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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下星期全家移民英国了,签证都办好了。"
我愣在原地,手里的行李箱"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我叫周桂兰,今年68岁。三天前,我刚刚把名下四套回迁房,一套不留地平均分给了两个儿子。
房本改完名的那天晚上,我收拾好自己的随身衣物,满心欢喜地打电话给闺女周雪梅,告诉她明天去她那儿住。
电话里,她沉默了很久。
我以为信号不好,又喊了两声。
然后,我听到了那句让我至今都不敢相信的话。
我站在她家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浑身发抖。
明明是亲生女儿,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我推向绝路……
老伴周德贵走了整整一年。
这一年,我过得比之前六十七年加起来都累。
不是因为想他,虽然确实想。而是因为那四套回迁房。
我们老两口在城中村住了大半辈子,三间瓦房,养大了三个孩子。前些年政府搞旧城改造,说要拆迁,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来了补偿方案——四套房,外加一笔拆迁款。
老伴当时高兴坏了,躺在病床上还念叨:"这下好了,桂兰,咱们有房子了,孩子们也有着落了。"
可他没等到房子下来,就走了。
走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我把耳朵凑过去,听到他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话。
那几句话,我一直记着。
但后来发生的事,让我没办法照他说的做。
老伴头七刚过,大儿子周建军就带着媳妇李秀芬来了。
"妈,爸的后事办完了,这房子的事,咱们是不是也该商量商量了?"
我当时还沉浸在丧夫的悲痛里,听到这话,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房子?房子还没下来呢,急什么?"
李秀芬在旁边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妈,这事儿可不能拖。万一政策变了,或者出什么岔子,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大儿媳这个人,我一直不太喜欢。嘴甜心苦,表面上叫妈叫得比谁都亲热,背地里算计得比谁都精明。
当年建军娶她的时候,我就不太同意。可建军非她不娶,我也没办法。
"妈,我们也不是急,就是想提前问问您的意思。"建军打圆场,"爸生前是怎么说的,您心里应该有数吧?"
我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
爸生前是怎么说的?
老伴临终前那几句话,又在我耳边响起。可我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口。
"这事儿等房子下来再说吧。"我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去。"
建军和李秀芬对视了一眼,虽然没再多说,但我看得出来,他们眼里满是不甘。
他们走后没两天,二儿子周建民也来了。
建民比他哥小三岁,性子却急得多。进门就直奔主题:"妈,听说大哥来跟您谈房子的事了?"
"谁告诉你的?"
"这还用人告诉?"建民的媳妇张翠花撇了撇嘴,"大嫂那张嘴,恨不得全村都知道。妈,您可不能偏心啊,大哥已经有一套房了,凭什么还想占大头?"
我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袋疼得厉害。
"你们急什么?房子还没下来呢!"
"妈,我们不是急,就是怕您被人蒙了。"建民凑过来,压低声音,"您不知道,大哥和大嫂已经去找过开发商了,说是想把房子的事提前落实。妈,这里面有猫腻啊!"
"什么猫腻?"
"就是……"建民支支吾吾了半天,被张翠花一把推开,抢着说道:"就是爸生前说过,这四套房,要给我们家两套!他亲口说的!妈,您不能装不知道!"
我愣住了。
老伴说过这话吗?
我努力回忆,想从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里找到答案。可是没有,我完全没有这个印象。
"你别瞎说。"我皱着眉,"你爸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就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在医院里!"张翠花说得斩钉截铁,"当时就我和建民在,大哥不在场。妈,您要是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我看着她那副言之凿凿的样子,心里更加烦躁了。
大儿媳说老伴生前承诺过给他们家房子,二儿媳也说老伴承诺过。
这两个人,到底谁在说谎?
还是说,她们都在说谎?
我没有办法分辨,也不想分辨。
"行了,你们也先回去。"我站起身,下了逐客令,"这事儿等房子下来再说,谁也别催我。"
建民和张翠花走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前脚刚走,我的手机就响了。
是大儿媳李秀芬的电话。
"妈,听说老二两口子也去找您了?他们是不是又在您面前说我们坏话了?妈,您可不能听他们的啊!建民那个人,您还不了解吗?从小就会争就会抢,什么好处都不想落下……"
我听了不到一分钟,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我坐在空荡荡的老房子里,看着墙上老伴的遗像,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老头子啊,你走了倒是清净了,可你让我怎么办呢?
