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除夕家宴，正是合家欢聚的时刻。
我丈夫林文峰在满座亲友面前，放下了酒杯，脸上带着一家之主的庄重神色。
他宣布，要将他名下的奔驰和宝马，都过户给他弟弟林明辉。
他说弟弟生意需要好车撑场面。
满桌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有审视，有期待，也有幸灾乐祸的窃喜。
婆婆的笑容僵在嘴角，公公放下了酒杯，小叔子眼中闪着贪婪的光。
我脸上浮起一个平静的笑容：“你说得对，一家人是该互相帮衬。”
“正好，我也有件事要宣布。”
“我爸妈留给我的那5间商铺，所有手续已经办妥，全部送给我姐姐苏雨柔了。”
“啪嗒”一声，林文峰手中的酒杯跌在桌上。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我迎着他的目光，缓缓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来，让我们为你的慷慨，也为我终于想通了，干杯。”
01
除夕夜的家宴总是热闹非凡，餐桌摆满了鸡鸭鱼肉和各色菜肴，酒杯碰撞的声音和笑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喜庆。
林文峰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一杯白酒，脸上带着那种一家之主宣布重要决定时才有的庄重神情。
他清了清嗓子，等桌上稍微安静一些后，才开口说道：“我决定了，把我名下的那辆奔驰和宝马，都过户给明辉。”
餐桌上原本的欢声笑语就像被突然掐断了电源的收音机，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整整四五秒钟的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电视机里春晚主持人拜年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
苏雨晴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指甲陷进掌心嫩肉里，传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刺痛感。
她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丈夫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上，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林文辉似乎很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他脸上露出笑容，继续解释道：“明辉今年生意终于有了起色，需要好车撑撑场面，我那两辆车买了也没几年，车况都还很好，给他用正合适。”
坐在对面的林明辉立刻站起来，满脸堆笑地摆着手说：“哥，这怎么好意思呢，那两辆车可是你最喜欢的，尤其是那辆宝马，你平时都不舍得让别人碰的。”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林文峰摆摆手，语气显得特别慷慨大方，“你是我亲弟弟，我不帮你帮谁，再说了，我现在公司有配车，这两辆车放着也是放着。”
婆婆陈秀兰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赶紧给林明辉夹了块最大的红烧肉放进碗里。
“你看看你哥多疼你，以后可要好好干，别辜负你哥的一片心意。”
公公林国栋也点了点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说道：“兄弟之间就应该互相帮衬，文峰这个做哥哥的做得对，有当大哥的样子。”
苏雨晴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发紧，她端起面前的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茶水。
可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之后，却怎么也化不开堵在胸口的那团寒气，反而让那股寒意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那辆奔驰GLC是她和林文峰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时买的，当时落地价整整四十二万元。
那时候苏雨晴刚升职为部门副经理，拿出了自己辛苦攒下的十五万元，林文峰出了十万元，剩下的部分则是办理了三年期的贷款。
每个月的车贷，都是苏雨晴在按时偿还，这件事情家里的亲戚朋友几乎没有人知道。
至于那辆宝马5系，则是去年年初林文峰非要换的，理由是谈生意需要门面，开旧车会让客户看不起。
苏雨晴当时坚决不同意，觉得家里已经有一辆车了，实在没有必要再增加经济负担。
为此林文峰和她冷战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最后是婆婆陈秀兰亲自打电话过来，话里话外都在说她不懂事，男人在外面打拼事业，连辆好车都不配开吗。
苏雨晴最终还是妥协了，宝马车的贷款期限是五年，每个月的还款额高达八千六百元。
林文峰的工资在还了房贷之后就所剩无几，车贷、日常生活开销、人情往来等等费用，几乎都是由苏雨晴在承担着。
而现在，这个男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在全家人的面前宣布，要把这两辆价值六十多万元的车辆，全部无偿赠送给他弟弟。
他甚至没有提前跟自己商量过一句，哪怕只是象征性地打声招呼都没有。
“雨晴，这件事情你没意见吧？”
林文峰终于转过头看向她，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询问，可眼神里却充满了理所当然的意味。
