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7月的一天,一位年近六十的老人站在北京车站,看着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恍如隔世。四十一年了,他走的时候风华正茂,回来时已经白发苍苍。

而他,就是北大荒最后一名知青:邹雪生,他的整个青春,都留在了松花江畔。他看着眼前的一切泪流满面,而他能重返北京,要归功于昔日的老战友,要不是他们,他或许一辈子也回不到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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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雪生老家在江西,他在北京出生和长大,他的父亲是个老红军,解放后被安排在北京工作,他跟弟弟在父母的呵护下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1968年,邹雪生17岁,正在上高中,他的理想是考上大学,成就一番事业。然而他没有想到,时代的潮流以不可挡之势滚滚而来,他的命运也从此发生改变。

这一年,邹雪生的父亲因受人陷害,被遣送回江西老家,他的母亲受不了打击因病去世了。原先幸福的四口之家只剩下了他和弟弟两个人,他们也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

轰轰烈烈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开始了,很快,他就接到了去北大荒的通知,因为弟弟没人管,只能带着8岁的弟弟坐上火车,离开熟悉的北京,去往一个完全陌生的遥远的地方。

但是当他们到达黑龙江后,弟弟却因年纪太小又被遣返,之后被送到了江西老家父亲的身边。

邹雪生先后在采石场和马场劳动,最后调到了29团27连,在这里,他遇到了一批热情善良的年轻人。

这批年轻人,来自五湖四海,他们互相鼓励打气,积极参与劳动,一有时间就聚在一起读书学习,这样的氛围很快就驱散了邹雪生背井离乡的苦闷。

邹雪生吃苦耐劳,总是挑最苦最累的活儿干,而且他性格温和,与每个人都相处融洽,大家有事总爱找他帮忙,过了一段时间,他被选为班长,那些兄弟姐妹把他当成知心大哥,有事都会找他倾诉。

其中有一个叫叶明的,跟他关系犹为亲密,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兄弟。叶明家庭条件比较好,经常接济邹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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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在摸爬滚打中度过了十年的光阴,他们相处得亲如一家,那种患难中的友谊在每个人的心里深深扎根。

时间到了1979年,上面一个命令,几百万知青又开始踏上了回城的路途,大家欢呼雀跃,陆陆续续办好了手续回城与家中亲人团聚。

而邹雪生眼看着送走一个个战友,自己却走不了。因为他当初离开北京时,户口也跟着迁到了黑龙江,他的父亲在江西老家早已去世,弟弟也跟他断了联系,生死未卜。北京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很快,热闹的宿舍就剩邹雪生和叶明两个人。叶明的女友也是北京知青,已经先一步回城了,他却一直没有等到消息,女友写信催他,说父母给她施压,如果再回不了北京,就不让他们继续来往。

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邹雪生帮他出了个主意,建议他先去参军,退伍后再想办法回北京。叶明听了他的话,报名参军去了。

叶明一走,邹雪生就剩他自己了,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觉得自己就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不由得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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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悲伤过后,生活还要继续。不久后,有人给他介绍了当地的一个姑娘,邹雪生已经年近三十,不想再孤零零一个人,于是他很快结婚了,第二年就有了一个女儿。

夫妻二人继续种地,但不久后连队改建,他们的身份也由正式转为了当地农民,日子也一落千丈。

妻子不想再陪着他过这样的生活,提出了离婚。邹雪生没有愤怒,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分手的时候,他给妻子做了顿饭,感激妻子当初愿意跟他,还给他生下了可爱的女儿。妻子留着泪离开了,再也没有回头。

之后,邹雪生跟女儿相依为命,没有一技之长的他过得很艰难,种地的收入刚够父女俩生活,连供女儿上学都困难。女儿读完中学就辍学打工,去了南方。

邹雪生很是自责,怪自己没本事,不能带给女儿更好的生活,女儿走后,他尝试着要学一门手艺。他瞄上了学家电维修,打算学成后到县城摆个小摊,但他学了一段时间也入不了行,最后就到县城建筑工地上扛起了水泥。

他常常在孤独的时候,想起那如火如涂的青春岁月,虽然那时候很苦很累,但有那么多战友在身边,日子是那么有盼头。而现在的他,虽然来到这个地方已经二十来年,但还是觉得自己不是这里的人,他的魂还在北京,只是身体无奈地留在这里。

