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之中有一青鲤精,身形硕大,神通惊人,常兴风作浪引洪水淹没两岸良田村舍,百姓苦不堪言。官府曾下重金悬赏,无数奇人异士前去捉妖,却始终无果,有甚者成为其口腹之食,一时间渭水河畔哀苦彻天。

不知何时,渭河边有一老叟垂钓,竹竿韧线,无饵直钩,旁人见之嗤笑,称之为垂云叟。老人于渭水之畔垂钓数月,终于钓上一巨大青鲤,从此渭河水患平息。百姓感恩戴德,呼作老神仙。

垂云叟平息渭水妖患后,就音讯全无,传言他脚踩青鲤,踏波而去,一路向东至那水晶宫中,其中真假无迹可寻。

话说那黑水河中,鼍龙盘踞,动辄狂风骤雨,洪水倒灌。只因其乃龙王之子,无人敢言,百姓每日兢兢战战,日不能食,夜不能寐。黑水河鼍龙怪是西海龙王敖闰的外甥,其父亲是被魏征斩掉的泾河龙王;父母早亡,家里兄弟九人,年最幼,性最孽;他的长兄小黄龙,居淮渎;二哥小骊龙,住济渎;三哥青背龙,镇守江渎;四哥赤髯龙,镇守河渎;五哥徒劳龙,与佛祖司钟;六哥稳兽龙,与神宫镇脊;七哥敬仲龙,与玉帝守擎天华表;八哥蜃龙,在东海龙王处砥据太岳。

自打泾河龙王被一剑斩首后,鼍龙便阴厉异常,在黑水河中为非作歹。不仅舞风弄水,更是抓两岸百姓作下酒菜。秋收时,黑水河域更是需祭上处子讨好鼍龙,否则河水一卷,冬日就要别走他乡,乞讨为生。

今年秋收,陈家庄实在没有处子祭献给鼍龙,早早的黑水河就波涛汹涌,整个庄的百姓都跪在河畔乞求鼍龙放条生路。

那黑水河滚了几滚,从河中央走出一个男子,只见铜铃大眼敛银光,两鬓铁线摆疏稀,血唇如盆牙勾刺,一顶朱发炸雷翁。

百姓见着黑水鼍龙显灵,个个痛哭流涕,那鼍龙满脸戏虐,一张口声如鸣雷,震得耳鼻难耐。

“那祭品何在?我黑水河教你灌田,教你吃水,你们就要两手空空讨我护佑?”

那鼍龙扭身就入水里,不一会那河水像丢进去个大烙铁似的炸开锅,一波波的大浪卷天拍了过来。岸边的百姓肝胆俱裂,惊叫逃窜。奇怪得是,那河水仿佛拍在山峦上,凭空化作团团水花,淋了满地。

待岸上的人回过神,才看到,黑水河下游,一老叟头戴草帽,身着麻衫,手握垂杆,踩着一条摇头摆尾的青鲤踏波而来。那水浪见着他好似顽猴见了王,乖巧服帖。

鼍龙见此景不由大怒,拎起双钢鞭就破水而出,朝着垂云叟抽了去。垂云叟倒也不惊,呵呵一笑,脚下的青鲤跃起,撞在那钢鞭上,只闻两声闷响,那青鲤落入水中,却游得更欢。鼍龙手下发狠,那抽打声像是阵阵闷雷,震得人头晕,那青鲤挨了许久,却不破皮不流血。鼍龙见手上功夫奈何不了他,就要比比法术道行。

河里无数虾兵蟹将冒出水面,朝着垂云叟涌来,那鼍龙一挥手,河水化作万千钢针,破空传去。那老叟不慌不忙,一摇垂杆,晴天骤阴,淅淅沥沥的小雨跟着就下来,水针彷如阳春融雪般消散无踪,虾蟹更是如饮了烈酒东倒西歪。

“痴儿,还不收手,莫在造孽。”

鼍龙恨声道:“休想!今日我就要把这黑水河挂上天!”

言落,他摇身一变显出原型,一身鼓皮留长尾,四爪握星寒心肠。那鼍龙钻进水底,河水就直冲云霄,河面也打着漩,水浪乱打,水龙漫天,闻声如山裂。那河里虾兵蟹将都被拍的七荤八素,魂归冥府。

垂云叟垂杆一甩,朝着鼍龙抽了三鞭,那垂线好似雪线,明晃晃刺人眼。一鞭抽得巨浪涣散黑云裂,二鞭抽得水面如常倒人影,三鞭抽得鼍龙皮开肉绽去条命。

“上仙饶命!小龙这就皈依座前!”那鼍龙鲜血横流,已是尝到了苦头,赶忙跪下求饶。

垂云叟收了神通,道:“痴儿,我有这青鲤代步,何须座驾?你且在这黑水河将功赎过,佑一方百姓风调雨顺,来日也是一场福报。”

“是、是,谨遵上仙教诲!”鼍龙现出人形就要行大礼,抬头却发现那老叟早已不见人影……

自此黑水河畔无水患,百姓风调雨顺连年丰收。直至那玄奘西去,途经此地,鼍龙才又起歹心,不过这皆是后话。

《世说》:老叟直钩垂青鲤,劈浪踏波隐神踪,黑水河畔降鼍怪,泾河府中镇怪龙。

作者: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