦笑道:"沈老板也知道,如今朝廷的事儿乱得很,安徽那边去年闹捻子,今年又遭了水灾,好些官老爷都在想办法变卖家产。这批货,是我从一位安徽道台手里盘下来的,他急着用钱,所以便宜出手。"

沈万堂似信非信:"你既然有这么好的货,为何不自己卖?来找我做什么?"

陈姓茶商叹了口气:"沈老板有所不知,我们广东商人在江南没有根基,想把这批货卖出去,一来没有销路,二来怕被本地商帮排挤。思来想去,只有找沈老板这样的大人物合作,才能把货顺利出手。"

沈万堂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想怎么合作?"

陈姓茶商说:"我只管供货,沈老板只管销售。利润五五分成。"

"价格呢?"

"每担一百二十两,比市价低三成。"

沈万堂心里飞快地算了一笔账。六安瓜片市价每担一百八十两左右,如果一百二十两拿货,卖出去每担能赚六十两。三百担就是一万八千两的利润,分一半给对方,自己还能净赚九千两。

这笔账看起来很划算。

但沈万堂没有立刻答应。

"货在哪里?我要验货。"

陈姓茶商爽快道:"货在苏州城外的仓库里,沈老板随时可以去看。不过有个条件——看货可以,但如果您不买,就不能把消息透露出去。毕竟这批货来路特殊,传出去对大家都不好。"

沈万堂点点头:"这是自然。"

三天后,沈万堂带着大掌柜王忠和两个最懂茶叶的伙计,一起去了苏州。

陈姓茶商果然没有说谎。

在苏州城外一处偏僻的院子里,沈万堂看到了那三百担茶叶。

他亲自开箱验货,一箱一箱地检查。

茶叶品相上乘,叶片肥厚,颜色翠绿,闻起来有股淡淡的板栗香——这是六安瓜片的标志性特征。

沈万堂又随机抽了几箱冲泡品尝,入口醇厚,回甘持久,确实是正宗的六安瓜片无疑。

王忠悄悄在他耳边说:"东家,是真货。这批货少说值五万两。"

沈万堂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疑虑。

他在商场摸爬滚打三十年,深知天上不会掉馅饼。这笔生意看起来太划算了,划算得让人不安。

"陈老板,"沈万堂转过身,盯着对方的眼睛问道,"你我素不相识,你为何偏偏找我合作?"

陈姓茶商笑道:"沈老板,实不相瞒,您在江南商界的名号谁人不知?我也是多方打听,才知道您是个讲信义的人。这批货来路特殊,我需要一个靠得住的合作伙伴。整个江南,有这个实力又有这个信誉的,除了您还能有谁?"

这番话说得沈万堂颇为受用。

他又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不一次全要。先拿五十担试试水,如果销路好,再谈后面的。"

陈姓茶商面露难色:"五十担太少了,这么折腾一趟不值当……"

沈万堂打断他:"就五十担,爱卖不卖。"

陈姓茶商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点头:"好吧,五十担就五十担。"

这五十担茶叶运回上海后,沈万堂立刻安排人手销售。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批茶叶卖得极好。

六安瓜片本来就是紧俏货,又正逢茶叶旺季,短短半个月,五十担茶叶就被一扫而空。

沈万堂净赚了四千五百两白银。

这笔钱虽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胜在轻松。

他开始觉得,这个广东茶商或许真的只是想找个靠山,并没有什么歪心思。

于是他主动联系陈姓茶商,说愿意再要一百担。

陈姓茶商却支支吾吾,说最近有另一个买家也在谈,价格出得比沈万堂高。

沈万堂一听这话,立刻警觉起来——这不是要坐地起价吗?

他冷笑道:"陈老板,你我不是说好五五分成吗?怎么,现在有人出高价就想反悔?"

陈姓茶商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沈老板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五五分成是不是对您不太公平?毕竟您出力多,我只是出货。不如这样,咱们改成四六开,您拿六成。"

沈万堂愣了一下。

他本以为对方是想加价,没想到却是主动让利。

"你确定?"

