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易娱乐3月20日报道

《白日焰火》,以及被我们长期漠视的小众电影

《白日焰火》的两项金熊大奖,显然让人们有点意外。

习惯了把吐槽作为主旋律的我们,面对德国人给予中国电影人的敬意,有点不知所措。这能说明中国电影有质的提升吗?显然不是。看一看贺岁档的大热门《爸爸去哪儿》《大闹天宫》就知道。它们一个是完全把银幕当超大电视,把客厅搬到电影院,这是一个大PARTY的架势。从技术和营销的角度来说,这确实是电影的新玩法,但从内容来说,它似乎与我们通常的电影无关。另一个则是拿我们的名著开玩笑,它把《西游记》完全改编成一个西方式的神魔玄幻故事,但可惜的是,还是最不入流的那种。

所以,《白日焰火》并不能说明中国整体电影的面貌,它能说明的是,主流观众和媒体对于中国独立电影的陌生。它们默默生长,自生自灭,有着独属于自己活力。《白日焰火》的获奖,倒是真的提醒我们,如果要衡量中国电影的质量,我们不能只将视野局限在院线片上,在那些大热的院线片之外,实际还有着一片丰富、喧闹、充满灵气的土地。

中国电影和中国人一样,始终在两个极端之中奔波。在张艺谋、陈凯歌的年代,艺术电影被拔高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商业片成了无人关注的私生子。但在现在这个年代,商业成了最高道德,票房成了唯一评价标准,而那些与心灵与电影本体相关的东西,谈论起来往往被人认为是迂腐与胡扯。

这或许是一个急速发展和动荡的时代的基本属性,但我们仍然希望,中国的电影业不要那么极端,脑袋和钱袋并非水火不容,它应该有一定的宽容度,它能容纳那些巨无霸型的快餐大片,也应该能容纳那些精巧有余味的艺术小品。希望《白日焰火》不会只是中国媒体的纸面狂欢,而会在中国的电影院中打动更多的观众。

值得赞赏的淡定

面对聚光灯的围堵,柏林影帝廖凡倒是显示了出乎意料的淡定,“我不是励志片的男主角”“该买菜还买菜”。而金熊奖导演刁亦男,也是一如往常,低调而羞涩,拒绝了所有的拍摄,也只接受了本刊的唯一专访,相对于喧嚣,他更愿意呆在家里,看书,写字和逗猫。

我们得赞美这种美好的品性,特别是在这个喧嚣的电影圈里。因为我们经常看到的是,为了上头条的无所不用其极,无事生非的炒作,以求停留在媒体的视线里;看到是各种“力压”,面和心不和的各种使绊;看到的是要求帝王待遇,带八个助理,要有自己的发型师、按摩师,以及专属司机;看到的是他们的轻浮、狂妄和不知东西。

这两人所表现出的淡定,让人更加相信这两人的前途。因为有方向的人才会在面对狂喜时依然镇定,对世事有着了解才不会执着于此,有着比名利更重要的事才会云淡风轻。

30亿代表什么?

好事不止一件,《白日焰火》国外夺魁的同时,2月国内的票房又创新高,30亿,这是一个里程碑似的数据。

但需要厘清的一点是,并非现在的从业者创造了这个时代,我们不过都是这个电影时代的既得利益者或者说食客。从这个角度来说,某些电影人的骄傲是不可理喻的。现在的电影市场,就如同一个苏醒的胃口如牛的人,他还没有挑食的习惯和能力,强大的欲望让所有能入口的东西都甘之如饴。这只能说是我们这些电影人的幸运,它让一些能力不及或者说根本就是胡编乱造的东西毫不费力地存活。

我们电影人应该珍惜这个时代,不辜负聚集的巨大资源,去创造更多的精品,让这种趋势能更长久,而非借着这个势头,虚张声势,狂妄自大,以次掺好,气势汹汹地搭顺风车,义正词严地挖这个时代的墙脚。

第七代何时来临

路学长去世了,这是一个好导演。悼念仪式上管虎、娄烨、王小帅的集体亮相,让人想起了第六代这个称谓,更平添几分伤感。正如高晓松曾经说过的:大师总是成堆的来,成堆的走。电影也是如此,一个真正的兴盛的电影时代,总是有那么一帮人,有着相似的价值体系,有着相似的审美观,他们相互扶持,同气连枝,最终确立了一个时代电影的底色。

法国新浪潮如此,特吕弗、戈达尔等人打破了法国优质电影的僵硬死板,用他们的离经叛道开启了电影的新时代。香港新浪潮如此,许鞍华、徐克、方育平等人用他们崭新思维,赋予香港电影质感和艺术气质,他们为香港商业电影的又一个黄金年代打下了基础。台湾新电影也是如此,他们在杨德昌家里聚义起事,领风气之先,杨德昌用他社会学家的冷冽眼光透视台湾社会,到现在仍没有能比肩者,而侯孝贤则用他悠远的长镜头和道家般无为静观的视角征服世界,成了和小津安二郎一样的知名大师。

内地的第五代也是如此。但是现在,与我们繁荣的票房数字相对应的是却是一片混沌。与这个时代气息相对应的,能反映这个时代心跳的电影导演们,仍然不见踪影。

一个伟大的时代,总是有属于它的价值观,一个伟大的电影时代,应该有一批能表现这个时代的导演。这样的现实或许能让大家冷静点,因为当我们谈论电影时,不能只举得出伟大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