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OC推倒学校的“围墙”|MOOC|在线课程

网易教育频道综合讯 据慈传媒《中国慈善家》9月刊报道，清华大学外国语言文学系副教授杨芳现在每天打开电脑的第一件事，就是登录“学堂在线”，看看“宇宙中心的英语听说课”这门课程的报名人数。

“这门课是4号放上网的，到现在短短三周，你看，已经有2576人报名了。我以前3天时间只能给300个老师培训。”杨芳把鼠标停在课程网页上，对慈传媒《中国慈善家》说。

“宇宙中心的英语听说课”是清华大学将于9月24日推出的一门“大规模开放在线课程”(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s，缩写为MOOC)，由杨芳和其他3位清华大学外国语言文学系老师一起授课，允许任何人免费报名学习。

MOOC是一种新型在线教育形式，要“将世界上最优质的教育资源，传播到地球最偏远的角落”，自诞生之日起，就带有鲜明的公益、开放、共享和互动的特性。

2012年，美国崛起了“三大MOOC提供平台”：由前斯坦福大学教授塞巴斯蒂安·特隆(Sebastian Thrun)创立的Udacity、斯坦福大学计算机科学教授吴文达和达夫尼·考勒(Daphne Koller)创立的Coursera和由哈佛大学及麻省理工大学联合创立的edX。它们汇聚了全球数百所顶尖高校知名教授的数百种课程，涉及人文、社科、理工、医学等各个领域，任何人只要有一台连上网的电脑就可以自由地免费选修，完成课程并通过考试后还可获得相应的证书。

随着这三大课程平台的兴起和推广，包括英国、德国、中国、印度、中东等在内的全球多个国家和地区迅速掀起MOOC浪潮，纷纷开始翻译、改造乃至研发MOOC。为此，美国《时代周刊》把2012年命名为“MOOC元年”，而《纽约时报》则将之评为“横跨IT和教育界的革命性事件”。

这一切都预示着，技术对教育模式的颠覆创新时代已不可避免地到来，它将深度改变人类传授和学习知识的形态，一切封闭的教学模式都将被抛弃，一切横亘在老师和学生之间的“时空墙”都将被推倒。

互联网思维打造课程

杨芳及其团队是清华大学外国语言文学系“第一个吃螃蟹”的，他们开发的“宇宙中心的英语听说课”是清华大学推出的第一门外语教学MOOC。

2013年5月，清华大学加盟美国“三大MOOC提供平台”之一的edX 。与清华大学同一批加盟edX的中国高校还有北京大学、香港大学和香港科技大学，它们是中国第一批“试水”MOOC的国内大学，走出了中国参与这场全球教育革命的第一步。随后，网易云课堂、网易公开课、爱课程网、果壳网等互联网公司也加入进来，掀起了中国的MOOC热潮。

但是，杨芳是2014年3月才从一个计算机系的朋友那里第一次听说MOOC的，而且在初步了解了MOOC之后，她也并没有当时就萌生做MOOC的想法，哪怕直到后来同事建议她做MOOC的时候，她也还是犹豫再三。“当时我说，哎呀，这东西太难了，因为我知道要花蛮多时间和精力，关键是清华的学生接受不接受。”有着20年清华大学公共外语博士生英语教学经验的她对慈传媒《中国慈善家》说。

促使杨芳决心做MOOC的契机，是香港伟新基金设立在清华大学扶贫办公室的一个公益师资培训项目。过去8年，杨芳每年暑假都会前往河北、甘肃、四川、河南等地一些贫困地区中小学做师资培训。但是，每次下去，她所做的都只局限于给那些地区的老师讲授教学法和进行评课。由于缺少教学资源，她离开之后，那些地区老师就会陷入“难为无米之炊”的窘境。她深切地了解那些地区老师们的需求，并始终记在心里。所以，当知道了MOOC这种创新教学模式后，她虽有顾虑，但还是决定利用香港伟新基金今年提供的30万项目经费，开发一门既可用作教学法示范又可用作教学资源的MOOC，尝试一种全新的中小学师资培训模式。

外表温婉的杨芳骨子里是一个说干就干而且一干就认真干的人。4月底，她带领了一个团队去到承德县，开展了两轮调研，希望通过调研来明确将要开设的MOOC的定位，以让它的受众面有针对性而又不失广泛。