陈姓茶商苦笑道:"确定确定。说实话,沈老板,我这批货再不出手,仓库的租金都要付不起了。您要是能一次全要了,我还能再让一成。"

沈万堂心里的疑虑又消了几分。

这陈姓茶商看来确实是有难处,急于出货才会让利这么多。

他想了想,说道:"行,剩下的两百五十担,我全要了。但我不能一次付清货款,先付一半,等货卖出去再付另一半。"

陈姓茶商满口答应:"没问题,没问题。"

就这样,沈万堂用一万五千两银子,买下了剩余的两百五十担六安瓜片。

按他的估算,这批货卖出去至少能赚两万两以上。

他不知道的是,从他付出第一两银子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踏入了"釜底抽薪局"的第一道门。

而真正的骗局,才刚刚开始……

03 第二道饵

茶叶生意顺利得出奇。

两百五十担六安瓜片,沈万堂只用了不到两个月就卖完了。

刨去成本和分给陈姓茶商的利润,他净赚了两万三千两白银。

这笔钱让沈万堂非常满意。

虽然和他几百万两的身家比起来不算什么,但胜在轻松——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只是牵个线、搭个桥,银子就哗哗地进了口袋。

这种感觉,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

而且他发现,陈姓茶商是个很好打交道的人。每次分账从不拖延,说四六开就四六开,一文钱都不少。

有一次结账的时候,沈万堂故意试探,说账房算错了,少算了他二百两。陈姓茶商二话没说,当场补上。

沈万堂后来让人复核了账目,发现其实没有算错,是他故意试探的。

这件事之后,他对陈姓茶商的信任又多了几分。

但他不知道,这二百两"亏损",正是陈姓茶商故意制造的。

一个精心设计的"破绽",让猎物以为自己占了便宜。

同治七年五月,陈姓茶商又找上门来。

这一次,他带来了一个更大的"机会"。

"沈老板,我有一笔大买卖想跟您商量。"

沈万堂放下茶杯:"什么买卖?"

陈姓茶商压低声音说:"今年福建武夷山大旱,岩茶大面积减产。我有个朋友在福建做茶叶生意,他手里囤了一批去年的大红袍,现在正是出手的好时机。"

沈万堂眉头一皱:"大红袍?"

大红袍可比六安瓜片更金贵。这是武夷山的顶级岩茶,真正的母树大红袍,全世界就只有三棵,一年产量不过半斤。市面上卖的"大红袍",大多是扦插繁殖的后代,虽然品质也不错,但和正宗母树大红袍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

"有多少货?是什么品级?"沈万堂问道。

陈姓茶商说:"八百担,都是武夷正岩茶区的一等品。虽然不是母树大红袍,但也是市面上顶尖的货色了。"

"价格呢?"

"每担三百两,比市价低两成。"

沈万堂飞快地算了一笔账。武夷岩茶正岩一等品,市价每担大约三百八十两左右。如果三百两拿货,每担能赚八十两。八百担就是六万四千两的利润。

这笔账比上次的六安瓜片还要划算。

但沈万堂却没有立刻答应。

他学精了。

上次的六安瓜片生意虽然顺利,但事后回想起来,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只是具体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陈老板,"沈万堂慢悠悠地说道,"你这个朋友,为什么不自己卖?偏要找你当中间人?"

陈姓茶商叹了口气:"沈老板有所不知,我这个朋友去年囤货囤得太狠,把身家都押上去了。今年本来以为大红袍要涨价,哪知道福建那边出了乱子,洋人的船不敢靠岸,茶叶出口断了,他的货砸在手里卖不出去,快要撑不住了。"

沈万堂若有所思:"所以他急着出手?"

"对,急得不行。"陈姓茶商说,"沈老板,说句不好听的,趁人之危是发财的好机会。您要是能吃下这批货,等福建那边的乱子平息,茶叶出口恢复正常,价格肯定还要涨。到时候您转手一卖,少说也能赚十万两以上。"

十万两……

这个数字让沈万堂心头一热。

他做茶叶生意三十年,一年到头辛辛苦苦也不过赚个十几二十万两。如果这笔买卖能做成,相当于白白多赚了一年的利润。

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八百担大红袍,货款就是二十四万两。这可不是小数目。"

陈姓茶商说:"可以分批付款。先付一半,等货卖出去再付另一半。"

这和上次一样的条件。

沈万堂沉默了很久,最后说道:"我要先验货。"

陈姓茶商爽快道:"应该的。不过这批货在福建,您得亲自跑一趟。"

沈万堂点点头:"我去。"

