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可贞观十一年的那个夏夜,洛阳宫里,一个十四岁的丫头片子,竟敢背对着天子李世民,看窗外的雷电。
李世民推门进来,本想看看这个传说中“容止美”的小才人有多水灵,结果看到的是一个直挺挺的背影。
闪电一亮,映出她半边脸,没半点害怕,反倒有股子说不出的硬气。
李世民心里“咯噔”一下,这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皇帝琢磨开了,这丫头,怕不是个省油的灯。
一、冷板凳上的“局外人”
要说武照这姑娘的出身,其实不赖。
她爹武士彟,那是跟着李渊打天下的开国功臣,从一个卖木材的商人干到了工部尚书,正经的国公爷。
可惜,好日子没过几年,她爹就撒手去了。
家里那俩同父异母的哥哥,立马翻了脸,欺负她们孤儿寡母。
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让武照小小年纪就明白了,靠谁都不如靠自己,眼泪换不来饱饭。
所以,当宫里来人,说要接她进宫当才人时,她娘杨氏抱着她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觉得女儿这辈子算是完了。
可武照呢?
愣是一滴眼泪没掉,还反过来劝她娘:“去伺候皇上,焉知不是福气?”
这话听着像是对未来的期盼,其实是她对自己处境最清醒的认识。
她清楚,进了宫,就是她人生棋局的开盘,是唯一的出路。
进了皇宫,她被封了个五品才人,赐号“武媚”。
这名号听着好听,实际上就是个标签,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这姑娘除了长得好看,没别的。
在那个讲究门第、堆满大家闺秀的后宫里,她爹那点功劳早就不顶用了。
她一个五品才人,连皇帝的面都难得见上几面,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这一坐,就是十二年的冷板凳。
这十二年里,史书上关于她的记载,几乎是空白。
她就像个局外人,冷眼看着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女人们为了皇帝那点雨露恩泽,斗得你死我活。
别人在争风吃醋,她在干嘛?
她在看,在学。
她看那些得宠的妃子是怎么说话办事的,看那些失宠的又是怎么一步步掉进坑里的。
她把后宫当成一个大课堂,琢磨人心的弯弯绕绕,琢磨权力的游戏规则。
更重要的是,她把目光投向了太子李治。
这位太子爷,跟雄才大略的唐太宗完全是两个路子的人,性子软,心肠也软,甚至有点依赖人。
武照敏锐地察觉到,李治内心的这份柔软,恰好是她可以攻破的缺口。
二、感业寺里的豪赌
贞观二十三年,唐太宗李世民驾崩。
按照老规矩,没给皇帝生过一儿半女的妃嫔,统统都得去感业寺当尼姑,一辈子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对大多数女人来说,这等于宣判了死刑。
但对武照来说,这不过是棋局里的一步险棋。
她知道,这步棋走好了,就是绝地翻盘。
当了尼姑的武照,剃了头发,换上灰扑扑的僧衣,每天敲木鱼念经。
但她心里的那团火,可从来没灭过。
她等的,就是那个已经当了皇帝的男人——唐高宗李治。
早在太宗病重那会儿,太子李治去伺候汤药,就跟侍奉在旁的武照眉来眼去,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早就种下了。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等,等一个机会让这颗种子发芽。
机会说来就来。
一年后,唐高宗李治到感业寺为父皇上香。
香火缭绕的大殿里,他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武照没化妆,素面朝天,反而更显出一种清水出芙蓉的味道,尤其是眉眼间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一下子就勾起了李治的旧情。
俩人四目相对,那叫一个“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可问题来了,把父皇的女人弄回自己后宫,这不合规矩,传出去也不好听。
李治心里犯嘀咕,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候,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出来推了一把——王皇后。
这位皇后娘娘,因为自己生不出儿子,眼瞅着萧淑妃得宠,心里着急上火。
她想着,得找个人来分萧淑妃的宠,好稳住自己的地位。
她一合计,感业寺里那个武才人,没家世没背景,正好当个棋子使,还能拿捏在自己手里。
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是引狼入室。
就这么着,在王皇后的“神助攻”下,李治下了决心。
永徽二年,武照风风光光地被接回了宫。
这回,她可不是那个不起眼的才人了,直接被封为昭仪,地位仅次于皇后和四妃。
她的反击战,正式打响。
三、权力这把梯子
重新回到后宫的武照,脑子转得飞快。
她明白,光靠脸蛋漂亮,那都是暂时的,皇帝今天喜欢你,明天就能喜欢别人。
想站稳脚跟,还得靠真本事。
她没跟别的妃子似的,天天琢磨怎么打扮得花枝招展去争宠,而是摇身一变成了李治的“政治秘书”。
李治这人,从小身体就不太好,性子也软,处理起朝廷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常常觉得头大。
武照正好补上了他的短板。
她爱看书,对政事有自己的一套看法。
李治批阅奏折的时候,她就在旁边伺候着,帮着看看,分析分析。
她记性好,脑子又快,总能说到点子上。
《旧唐书》里就说她“素多智计,兼涉文史”,李治慢慢发现,有她在旁边参谋,很多难事都迎刃而解了。
这种工作上的默契和精神上的依赖,是王皇后和萧淑妃给不了的。
跟皇帝的关系稳了,武照就开始腾出手来收拾后宫的对手。
她先是利用王皇后和萧淑妃之间的矛盾,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博取李治的同情。
接着,就发生了那件到现在还说不清楚的“小公主之死”事件。
不管这事真相如何,结果是王皇后和萧淑妃彻底倒台,被打入冷宫。
永徽六年,武照顺理成章地坐上了皇后的宝座。
当上皇后,对她来说只是个开始。
随着李治的身体越来越差,头风病一犯就没法上朝,武照开始名正言顺地处理政事。
从一开始在帘子后面听,到后来直接跟李治一块儿上朝,接受百官朝拜,人称“二圣”。
她一步步把权力抓到自己手里,提拔那些出身不高但有才干的人,狠狠打击了长孙无忌那帮老牌的关陇贵族,把整个朝廷的权力结构都给重新洗了一遍牌。
弘道元年,高宗李治病逝。
他留下遗诏,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兼取天后进止。
从此,帝国最高的权力,便名正言顺地落入了这个女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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