餐桌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那些目光里包含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和期待。
婆婆陈秀兰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公公林国栋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小叔子林明辉则不停地搓着手，眼睛里闪烁着掩饰不住的贪婪光芒。
其他亲戚——大伯林国梁一家、三姑林建华一家、小姨陈秀芳一家，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苏雨晴，等待着她的反应。
这样的场景让苏雨晴感到无比熟悉。
三年前的中秋家宴上，林文峰说要借二十万元给弟弟开店创业。
当时苏雨晴委婉地表示家里存款不够，林文峰当场就摔了杯子，脸色铁青地离席而去。
婆婆陈秀兰为此哭了一整个晚上，一边哭一边数落她眼里只有钱，根本没有亲情观念。
最后苏雨晴还是妥协了，拿出了原本计划用来装修书房的钱。
而那二十万元借款，至今连一分钱都没有还回来，每次提起这件事，林明辉都会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生意不好做。
两年前的春节期间，林明辉要结婚，女方家里要求必须全款购买婚房。
林文峰二话不说就提出要支援弟弟三十万元。
苏雨晴当时说我们自己也要准备生孩子，需要提前储备一些资金。
结果林文峰整整一个月没有跟她说话，婆婆陈秀兰更是天天打电话过来，反反复复强调长兄如父的道理，说弟弟结婚哥哥如果不帮忙，会被亲戚朋友戳脊梁骨的。
苏雨晴再次妥协了，动用了父母留给她的一笔应急基金。
三十万元就这样打了水漂，连个正式的借条都没有留下。
一年前，公公林国栋因为心脏病需要做手术，医疗费用大概需要十五万元左右。
林文峰直接让苏雨晴出这笔钱，理由是他弟弟刚刚生了孩子，手头特别紧张拿不出钱来。
苏雨晴默默地出了这笔钱，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半年前，婆婆陈秀兰说老家房子太旧了需要翻新装修，开口就要十万元。
苏雨晴沉默着去银行办理了转账手续，连原因都没有多问一句。
每一次，她都在心里告诉自己，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每一次，她都选择忍气吞声，把委屈和不满全部咽回肚子里。
可是现在，两辆车，六十多万元的资产，丈夫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说送就送了。
甚至没有提前跟她商量一句，哪怕只是随口提一下都没有。
“雨晴？”
林文峰的声音提高了一些，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和催促。
苏雨晴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丈夫一眼，那张脸明明已经朝夕相处了六年，此刻却觉得陌生得可怕。
六年的婚姻生活里，她为了他学会了做所有他爱吃的菜肴，为了他尽心尽力地照顾他挑剔的父母，为了他一退再退，几乎失去了自己的底线。
她记得新婚之夜时，他握着她的手认真地说，雨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她记得他第一次把工资卡交给她保管时，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的光芒，说以后家里的一切都交给她来打理。
她记得她流产躺在医院病床上时，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说，老婆，我们还年轻，以后一定还会有孩子的。
可是她也清楚地记得，他弟弟林明辉每次来家里做客，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就直接拿走。
她收藏了多年的限量版手办，朋友从国外特意带回来的名牌包包，甚至她母亲去世前留给她的那只翡翠玉镯。
林文峰总是轻描淡写地说，弟弟喜欢就给他吧，你以后再买新的不就行了。
她也记得，每次家庭聚会的时候，她永远是那个在厨房里忙碌到最后一个上桌的人，也是饭后收拾碗筷、清洗厨房的人。
婆婆陈秀兰总会笑眯眯地说，雨晴勤快又能干，多干点活是应该的，能者多劳嘛。
她还记得，林明辉生意失败喝醉酒之后，指着她的鼻子大声嚷嚷，你嫁到我们林家，你所有的一切就都是林家的，我哥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
而林文峰当时就站在旁边，一句话都没有说，仿佛默认了这种荒谬的说法。
“嫂子，您要是实在舍不得的话，那就算了吧。”
林明辉适时地开口，语气委屈巴巴的，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也知道那两辆车特别贵，我就是想着谈生意的时候能方便一些，要是嫂子不同意的话，我继续骑电动车去跑业务也没关系的，顶多就是辛苦一点……”
“明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婆婆陈秀兰立刻心疼地打断他，转头看向苏雨晴时，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雨晴，你应该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吧，明辉可是你亲小叔子，他现在有困难，你这个做嫂子的难道不该帮一把吗？”
