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清明上河图密码》，我还以为在看《狂飙》续集，高启强、唐小龙、疯驴子集体穿越到宋朝去了。
要不说他们会穿越，可着中国几千年古代史找，北宋中期的东京汴梁城绝对是穿越首选。那里繁华，富足，岁月静好。
所以这部《清明上河图密码》最有意思的部分，就是看故事如何融入到东京汴梁的风土人情当中。
故事里的案子，往往发生在那个时代的特定场所，这是风土。每一集的开篇，都引用一句宋代理学家的名言，点出故事主旨，这是人情。
想更好地欣赏这部剧，不妨先了解一下北宋东京汴梁的风土人情。
东京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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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里的第一个案子，是疯驴子，对不起，是甘亮遇刺案。案件发生的地点是汴梁城里的瓦舍勾栏。
听到“勾栏”这个词，很多人会以为是声色场所。其实勾栏成为妓院的代名词那是明朝的事情。在宋代，瓦舍勾栏就是娱乐场所。
瓦舍，相当于现在的商业综合体，里面设有茶坊、食店、摊铺、勾栏。而勾栏呢，就是商业演出场所，每天表演杂剧、歌舞、傀儡戏、皮影戏、魔术、杂技、蹴鞠、相扑等娱乐节目。
据《东京梦华录》记载，汴梁城有瓦舍近十座，规模最大的瓦舍内设“大小勾栏五十余座”，而最大的勾栏可容纳数千人，堪比一家大型影剧院。
所以第一个故事，首先就要先声夺人地向我们展示东京汴梁的繁华，令人发指的繁华。
而在接下来的剧集里，这样的繁华随处可见，比如说水匪和温悦接头的地点樊楼。
常看剧的朋友应该对樊楼不陌生，电视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梦华录》里都曾出现过樊楼。毕竟发生在东京汴梁的故事，不提樊楼说不过去。
樊楼不是一座楼，而是由五座三层的高楼组成，彼此之间用装着栏杆的吊桥连在一起，到了夜里灯火通明。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剧照
樊楼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地理位置太好。樊楼有一侧的顶层是禁止客人上去的，因为从那里可以俯视皇宫。
可以说，樊楼就是北宋百姓心目中的一个梦，所以很多宋代话本里的爱情故事都发生在樊楼，就像跟多美国电影里的故事都发生在帝国大厦一样。
但是真正让东京汴梁繁花似锦的，不是高高在上的樊楼，而是市井里的人间烟火气。
在帽妖案的故事里，有一家店铺叫做“武家馒头店”，生意十分兴隆。而这种以平民姓氏冠名的店铺，就是从宋代才开始兴盛起来的。
这样的店铺，我们在《清明上河图》里能找到很多，比如孙羊店、久住王员外家、赵太丞家、王家罗明匹帛铺、刘家香药铺等等。
赵太丞家是一家医馆，太丞是宋代太医局的医生
这样的平民老字号，在宋代以前不能说没有，但是非常稀少。 因为只有商业特别发达的消费城市，才能养活这么多平民老字号。
消费城市产生的前提，就是老百姓的社会地位上升，手头有钱才行。过去那些门阀士族、王公贵族再有钱，也只能支撑起一座樊楼，却支撑不起消费城市。
而中国历史上贵族没落、平民崛起，恰恰发生在北宋。所以数不清的“武家馒头店”，才是让东京汴梁真正繁华的密码。
怪力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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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风土，再来谈人情，还是从疯驴子，对不起，是甘亮遇刺案谈起。
这个案子并不复杂，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两点：一个是主人公赵不尤想方设法拯救自己的媳妇温悦，另一个是开封府的官员顾震放了这夫妻二人一马。
保护自己媳妇自然是人之常情，只不过在第一集的开头，引用了北宋理学家程颐的一句话：惟刚立之人，则能不以私爱失其正理。
照这句话衡量，赵不尤自然不是刚立之人，他顺应内心，选择保护妻子。顾震也不是刚立之人，他顺应民意，选择放走杀人凶手。