那一整个月,两个儿子轮番来找我。
有时候单独来,有时候带着媳妇来,有时候还把孙子孙女也带来。
建军说:"妈,我是长子,爸不在了,这个家应该由我来当。房子的事,您听我的准没错。"
建民说:"妈,大哥已经有一套房了,我们家才是最困难的。您要是把房子都给他,我们一家四口住哪儿啊?"
两个儿媳的话就更难听了。
李秀芬说:"妈,您也不年轻了,以后养老还得靠我们。您心里应该有个数,谁对您好,您应该清楚。"
张翠花说:"妈,我们可没少孝顺您。过年过节哪次落下了?逢年过节的礼,哪次少给了?大嫂呢?她给过您什么?"
我听着这些话,心里五味杂陈。
是啊,这些年,两个儿子确实都孝顺。
逢年过节会来看我,平时也会打电话问候。
可是……
可是他们真正关心的,到底是我这个人,还是我名下的那些房子?
我不敢细想。
因为一旦细想,我就会发现一个让我难以接受的事实——
他们或许真的不是因为爱我,才对我好的。
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了大半年,房子终于下来了。
拿到房本那天,是个阴天。
我一个人去的售楼处,没告诉任何人。
四本红彤彤的房产证,被我捧在手里。
我看着上面自己的名字,心里涌上一种说不清的滋味。
是高兴吗?好像也没那么高兴。
是难过吗?也谈不上。
就是觉得……累。
真的很累。
我把房本揣进怀里,走出售楼处。
还没走到公交站,手机就响了。
是建军。
"妈,房本下来了吧?我听开发商说今天可以领。您在哪儿呢?我去接您!"
我看着手机屏幕,没有接。
紧接着,建民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妈,您拿到房本了吗?别让大哥抢先了啊!您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了口袋里。
然后,我一个人坐上公交车,回了老房子。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
我在想,这四套房子,到底应该怎么分。
老伴临终前的话,又在我耳边响起。
他说……
算了,不想了。
想多了也没用。
我翻了个身,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可是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睡不着。
我想起了闺女雪梅。
这大半年,两个儿子轮番来找我,闺女却一次都没来过。
偶尔打个电话,也只是问我身体怎么样,吃得好不好,从来不提房子的事。
我有一次忍不住问她:"雪梅,你爸留下的那些房子,你就不想要一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她淡淡地说:"妈,您做主就行。我在北京有房子,不缺这些。"
不缺这些。
四个字,说得云淡风轻。
我当时还觉得,闺女真是懂事,真是不让人操心。
可现在想想,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是什么不对劲,我也说不清楚。
就是一种感觉。
一种让我隐隐不安的感觉。
但那时候,我没有多想。
因为我太忙了。
忙着应付两个儿子,忙着处理那些没完没了的事情。
哪有心思去琢磨闺女话里的意思呢?
房本拿回来的第二天,建军和建民就同时出现在了我家门口。
两兄弟已经好几个月没凑到一起了。这次难得统一战线,目标只有一个——让我尽快把房子分了。
"妈,这事儿不能再拖了。"建军一进门就开口,"房子一天不过户,名字就一天是您的。万一您要是有个什么……"
"呸呸呸!"我瞪了他一眼,"你咒我死呢?"
建军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趁着您现在身体还好,脑子还清楚,把事情办了,省得以后麻烦。"
"对对对,大哥说得对。"建民难得附和了一句,"妈,您也别怪我们急,实在是现在的房价涨得太厉害了。您看那隔壁老李家,就是因为没及时过户,后来闹出多少事儿……"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们俩。
建军四十六了,鬓角已经有了白发。建民四十三,肚子却比他哥还大。
两个儿子,站在我面前,一脸急切。
我突然想起他们小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建军才七八岁,建民五六岁,两个人为了抢一块糖,能打得不可开交。
现在长大了,抢的东西变成了房子。
可本质上,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你们想怎么分?"我问。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沉默了几秒,还是建军先开了口:"妈,我觉得,应该平均分。四套房,我和建民一人两套。"
"凭什么?"建民立刻跳了起来,"你已经有一套房了!应该我三套,你一套!"
