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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孩童年代的我们来说,春节是一年中最快乐的时光。

当我沉浸在又长大一岁的喜悦中时,口袋里被三大姑八大姨塞满了压岁钱。如何去花这些钱(前提是没有被父母以保管的名义拿走),成为了我春节里要考虑的头等大事。

后来家里买来了一台学习机,成为了我对于游戏的启蒙。由于家里管得较严,我妈又是老师(所以就算是放暑假我妈也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督促我学习),只有在春节那几天才能尽兴地玩上几天几夜,将《超级玛丽》、《双截龙》等等玩个无数遍。那台被家里淘汰下来的彩电被我用作游戏专用电视机,也在这样的重负之下光荣地从彩色变成了黑白。

当基友某天神秘地告诉我有一个好地方时,我还没有意识到,接下来将会开启一个新的世界。

这个“好地方”隐藏在一个悠长悠长而又悠长的小巷中。我们敲开一户人家的门后,首先见到院子中摆着几张台球桌。进入房间穿过正堂,我们来到一个上锁的小屋外。五六十岁的老板拿钥匙开了门,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黑暗小屋内摆了六七台街机,十几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正挤在一台台街机前玩命地摇着摇杆。

“1块钱3条命,7块钱包机。”长相凶恶的老板叼着烟,对着我们说。包机就是不限死亡次数,直到你通关。

就这样,春节得到的压岁钱换成了游戏中角色的一条条命;而我也就这样,开启每年春节里的游戏之旅。

《释厄西游传》是我在那里接触到的第一个游戏。或许是中国人对于西游记的特殊情结,使得这台街机前总是围了最多的小孩。

这款街机游戏是由台湾鈊象电子制作,以西游记中的角色为游戏人物,对于那个年代的我们来说,可谓是精良大作。

随着“预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的低沉男声,整个游戏正式开启。游戏中可选5个角色: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白龙马和小龙女,分别对应了五行属性:火土水木金,还有各自的法术:天罡火,地煞功,寒冰掌,突木桩和无影刀。

孙悟空应该是被我们选择次数最多的角色。除了属性法术外,每个角色在按“↓+B”时还有专属的突进技能,比如大圣是金箍棒的一端巨大化(想起了十冷大娃),八戒则是挺着大肚子冲击敌人。路上可以收集各种法宝,乾坤塔、芭蕉扇、血滴子、雷电戟等道具可以在危机时使用,或是终结BOSS,或者拯救角色一条命。

和基友一起玩还可以使用角色的组合技。不同角色配合的组合技是不一样的。我和基友一般是孙悟空和猪八戒,当两个角色站在一起放法术时,便会出现组合技风火轮;猪八戒换成白龙马后,可与孙悟空施展飞天煞;猪八戒和沙和尚可施展回旋拳等等。

诸如金甲大王、银角大王、蜘蛛精、红孩儿等西游记中知名的妖怪,也悉数在游戏中出现,此外还有海胆王等原创的妖怪,让人在玩的时候欲仙欲死。有时眼看BOSS要被打死了,随着一声“遁入幻境”,BOSS在新场景中又“满血复活”,手残党可能在这里就会折一条命。

《三国志2》的游戏在那个小黑屋中也很受欢迎。这款由CAPCOM制作、宫本广志做人设的过关动作街机游戏,相信是很多人三国游戏的启蒙之作。

游戏也重现了三国经典战役,我对三国历史产生兴趣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这款游戏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以为三国里的五虎将是游戏中的五位主角:关羽、张飞、赵云、魏延和黄忠(误)。

作为一款动作闯关游戏来说,丰富的动作表现也足以让孩子们对这款游戏疯狂。每次完成擒拿、摔投、跳投、坐投等高难度动作都能成为事后炫耀的资本。每个角色还有独特的大招,关羽无疑是最受欢迎也是最强力的一个角色,但我还是比较喜欢用一袭白甲的赵云。在角色骑上马后,从某个不可描述的位置中掏出了一把很长的武器,拥有了更快的移动速度和更强的攻击力。

恐龙快打》也是需要排队才能玩上的游戏。这款游戏同样是由日本CAPCOM公司出品,背景设定在恐龙和人类共存的26世纪,改编自1993年美国CBS放送的《Xenozoic Tales》。

虽然有四个角色可以选择,但只有绿色上衣、黄色裤子和帽子的莫斯塔法是热门的角色。尽管我们对他的穿着品味不敢苟同,但大家都喜欢他强悍的表现,尤其喜欢他跑动时跳起来用双脚攻击的技能。

游戏的亮点是恐龙元素。大部分恐龙是作为敌方的单位,也有些恐龙本来是沉睡状态,一不心会被打醒,带着一脸起床气加入战斗。这个时候拥有强力的枪械将会让战斗变得更加轻松,角色也可以从地上捡起各式各样的武器,让整个战斗充满乐趣。