苏雨晴看着婆婆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这张脸曾经拉着她的手亲切地说，雨晴啊，妈把你当亲闺女一样看待，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这张脸也在她流产后轻描淡写地说，女人嘛，孩子掉了就掉了，养好身体以后再要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苏雨晴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只是这件事情，文峰从来没有跟我商量过，我完全是刚刚才知道的。”
“这种事情还需要商量吗？”林文峰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车子登记在我的名下，我有权利进行处置，这是法律赋予我的权利。”
“车子确实是登记在你的名下。”苏雨晴慢慢地说，每个字都说得格外清晰，“但是这两辆车的贷款，每个月的还款都是我在负责的。”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了，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林明辉的脸色变了变，眼神有些闪烁不定。
婆婆陈秀兰的笑容僵在脸上，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
02
“雨晴，你这话说得就不太对了。”
大伯林国梁放下手中的筷子，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长辈姿态。
“夫妻之间何必分得那么清楚，什么你的我的，文峰赚的钱不也交给你保管吗，他弟弟现在遇到困难了，帮一把怎么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就是啊。”三姑林建华立刻附和道，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听起来有些刺耳，“明辉是自家人，车子给他用又不是给外人，你这个当嫂子的心眼也太小了点吧。”
“嫂子，我知道您一直看不上我，觉得我没本事。”林明辉的眼圈微微发红，声音里带着哽咽，“可我这次是真的想要好好干一番事业，哥把车子给我用，我谈成生意赚了钱，肯定第一时间就还给你们，我说话算话的……”
“还什么还！”林文峰用力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语气慷慨激昂，“哥送你的就是送你的，说什么还不还的，太见外了。”
苏雨晴安静地看着眼前这幅兄友弟恭的感人画面，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
六年了，整整六年的时间，她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一样，在这个家庭里不断地付出、退让、隐忍。
她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好、足够懂事、足够大方宽容，就能够换来应有的尊重和珍惜。
可是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在有些人眼里，你的付出只会被看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的退让只会被当作是软弱可欺的表现。
“雨晴。”林文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今天是大年三十，别让大家都不开心，有什么话等吃完饭再说。”
别让大家不开心。
所以那个唯一应该不开心的人，就只能是她苏雨晴自己了。
苏雨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想起了上个月去银行保险箱取东西时，无意中翻看到的那份已经泛黄的文件。
父母去世之前，紧紧拉着她的手反复叮嘱，晴晴，那五间商铺是你的底气，是你最后的保障，无论如何都不能给任何人，一定要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她想起了闺蜜李晓琳说过的话，雨晴，你在林家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为什么还要一直这样委屈自己呢。
她想起了上个星期，她无意中在林文峰的手机里看到的聊天记录。
他和弟弟林明辉的对话框里清清楚楚地写着：“等车子过户到你名下之后，你就立刻拿去抵押贷款，到时候分你三成的好处费。”
“放心吧，苏雨晴那边我会去说，她不敢不同意，女人嘛，哄哄就行了。”
“这些年我早就摸透她的脾气了，只要我态度强硬一点，她最后都会妥协的。”
苏雨晴当时独自一人站在浴室里，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很久很久。
三十二岁的年纪，眼角已经爬上了细细的皱纹，眼睛里没有了年轻时的光芒和神采。
那个曾经在大学校园里演讲比赛拿第一名的女孩，那个在职场上雷厉风行、果断干练的部门主管，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的呢。
“雨晴？”林文峰又喊了一声，语气里的不耐烦已经掩饰不住了。
苏雨晴缓缓抬起头，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那个笑容很轻很浅，却让林文峰心里莫名地紧张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说得很对。”苏雨晴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清晰地响起，每个字都说得不紧不慢，“一家人，确实应该互相帮衬，这个道理我完全赞同。”
林文峰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这就对了，我就知道你一向懂事识大体，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斤斤计较的……”