"你做梦呢!"建军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我那套房是我自己挣钱买的,跟这四套有什么关系?"
"你买房的时候,首付是谁给的?是咱爸妈!那钱也应该算进去!"
"那你结婚的时候,彩礼是谁出的?婚房是谁装修的?这些你怎么不算?"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越来越大,吵得我脑袋嗡嗡响。
"够了!"
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两个儿子都愣住了,不敢再说话。
"吵什么吵?你们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我的声音在发抖,眼眶也红了,"你爸刚走一年,尸骨未寒,你们就为了这点东西,在我面前吵成这样?"
建军和建民低下了头,没人敢接话。
"房子,我来分。"我深吸一口气,"你们都不许有意见。"
"妈,您说。"建军率先表态,"您怎么分,我们就怎么听。"
"对对对,听您的。"建民也连忙跟着点头。
我看着他们俩,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酸楚。
"四套房,你们一人两套。平均分,谁也不许多拿。"
话音刚落,我分明看到两个人的眼睛都亮了一下。
虽然很快就收敛了,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妈,您说了算。"建军点头,"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咱们明天就去公证处办手续。"
"明天太急了吧?"我皱了皱眉。
"不急不急,妈,您放心,手续我来跑,您只要去签个字就行。"建军一脸殷勤。
建民也跟着说:"对,妈,您就当去散散心。公证处旁边有个公园,办完事儿我请您吃饭。"
我看着他们俩突然变得如此孝顺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发凉。
第二天一早,建军就开着车来接我了。
公证处的人不少,我们排了快一个小时的队。
轮到我们的时候,公证员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女人,戴着眼镜,表情很严肃。
"周桂兰女士,您确定要将名下这四套房产过户给您的两个儿子?"
"确定。"
"您是自愿的吗?有没有人强迫您?"
我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建军和建民,又看了看公证员。
"自愿的。"
公证员点了点头,然后递给我一份文件。
"这是过户协议书,请您仔细阅读,确认无误后签字。"
我接过文件,一页一页地翻着。
前面几页都是些常规的内容,房产信息、过户双方信息、法律条款什么的。
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我的目光突然停住了。
那一页上,有一条用小字印刷的"附加条款"。
我眯着眼睛,努力辨认那些密密麻麻的字:
"甲方(周桂兰)自愿放弃在乙方(周建军、周建民)名下房产中的居住权利,过户完成后,甲方不得以任何理由主张在上述房产中居住……"
我的心突然猛地跳了一下。
放弃居住权?
这是什么意思?
"妈,签吧。"建军在旁边催促,"后面还有人排队呢。"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任何异样。
"这个条款是什么意思?"我指着那行字问。
建军低头看了一眼,笑了笑:"哦,这个啊,就是个法律程序,没什么实际意义。妈,您放心,我们怎么可能不让您住呢?您是我们亲妈!"
"对对对,就是走个形式。"建民也凑过来,"妈,您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当着公证员的面保证,以后肯定给您养老!"
我看着他们俩真诚的眼神,心里的疑虑渐渐消散了。
是啊,他们是我亲儿子,怎么可能不让我住呢?
这个条款,大概真的就是个形式吧。
我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字的那一刻,我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但我没有多想。
因为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这份协议真正的含义。
更不知道,我亲手签下的,是一张把自己逼入绝境的卖身契。
办完手续出来,建军和建民的脸上都挂着笑。
那种笑,让我觉得有些刺眼。
"妈,今天太谢谢您了!"建军搂着我的肩膀,"走,我请您吃顿好的!"
"不了。"我摆了摆手,"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那我送您回去?"
