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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现了“每个人都能成名五分钟”的短视频平台,更是西南人民的“舒适区”。持续不断产出的爆梗,使西南地区成了素人进化的天堂。

作者 | 高滔滔

西南这片土地,从来不养闲人。初次进入这里的人,偶尔会产生一种来到异次元的感受。

长期以来,生活在这里的人,都以遥遥领先的精神状态而著称。云南除了象征着诗和远方外,还流传着关于菌子的传说,以至于有人辣评:云南的“滇”是疯癫的“癫”。川渝为人所称道的,是它的“超绝松弛感”——菜市场里打麻将、垃圾桶上打扑克等行为,大家都已见怪不怪了。贵州不只有酒和折耳根,还有“随地大小蹲”的贵州人。他们在暴雨里过泼水节、宁可不上班也要看牛打架等视频,让网友发出感慨:“不羡鸳鸯不羡仙,羡慕贵州人的每一天。”即便在充满神秘气息的西藏,也能看到“花式进藏”的能人异士们。

极具娱乐精神的西南,也成了娱乐圈的“后花园”。早年在《超级女声》系列节目中,成都唱区就是最令人瞩目的地方,李宇春、张靓颖、谭维维等著名歌手都是从这里走出来的;而《快乐男声》中的张杰、魏晨等人,也都是从成都唱区走出来的。在《中国有嘻哈》等说唱节目中,来自西南地区的选手更是占据了半壁江山。后来选秀节目一再迭代,《偶像练习生》《青春有你》等节目成为主流,但西南面孔仍然频繁出现。

(图/《超级女声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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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超级女声2005》)

实现了“每个人都能成名五分钟”的短视频平台,更是西南人民的“舒适区”。持续不断产出的爆梗,使西南地区成了素人进化的天堂。近两年大家十分耳熟的“恐龙扛狼” “谢帝谢帝,我要diss你”等网络热梗,都来自这片土地。

在这场全民选秀里,西南已经“称王”。

20年,选秀的“王”

2005年,《超级女声》的爆火,除了拉开素人选秀时代的帷幕,让大众看到多样的女性形象外,也让大家开始发现,“原来川渝人民这么能唱”。当年的全国五强中,冠军李宇春、季军张靓颖、殿军何洁,都来自成都唱区,斩获第五名的纪丹迪(原名纪敏佳)虽是在杭州赛区参赛,但也是四川成都人。

据80后、90后回忆,那一年《超级女声》总决赛播出时,盛况空前;2005年,《超级女声》也成了综艺史上唯一一档收视率突破10%的节目。直到现在,网络上还流传着“当年《超级女声》太火,大连掐断了湖南卫视信号”的传闻。彼时还是大三学生的李宇春,一夜爆火,并成为一种文化符号,登上了《时代周刊》亚洲版封面。这样的身份转变,点燃了许多人心中的音乐梦。

(图/《超级女声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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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超级女声2005》)

《成都晚报》曾在2006年报道:成都市今年报考艺术类专业的考生人数猛增,达到4985人,增幅达到近30%!全省报考艺术类专业的考生人数则达到32584人。据了解,这一数据创下了艺考报名人数的历史新高。有人分析说,这不乏受“超女”的影响。“丑小鸭”一夜变“天鹅”的神奇故事,勾起无数少男少女对当明星的无限憧憬。

而在后来的“超快”系列赛事中,成都唱区一直发挥稳定——2006年《超级女声》亚军谭维维;2007年《快乐男声》全国四强张杰、十强王铮亮;2009年《快乐女声》冠军江映蓉、季军黄英;2011年《快乐女声》冠军段林希,以及同届的李斯丹妮、王艺洁、喻佳丽等人,均是成都唱区走出的选手。其中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来自四川音乐学院,这让这所本就是全国八大音乐学院之一的院校名声大噪,当时甚至有人在贴吧里感慨,“真的要限制一下川音了”。

或许是受此影响,川渝地区的音乐氛围变得更加浓厚,形成了持续的良性循环。即便后来“超快”系列节目哑火,在横空出世的《中国好声音》等节目中,西南面孔依然发挥稳定,出现了吉克隽逸等知名歌手。

(图/《中国好声音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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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中国好声音2021》)

不过真正让大众意识到川渝歌手似乎已经在乐坛形成了统治力,是《中国有嘻哈》等说唱节目的爆火。大家所熟悉的说唱歌手,比如GAI、马思唯、杨和苏、谢帝、TY等,均是川渝人;四川话也成了网友口中“最适合说唱的方言”,被网友和专家学者从文化背景到语音语义分析了个遍;本土的音乐厂牌也受到了年轻人的热捧。

这样的文化环境,让川渝的年轻一代也能歌善舞,盛产偶像。国内唯一知名的培养养成系偶像的时代峰峻,留下了许多关于“18楼”的美丽传说。近几年的“101系”选秀中,也有多位川渝选手亮相。有网友统计,单是在《创造101》这一档节目中,就有17位“川妹子”。

如果按照比例来看,川渝地区大概是中国“星味”最重的地方了,称其为娱乐圈的“后花园”,也并不为过。

抽象的、荒诞的,都被允许

近几年,大家开始逐渐意识到,家境普通的小孩想要闯荡娱乐圈,变得更艰难了。真正的“草根摇身一变成为大明星”的时代,已经与我们渐行渐远了。如今活跃在大众视野中的新星,大多是家境优渥的“富哥富姐”们。

