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今天敢不承认是你干的,我就当场揍死你!”
父亲的声音像一把利剑,刺破了办公室里压抑的空气,所有人都盯着我,眼神里带着怀疑和指责。
我低着头,嘴唇紧紧抿着,手心早已被汗浸透,双手捏得发白。
我想说话,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
老师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我:“你老实交代,钱是不是你拿的?”
我心头一震,抬起头,迎上老师的目光,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和委屈。
“我没有!”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但在场的每个人都不相信我。
父亲盯着我,眼神仿佛要把我撕碎:“你还嘴硬!你是不是嫌我这老脸不够丢人!”
说着,他抬起手,一巴掌重重地甩在我脸上。
我被打得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地疼。
可比脸更疼的,是心。
我死死咬住嘴唇,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没有流下来。
身边的同学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教室外过道的风吹过来,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我心头的压抑。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同桌张宝胜。
他是从下面的乡里来的,穿着破旧的衣服,脚上踩着一双旧得发黑的解放鞋,身上总有股说不出的味道。
我并不讨厌他,只是觉得他有点脏。
可那天他突然大哭起来,说自己丢了两块钱。
两块钱,在那个年代,可是他好几天的饭钱。
可我压根没想到,这事会和我扯上关系。
我甚至都没看过他的钱,更别说碰过。
可张宝胜在哭的时候,直接扭头盯住了我。
那一刻,我心里猛地一紧,感觉事情不妙。
果然,班主任把我叫进了办公室,说我中午鬼鬼祟祟的样子被人看见了,怀疑我偷了张宝胜的钱。
我当时真的是百口莫辩,心里憋着一股子火,可又说不出什么来。
“我没拿!”
我死命撑着,可看老师和父亲那怀疑的眼神,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了。
“你解释什么?老实点!别让我家丢脸!”父亲怒气冲冲,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心里涌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觉得自己像一块被人踩在脚下的石头,任人踩踏。
父亲把两块钱丢给了老师,算是赔给张宝胜。
可我心里却堵得慌,觉得这两块钱像是压在我心头的一块巨石,沉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心里那口气憋着,怎么也咽不下去。
回到教室,我一句话都不想说,张宝胜坐在我旁边,低着头,也不说话。
可我知道,他一定是觉得我拿了他的钱。
从那天起,我和张宝胜之间的隔阂就像一堵墙,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而我对父亲的怨恨,也在心里越积越深。
他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我。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我上了高中的第二年,刚满十七岁。
那年正赶上征兵,父亲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把我送到了部队。
我心里不服气,觉得他就是想把我甩出去,管不了我了。
可我又没法反抗,毕竟家里的经济状况不允许我再继续胡闹下去。
那时候的我,心里充满了对父亲的抵触和对生活的不满。
我觉得自己被逼到了一个无路可退的角落。
当兵的日子一开始并不好过。
新兵连的训练非常严格,每天五公里越野,俯卧撑,立正稍息,几乎把我身体里的每一滴力气都榨干了。
可奇怪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心态慢慢变了。
班长是个热心肠的人,每次跑步时,都会跟在我身后,不停地给我鼓劲。
“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
听着班长的喊声,我心里竟然有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温暖。
那种感觉很微妙,像是被人关心着,关注着。
这让我内心有种莫名的感动。
周末的时候,炊事班还会包大包子给大家吃,我和战友们比赛,看谁吃得最多。
大家嘻嘻哈哈地笑着,闹着,仿佛忘记了训练的辛苦。
有时候,我也会想,原来生活还可以这样热闹和温暖。
可好景不长,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天晚上,我被安排站岗,值的是凌晨两点到四点的岗。
听到这个时间,我心里顿时有些发怵。
要知道,站岗时困得要命,尤其是凌晨,能撑住不打瞌睡简直是个挑战。
我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哨位,和前一班的战友交接了岗。
起初,我还精神抖擞,目光炯炯地盯着前方,仿佛自己是个无所不能的战士。
可时间一点点过去,夜色越来越浓,周围安静得仿佛连风声都听不见。
我开始觉得困倦,眼皮越来越沉,脑袋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我努力睁大眼睛,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可身体的疲惫却让我渐渐失去了控制。
终于,我实在撑不住了,眼睛一闭,整个人往旁边一歪。
“醒醒!”