"不用,我自己坐公交。"
我推开他的手,一个人走向了公交站。
身后,我听到建民在小声问建军:"大哥,那个条款的事……"
建军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
但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签完字的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回到了老房子。
这套房子是我和老伴住了三十多年的地方,虽然不大,但每个角落都藏着回忆。
明天,这里就要被收回去了。
开发商说,旧房子要拆掉建新楼,让我把东西收拾干净。
我站在门口,看着熟悉的一切,眼眶有些发酸。
墙上的日历还停在老伴去世的那一天,我一直没舍得撕。
桌上的茶杯还摆着两个,虽然老伴已经喝不到了。
我走进里屋,开始收拾东西。
衣服、被褥、锅碗瓢盆……这些年的积攒,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
收拾到床底下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旧木箱。
是老伴的遗物箱。
他走后,我把他的东西都收进了这个箱子里,然后塞到床底,再也没打开过。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箱子拖了出来。
打开箱盖,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放着他的旧手表、老照片、几本泛黄的日记本,还有……
一封信。
信封是白色的,上面写着两个字——"雪梅"。
是老伴的笔迹。
我的手突然开始发抖。
这封信,我从来没见过。
老伴什么时候写的?为什么要写给雪梅?
我拿起信封,犹豫了很久。
终于,我撕开了封口。
里面是两张信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我看了开头两行:
"雪梅,爸知道这些年亏欠了你。从小到大,爸妈总是偏向你两个哥哥,让你受了很多委屈……"
我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往下看,还有更多:
"你外婆留给你的金镯子,你的压岁钱,你上大学的学费,这些本该属于你的东西,都被爸妈拿去补贴了你两个哥哥。爸知道你心里有怨,只是你从来不说……"
我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信纸上的字也开始模糊。
不行,我看不下去了。
我把信塞回信封,狠狠地压进了箱底。
然后,我在箱子里又翻到了一个东西。
是一个旧存折。
我打开存折,看到上面的余额,愣住了。
二十万。
这是老伴的私房钱。
存折的户名是他,但取款密码我知道。
他临终前告诉我的。
他说,这笔钱,是留给雪梅的。
当时我答应了。
可是后来……
两个儿子轮番来找我,一会儿说装修房子缺钱,一会儿说孩子上学要花钱。
我一次次心软,一次次从这个存折里取钱。
取着取着,就忘了它原本是留给谁的。
如今,存折里还剩二十万。
我应该把它交给雪梅的。
可是……
我把存折攥在手里,心里乱成一团麻。
继续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又翻出了一张老照片。
照片已经泛黄了,边角也有些磨损。
上面是老伴抱着一个小女孩,笑得很开心。
那个小女孩,是雪梅。
那年她才五岁,扎着两个羊角辫,眼睛又黑又亮。
我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老伴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的那几句话,又在耳边响起:
"桂兰,房子的事,你一定要公平。建军建民各一套就行了,要给雪梅留一套。还有那笔钱,一定要给她……咱们这辈子,亏欠她太多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泪从眼角滑落。
我握着他的手,哭着点头。
我说,老头子你放心,我一定照办。
可是我没有。
我把四套房全给了两个儿子,一套都没给雪梅。
那笔钱,我也没给她。
因为两个儿子说得太有道理了。
他们说,雪梅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他们说,雪梅在北京有房有车,不差这点。
他们说,养儿防老,女儿靠不住。
我听着听着,就信了。
毕竟,他们是我亲儿子,还能害我吗?
可现在,看着这张老照片,看着那封信和那个存折,我突然觉得……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窗外的风呼呼地刮着,老房子的门窗被吹得咯吱作响。
我坐在床边,抱着那个旧木箱,浑身发冷。
这一夜,我又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开始收拾行李。
房子分完了,老房子也要拆了,我得找个地方住。
住哪儿呢?
建军和建民都各自有了两套房,按理说,让我住一套应该没问题吧?
我先给建军打了电话。
"建军啊,妈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明天搬去你那住行不行?"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建军有些为难的声音:
"妈,这事儿……我得跟秀芬商量商量。您知道的,我们家那套房不大,两个孩子都在上学,实在是……"
我的心凉了半截。
"那另一套呢?你不是分了两套吗?"