随着春节假期的渐渐结束,小黑屋的玩家们也渐渐减少。有时候只有我跟基友两个人在奋斗。趁着屋内没人,基友打算对游戏机做一次小小的“手术”。

那里的街机并不是投币式的,而是把钥匙插进去后,可以通过按下按钮来增加角色的命。

基友把前挡板卸了下来,摸索了半天找到了不用钥匙也能调次数的办法,而我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以防老板突然开锁进来,发现我俩的“不法”举动。

幸运的是,除非是里面有人敲门喊他,老板一般不会进来。我们怕被老板怀疑,每次没敢调太多,玩了一会便心虚地离开了。(当然,这个行为其实是不对的,也请读者不要效仿。)

后来几年的春节,我们渐渐不满足于小黑屋,开始寻找更大的游戏厅,然后渐渐的知道了《拳皇》、《街头霸王》等游戏。

仿佛是一夜之间,这个三四线小城突然冒出了无数家网吧,游戏厅渐渐成为了过去时。

大年初一拜完年后,好基友们便相约着来到网吧,往往这个时候网吧已经人满为患。我们排在快要到钟的机子后面,只等别人下机后便立马接手。

当时风靡网吧的游戏多是单机或者局域网,比如《反恐精英》。只要你开组一个局域网不设密码的话,不一会就陆续有其他玩家进入开打。

那个时候,CS大神背后往往会站一堆围观的膜拜者。狙击枪仿佛是统治整个战场的王者,强大的穿透力让人一露头就莫名其妙的挂掉,幸好在CS1.5的环境中,狙击枪昂贵的价格也让人望而止步,M4A1和AK47才是战场主力,甚至有人将沙漠之鹰玩得出神入化,干掉别人后去捡地上的枪,这样能省一大笔钱。

当拿狙击枪的玩家死了之后,更是有一窝蜂的人涌去抢着捡。

相比较于在之后大火的沙漠灰(cd_dust2)或是猪圈地图(cs_bloodstrike)来说,被称作“白房顶”的cs_assault是那个时候我们的最爱。

开战伊始,可以先跑到监控前观测敌方的走向(警察的监控在停着的车内,匪徒的监控在人质房门口),前门和后门都需要布置兵力鏖战。此时房顶管道的战斗往往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虽然这关的目标是解救人质,但战斗往往在警察还未见到人质的时候便已结束(也不排除某些“丧心病狂”的玩家开局就去把所有的人质撕票)。

有时候,还会遇到房主用重力来恶搞。比如房主首先将重力调成0.5倍,所有人能够跳到十几米高,这时候房主再把重力改成2倍,还飘在空中的人瞬间“啪叽”砸落在地变成亡魂。

随着网吧局域网对战的衰落,对战平台随之兴起,我也是那个时候开始转战浩方。浩方的作战地图比起网吧的本地资源来说是多了太多,而且都是各种稀奇古怪的地图;有一次还遇到了一个电影院,大屏幕上还在播放着不可描述的电影(嗯,比较模糊),冲进去的警察只顾看大屏幕了,根本没心思找匪徒。

再之后随着年龄渐渐地长大,市场上游戏的数量呈井喷式爆发,我可以在家中光明正大地玩游戏,但却没有了当年趁着春节偷偷摸摸和好基友去网吧玩游戏的感觉。

当年玩游戏的好基友们各自去了大江南北的陌生城市上学、工作乃至成家,也只有春节的那几天才能匆匆见上一面。初五初六,大家会不约而同前往当年常去的那家网吧,占一排座位,然后登陆可能一年都没上过的CF账号。听着熟悉的“fire in the hole”,那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当年晚自习逃课后一起开黑的岁月。

尽管许久不见,但配合依旧默契。船厂是我们最常玩的地图,生化模式是我们最喜欢的玩法。当有好基友不幸倒下后,立马有其他人冲过去帮他报仇。

一夜喧嚣过后,大家不得不再次各奔东西,只能期待着明年春节的聚首。也许有人会在外面的城市安了家,明年的春节也不再回来了。

或许,我想念童年的春节游戏之旅,并不是因为当年的游戏比现在的游戏好玩。

而是曾经有那么一群人,在春节里,陪着你偷偷躲避着家长的监督,就算被发现也会互相圆着谎,然后躲在烟雾缭绕的网吧或者游戏厅中,一起打败过无数的怪物,通关过无数的游戏,一起为了某个招式苦练操作技术,一起被家长发现然后挨打,一起因为没做寒假作业而被罚站,他们陪着你度过了你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这,才是我所怀念的“那些年春节我们一起玩过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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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霜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