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东方国际合作部总监、探寻英国名校之旅成员 本文作者 贺庆荣

自从我的导师十几年前突然去世，我就再也没有回过华威大学。 这次出差，要拜访所谓的名校们，才回到了母校。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屋子里，华威大学国际招生办负责人在唠叨：“我们的Finance全英第一，我们的 Economics全英第一。国际学生占总数1/3。学生会属下的俱乐部多达322个，数量全英第一。当然，我们的学费也相当昂贵。”

华威大学商学院的自习室

什么时候学费贵也可以炫耀了?我开始心不在焉，脑子开小差了。1991年，我的导师Prof. Jim Bulpitt对我说过三句话，至今印象深刻。第一句是：“永远记住：为大多数人谋福利的事情是绝对不会错的。” 政治理念上他是保守党干部，全英顶尖的右翼政治学家。 当时BBC讨论英国国内政治问题时，经常采访他。他的这句话，我的父亲，一位忠诚的中共党员，也曾几乎一字不差地告诫过我。因此，我当时认为这句话是可以 跨越党派的真理。

他的第二句话是：“效率和公平好比两只轮子，哪只轮子出故障了，车子都得出轨导致翻车。你们中国现在强调效率， 未来必定回过头来在公平问题上补课。”

他的第三句话是：“英国花了几百年才消灭了那些粗暴残酷的东西，创造出一个勉强和谐的社会。你们国家那么大， 现代文明进程时间又那么短，至少还有50年才会真正解决好效率与公平之间的平衡问题。 要耐心。”

今天回过头来看他23年前说的话，我心中对他的崇拜真是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屋子里，国际招生办主任还在唠叨：“我们的学生总数是23000人， 中国学生1575人， 比起很多英国大学，中国学生的比例并不算高。 我们的国际学生申请成功率是1/8。毕业生就业后工资全英第三。 我们的学生毕业后平均起薪本科生是29000英镑，研究生是42400英镑。”

出于工作需要，我把这些数字一一记下，但是脑子还是忍不 住继续开小差， 继续multi-tasking。我当时的另一个导师，是戏剧辅修课的Prof. Tony Howard。 他是“Short Sharp Shock”的剧作者。这出戏但凡是念过大学文科的任何英国人，都会知道。他给我介绍了Harold Pinter的Homecoming, Samuel Beckett的Waiting for Godot等等一系列现代剧。多少年过去了，这些话剧里的艺术表现手法乃至思想，在今天一点都不过时，依然非常先锋，很多人或许还没弄懂呢。

学生会大楼前的各种海报

一来时间紧，二来与Tony没有私交，所以今天就没有拜访他。其实是我与Tony有点小过节。有一次论George Orwell的作业，他的助理是位刚出炉的博士，认为我的作业是抄袭。理由简单又粗暴：我是外国人，不可能写出那样的文章。Tony也附和他助理的判断。 于是我一页一页与他们证明不是抄袭。最后把Fail改成了A star了事。我知道Tony依然活得好好地，还在华威大学任教。将来有机会再去看望他吧。我的两位导师，Jim是个胖子，最后死于脑溢血。Tony是个 瘦子，所以现在还活蹦乱跳的。人还是瘦点好。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国际招生办主任的介绍也终于结束了。抓紧时间冒雨在大学主要景点跑了一 圈。看到Arts Centre里各种潮人依然争奇斗妍， Butterworth Hall里各种雷人依然在上演刺激智商和道德观的戏剧，学生会大楼Rootes Building里各种懒人依然在把盏欢饮。世界没有变，依然年轻。是我变了，不再那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