"另一套在装修呢,没法住人。"建军说得很快,"妈,要不您先问问建民?他那边说不定能安排。"
我挂了电话,又打给建民。
建民的回答更干脆:"妈,我们家住不下。张翠花她妈下个月要来住,实在没有多余的房间。您要不先去大哥那边凑合凑合?"
我握着电话,愣了好久。
这就是我的两个亲儿子。
刚把房子分给他们,他们就开始互相推诿了。
我突然想起公证处那份协议上的附加条款。
"甲方自愿放弃在乙方名下房产中的居住权利……"
原来,这就是那个条款的意义。
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住。
我亲手签下的,是把自己赶出家门的判决书。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手机屏幕上。
可我不能哭。
哭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哭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擦干眼泪,想了想,决定给雪梅打电话。
虽然我没给她分房子,但她是我女儿啊。亲妈找上门去,她总不能不认吧?
何况,我一直觉得雪梅是最孝顺的那个。
从小到大,她从来不跟我顶嘴,不管我怎么偏心两个哥哥,她都默默忍着。
这样的孩子,一定不会不管我的。
我拨通了雪梅的电话。
"妈?"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雪梅啊,妈有事跟你说。"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你爸留下的那些房子,妈已经处理好了。妈现在没地方住,想去你那儿……"
"妈,您等一下。"她打断了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
很长的沉默。
"雪梅?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有些可怕,"妈,房子您是怎么分的?"
"分给你两个哥哥了,一人两套。"
又是沉默。
"雪梅?"
"妈,我下星期全家移民英国了。"
我愣住了。
"你说什么?"
"签证都办好了。"她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机票也订好了,下周三的飞机。"
我握着电话的手开始发抖。
"雪梅,你、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移民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不跟妈商量?"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听起来有些苦涩。
"妈,您分房子的时候,跟我商量过吗?"
我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妈,我现在有事,先挂了。"
"雪梅!雪梅!"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手机屏幕变暗,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
移民?
英国?
下星期?
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以这样?
我是她亲妈啊!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抛下我不管?
我不信。
我不信她真的会这么绝情。
一定是她在跟我闹脾气,等我过去当面说清楚,她就会改变主意的。
想到这里,我立刻站起身,开始往行李箱里塞东西。
北京,我要去北京。
我要当面问问雪梅,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是我亲闺女,我养了她三十多年,她不可能真的不管我。
不可能的。
第二天一早,我拖着行李箱,坐上了去北京的高铁。
五个小时后,我站在了雪梅家的小区门口。
这个小区我来过几次,是那种高档商品房小区,门禁很严。
我给雪梅打了三个电话,她都没接。
最后发了条短信:我在你小区门口,你下来。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她终于回了消息:你上来吧,我让保安放行。
我拖着行李箱,心怦怦直跳地进了小区。
坐电梯到十八楼,她家就在走廊尽头。
我刚走到门口,门就开了。
雪梅站在门里,看着我。
她的眼神很陌生,陌生到让我不敢认。
"妈,进来吧。"
我跟着她走进客厅,发现沙发上堆满了打包好的箱子。
真的要走了。
她真的要走了。
"雪梅,"我的声音在发抖,"你是不是在跟妈开玩笑?什么移民英国,这种大事你怎么能……"
"妈,我没有开玩笑。"
她坐在沙发扶手上,看着我。
"这件事,我准备了一年。"
一年?
一年前是什么时候?
一年前,老伴刚去世,两个儿子天天来闹,而她……连电话都很少打。
我以为她是忙,是不方便。
原来,她是在准备离开。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你是我女儿啊!你怎么能瞒着我这么大的事?"
"妈,"她的声音很轻,"您分房子的时候,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愣住了。
"那是你爸留下的四套房,"她继续说道,声音开始发颤,"您分的时候,有没有问过我一句?哪怕一句?"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我确实没有问过她。
从头到尾,我都把她排除在外了。
"妈,我累了。"她站起身,"您先回去吧,我们……以后再说。"
"回去?我回哪儿去?"我的声音尖了起来,"你两个哥哥都不让我住,我回哪儿去?"
