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弹指之间,岁月已将中年渐老。上海滩头,昔日繁华依旧,见证着这座城市的变迁与沧桑。就在这一年的秋风萧瑟之时,杜家乡绅发生了一桩令人啼笑皆非的怪事。

"怎么会这样?这完全是你们胡作非为!"杜某狠狠拍着桌案,怒目而视。他本想将年近而立的独女杜秀儿许配给同乡赵家的赵彦祥,好为终身大事作个了结。谁知妻子杜氏这个泼妇偏要把主意定在钱家那个相貌平平的钱万裕身上,舅舅杜泰和那头更是将秀儿许配给他好友孙德明的儿子孙有为。

"老爷息怒,妾身之举乃是为了秀儿的将来着想。"杜氏上前解释,腔调中透着些许跋扈,"女儿我亲手抚养至今日,自有对她的打算。"

"舅父做事,哪里会乱来?"杜泰和也不示弱,"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胡作非为吧?"

话音未落,三家的使臣就已簇拥而来,手捧聘礼在堂上理直气壮。杜某目瞪口呆,一时哑然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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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开尊口,3位请一一道来。"案发数日后,陆知县终于能亲自审理这起由杜家引发的纠纷了。

"启禀知县大人,男有家女有室,古有明训。小女年岁亦已长成,以女方身份,我自然想为她择一良善之家嫁了。"杜某开门见山。

"那杜氏、杜泰和你们可有何解释?"陆知县目光如炬地盯着二人。

"恕妾身直言,十月怀胎、三年抚育儿女,母亲之辛苦谁人能懂?"杜氏双眸含泪,"我已为秀儿择定一门好亲家,怎能被人挟私而改了?"

"女不更二夫,古训有云。孰料一女竟被二人各自许配,以舅舅身份,我不得不为家风家教着想啊!"杜泰和也咬着牙跟上。

"你们三家口径如此不一,这究竟是何原因?"陆知县站起身来,转向杜秀儿,"秀儿,你可有想嫁的心上人?"

"奴家...奴家..."杜秀儿怔怔出神,良久才缓缓说道:"奴家不想嫁,只愿一死了此!"

言犹在耳,杜父母三家及堂下诸人俱是吃了一惊,只听陆知县徐徐开口:"你果真愿一死了之?"

"是的,正所谓从一则负二,负了父母为不孝,负了叔伯为不敬。奴家宁可一死,以尽孝心于天地之间!"杜秀儿说着说着已是哽咽难言。

"既如此你当真心一死尽孝哩?"陆知县神色凝重,显然是在权衡杜秀儿话中的分量。

"正是奴家之心愿!"杜秀儿直直望着知县。

"很好,你今日就有机会一死!说不定就在眼前!"陆知县话音刚落,已有捕快捧着铜盆而来。令人诧异的是,铜盆中不是砒霜,而是清水白开水。众人皆自问这是何用意。就在此时,陆知县竟从袖中掏出一药囊,缓缓撒下里面的乳白色粉末。

"这是延安的的一味好药,乃世外高人窥天地之奥秘时取得的灵丹。谁吃下者,当即魂飞身死,如陷入酣睡,绝无半点儿痛苦!"陆知县语重心长,话语中透着几分戏谑之意。说罢,他执起铜盆亲自送至杜秀儿嘴边。

杜秀儿再没有一丝犹豫,仰首便将毒药尽数吞下肚去。顷刻之间,她就已昏迷不醒。众人见状大惊失色,只杜父母更是号啕痛哭,声声恸哭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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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寡廉鲜耻!奈何就这般一死了之了!"陆知县背手徐步,留下众人独自伤神。而今眼见秀儿魂飞魄散,谁人愿为她收殓后事?

重重悲痛中,只有赵彦祥挺身而出:"恕不才冒犯,我愿为秀儿收殓!"

"你为何有此一心?"陆知县讶色问道。赵彦祥单膝跪地,大声吐出心头之言:"修身齐家,家虽寒微,自幼受过教诲,岂能见着如此少年英雄坎坷受命?虽死犹生,风尘仆仆岂非蹉跎?我愿毕生积蓄,为秀儿备棺収殓,只愿她得安息!"