但反过来讲，什么又是“正理”呢？杀人偿命是，那么亲亲相隐呢？正当防卫呢？为民除害呢？它们又孰轻孰重呢？倒是希望程老夫子能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通过这个案子，几位主角的人物性格算是树立起来了，护妻狂魔赵不尤窝囊中有一股狠劲儿，顾震与其说是个官，不如说是个侠。
接下来的故事，有两个关键词：祥瑞、帽妖。如果整个故事的背景是含糊其辞的“北宋年间”，那么这两个关键词就直指一个皇帝——宋真宗。
宋真宗大概是有关宋朝的影视作品中“出镜率”最高的皇帝之一。毕竟，杨家将、铡美案、狸猫换太子等妇孺皆知的传说故事，都发生在这位皇帝在位时期。
作为一个崇信道教的皇帝，宋真宗最喜欢的就是天降祥瑞。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结果大宋上下掀起了一股寻找“祥瑞”的热潮。
于是我们就能明白，为什么电视剧里有人要在汴河上搞一出天降祥瑞，目的就是要狠狠地讨好一把皇帝。
那么揭穿祥瑞造假，自然就是严重的打脸行为，这就是为什么李乃文扮演的狄伦告诫赵不尤和顾震别碰祥瑞，怎奈碰上个追求真理的赵墨儿，拆穿了这套把戏。
宋真宗喜欢祥瑞，除了封建迷信，还因为他与辽国签订了《澶渊之盟》，他总担心这个丧权辱国的盟约会动摇他的统治。而祥瑞则是老天爷对他统治有方的认可。
同样的道理，宋真宗最讨厌的就是天降妖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国之将亡，必出妖孽。结果偏偏在他统治时期闹出了轰动全国的“帽妖案”。
《梦华录》剧照
用现代人的眼光看，帽妖自然是子虚乌有，但在古代却有可能引发重大政治事件，就像乾隆年间的“叫魂案”，让乾隆不得不动用雷霆手段残酷镇压。
帽妖案也是如此，恐慌甚至蔓延到了军队，这让宋真宗寝食难安。而这场闹剧最后让北宋名臣王曾平息下去。
在电视剧里，帽妖自然和祥瑞一样，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而揭开帽妖的秘密，挖出幕后黑手，自然还得靠赵不尤和他的“理性一家人”。
而开头字幕，则引用了《论语》里的那句名言：子不语怪力乱神。这是儒家对这类迷信的态度。
儒家、理学、祥瑞、帽妖……这便是北宋年间的“人情”。只不过这部剧里的“赵家人，不讲“人情”，他们真像是一群穿越过去的人。
张颂文的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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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部剧的风土人情都做得很到位，只是故事本身带给我们很强烈的违和感。
首先就像我说的，剧中人不像是古人，倒像是穿越过去的人。尤其是赵不尤这一家子，实在是太多的现代观念和现代手法。
想想看这一家子，简直就像是一个现代司法团队。赵不尤负责破案，媳妇温悦负责武力输出，弟弟赵墨儿妥妥的一名“法证先锋”，妹妹赵瓣儿则是一位优秀法医。
案子一遇到瓶颈，现代科技就发挥作用。说实话这属于打游戏用外挂，其结果只能是降低推理故事的智力含量。当然，这可能会让故事看上去更有趣。
这部剧的另一种违和感来自于演员。对，我说的就是张颂文。张颂文老师的演技毋庸置疑，但他真的不适合这部剧。
为了配合张颂文老师的形象气质，编导已经把赵不尤从原著里的文武双全改成了窝囊废。为此引发了很多原著粉的不满。
但说实话，以张颂文老师这个喜剧表演天赋，在剧里面扮滑稽扮可爱实在是有些让人不忍目睹。你把这个角色脑补成沈腾，相信就合理多了。
而且他这个形象也不具备人见人爱、男女通吃的魅力，怎么就让剧中两位吃过见过的大佬另眼相看呢？
而张颂文和白百何扮演的两口子，也实在撞不出火花。说实话，那CP感都不如扮演同样角色的两个年轻演员。
我只能说，演技再好也有局限性，放到了不适合的作品里，可能就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雪上加霜。《狂飙》之后，张颂文一直在等待另一部代表作，但显然不是《清明上河图密码》。
作者 牛角
永远的新文化报评论员
排版丨Amethyst
「注：本文部分图片来源于豆瓣及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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