“正好。”苏雨晴打断了他的话，声音虽然不大，却足以让餐桌上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也有件事情想要趁着今天大家都在，正式宣布一下。”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目光缓缓扫过餐桌边上的每一张脸。
婆婆陈秀兰眼中带着期待，公公林国栋脸上挂着赞许的表情，小叔子林明辉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亲戚们则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还有林文峰，她那慷慨大方、一心只为弟弟着想的丈夫。
“我爸妈留给我的那五间商铺。”苏雨晴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有力，“我已经办好了所有的手续，决定全部赠送给我姐姐苏雨柔了。”
“啪嗒——”
林文峰手中的酒杯毫无征兆地掉在了餐桌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深红色的酒液迅速蔓延开来，染红了洁白的桌布，看起来就像一滩触目惊心的鲜血。
整个餐厅里安静得可怕，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变得微不可闻。
林文峰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地褪去，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苏雨晴，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你……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苏雨晴脸上的笑容渐渐加深，可眼睛里却是一片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我说，我已经把爸妈留给我的五间商铺，全部都送给我姐姐苏雨柔了，相关的手续都已经办理妥当，下个月就可以正式完成过户。”
她优雅地拿起自己的红酒杯，轻轻地举了起来，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来，让我们为文峰的慷慨大方鼓掌，也为我终于想通了某些道理，干了这杯酒吧。”
“砰！”
林文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动作太猛，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苏雨晴！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恐惧。
那五间商铺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每一间店铺的年租金都在三十万元以上。
五间商铺加起来，一年的租金收入就高达一百五十万元。
那是苏雨晴父母留给她最值钱的遗产，也是林文峰惦记了多年的肥肉，他早就想把这些商铺弄到自己名下了。
这些年来，他曾经无数次试探性地提出，想让苏雨晴把商铺过户到夫妻共同名下，说这样才算真正的一家人。
苏雨晴始终没有同意，态度非常坚决。
为此，他们吵过很多次架，也冷战过很长时间，婆婆陈秀兰更是亲自来施压过好几次。
苏雨晴每次都只说同一句话：“那是我爸妈用命换来的，谁也别想动。”
后来林文峰退而求其次，提出可以把商铺的租金拿出来补贴家用，说这样也算是为家庭做贡献了。
苏雨晴思考过后答应了，每个月从租金收入里拿出两万元交给家里作为日常开销。
剩下的钱，她全部存进了单独的账户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
而现在，苏雨晴竟然轻描淡写地说，那些商铺已经全部送人了。
价值上千万的资产，就这么说送就送了。
“我没有疯，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苏雨晴放下手中的酒杯，平静地看着丈夫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你不是一直说，一家人就应该互相帮衬吗，我姐姐离婚之后独自带着孩子生活，日子过得很艰难，我作为妹妹帮帮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那能一样吗？！”林文峰的脸涨得通红通红的，额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明辉是我亲弟弟！你姐姐是你娘家人！那五间商铺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你有什么权利一个人做决定？！”
苏雨晴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了天真的表情，可眼神里却满是讽刺。
“车子难道就不是夫妻共同财产了吗，你又凭什么一个人做决定，说送人就送人呢？”
“你——”林文峰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苏雨晴。
婆婆陈秀兰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尖叫着站起来，伸手指着苏雨晴的鼻子。
“苏雨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那些商铺值多少钱你知道吗？！你就这么说送人就送人了？！经过我们同意了吗？！”
“妈。”苏雨晴转过头，脸上依然保持着淡淡的笑容，“那两辆车值多少钱您知道吗，文峰说送人就送人了，他又经过我同意了吗？”