半个月后,沈万堂带着几个得力手下,坐船去了福建。

在福州城外的一处茶仓里,他见到了那八百担大红袍。

和上次一样,他亲自验货,一箱一箱地检查。

茶叶品质确实上乘。叶片肥厚完整,条索紧结,闻起来有股浓郁的岩骨花香。

沈万堂泡了几泡品尝,入口醇厚,岩韵十足,确实是正宗的武夷正岩茶。

他又仔细检查了仓库的环境,发现茶叶保存得很好,没有受潮发霉的迹象。

一切都没有问题。

陪同验货的是陈姓茶商的那位"朋友",一个看起来愁眉苦脸的中年人。他自称姓周,做茶叶生意二十多年了,这次是栽了大跟头。

"沈老板,您行行好,把这批货收了吧。"周姓茶商几乎是在哀求,"我上有老下有小,这批货再卖不出去,我就要家破人亡了。"

沈万堂看着他那副可怜相,心里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周姓茶商"根本不是什么走投无路的倒霉蛋,而是这场骗局的另一个棋子。

他的"可怜相",是专门演给沈万堂看的。

沈万堂回到上海后,立刻着手筹备资金。

十二万两银子,这对他来说不是小数目,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他从钱庄提了八万两现银,又把几处铺面抵押出去,凑齐了十二万两首付款。

货款付出去后,八百担大红袍陆续运抵上海。

沈万堂开始紧锣密鼓地销售。

他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渠道,把这批茶叶推销给各路茶商、洋行和大户人家。

效果出奇的好。

武夷岩茶本来就是市场上的抢手货,又正赶上福建出口受阻、市面上货源紧缺,沈万堂的这批茶叶简直是供不应求。

短短一个月,八百担茶叶就卖出去了三百担。

他又赚了两万四千两。

沈万堂开始飘飘然起来。

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条发财的捷径——借着陈姓茶商的渠道,低价收购紧俏茶叶,高价卖出,轻轻松松就能日进斗金。

他不知道的是,他赚的每一两银子,都是骗子精心设计好的"诱饵"。

让他赚,让他飘,让他越来越贪心,越来越激进——

然后,一网打尽。

04 天大的"机会"

就在沈万堂忙着卖大红袍的时候,陈姓茶商又来了。

这一次,他的表情很凝重。

"沈老板,我有一件大事要跟您说。"

沈万堂正在算账,头也不抬地问:"什么事?"

陈姓茶商压低声音说:"您听说过'生丝抵税'吗?"

沈万堂手里的算盘停了下来。

他当然听说过。

所谓"生丝抵税",是当时江南商界流传的一个说法。因为大清朝的税收制度混乱,地方官员为了完成税收任务,有时候会允许商人用实物来抵税——比如用生丝来抵应缴的银两。

这个政策本身是灰色的,但其中有巨大的套利空间。

因为生丝的市价经常波动,而抵税的折算价往往是固定的。如果在生丝便宜的时候大量收购,然后用来抵税,就能省下一大笔银子。

"陈老板,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沈万堂警觉地问道。

陈姓茶商环顾四周,确认没有旁人后,才凑近了低声说:

"沈老板,我有一条门路,可以用生丝抵税。但这门路需要大量的生丝,我自己吃不下,想找您合伙。"

沈万堂皱眉:"这种事情,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陈姓茶商连忙摆手:"不不不,沈老板放心。这条门路完全合法,是上面有人打过招呼的。我有一个远房表亲,在苏州织造局当差,他可以帮忙把生丝折进去。只不过这里面的利润太大,他一个人吞不下,需要找外人合作。"

沈万堂将信将疑:"有这么好的事?"

陈姓茶商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沈万堂:"您看看这个。"

沈万堂接过来一看,是一张公文的抄本,上面盖着苏州织造局的红印,内容大意是允许某某商号用生丝折抵税银若干两。

他仔细看了看,印章和格式都没有问题。

但他还是不太相信。

"陈老板,这种事情,我要亲自确认一下才行。"

陈姓茶商说:"应该的。不如这样,我安排您去苏州,跟我那位远房表亲见一面,当面谈。"

沈万堂点点头:"好。"

三天后,沈万堂又去了苏州。

在一处隐蔽的宅院里,他见到了陈姓茶商口中的那位"远房表亲"——一个五十来岁、穿着七品官服的中年人。

那人自称姓刘,是苏州织造局的一个主事,专门负责生丝收购和折算。

刘主事很谨慎,开口先声明了几条规矩:

第一,这件事绝对不能对外声张,否则大家都要完蛋;

第二,生丝必须是上等杭丝,品质不能有问题;