调研回来的第二天，她就和其他两位老师及一位助教一起开始撰写课程脚本。2个月后，一本厚达420页细分知识点的脚本才出炉。一共分为8个单元的脚本，杨芳负责撰写其中5个单元的内容。她不单把自己过去20年的教学经验都用到其中，还为了使内容、场景和语言符合最终目标学习者—初高中学生—的需求，特地去买来了全部初高中英语教材和一本《网络新词》。“我就是想了解90、00后的孩子是用什么语言交流的，不要让他们觉得我这个老师太老土，这样才能用他们习惯的方法鼓励他们从头学到尾。”她对慈传媒《中国慈善家》说。

清华大学的校道、教室、大礼堂、绿草地……都是杨芳及其团队录制课程视频的场景。最终他们一共剪辑出了80多个视频，每一个视频都经过了至少4、5遍反复录制，有时仅仅因为参与拍摄的团队成员双眼没看镜头，整段视频就要全部从头录制。杨芳的团队中，有中国老师、外国老师、中国学生、外国学生共50多人，其中最德高望重的是已经70多岁了的美国乔治亚州立大学前校长Sherman Day教授。拍摄过程中，所有人都没有索要任何报酬。

有一次，周六拍摄，摄影机都架好了，杨芳才得知当天要参与拍摄的外教Jason发高烧了。她心里焦急，因为她心想那位外教恐怕来不了了，但是，一时间去哪儿找一个人来代替他呢?就在这时，Jason出现了。“你烧退了吗?”杨芳问他，没想到他俏皮地回了一句：“没退，但是不影响说英语，开拍吧!”至今想起拍摄过程中的点点滴滴，杨芳都难以抑制心中的感动。如今，“宇宙中心的英语听说课”已经录制完毕，并灌到了“学堂在线”平台上，正在接受所有人免费报名，预计3周后开课。开课前，杨芳还希望补拍一两次，因为有一些视频的细节在回看的时候觉得不太满意。

为了让中学各年级的学生们都能充分利用这门MOOC，杨芳还精心为之在开始时制作了一个“学习导图”。“例如，你是个初二的学生，你点进课程之后，就首先会问你用的是哪本教材、学到第几单元了，然后根据你的回答给出指引：这个课程里的第几或哪几个单元里的第几或哪几个视频是与你正在学习的内容有联系，你直奔这些视频就可以了。”杨芳饶有兴致地解释说。

第二页：MOOC一定会灭掉高考？发展简史

MOOC一定会灭掉高考?

汤敏是MOOC的摇旗呐喊者之一，常在微信群、公开活动等场合宣扬MOOC。他甚至颇为自信地对慈传媒《中国慈善家》说：“最终MOOC一定会把高考给灭掉！如果大学生在任何地方都能上到世界上最好的课程，去清华北大还那么重要吗?”他立志要像美国一些现代慈善家一样，向作为社会根本问题之一的教育不公宣战。他写了一本厚厚的书，题为《慕课，一场你输不起的革命》，将在10月份由中信出版社出版。

2013年9月开始，汤敏决定推动友成基金会“创业咖啡”项目与北京大学经济学院合作，结合友成基金会的社会资源和北大的教学资源，推出直播式的社会网络学分课“社会企业家培育与创业的理论与实践”。

这门课程的导师阵容豪华，不但有像北京大学经济学院教授章政这样的专家学者，有深圳残友集团创始人之一刘勇这样的企业家，甚至还有因创立孟加拉乡村银行而获诺贝尔和平奖的穆罕默德·尤努斯(Muhammad Yunus)等。开课期间，南京职业技术学院、中山大学等共60多所不同层次高校的学生跟北大学生同堂听课，并且在听课过程中参与讨论，各自组成3人左右的小组进行创业项目设计，最后所有小组项目一起提交和展示。

“大部分都是南京职业技术学院这样的学校的学生。”汤敏颇为自得。一个学期下来，许多学生都反馈，这是他们一学期以来上得最有意思的一门课。辽宁何氏医学院的学生在上完该门课程后，甚至纷纷把学校的食堂、保洁、快递、小卖部等承包下来经营，使校园里一下子出现了许多“学生公司”。

