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秀才
六婶这个人,很早就不在与她说话了。因为上一次,陕西的乔妹穿着个短裙来找我,走的时候,六婶嘴巴一撇,说姑娘家家的穿的给妖精一样,知道的知道她在厂子上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家里的富小姐呢!
乔妹是很老实的孩子,不会搭理六婶这样的人。但我会搭理,过去问询了她,让她嘴巴留德,少吃容易口臭的食物,并告知她前面巷子家的小灰灰快要回来了。六婶本来要反怼我几句的,但听到小灰灰快要回来,脸色立马变得煞白,结结巴巴的问我,咋,他还能回来?他犯的那么大的事,咋还能回来。
我挠挠头,很兴奋地对她说,咋不能回来,一没杀人,二没犯人神共愤的事,法律规定就摆在哪里,判几年蹲几年,回来天经地义啊。
六婶听到后,愣了,也不再计较我说她嘴巴臭的问题,而是很是不精气神的返回了自己的家,留在地上满地的果壳和瓜子皮。
整个巷子,或者说,整个小镇,六婶不怕镇长,不怕派出所的老王,但唯独害怕小灰灰,因为她知道小灰灰是一个脱离了世俗道德约束的人,嘴巴臭像我们,顶多怼她几句,但小灰灰不会说话,是直接拿着两只手去撕她的嘴,而且还是那种很用力的撕扯,就像是要一下给撕开的那种,眼神里透着凶光。
六婶一般不会和小灰灰过不去,但小灰灰又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小镇南头桥边的老房子里租住了几个年轻的务工人员,六婶有一阵子没事一早就过去了,在人家小姑娘上班的时候,会用手指指点点,说一些攻击的话语,人家不搭理,还会故意的栽赃陷害,说踩了她种的青菜,说这条路因为她们走过,留下了满满的骚气。说完,还捂着嘴笑。
有一次小灰灰看到她又在侮辱人家老实巴交的小姑娘,小灰灰停下车,拉开车门,拿着棒球棍嗖一下跑过去,咣咣咣就是几下,六婶哭着喊着,妈啊,吓人了,屁滚尿流的带着小马扎跑了回去。找镇长,门关上了,找老王,老王问,证据呢?找小灰灰那单身的父亲,一巴掌又给打了回来。
有一段时间,六婶都是恹恹的,不再出门,不再去骂那几个外地的姑娘,甚至变得不爱说话了。
直到几个月后,等到小灰灰后面在南方犯了事,被抓了,六婶的精气神又回来了。开始搬一个马扎在路口,见到人就会说小灰灰要吃枪子的,小灰灰是个败类,小灰灰这样的牲畜啊,是谁生的。
可想而知,她现在知道小灰灰要回家了,回想一下小灰灰那种不按套路出牌的性格,六婶估计这阵子晚上都会失眠的。
六婶其实是一个苦命的人,在年幼的时候赶上了不好的岁月,在需要学习的年龄,蠢的给猪一样的脑子很容易被人带动,跟着乌合之众们去打老师,传播女老师的花边谣言,哪怕对待自己的父母,吃饭的时候说一句生活艰难的话,也要被她大声的斥责,说这是反社会话语,小心我举报给领导哦。
领导是一个大六婶几十岁的老男人,原本是一个镇上的混混盲流,但在那荒诞的年月,盲流戴上了红袖章,一跃成为了有权力的人,开始在小镇呼风唤雨。那个时候单纯的六婶就这样迷恋上了这个老男人,或许说是是这个盲流诱惑了六婶,总之后来六婶怀了这个男人的孩子,但才几个月的时候那个男人就被抓进了监狱,到后面孩子也没了,媒婆们小镇上只要是母的都能给找下家,但唯独会避开六婶家的门。
后来还是我那可怜的残疾的六叔,只是因为不小心撞到了六婶,便被她们家赖上了,加上六叔的年纪大了,就这样稀里糊涂凑在了一块。
。。。。
知道小灰灰要回来之后的六婶,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但毕竟是这样的一个邻居,又是六叔的老婆,我试探着敲响她家的门,看看死,哦,看看她还好不好,六婶缓缓的打开门,当我看到她蓬松的头发,没有精神的眼睛,嗫嚅一下,然后说,六婶啊,最近不要去跳广场舞了哈。。。
六婶看我一眼,又缓缓把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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