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暮雨》是一部很拧巴的电影。

影片的基调是淡,淡淡的情愫、淡淡的后悔、淡淡的相扶、淡淡的忧伤,而后淡极始知花更艳,人文关怀不请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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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秦和常娟当初的冲动,以及出狱后的行为,一是为了补全曾经的缺失,二是为了给他人一个交代。

老秦先是救父亲失手误杀,后是为筹母亲的治病钱,听狱友的建议干起了运输被抓,在监狱待了几十年,出狱后一切都变了。

家被拆了,父母不在了,连坟墓都因修水库被抹平了,现在这个世界关于他的痕迹的数量是零,他要找回过去就得成家传香火,完成父母生前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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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娟见不得酒驾撞死她父母的司机坐个几年牢就可以安稳生活,所以她杀了司机的女儿,怎料杀错了人锒铛入狱。

跟老秦一样,她出来后也没有任何家人,唯一的寄托就是把那时错杀的那家人的赔款补齐,然后一死了之,反正了无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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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求子,她求财,可怜之人抱团取暖,虽一个老,一个瘫,但至少有了一个家。

只是老秦的新生是重新开始,常娟的新生是投河自尽,前者对生活抱有积极的心态,后者尽是消极厌世。

在再次踏实做人上的巨大差距,让他们之间的鸿沟难以填平,戏剧张力由此而来,进而引发了故事中段的大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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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的解构也充满了两面性,利用与被利用,赎罪与挣扎,不同视角下有不同解读。

两个人都有人性的复杂多样,老秦小半辈子在监狱中度过,常娟的闯入他的生活并主动与他试婚,老秦也贪人家身子。

与此同时,常娟的献身也不是单纯的图老秦年龄大,人老实,而是骗他的感情,骗他的钱来弥补自己的过失。

导演张国立并没有以俯视的姿态来指责他们,上各种价值观,也没有放大底层边缘人的苦难,而是平视、客观的推进故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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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朝云暮雨》一定要披着一个文艺片的外衣吗?

内容本身是报告文学的底子,重题材轻类型,像《三大队》那样将文本夯实就足以与好看相配。

尤其是原文《穿婚纱的杀人少女》把笔墨都集中于故事,这就让老少配的结合不突兀,因为他们都是犯过错的人,肯有人朝云暮雨就已经很幸福了,也容易叫人入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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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立的改编丢掉了原文简单朴素的白描手法,加了太多修饰与渲染,让影片变的较为割裂。

前半部分文艺,范伟和周冬雨你侬我侬,在田野、河边、山间谱写爱情,这是原文中所没有的,这样一加,虽能让常娟这个角色更丰满,也能加强说服力。

毕竟常娟要是没让老秦掉入爱情的陷阱,也就不会有婚后老秦的一次强上失败与常娟的自残,以及老秦决定给常娟往卡上打彩礼钱。

但在观感上,范伟周冬雨的cp感太违和,整许多他俩的甜蜜不如让常娟多给些关怀,往亲情方面的爱上靠也能让缺爱的老秦接受,观众也能认可,可信度强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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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云暮雨》不像《燃冬》。

尽管《燃冬》的感情也失真,但刘昊然与周冬雨谈恋爱在片中的观感至少是成立的,所以张国立的改编有些画蛇添足,反倒破坏了故事的流畅度。

要么选择烘托周冬雨和范伟的爱情,要么删掉强行巫山云雨的片段,两者都保留,老秦这个人物就不可爱了,本来之前的剧情都按照原文拍下来了,非要多此一举就显得臃肿了,还会引起女性议题方面的争议,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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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部分又不够现实主义,成了亲情片。

像是父亲照顾植物人女儿,爱情依旧不存在,父女情倒是特别浓烈。

原文中,常娟骗老秦的真相被揭晓,透过他人之口说出了老秦在照顾瘫痪的常娟,故事就结束了,

但张国立没有这样戛然而止,将留白的思考空间交给观众,而是拍了大量常娟跳河变成植物人与老秦生活的片段,试图感动观众,终究竹篮打水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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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看完后不痛不痒的情绪让《朝云暮雨》很难打高分也很难打低分。

是有些随意、克制的表达,张国立的调度和审美是到位的,也没有走刻意煽情那一套,但观感就是好像看了又好像没什么记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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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琢磨到张国立到底要表达什么主题,所有的东西都是语焉不详的。

说互相拯救吧,常娟的心理问题还是没能恢复正常,即便有常娟可能被打动的镜头,好像奇迹能发生,但医生的说法打掉了这个念头。

说陪伴吧,常娟的植物人状态,活着就是煎熬,满足的是老秦的需求,说努力生活吧,可片中并没有让人感受到生活虽苦,但要顽强的东西,因此,对于《朝云暮雨》的评价,就那样,也许是最恰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