一声低喝把我从迷糊中惊醒。
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连长和几名排长就站在我面前,脸色铁青。
我心里顿时一沉,知道自己完了。
第二天,连里开大会,连长当着全连官兵的面,狠狠批评了我一顿。
“站岗期间打瞌睡,性质极其严重!如果是在战时,你早就死了!”
连长的声音像一记记重锤,敲在我的心头。
全连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我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
我满心委屈,明明是接岗的战友迟到了,为什么最后受罚的却是我?
可我什么都没说。
我低着头,默默承受着连长的训斥,心里的怨气却像一团火,越烧越旺。
从那天起,我对连长怀恨在心。
我觉得他对我有偏见。
尤其是在后来,连长对农村兵格外照顾,什么任务、荣誉都是优先分给他们,而我们这些城里兵,似乎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的认可。
几个月后,退伍名单下来了。
我的名字赫然在列。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次站岗的事。
如果不是那次打瞌睡,或许我还能再留两年,甚至有机会升职。
可现在,我不得不带着满腔的怨气,离开了部队。
回到家里,父亲对我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关心,我知道,他早就对我失望了。
家里的经济状况依旧不好,母亲身体越来越差,父亲还得四处打零工贴补家用。
为了不让家里更难,我只能去镇上的“东海卷烟厂”找了份工作。
那时候的卷烟厂效益不好,工人们没什么干劲,工作就是看看大门,协助厂里的治安。
我心里憋着一股子怨气,总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小职员。
我每天机械地工作,心里却始终无法释怀。
我觉得,人生对我太不公平了。
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卷烟厂的效益越来越差,很多老工人都觉得厂子快要倒闭了,纷纷辞职走人。
我本来也打算辞职,去外面闯一闯,可父亲坚决不同意。
“你现在有这份工作就不容易了,别瞎折腾!”
父亲的声音总是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我心里虽然不服气,但也无可奈何,只好继续在厂里干着。
没想到,机会还是来了。
保卫科的副科长辞职了,空出了一个职位。
厂里的领导开始物色合适的人选,符合条件的只有我和车间主任的小舅子。
说实话,当时我根本没抱什么希望,毕竟车间主任在厂里有关系,我不过是个小兵,哪能和他的小舅子相比?
可最后的结果却让我大吃一惊。
领导竟然任命我为副科长!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一刻,我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激动,觉得自己终于熬出头了。
可同时,我也感到一丝困惑。
为什么会选我?
直到后来,厂里的老科长悄悄告诉我:“你小子命好,档案里有张嘉奖令,领导看了你的档案,才选了你。”
我愣住了。
嘉奖令?
我的脑海里开始翻腾起来,努力回想起当兵时的点点滴滴。
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一次演习,我表现得还不错,立了一次小功。
当时连队还给我发了嘉奖令。
可我早就把这事忘在了脑后。
原来,我一直以为连长对我有偏见,甚至因为那次站岗的事,对他怀恨在心。
我心里一阵酸楚,眼眶竟然有些湿润。
回想起当年,我对连长的怨恨和不满,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可笑。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床边,点了一根烟。
烟雾在昏暗的灯光下缓缓升起,屋子里安静得只有我的呼吸声。
我心里默默地说道:“连长,对不起。”
这一声道歉,似乎迟到了太久。
可我知道,这份歉意是真诚的。
人生中,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我们总是习惯于把错误归咎于别人,抱怨命运的不公,却从来没有认真反思过自己的问题。
站在今天的角度回头看,当年我被处分,退伍时对连长怀恨在心,真的值得吗?
是不是我们很多时候,都是在误解别人?
那些我们以为的敌人,或许从未真的想过伤害我们。
你是否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在误解中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热门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