不过好在短视频早已攻陷了市场。即便是素人,也拥有自己的选秀平台和逆天改命的机会。

这几年来,网络上一直有“东北盛产网红”的说法,事实上,西南也并不逊色。东北人是靠幽默抓住大家的眼球,而西南人则是靠抽象的生活态度和独特的精神状态,一次又一次刷新大家的认知,唤醒内心的野性。

西南网红的爆火,并不是仅当地可见,他们几乎每一年都能造出全民跟风的热梗。去年夏天,网红“云南权妹”让“我没k,不嘟biu,恐龙扛狼扛狼扛”火遍了大江南北。人们不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它,但仍避免不了被这魔性的音乐洗脑。常有网友吐槽,就连高铁上坐隔壁的小孩都会唱,一路上唱个不停。

而要说起今年的网络热梗,“成都迪士尼”一定不会缺席。事情的起因,是说唱歌手诺米在参加《新说唱2024》时,导师谢帝并没有让他晋级,并建议他以后把说唱当作一个爱好,不服气的诺米便创作一首《谢天谢帝》来diss谢帝。因为歌曲中“谢帝谢帝,我要diss你”的发音与“谢帝谢帝,我要迪士尼”的发音类似,而让“成都迪士尼”开始爆火网络。

左诺米。右谢帝。(图/《新说唱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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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诺米。右谢帝。(图/《新说唱2024》)

在MV中出现的玉林七巷居民区中的健身器材区,开始成为网红打卡地,百万博主、周边学生、外国友人等都参与进这场狂欢之中,周边被围得水泄不通。为此,小区街道办还连夜成立了“成都迪士尼服务中心”,设置“开园闭园时间”,引导“游客”分批“入园”,尽量在不打扰居民休息的情况下,为大家带来有趣的体验。

不难发现,在西南网红爆火的视频中,呈现出的往往都是朴素、粗糙的画面。他们的生活场景、衣着打扮,都与生活中最普通的人无异。许多人眼中最火的云南网红“小英一家”,生活在云南的大山里,但她之所以火,并不是因为把生活过成了诗和远方。

其他热度不俗的农村博主,基本都是干净利落派,长期的农村生活锻炼出的麻利手脚,制作出独特的农村美食,让网友们看着又爽又解压。但小英经常是收拾了一天把家里收拾得乱七八糟,辛辛苦苦养的牛瘦出了“直角肩”。许多人或许不记得她的名字,但一定看过她带着米酒去田里,想当作午饭,结果喝完倒头就睡的视频。热梗“没事哒,没事哒”也出自她——当时,小英的小女儿的手臂上有一块淤青,小英却认为那是脏东西,用力搓洗女儿的手臂,疼出“痛苦面具”的女儿只好大喊“没事哒,没事哒”。在这些荒诞的生活场景之外,大家也透过她的经历,看到了女性的艰难处境。

这些爆火的西南网红,没有华丽的伪装,他们就用抽象的、荒诞的、“极致土”的生活和原始的精神状态,在互联网世界中硬生生地撕开了一个口子。这种不屑于修饰的生活态度,或许更击人心。

为什么是西南?

西南人民之所以能在互联网世界中大放光彩,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们身上散发着一种未被驯化过的野生感。相信我,没人会对宛若一个模子刻出的、一模一样的人类感兴趣。而西南人民就连足球、篮球这样的大众运动,也能玩出“村超”“村BA”等新花样。

若是要探究西南人民身上的松弛感、野性、“癫”的来源,则与其地缘文化和代代相传的处世态度密不可分。早些年,在互联网还没那么发达的年代,就流传着西南地区“那里的人生活慢悠悠地,经常能在大街上看到有人在打麻将,不太爱讲闲话、管闲事”等传说。人们一心想着怎么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相较于虚无缥缈的事情,他们更关心下一餐吃什么。面对不同思维方式的冲击,他们更愿意选择接受和包容。所以,即便它处于祖国的西南内陆,也依然先锋、前卫。

(图/《我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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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我的姐姐》)

直到今天,很多地方还视学音乐、搞艺术为不务正业,或是“文化课不好,没办法才学这个”,但在西南地区,尤其是川渝,这类偏见要少很多。有四川的网友分享:“我和身边的家人朋友都很少会去讲别人的闲话。小时候邻居家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好奇地问我爸是怎么回事,他都会和我说‘你那么关心别人家的事做什么?多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受这样的民风和多元文化氛围的影响,西南人民的创作细胞,也许会更容易觉醒一些。

这种弥漫在街头巷尾的包容性,或许也与历史文化相关。据史料记载,四川历史上曾经历过8次人口迁徙。在漫长的时期里,它不断地接受多地域人口和多地域文化的交融,久而久之,在当地人的精神世界里,接纳、包容占据了重要的位置。在这样的氛围中成长起来的人,也更容易保留身上最原始、本真的一面。

(图/《风犬少年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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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风犬少年的天空》)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有很多人在谈论诗和远方,谈论地球彼岸的生活和遥远的未知,陌生的他人躲在屏幕中,消耗了我们大量的精力。这些时刻,在看到那些“别管别人,专注过好自己的日子,开心就歌唱,不开心就发疯”的真实人类时,难免会有些感动。

运营:嘻嘻

排版:黄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