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燕姿推出新专辑《克卜勒》。 >>>>[点.击.试.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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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沉默电话)在孙燕姿的唱片里,不爱纠结音乐性的突破和改变。取而代之,更习惯享受她赋予各种新旧风格的演绎方法。声音处理、起落安置中非孙燕姿莫属的特征,往往将作品个人化,重点不是某种曲风如何影响孙燕姿,而是孙燕姿如何驾驭这些风格。一旦离开了早期唱片的流行性走入慢热型,有没有耐得住长期考验的厚度,成了孙燕姿(或我们)必须面对的关键。除了她的表现,我们还有没有恋爱一般听音乐的心情、还有没有当年将磁带从A磨到B的精心耐心,也是影响最终评价的攸关要素。其实,华语音乐在形式及内容永远难以焕然一新,但我们的心智、立场却在毫不犹豫地大步向前,一切在我们周遭从内至外,都移动得过于迅速难以判别。这时候,亘古不变的事物反而显得珍贵起来——如同孙燕姿《克卜勒》,一次在原有构筑中精妙重排、再现,依然能感染生理心理都迅猛成长的我们。这也应了常说的那句话,人心中总有一隅不变的根本。

当然,一成不变亦不可能。尤其当听到《无限大》此类多元融汇而导致亢奋,宛如《零缺点》经过多年技术进化、最终情感被成功放大一般的喜悦心情翻涌上来,产生对新鲜感、突破性的渴求。孙燕姿的唱片里总有这样的作品,但似乎永远放不到最被推广的位置,或许是她也不想成为这样的音乐人,不想过度延伸这样的情绪。回想当年《我要的幸福》虽也有《开始懂了》、《相信》、《害怕》等成熟主流根深蒂固地发光发热,但自始至终都有人对《累赘》、《难得一见》等类型的歌曲念念不忘,并视为珍藏的经典。《克卜勒》中的《渴》、《围绕》对于歌迷来说,也是同一情绪类型,实质上,它们并不是因为曲风原因而上不了首推,而是在孙燕姿的专辑中,它们常常被负责形态总量的平衡。华语唱片常常如此。似乎总想将节奏和速率控制在一个总值当中,继而希求快慢均等的密度均衡,于是,纯粹而专一的东西便出不来,也就无法脱离主流或商业的定判(往往本质上就不打算脱离)。所以,也很难怪《天使的指纹》被人吐槽和排挤——虽当你客观品味它也必是佳作无疑,但审美疲劳和毫无新鲜感、关于传统的喻象,让你第一时间就产生了极大的反感,这其实和讨不讨厌林夕没有太直接关系、和歌曲是不是感人也没有必然的因果。所以,《尚好的青春》应该更适合做抒情主打,至少它回避了《眼泪成诗》一样模式的思维圈套,在歌词上显得更加友好。当然,这些对《天使的指纹》的评论若说是批评,反过来也可以说是某种见仁见智的正向描述。

而后,撇开前半张关于歌曲慢热正确与否、保守主流与新鲜尝试的剑戟纷争,后半张作品对情感表达的加重,绝对是《克卜勒》最值得称赞的地方。稀释了表层的流行性,增加了精神内容的厚度,让原本没有新意的编曲,也都能产生非孙燕姿不可的重量——这也正是我们去听孙燕姿时最希求的。比如像《银泰》、《比较幸福》中的渗透的Jazz风情,浅尝辄止啜饮红酒般,没有过分到训练有素而产生的“廉价熟练感”。再如《错觉》无视瑕疵般浅吟低唱,编曲简单到成为人声背景,却使人感到直侵内心的张力,近在耳畔的呢喃,拉扯着你的旧伤软肋。这首歌让我想到环球时期尚未过度主流的蔡健雅,然而,偏偏蔡健雅在《克卜勒》中的作品是《比较幸福》。此曲和她近年的风格十分接近,唱法上想必也照搬了Demo,听到一些转音时有这样的想法。但《比较幸福》的编曲却是细致、精彩的。综述,后半张唱片相对更习于深掘感情,音乐色彩又避免了重复,值得反复咀嚼品味。

最后一首歌《雨还是不停地落下》在专辑结尾形成了独立的单元。而与《克卜勒》同为Hush乐团所做细密、略有沉重感的歌词,也让这首歌成为强有力的收尾。

就像《无限大》之于《零缺点》一样,《雨还是不停地落下》是一个技术更完美、情绪更丰满、指向更正确、思想更成熟、中心更突出、企图更明晰的加强版本。在自信与失落、秩序与混沌、迈步与放弃之间,展现出浩瀚而深邃的内心世界。从这个角度延伸出去,《克卜勒》简直就像《我要的幸福》多年之后一个圆满的进化。

《克卜勒》除歌曲之外让人想到的,或许有一条“音乐关于自我的喜悦”极为重要。当我们习惯了纠结音乐技术不放,几乎已然忘记当年对待歌曲的纯然。对于任何音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广度和深度,每一段情绪,其实都不是别人内心的体验,而完完全全是你自己的体验。这样说也许狭隘,但一个人对音乐的热爱,往往实质上是无法“确切分享”的。回忆你十年如一日地期盼孙燕姿,其实,往往只是在渴求自己再度感受到听音乐的幸福。你要的幸福曾在不远处,那么今天,是否应该俨然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