几乎同期，汤敏还促成友成基金会和人大附中、创新人才教育研究会以及国家基础教育资源共建共享联盟合作，共同推出了“双师教学”项目，利用网络把人大附中的数学课同步到全国13所贫困地区中学的实验班。所谓“双师”，是指每个实验班都有两个老师协作开展教学活动，一个是人大附中的老师，负责远程主讲，一个是试点班的老师，负责现场组织所在班级学生讨论、教学重难点总结、答疑、批改作业和个别辅导。

刘蓓是“双师教学”项目4名人大附中主讲教师之一，每天早晨7：50-8:30，她都会准时出现在镜头前，被班上的学生戏称为“新闻联播主持人”。为了同时兼顾自己班上的47名学生和所有试点班的几百名学生，刘蓓精心设计每一个教学细节、琢磨每一句教学语言、挑选每一道练习例题……常常在窗前灯下忙到凌晨，恨不得把自己从教17年来的所有积累都刨出来，然后进行重新筛选和组装。在每节课结束之后，她又要紧接着和其他数学老师们一起，观看回放的课堂录像，从教案到例题到课堂节奏与学生互动，都及时总结、详细分析，以便在下一次课中发扬或调整。从最开始面对镜头时的忐忑不安，到慢慢地淡定从容，刘蓓在感受全新授课模式所带来的巨大压力中，同时体味着真正的桃李满天下的幸福。

罗红梅是“双师教学”项目广西省百色市田东县上法初中试点班的数学老师。她曾一度想放弃，因为在跟着直播课堂同步上了一星期课之后，她发现班上的学生无法跟上人大附中主讲老师的节奏，基本上都不能够进入课堂状态，像是在看戏，而不像是在上课。她把情况反映给了负责项目沟通的志愿者，萌生了“打退堂鼓”的念头。后来，在志愿者的多次沟通中，她慢慢明确了新的教学模式：听人大附中的录播课，认真琢磨主讲老师每一步教学的步骤和意图，然后明确教学重点和难点重新备课，在教案中详细列明何处暂停、停下来做什么、何处省略、何处补充……经过了一年的努力，她班上学生的平均分从期中的60多分提升到了期末的90多分，而她本人就“双师”教学法写的一篇论文还被广西教育教学杂志社评为了一等奖。至今回想起一年以来所经历的一切，她都仍然感觉不可思议：“在我们这样的乡村中学能够使用这么好的资源，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奢侈。”

类似的转变和提升也出现在内蒙古和林第二中学，据校长介绍，“试点班的学生在校园里总是露出自信的微笑”。此外，和林第二中学还组织全体教师观摩“双师教学”的课堂，并且共享人大附中提供的例题和习题。一年下来，学校里自觉改变传统教学观念和模式的风气，越来越浓。

中国教育学会会长钟秉林认为，“双师教学”项目的尝试，很符合中国教育改革尤其是中小学教学改革发展的大趋势：第一，扩展了我国优质教育资源的受益面;第二，突破传统教学模式，让老师和学生形成学习共同体，提高教学质量的同时，提高学生的学习效率。据介绍，“双师教学”项目已被列为“中央财政支持社会组织示范项目”，2014-2015学年将推广至全国18个省市的130多所乡村中学，并且提供“普及版”和“提高版”两种不同的资源版本，供各试点学校根据本校学生的情况自行选择使用，以进一步探索城市优质资源补充乡村的可能性。

推动MOOC持续创新

“学堂在线”(xuetangX)也在做MOOC实践。

“学堂在线”的最初版本于2013年10月上线，由清华大学老师带领学生研发，清华大学基本上承担了所有平台和课程的开发费用。清华大学的“电路原理”“中国建筑史”等五门课程、麻省理工学院的“电路原理”课程和北京大学的“计算机辅助翻译原理与实践”课程，作为第一批上线课程在上面开放，供所有人免费报名选修。它的推出被视为“国内名校‘围墙’开始拆除”的信号。

为了充分发挥行政体制和市场机制的双重作用，2014年初，清华大学聘请曾任职于Google美国总部的校友刘文博筹建“学堂在线”独立法人公司，以使之能够进行市场融资和市场招聘，从资金和人才两个方面同时推动“学堂在线”的可持续发展。据刘文博介绍，“学堂在线”公司除了获得清华控股投资的一千万启动资金外，还获得了多家国内外风险投资公司的青睐。目前，它已按照最严格的筛选要求，形成了一个集技术和产品研发、课程规划和制作、平台及课程运营和推广专业人才于一体的团队。