她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我。
那眼神里,有太多我读不懂的东西。
"妈,那是您自己的选择。"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和满地的行李箱。
我站在雪梅家的客厅里,看着那扇紧闭的卧室门,浑身发抖。
她把我关在门外了。
我的亲闺女,把我关在门外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客厅里站了多久。
可能是十分钟,也可能是半个小时。
我的腿酸得厉害,脑袋也晕晕沉沉的。
但我不敢坐下。
我怕一坐下,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终于,卧室门开了。
雪梅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件外套。
"妈,我要出去办点事。"她的语气很平淡,"您要是想休息,可以在沙发上坐会儿。"
"我不要休息!"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雪梅,你到底要怎样?你是不是在报复妈?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抓着她手臂的那只手。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十指枯瘦,青筋暴突,上面布满了老年斑。
这是一只六十八岁老人的手。
"妈,您松手。"她的声音很轻。
我松开了手。
她转身走向门口,我跟在后面。
"雪梅,你听妈说……"
"妈,您有什么话,我们去外面说。"她头也不回地说道,"这里隔音不好,我不想吵到邻居。"
我跟着她下了电梯,走出单元楼。
十一月的北京,已经很冷了。
风呜呜地刮着,把我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
我没有戴帽子,也没有围围巾。
走得太急了,什么都忘了带。
"妈。"雪梅站在单元楼门口,终于转过身来面对我。
"雪梅,你……"
"妈,你知道你这三天打了多少个电话给我吗?"
我愣了一下。
"二十七个。"她说,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扎进我心里,"二十七个电话,二十七条语音,还有无数条短信。"
"妈是担心你……"
**"那您知道您这一年,打给两个哥哥多少电话吗?"**她打断了我,"一百多个。商量房子怎么分的,商量怎么过户的,商量这个商量那个。妈,那时候您怎么不担心我?"
我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妈,您分房子的时候,有没有问过我一句?"她继续说道,声音开始发抖,"哪怕一句?"
我低下了头。
"爸走的时候,他的遗物、存折、那些他说要留给我的东西,"她的眼眶红了,"您有没有给过我一样?"
我猛地抬起头。
她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
"雪梅,你听妈解释……"
"妈,我不想听。"她向后退了一步,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您把四套房子全给了两个哥哥,一套都没想过给我。您告诉我,您现在站在这里,是来找我养老的,还是来找我要房子的?"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我脸上。
"你……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妈?"我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是来找你养老的?我是你亲妈!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供你读书,供你出国,我怎么会是来找你要房子的?"
雪梅没有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我读不懂的东西。
是失望?是心寒?还是别的什么?
沉默。
漫长的沉默。
寒风从楼道口灌进来,我的身子抖得越来越厉害。
就在这时,雪梅的手机响了。
她接起电话,听了两句,脸色突然变了。
"什么?"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哥,你确定?"她咬着嘴唇,"那份协议……有一条附加条款?"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我。
那眼神,像刀子一样,剜得我心口生疼。
"妈,"她的声音颤抖着,"大哥刚才说,您签的那份协议里有一条附加条款,让您放弃了在他们房子里的居住权?"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们……他们怎么会说出去?
"妈,是真的吗?"雪梅逼近一步,"您是不是被他们骗了?"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了一块石头。
"还是说,"她的声音更颤了,"您是知道的?您明知道签了那个条款就没地方住,您还是签了?然后跑来找我?"
我说不出话。
因为她说的,全都是事实。
"妈!"她突然抬高了声音,眼泪哗哗往下流,"您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您为什么,一套房子都不给我?"
风更大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一手带大的女儿,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二十年前的那件事,像潮水一样涌上脑海。
那一年,雪梅考上了大学。
那一年,我做了一个决定。
那个决定,改变了她的一生,也在我们之间,划下了一道再也无法愈合的伤口。
可那件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她真相。
"雪梅,"我的声音沙哑到几乎听不见,"妈有话……要跟你说……"
"您现在说!"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您说!为什么您给他们四套房,一套都不给我?为什么您宁愿签那个协议被赶出来,也不愿意给我留一套?我是您亲生的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因为有些话,我藏了整整二十年。
而那个秘密,一旦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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