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看看,这么大岁数了,没儿没女的,就知道往这儿搬,咱家又不是养老院!”
弟妹陈丽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虽然压低了音量,但字字清晰,像刀子一样扎进我的耳朵。
我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茶杯,茶水早已凉透,心也跟着透着凉。
“行了行了,小点声,哥还在外头。”这是我弟弟旭东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收点钱总比送去养老院强吧,三千块呢,咱家也没亏。”
我听到这里,手一抖,茶杯差点掉在地上。原来,我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笔交易。
我是王萍,今年75岁,既没有儿女,也没有存款,甚至连个能遮风挡雨的家都没有。
年轻的时候,我也有过一个温暖的家,有个疼我的丈夫,虽然没孩子,但日子过得平静而幸福。
可惜老天爷不给人留退路,丈夫在我50岁那年突发心梗离世,留下一堆债务和空荡荡的房子。
为了还债,我不得不卖了房子,租了个小屋勉强度日。
后来,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工作也做不了,只能靠微薄的养老金生活。
再后来,连租的小屋也住不起了。
旭东是我唯一的亲人。
母亲生他晚,他比我小整整15岁。
因为年龄差距大,我既是姐姐又是半个母亲,从小一手把他带大。
父母去世后,我更是倾尽所有供他读书、娶妻、生子。
可旭东结婚后,生活的重心就转移到了自己的小家,我们姐弟的来往越来越少。
前几个月,我实在没办法了,才硬着头皮找到旭东,开口问他能不能让我搬去他们家住。旭东迟疑了一下,答应了,但开出了一个条件——每月交3000块生活费。
3000块对我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我的养老金只有4000多,还要留些钱买药、看病,但那时候的我已经无路可走,只能咬牙答应。
搬去旭东家的第一天,我小心翼翼地整理自己的东西,生怕占用了他们太多地方。
旭东家不大,三室一厅,住着他、陈丽,还有上高中的侄女旭婷。我被安排在最小、最靠里的那间储物间,里面堆满了杂物,连窗户都没有。
“姐,这间屋子可能有点挤,你先将就着住,等我有空收拾一下。”旭东打着哈哈,脸上有点挂不住。
“没事,已经很好了。”我笑笑,眼眶却有点湿。这样的房间,我却觉得比街头的冷风好多了。
陈丽一脸不情愿,嘴角撇着,似乎随时会发作。我尽量避免跟她接触,吃饭的时候也吃得快,吃得少,生怕给他们添麻烦。
侄女旭婷倒是很有礼貌,每次见到我都会叫一声“姑姑”,但总是匆匆忙忙,似乎不愿多待。
时间久了,我渐渐发现,陈丽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冷。
有一次,我洗完衣服忘了关阳台的水龙头,陈丽立刻冲进我的房间,语气尖锐:“姐,你是不是嫌我们家水费便宜?这么大岁数了,连水都关不住?”
我连连道歉,心里却难过得很。这样的事情还不少,比如客厅的沙发我不能久坐,说是怕我压坏了弹簧;厨房的冰箱我不能随便开,说是怕我乱动东西;甚至吃饭的时候,我都必须等他们动筷了,才能夹菜。
旭东偶尔会劝陈丽几句,但总是无关痛痒,甚至有时候还站在陈丽那边,说我“该懂事点”。
那天晚上,我无意间听到陈丽和旭东的对话,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姐那个房间,能不能腾出来给婷婷用?我看她快高考了,天天学习也没个安静的地方。”
“那我姐住哪儿?”
“住哪儿?还能住哪儿?养老院呗!到时候让她自己掏钱,咱一分钱不出!”
“行了行了,等她再住两个月,咱就说房子要装修,让她搬出去。这样她还能怪我们吗?”
听到这儿,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喘不过气来。我知道陈丽不喜欢我,但没想到,她竟然早就盘算好了要赶我出去。
而旭东,他不但不反对,甚至连一点犹豫都没有。
那一夜,我彻底失眠了。床板硬得像石头,心也像石头一样沉。我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想起那些为了旭东付出的岁月,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第二天一早,我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拉着行李箱出了门。
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眼前的路模糊不清。我不知道还能去哪儿,也不知道未来的日子该怎么熬。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旭东打来的。
“姐,你去哪儿了?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着急,但我分明听得出,那不是关心,而是害怕我会给他们添麻烦。
“旭东,我走了。不用担心,我不会再回去了。”我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决绝,“你们的生活,我不会再打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传来一句:“姐,你……保重。”
接下来的日子,我借住在一个朋友家里,靠着养老金和邻居的帮助,勉强度日。
虽然清贫,但内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没有了那些冷眼和刁难,我反而过得自在了许多。
后来,我听说旭东家确实把我的房间腾给了侄女,甚至还对外宣称是“姐姐主动搬走的”,一副仁至义尽的样子。
我没有去争辩,也没有再联系他们。有些感情,到了这个份上,就没必要再挽回了。
75岁的人生,风风雨雨走到今天,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靠人不如靠己。亲情固然珍贵,但当它变成一场交易,便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现在的我,虽然孤单,却不再觉得委屈。街头的风依然冷,日子依然难,但我告诉自己,要活得像一棵树,哪怕根扎在贫瘠的土壤里,也要努力向着阳光生长。
热门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