一席话说得陆知县也是动容,便吩咐将三家聘礼尽数移入赵府,以备厚葬之需。杜氏、杜泰和虽有微词,但见陆知县犹自思索未决,都生怕再行节外生枝,只得按捺了心头的气愤往日后时日再作打算。

"情理之中,赵家有情于秀儿,钱孙两家则是自私自利.今日就由赵彦祥一手操办后事,其余二家有何反对?"陆知县环视在场诸人,目光如鹰隼盯猎物般直射钱孙二人。

二人自知难以狡辩,只得连连点头让步。就在众人准备告辞时,陆知县猛地一声暴喝: "谁给我站住!"刹那间,堂下一片肃静,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知县为何突然这般大喝。

陆知县目光如电,缓缓环视四周,最终停留在杜秀儿那已然毫无生气的娇躯上。他上前一步,忽地从袖中掏出一颗朱红丸药,分毫不差投入杜秀儿口中,又取过一旁温热的盆水,亲自为她缓缓灌下。

片刻后,让在场所有人始料不及的一幕发生了——杜秀儿竟然慢慢睁开了双眼,贝齿轻启,发出了一声娇柔的"哎呀"。先前那副死状活脱脱地被她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杜秀儿,你...你没有死?"杜氏先是一愣,旋即泪眼婆娑地扑将上去,似要将女儿狠狠搂进怀里。

"不错,这一切不过是在下考校三家人的一场戏而已。"陆知县掷地有声,话语中满是自豪之色,"之前的药粉不过是一味迷香,能让人短暂昏厥;而朱丸乃是解药,可以将人唤醒。在下用这样的方式,看透了你们的为人。"

"不瞒县尊,妾身是为了秀儿好。"杜氏低下头去,语气怏怏。

"为儿女择偶之事,区区妇人之见岂能斗胆?"杜泰和也是讪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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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县却对此置若罔闻,只是淡淡一笑:"你们尽管说吧。其实在下早就看穿你们的那点小心思了。"

他转向赵彦祥,目光一热:"赵兄,你自从得知秀儿'死'讯那刻起,就始终关心她的安息,这份刚正不阿的情怀,实在难能可贵。你我几人相识不深,却也由衷佩服你的品德操守。"

赵彦祥只是朴实一笑:"不过区区小人物,哪有什么可佩服的?我所做的只是人之常理,秀儿她...她这般年纪倘若离世,那分明是这人间的损失啊!"

"你说得好!那钱万裕、孙有为二位呢?可有什么心里话要对在下说的?"陆知县眼光移至另一侧,那两人只是面面相觑,浑身上下透着些狼狈之色。

"我等...我等只是一时糊涂,自以为是了。"钱万裕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既然如此,那就恕我等无能,让赵兄高攀秀儿吧。"

孙有为也是连连点头作罢。见两人诚恳认错,陆知县也就不再为难他们。

天色将暗,陆知县已坐定主意,当即下令将杜秀儿赐婚于赵彦祥。钱万裕、孙有为虽则黯然,却也明白机会已失,只得作罢。

就在一片宁静中,陆知县掷地有声:"我作为知县,固然要维护家国天伦,但更应当提携后生,扶助有德之人成家立室。赵兄品德优良,待人有礼,实乃英雄好男儿。秀儿也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女子,今后就让你们新人组建门楣吧!"

赵彦祥羞喜交加,磕头谢恩不已。就在众人准备作别之际,杜秀儿忽然扑通一声跪下,泣不成声:"谢知县大人昭彰道理,匡扶正义!借着这一出教训,我才意识到单凭私欲是多么的卑劣可鄙啊。从今往后,我定会敦品修性,做一个贤淑妇人。"

"好好好,你们就都按我这般安排。"陆知县笑着点头,眼中透出几分睿智的神采,"人生最重要就是明理,知晓是非曲直。你们这几位能从这次经历中汲取教训,便是功夫不小了。秀儿,你更要牢记今日的一番说话,将来或许就能成为一代佳妇呢!"

就这样,一场纷争在公道判决下终于尘埃落定。赵彦祥与杜秀儿高团圆,走上了新的人生道路。钱万裕、孙有为虽有怅然,却也在陆知县的谆谆教导下觉悟,重新正视自己的为人处事。这一出虚虚实实、喜忧参半的公案,正应了"出淤泥而不染"的古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