他以为自己就这样在这里孤独终老,没想到昔日的战友会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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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十几个当年的北京知青回到农场,寻找青春的记忆,故地重游,他们感慨万千。在当地游历过程中,无意中得知在这里还留着一个北京知青,他没有跟随大部队回城,留在当地也没有工作,在工地干着粗活。

这个消息让他们震惊不已,他们想不到,四十年了,还有人没有离开。他们把这个消息发到了群里,很快,当年跟邹雪生在一起的战友们就知道了这个事。

第一个联系邹雪生的是叶明,他当年入伍后提干成了一名军官回到了北京。他先是辗转打听到了邹雪生的电话,问明他的近况后,当即决定抽时间去看他。

奥运会过后,叶明带着当年一起生活的老知青回到了黑龙江,他们找到了邹雪生,大家一起在绥滨农场的宾馆里吃饭,几十年未见面,他们还是一见如故,虽然岁月在每个人的脸上刻上了印记,但他们的心里,却从来没有忘过当年战斗和生活过和地方,还有那些心心相印的战友们。

他们有说不完的话,聊得忘记了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聊到后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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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还是喊邹雪生为老班长,他说,我们先休息吧,等天亮了到你家坐坐。

而邹雪生却犹豫了,他支支吾吾没有立即答应。他其实是很自卑,这些年,战友们有的做生意,有的在体面地上班,大家都活得很好,只有他是那么窘迫。

但叶明却一再坚持要到他家里,他只得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听明夫妻俩就到了邹雪生的家里。刚进屋,他们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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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屋子破旧而冰冷,家徒四壁,炕上的床单已经看不了颜色,的棉被都露出了棉絮,已经黑得不成样子。连锅碗瓢盆都没有个像样的。一眼望去就象个乞丐窝。

叶明的眼睛一下就红了,他心如刀绞,来之前虽然知道老班长过得不好,但没想到有这么惨,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啊。

他抱住邹雪生,心疼地说,老班长,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啊。

邹雪生羞愧难当地说,对不起,让你见笑了,是我没本事,把日子过成这样。

叶明激动地说,当年的你也是意气风发,这些年有困难怎么不来找我们。

邹雪生摇摇头说,我哪好意思打扰你们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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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回到宾馆就把实情跟大家说了,几个女知青马上出骈给邹雪生买了新的床单被褥,还有里外的衣服。并且帮忙把他的家里里外打扫干净。

三天后,知青们告别了邹雪生。

邹雪生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和冷清,他看着崭新的被褥,老泪纵横。如果不是造化弄人,他现在也在北京城里,安稳度日吧。而现在他却跟他们相隔天涯,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那些战友们只是来看看他,给他带来短暂的温暖。没想到,他低估了自己在他们心里的份量。

叶明回北京后,左思右想不能安心,他跟妻子商量再三,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他们要帮邹雪生重回北京。

当他们把这一消息告诉邹雪生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离开四十年的地方,那个承载了自己父母亲人和童年记忆的地方,那个自己不敢想起又从未忘记的地方,真的还能回去吗。

他犹豫着说,这恐怕很难,要给你们添麻烦,实在是不合适。我在北京已经没有亲人,也没有房子了,往哪里落户。没有亲属怎么投靠落户?

叶明斩定截铁地说,战友就是亲属,你的户口就落到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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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主意已定,开始了漫长曲折的奔波。在办理迁户的过程中,遇到很多困难,但是努力的不只叶明夫妻俩,还有很多当年的北京知青。

终于在将近一年以后,邹雪生的户口成功迁到了北京,是以工作调动迁的,顺带还有他的女儿,父女俩户口都挂靠到了叶明的家里。

当他再次踏上北京的土地时,早已经物是人非,街上的一切都让他眼花缭乱,但他感觉是那么地熟悉而亲切。

战友们帮他找了份保安的工作,有什么困难也会随时帮他解决,年满六十岁时,他顺利办理了退休手续,领到了养老金,虽然不多,但也够基本生活了。

时代会在每个人身上打上烙印,作为小人物,谁也逃脱不了时代的掌控。在那个轰轰烈烈的年代,发生过多少悲欢离合,可歌可泣的故事。

时过境迁,那批人已经老去,但在他们心里,最难忘的就是那段青春岁月和人与人之间难得的真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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