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怎么能这样？”电话那头，女儿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哭腔，甚至有些撕裂的意味，“房贷断了，我和周强怎么办？我们拿什么还？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难？”
我听着她的哭声，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握着手机。
窗外的风刮得很大，吹得阳台上的玻璃发出“咔咔”的响声，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敲击着，隐隐作痛。
可我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声音冷硬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房贷不是我的责任，你们自己的生活，得靠自己撑。”
电话那头的哭声瞬间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没等她再说什么，我就挂断了电话，手指在颤抖，心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
事情要从三年前说起。
女儿结婚那年，为了给她一个体面的婚礼和新房，我几乎把毕生积蓄都掏了出来。
那套房子的首付65万，我一分不差地出了。
亲家公和亲家母呢？
只拿出了5万，说是手头紧，家里困难。
这话虽然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我没有计较，毕竟我只想着女儿结婚后能够幸福，过得比我好一点。
可真正让我始料未及的是，这笔房子的贷款，竟然成了压在我身上的一座大山。
婚后不到半年，女儿有次回家吃饭，含含糊糊地跟我提起，他们的房贷每个月要6500块，周强的工资不够，让她压力很大。
听得出来，她说得很委婉，但我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作为母亲，我心软了，咬咬牙答应了：“妈帮你们撑着，等你们日子好一点再说。”
我以为这只是暂时的，谁知道这一撑就是整整三年。
三年来，每个月6500的房贷，准时从我的退休工资里扣出去。
我每个月7000多块的退休工资，扣掉6500，剩下的根本不够我正常生活。
为了省钱，我舍不得买一件新衣服，水果只买最便宜的那种，有时候甚至连超市里的促销都赶不上。
我常常安慰自己：“再忍忍吧，等他们缓过劲儿来，我就可以轻松一些了。”
可越往后，我越觉得不对劲。
三年的时间里，我看着女儿的朋友圈从未停过更新。
她和周强吃大餐、住豪华酒店、周末自驾游，甚至还晒过一次国外旅行的照片。
照片里的他们笑容灿烂，周围是蓝天大海，生活看起来幸福得让人羡慕。
可我坐在家里，看着桌上发黄的菜叶和冷掉的稀饭，心里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开始问自己：这样的“帮衬”，真的对吗？我一个老太婆省吃俭用，甚至连出门买菜都要问价格，而他们呢？他们的日子过得比我还舒坦，这公平吗？
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的，是半个月前的一件事。
那天，我带着自己做的酱牛肉去女儿家，想着她爱吃这个，顺便看看她过得怎么样。
刚进门，就看见亲家母和亲家公坐在沙发上，喝着茶，聊得正高兴。
他们看到我，倒也热情，招呼我坐下。
我刚坐下，亲家母就笑着开始炫耀：“我们家周强最近可是升职了，一个月两万多呢！
工作稳定，压力小，生活越来越好，真是让我和他爸省心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两万多的工资？那6500的房贷呢？为什么还是我替他们还？我强忍着心里的不满，没说话。可亲家母接下来的话，彻底让我忍无可忍。
“哎呀，听说你还在替他们还房贷？真是辛苦你了，不过年轻人嘛，就是得靠父母多支持支持。”
她这句话说得轻飘飘的，甚至还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意味。我的脸顿时冷了下来，忍不住反问：“你们家也没少支持吧？”
亲家母愣了一下，笑得有些尴尬：“我们嘛，最近放松放松，轻松一点。再说了，小两口的事，有你们老人家撑着，不是挺好吗？”
我站起来，没再多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我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凭什么？我辛辛苦苦了一辈子，怎么就成了他们一家人的“提款机”？难道我不能为自己活一次吗？回到家，我做了一个决定：从这个月开始，房贷我一分不再出。
第二天，我给女儿打了电话，告诉她我的决定。
她先是愣住了，接着就崩溃地哭了起来：“妈，你怎么能这样？
房贷断了，我和周强怎么办？
我们压力这么大，你说不帮就不帮了？”她哭得撕心裂肺，可我没有心软，只是淡淡地说：“房子是你们的，家庭也是你们的，妈帮了三年，已经够了。
从现在开始，你们得自己撑着。”
挂断电话，我的心像刀割一样疼，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之后的几天，我把自己积攒的一点存款拿了出来，给自己报了一个云南旅游团。多年没出远门的我，第一次坐上了飞机，看着窗外的云朵，心里竟然有些释然。
可就在我还沉浸在旅行的愉快中时，亲家公突然住进了医院。
听说是脑溢血，直接被送进了ICU。医疗费一下子花了十几万，亲家母急得团团转，周强也到处借钱。女儿回娘家时，脸色苍白，哭着对我说：“妈，周强让我把工资全拿出来补窟窿，可家里还要还房贷，我哪扛得住啊？”
她说得委屈，我却只觉得心酸。
“这么多年，你让我替你还房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能不能扛得住？”我的语气很平静，但却让她愣住了。
她低下头，眼里满是愧疚：“妈，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办法。”
“孩子，妈不是不帮你，可妈也有自己的生活。你们的家庭，终究要靠你们自己去经营，靠别人永远走不长远的。”我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摸了摸她的头，“妈帮了你三年，已经尽力了。现在，是你们自己学会承担的时候了。”
她没有再哭，只是点了点头。
后来，我听说亲家公的病情稳定了，但家里确实被掏空了不少。女儿和周强也重新坐下来好好谈了一次，商量着怎么分担家庭的责任。虽然日子依然紧张，但我能看得出来，女儿的心态变了，周强也开始主动承担更多。
而我呢？终于学会了为自己而活。
这件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父母的爱不是无底洞，适当的放手，才是对孩子最好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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