第三,每次折抵的数量有限,不能一次吃太多。

沈万堂一一点头答应。

刘主事又说:"沈老板,我们素不相识,我也是看在老陈的面子上才答应见你。这笔买卖能不能做成,全看你够不够诚意。"

沈万堂说:"刘大人请讲。"

刘主事说:"我可以先给你一个小单子试试水。五千两银子的税,用生丝来抵。按照市价折算,你大概需要准备八百担生丝。但织造局的内部折算价,是每担比市价高两成。也就是说,你用八百担生丝,可以抵六千两的税。"

沈万堂飞快地算了一笔账。

八百担生丝,按市价大约要三万两银子。如果能抵六千两的税,相当于白赚了六千两。

但这笔账有个问题——他自己不需要交这么多税,这六千两的"税银"从哪里来?

他把这个疑问说了出来。

刘主事笑了笑:"沈老板果然精明。这笔税银,当然不是你自己的。我手里有很多需要交税的商号,他们不想掏真金白银,就愿意用略高的价格买你的'抵税额度'。你用三万两买生丝,抵六千两的税,然后把这个额度卖给那些商号,他们给你四千五百两现银。这样一来,你白白赚了一千五百两。"

沈万堂听明白了。

这是一个三方套利的生意。他用低价生丝换高价抵税额度,然后把额度卖给需要交税的商号,从中赚取差价。

而刘主事作为"中间人",也可以从中抽成。

整个过程看起来很复杂,但本质上就是钻政策的空子。

"我需要考虑考虑。"沈万堂说。

刘主事点点头:"应该的。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个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最近上面查得紧,我也不知道这条路还能走多久。您要是有意,三天之内给我答复。"

沈万堂回到上海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想了整整两天。

这笔买卖,风险确实不小。但如果能做成,利润也非常可观。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从陈姓茶商那里赚了好几万两银子了,对方从来没有坑过他。

他不知道的是,前面那几万两银子,正是骗子故意让他赚的。

用小利建立信任,才能在大利上下手。

三天后,沈万堂给陈姓茶商捎去口信:

他愿意做这笔买卖。

可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

刘主事出事了。

苏州织造局内部出了变故,刘主事被停职审查,罪名是"贪墨公款"。

陈姓茶商急匆匆地来找沈万堂:"沈老板,出大事了!刘主事被人告了,正在接受调查。我们的事情,恐怕要黄了。"

沈万堂心里咯噔一下。

他还没来得及投钱进去,刘主事就出事了。如果晚几天……

他暗自庆幸,觉得自己躲过了一劫。

但他不知道的是,刘主事"出事"这件事,也是骗局的一部分。

这叫"欲擒故纵"——先让猎物尝到甜头,再制造一个"危机",让猎物以为机会稍纵即逝,从而更加急切、更加冲动。

果然,半个月后,陈姓茶商又来了。

这一次,他满脸喜色:

"沈老板,大喜事!刘主事洗清了嫌疑,官复原职了!而且为了补偿他这段时间的损失,上面给了他一个更大的权限——他现在可以批一万两以上的抵税额度了!"

沈万堂心头一震。

"一万两以上?"

陈姓茶商兴奋地说:"是的!沈老板,这是天大的好机会啊!刘主事说了,他吃过一次亏,以后不会再冒险。这次是他最后一次操作这件事,做完就收手。您要是想做,必须抓住这个机会,错过就没有了!"

沈万堂沉默了。

机会稍纵即逝……最后一次……错过就没有了……

这些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

他知道自己应该谨慎,但那几万两银子的利润在前面晃悠,让他无法拒绝。

"这次的单子有多大?"他问道。

陈姓茶商伸出五根手指。

"五万两。"

沈万堂倒吸一口凉气。

五万两银子的抵税额度,需要准备多少生丝?按照之前的折算比例,大约要四千担生丝,货值至少十五万两以上。

如果成功,他能赚多少?

按之前的利润率估算,大约能赚一万两到一万五千两。

这笔钱,足够他的茶庄半年的开销了。

可他现在手头没有这么多现银。大红袍的货款还没收齐,抵押铺面的银子也还没还上。

如果要做这笔买卖,他必须动用更多的家底。

沈万堂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一咬牙:

"做!"

他不知道的是,从他说出这个"做"字的那一刻起,"釜底抽薪局"就进入了最后的收网阶段。

他前面赚的每一两银子,都是骗子用来钓他的饵。

现在,是时候把鱼钩拉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