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九六零年代初的事儿了。

那时候,一封来自西安军事工程学院的家书,摆在了内务部部长曾山的办公桌上。

写信的是他二儿子曾庆源。

这小子当时估计是一肚子委屈没处撒,洋洋洒洒写了一大通,核心意思就一个:爸,我太苦了。

本来嘛,这孩子是高中毕业的高材生,按计划是要去东欧留学的。

结果国际形势一变,留学泡汤了不说,还得按学院规定下连队当大头兵。

整天摸爬滚打,还得喂猪种菜,这对于一个想搞科研的知识分子来说,确实觉得有点“屈才”。

他想着,自己老爹好歹是个部长,位高权重,哪怕不搞特权,稍微打个招呼换个技术岗位总行吧?

谁知道,曾山看完这封信,气得手都在抖。

他没给儿子回半句安慰的话,直接写了一封信把儿子臭骂了一顿。

在当时的很多人看来,这就有点不可理喻了,那是亲儿子啊,至于这么绝情吗?

其实吧,如果你翻开曾家的族谱,看看那些血淋淋的记录,你就会明白这位父亲的愤怒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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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曾山看来,只要人还活着,只要嘴里有口饭吃,任何关于“苦”的抱怨,都是对地下那些亲人的亵渎。

这个家庭的血色记忆,得从一九二〇年代的江西吉安说起。

大家都知道井冈山闹革命残酷,但很少有人去细想,那个年代的“全家革命”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曾家本来日子过得不错,父亲曾采芹是清末的秀才,肚子里全是墨水,在当地很有名望。

按理说,这种家庭在乱世里也就是求个安稳,做个独善其身的乡绅完全没问题。

可历史这玩意儿,从来不按套路出牌。

一九二五年,曾家的大儿子曾延生从外面带回了“共产主义”的火种。

咱们现在的剧本里,一般都是老顽固父亲阻拦儿子造反,但在曾家,剧本反过来了。

这位读圣贤书的老秀才,不仅没拦着,反而默许甚至支持三个儿子去干这件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的事。

没过多久,大儿子成了当地党组织的创始人,二儿子曾山和三儿子曾炳生也紧跟着进了队伍。

那一两年,吉安的曾家兄弟,简直就是红色的代名词。

好景不长,一九二七年“四一二”之后,天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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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反动派的屠刀举起来了,曾家的噩梦也开始了。

最先出事的是老三曾炳生。

为了送一份紧急情报,这个才23岁的小伙子暴露了。

他开的书店本来是联络点,结果成了他生命的终点。

尸骨未寒呢,不到一年,一九二八年三月,大哥曾延生也被抓了。

敌人知道抓了条“大鱼”,老虎凳、辣椒水,能上的刑全上了,就想撬开他的嘴。

但这书生骨头硬,到死都没吐一个字,最后被残忍杀害。

这时候的曾山,已经从当年的杂货铺小伙计变成了游击队的头头,但他面对的,是一个已经碎了一地的家。

说到这,有个细节必须要提,这可能是中国革命史上最让人破防的一幕。

通常咱们听的故事,都是老子英雄儿好汉,父辈牺牲了子辈顶上。

但在曾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之后,老父亲擦干眼泪,顶了儿子的缺。

这就叫倒反天罡的信仰:两个儿子没了,曾采芹这个六十多岁的老秀才没有被吓倒,反而利用教书先生的身份做掩护,干起了最危险的地下交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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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概念?

一个旧时代的文人,在晚年看着家族凋零,选择用自己的命去验证儿子们的路是对的。

可惜啊,那个年代太黑了。

曾采芹先后三次被捕。

敌人可不管你是不是老人,该打就打,该折磨就折磨。

在那个阴暗潮湿的牢房里,这位倔强的老人被活活打死。

直到闭眼的那一刻,他也没出卖过任何一个同志。

短短三年时间,父子四个人,三个把命丢了。

曾家的男丁,就剩曾山这一根独苗。

那段时间,党内其实挺乱的,不少意志不坚定的都跑了,有的甚至叛变了。

但背着国恨家仇的曾山,像个钉子一样死死钉再了阵地上。

他找到毛泽东,只说了一句话:“我要跟着你干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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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毛泽东特意去看了曾山的母亲康春玉,看着这位没了丈夫又没了两个儿子的老人,毛主席当时就感慨:“这是一个革命的家庭,光荣的家庭。”

这真不是客套话,这是拿命换来的结论。

除了男人,曾家的女人也是在炼狱里滚过来的。

大嫂肖淑娴、弟媳刘桂香,带着孩子在深山老林里躲追捕,孩子病死了都没地儿埋。

曾山的妻子邓六金更猛,那是参加过二万五千里长征的女红军,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狠角色。

明白了这些,你再回头看一九六〇年代曾山对孩子们的态度,是不是就理解了?

建国后,曾山当了部长,但他给家里定的规矩简直就是“自虐”。

国家配给他的车,除了公事,家里人谁都不许坐,孩子发高烧也得自己挤公交去医院。

吃饭的时候,掉桌子上一粒米都得捡起来吃了。

孩子们小时候穿的衣服,全是补丁摞补丁,在学校里都被同学笑话。

有一次孩子们哭着回来要买新衣服,曾山没发火,把孩子叫到一块,讲起了死去的爷爷和伯伯叔叔。

他说:“咱们家能活下来,是无数人的血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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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破点怎么了?

丢了艰苦奋斗,那才是丢了魂。”

这种严苛甚至有点不近人情。

妻子邓六金心疼他身体,早餐给他留个鸡蛋牛奶,他都坚决不吃,觉得那是奢侈。

在他潜意识里,自己是幸存者,多享受一分,都觉得对不起死去的亲人。

正是这种刻进骨子里的“红色基因”,决定了曾家后代的路。

曾山从来没用手里的权力给子女谋过一次私利,反而是哪里苦把孩子往哪里推。

长子曾庆红是家里第一个大学生,毕业后也是先去农村劳动,一步一个脚印,全凭本事,后来干到了国家副主席。

而被父亲骂回部队的次子曾庆源,还有三子曾庆洋、女儿曾海生,后来都凭着在基层练出来的硬本事,晋升为少将。

加上那个开国少将堂侄曾如清,这个差点“绝户”的家庭,最后走出了一个正国级和四位将军。

这在今天看来简直就是神迹,但拉长了看,这绝不是运气。

所谓的豪门底蕴,根本不是权力和金钱,而是父辈用拒绝特权、坚持吃苦的“老生常谈”,给后代铸造了一副打不垮、压不弯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