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全国上下都沉浸在悲伤里的时候,一个天大的难题,关系到国家根本和孝道人伦,就这么摆在了这位皇帝面前,也正是这个难题,让他最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决定。
这事儿得从孝庄太后临走前说的话开始,按照大清的规矩,“子随父葬,妇随夫葬”,她是太宗皇太极的妃子,按理说人没了就该送回关外,跟皇太极合葬在盛京的昭陵,这不光是礼法,更是满洲人的根,是告慰祖宗的大事,可孝庄在最后关头,拉着康熙的手,清清楚楚地说了自己不想走远,“太宗山陵奉安已久,卑不动尊,此时未便合葬,况我心恋汝父子,实不忍远去……”
这话一个字一个字,都跟锤子似的砸在康熙心上,一边是奶奶最后的念想,那份对儿孙舍不得的牵挂,另一边是雷打不动的祖宗规矩,维系着整个帝国的礼法,把奶奶送回盛京,合了“礼”,可就违了奶奶的心愿,这是“不孝”,把奶奶留在京城边上,全了“孝”,又破了祖制,朝廷里外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说话,康熙这辈子,就没这么纠结过。
孝庄太后走了以后,她的棺椁就暂时停在她住了四十多年的慈宁宫里,方便大家祭拜,朝堂上为了皇太后到底该葬在哪儿,吵翻了天,礼部带头的一大帮大臣,天天上折子,把老祖宗的书都翻烂了,翻来覆去就一个意思,必须合葬盛京昭陵,这才是唯一的正道,才是对祖宗的尊重,每一本奏折,都让本来就难受的康熙心里更堵得慌。
康熙自己琢磨了好几个月,到了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的四月,他终于拿定了主意,他要用一个谁都没想过的方法,把“孝”和“礼”都给全了,他没说把慈宁宫直接改成陵寝,那不成体统,把皇宫的规矩全打乱了,他的决定是,在北京一百多公里外的遵化昌瑞山,也就是顺治爷孝陵的旁边,给奶奶修一个“暂安奉殿”。
后来人传的什么“砸佛堂”,其实都是瞎说,康熙根本没那么粗暴,他很小心地选了座附属的宫殿来“拆建”,这不是不敬,也不是发泄,而是一个皇帝在天大的压力下,为了完成奶奶的遗愿,能想出来的最有新意也最冒险的法子,他拆的不是信仰,是捆着人的礼法,他建的,是一座对他奶奶承诺的纪念碑。
康熙二十七年九月,暂安奉殿盖好了,康熙亲自护送着孝庄太后的梓宫,从紫禁城出发,一路往东,把她郑重地安放在大殿里,从那以后,这座“暂安”的殿堂,就成了康熙后半辈子寄托思念的地方,他一辈子去了三十二次,每一次都跪在地上起不来,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孙子,陪着他最亲最爱的奶奶。
这么一“暂安”,就是整整三十七年,康熙皇帝到死,也没能给奶奶一个正式的陵寝名分,这成了他心里一辈子的疙瘩,直到雍正皇帝上位,才最终按照康熙的意思,在暂安奉殿原来的地方,正式修了昭西陵,让孝庄太后总算在儿孙的陵墓旁永远安息了,现在回头看康熙当年的那个决定,好像挺离经叛道的,可里头全是人情味儿和深沉的智慧,他用自己的法子,守住了亲情,也开创了新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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