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代》的票房成绩已经足以说明初执导筒的郭敬明对于影片商业性的准确把握,但作为一个导演,仅仅能够把握住卖点显然还远远不够。相比较起商业性,郭敬明对于影片艺术性的把握还显得十分业余。无论是从影片本身的叙事能力,还是镜头语言的展现方式,甚至是调整演员的表演,都体现出郭敬明在艺术上仍旧处于一个业余导演的水平,尽管他在商业上已经战胜了许多专业导演。

叙事问题:故事缺乏主线 前后逻辑矛盾

电影《小时代》的故事选取了整部小说中开端的一段情节,主要讲述了女主人公林萧初入社会之后的一段时光里发生的一些事情。作为小说而言,这样的开头十分顺理成章,但是作为电影而言,这样的开篇却显得过于松散,故事性不足。在整部电影《小时代》中,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故事主线,尽管故事的后半段服装设计大赛成为了重点事件,但实际上服装设计大赛也还远远够不上一个电影的主要事件——一方面,这个事件并未贯穿始终,没有成为故事的线索;另一方面,这个事件也没有激发人物之间的主要矛盾,像片中几对小情侣的吵架甚至分手,就都与服装设计大赛毫无关系,林萧与周崇光、宫洺直接的爱恨纠葛,也都是服装大赛之外的事情,服装设计大赛除了让所有人都在场、并且制造了片中唯一的大场面之外,其他毫无功用,作为故事主线,未免太过单薄了。

而从小说到电影叙事上的水土不服还不止缺乏故事主线这一条,某些在小说中给予了篇幅去铺陈的情节,为了在电影中更快的进入高潮而被简单粗暴的精简化之后,又给影片造成了很多逻辑上的硬伤。比如在原著中,顾源家反对顾源与顾里交往是的原因是顾里家是暴发户。而在电影中,对于顾里家是暴发户这样的情节铺垫不足,直接导致了顾源妈妈作为一个有钱人就开始莫名其妙的对另一个人有钱人挑三拣四,而作为两个富二代,顾里和顾源居然为了钱的问题吵架乃至分手。也许原著小说读者可以自动脑补其中跳过的N层逻辑,但是作为普通观众,这样的情节显然不合乎逻辑。

同样的问题还出现在影片最后服装设计大赛的那场阴谋上,宫洺前助理对林萧说的话语焉不详,林萧听完这些话之后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事后证明被掉包的演讲稿还是前助理亲自去换的,跟林萧没有关系,但林萧在为宫洺拿演讲稿之前也没有顾得上看上一眼——整件事发生的莫名其妙,结束的也同样莫名其妙,至于前助理和宫洺、kitty之间发生过什么,更是一个字都有没交代,整件事就变成了一个吃饱撑的前助理在自己要干坏事之前还向林萧预告了一番,而干完之后不光自己没落什么好处,连为什么干都没人知道——如此只求付出不求回报的反派,实在是太过无厘头了一点。

镜头语言:镜头语言单调重复 剪辑不够流畅完整

看过《小时代》的观众都会片中人物的美颜留下深刻的印象,但郭敬明永远把镜头杵到演员脸上拍摄的方法,显然还不够高级。哪怕是像《绯闻女孩》这样靠美色博取眼球的美剧,也不会从头到尾一直用大特写来拍每一个人人物,而在《小时代》中,只要人物张嘴说话,就是没完没了的大特写与正反打,像极了偷工减料的国产电视剧拍摄手段。郭导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要将明星的脸对于粉丝的刺激发挥到极致,但在赢得粉丝阵阵尖叫的同时,这种大特写加正反打的拍摄方式,也在挑战普通观众的观影习惯,就算美如郭碧婷,也很难让人连着看上两个小时大特写而不腻味。

如果说杵着脸拍摄的大特写是送给粉丝们的情书,那么片中两个长镜头则足以体现郭导演向专业人士靠拢的决心。尽管这两个镜头拍摄的确实很长,而且郭导也煞费苦心的在其中安排了调度和走位,但他恰恰忘记了,不是一直不喊CUT一直拍下去的镜头就叫长镜头,而是同一个镜头中有足够的信息量需要表现的时候,才有拍摄长镜头的必要。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小时代》中的两个长镜头都没有存在的必要,它们既没有还原生活的本来节奏,也没有高度浓缩人物关系或者矛盾冲突,甚至没有集中体现演员演技,把它们换成几个普通镜头,完全不影响故事叙事。于是这两个长镜头就成了导演自我满足虚荣心的装饰品,存在只为证明郭导演也是会拍长镜头的。

至于像跳轴、大全景直接跳特写、人物面光打出来是阴阳脸这样的问题,相比较起从头到尾大特写、已经毫无用处的长镜头,都只能算是小问题,毕竟郭导演也承认,他第一次拍电影最大的问题就是少拍了很多空境,导致影片在剪辑的时候逻辑上遇到了一些问题。

演员表演:演员表演夸张做作 “贴春联”式表演成笑柄

在普通观众看来,演员的表演欠佳似乎不应该成为指责导演不专业的把柄,但实际上如何调教演员的表演才是最见导演功力的地方。像华语电影导演中李安、陈可辛都是调教演员的个中高手,演员到了他们的戏里总能有超越以往水准的表演,而且他们尤其善于把不同表演风格的演员捏合在一起,呈现出影片完整的表演形态。

在《小时代》中,主演们一直处在各说各话,各唱各戏的状态里,导演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过将她们调到同一个频率里来的这件事。郭采洁穷尽一身力气摆出女王的架子,但只显得吃力费劲,张牙舞爪的“贴春联”式表演方式,更是成为了以史航为代表的学院派嘲笑的对象;杨幂则努力扮演一个可爱的普通女孩,却成功的演成了一个白痴无脑的小可怜,与杀气腾腾的顾里完全不在一个年龄层上;郭碧婷的南湘很好的完成了一个花瓶的任务,那就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怎么说话,连摄影机拍她都是一个角度;至于最出彩的谢依霖饰演的唐宛如,出彩恰恰成为了她的问题,她把电影当成了综艺节目,把一个配角演成了综艺咖。如此不在一个频率上的四个人非要装成好友在一起打打闹闹,主角演得浑然忘我,配角一个劲抢戏,没有任何的配合与默契可言。

尽管如此,四个女演员至少也都在努力完成着本职工作,而反观男演员,则完全呈现出一种在“过家家”的荒诞感。不光是从头到尾都在不厌其烦挤眉弄眼卖弄风骚的周崇光还是一张扑克脸演到底的宫洺,都会让人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职业演员,还是导演上来就要求他们演出动画片中脱离现实的感觉。就如同史航所说,《小时代》中演员的表演体现出一种一致的水平,那就只能证明这种水平就是导演所追求的,也就是导演水平的真实体现。能够容忍并欣赏如此业余水平的表演,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导演自己的专业水准。

单就《小时代》而言,郭敬明在商业上有多精明,在艺术上就有多业余,正是因为商业性和艺术性如此巨大的反差,才会为《小时代》招致如此多的争议。就像不能因为导演水平业余而否认了影片在商业上的成功一样,不能因为《小时代》票房大卖就将之是为一部在艺术上成功的作品。郭敬明想要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导演,至少要现在作品中改掉这些硬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