虽然转换成了一个商业公司，但是，获得了清华大学和edX MOOC在中国大陆地区唯一授权的“学堂在线”，现阶段并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在商业模式的开发上。“我们还是想先把公司的产品，包括平台和课程，做好，让更多学生能够从中获得学习的乐趣。”刘文博对慈传媒《中国慈善家》说。

为边远地区搭建MOOC子平台，免费提供优质课程，是“学堂在线”目前的工作重点之一。青海、新疆、内蒙古、贵州等地区，都有它的对口支援点。据其研发副总经理杜海介绍，就在刚刚过去不久的8月底，他们为青海大学和内蒙古师范大学建设的MOOC基础平台已经开始运营，目前他们正在给喀什、和田等几个新疆城市进行平台部署。

现阶段，“学堂在线”的另一项工作重点，是探索MOOC与传统课堂的O2O结合，以提升校内教学水平。在过去一个学期，清华大学经管学院的MBA课程已经开始把MOOC应用于“翻转课堂”教学模式了，在线上进行课程基本知识传授，在线下组织小组讨论和案例分析学习。目前，“学堂在线”正在和清华经管学院对这项试验进行效果评估。

推出学分课并且推动校际学分互认机制的落实，也是“学堂在线”目前的工作重点。今年7月，清华大学内部的一些学生已经通过MOOC学习获得了相应课程的学分。9月开始，“学堂在线”还将大力推出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等几个新的学分试点课程，而清华大学电机系副教授于歆杰的“电路原理”一课，则将同时在南京大学、青海大学、贵州理工大学等多所高校同时推出，并且认定学分。此外，“学堂在线”也在和清华大学共同研发一些学位课项目，即学生修完了相应的MOOC系列并通过了考核，就能获得相应的学位。据杜海介绍，预计今年年底就有望能够看到一些设计好了的学位课程系列。

尽管对未来MOOC的发展和作用持乐观态度，但是，刘文博和杜海都一致认为，所谓MOOC对大学的颠覆，并不是也不可能是让大学消失，而是让传统的教育模式进化为一种全新的真正赋权学生的教育模式，即每一个学生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特长、职业规划等，打造独立的学习模型，而大学以及老师所要做的，就是围绕不同的学习模型推出不同的课程，并进行个性化的推荐和教学。从这个角度看，刘文博指出，“完成率/弃课率”不是评价MOOC的一个很科学的方式，因为MOOC的优势之一，是可以随时随地为有个性化需求的学习者提供符合需求的知识，例如针对清华大学肖星老师推出的“财务分析与决策”课程，不同的学习者就可以根据自己的知识结构和需求有选择地去上其中的一些章节，学懂了觉得没有必要再修其他章节，就停下来再去修别的课程的内容，这不能算作“弃课”，而可能成为未来的一种新趋势。

“对于MOOC，现在我们都才刚看到冰山的一点点，在互联网上运用社交平台技术、大数据技术、云技术、富媒体技术等对现有的MOOC进行更新迭代，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但是，这同时也意味着大量的机遇。”刘文博对慈传媒《中国慈善家》说。

MOOC发展简史

2011年底，塞巴斯蒂安·特隆(Sebastian Thrun)和彼特·诺维格(Peter Norvig)把课程“人工智能导论”放上网，向所有人开放，短短数月吸引了190多个国家约16万学生注册。

2012年2月，塞巴斯蒂安·特隆推出了Udacity。

2012年4月，斯坦福大学计算机科学教授吴文达和达夫尼·考勒(Daphne Koller)创立Coursera。

2012年5月，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大学宣布各投资3000万美元联合创立edX。

2013年5月，清华大学与北京大学加入edX。

2013年7月，复旦大学与上海交通大学加入Coursera;第一个中文MOOC社区果壳网MOOC学院上线。

2013年9月，北京大学在Coursera开课。

2013年9月，果壳网与Coursera达成官方合作协议，正式加入其全球翻译合作项目。

2013年10月，清华大学推出第一个中文MOOC平台“学堂在线”。

2013年10月，台湾国立交通大学联合中国大陆四所交通大学(上海交大、西南交大、北京交大和西安交大)共同推出ewant(育网开放教育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