“那能一样吗？！”陈秀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震得碗碟都跳动了起来，“车子才值几个钱！那些商铺一年的租金就上百万！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哦。”苏雨晴点了点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在妈眼里，文峰送出去六十万元的车子是小事一桩，我送出去一年一百五十万租金的商铺，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她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原来您心里也很清楚，六十万和一百五十万之间，是存在着很大区别的。”
餐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林明辉的脸色变得惨白惨白的，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
“嫂子，您要是实在舍不得那两辆车的话，我不要了还不行吗，您别这样吓唬大家……”
“别啊。”苏雨晴看向他，眼神冰冷得像冬天的寒风，“你哥哥亲口说要送给你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反悔呢，车子你必须收下，不然就是不给你哥哥面子。”
“苏雨晴！”林文峰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他指着苏雨晴的鼻子大声吼道，“你现在立刻给我收回刚才说的那些话！那些商铺绝对不能送给任何人！那是我们家的财产！”
“我们家的？”苏雨晴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忽然轻轻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讽刺的意味，“林文峰，你是不是忘记了，那些商铺的房产证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的是我苏雨晴一个人的名字。”
她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虽然身高不如林文峰，可此刻的气势却完全压过了对方。
“那是我结婚之前的个人财产，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遗物，我想送给谁，完全是我个人的自由和权利。”
“你——”林文峰猛地扬起手，作势要打下来。
苏雨晴没有躲闪，只是抬起眼睛，平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
那只手最终停在了半空中，颤抖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落下来。
“打啊。”苏雨晴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见，“让大家都好好看看，林家的好儿子、好哥哥，是怎么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动手打自己妻子的。”
林文峰的手缓缓放了下来，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雨晴，你别太冲动了。”三姑林建华试图打圆场，脸上挤出了僵硬的笑容，“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说气话呢，快，跟你婆婆和文峰好好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大家还是一家人……”
“道歉？”苏雨晴看向三姑，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我为什么要道歉呢？”
她缓缓环视四周，目光扫过每一张或震惊、或愤怒、或幸灾乐祸的脸。
“车子，文峰要送给明辉，你们所有人都说做得对，说应该这样做，说兄弟之间就应该互相帮衬。”
“商铺，我要送给我姐姐，你们就说我疯了，说我做错了，说我不应该这样处理。”
苏雨晴轻轻地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充满了讽刺和自嘲。
“原来在林家，帮助兄弟是值得称赞的美德，帮助姐妹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不是这个意思……”大伯林国梁想要解释些什么。
“那是什么意思呢？”苏雨晴打断了他的话，目光锐利如刀，“是因为车子登记在文峰名下，所以他就可以想送谁就送谁吗，那商铺登记在我的名下，我为什么不能送给我想送的人呢？”
“因为你是林家的媳妇！”婆婆陈秀兰尖声喊道，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嘶哑，“你嫁到林家来，你的东西就是林家的东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苏雨晴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明白了，我的东西是林家的，林家的东西也还是林家的，总而言之，所有的一切都是林家的，只有我这个人不是，对不对？”
她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林文峰：“你呢，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林文峰紧紧地咬着牙，脸色铁青，一句话都没有说。
可是他的表情和眼神，已经清清楚楚地说明了一切。
苏雨晴忽然觉得非常累，那种从心底深处涌上来的疲惫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六年的婚姻，两千多个日日夜夜，她到底在坚持些什么，又在期待些什么呢。
“好，很好。”她点了点头，伸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要去哪里？！”林文峰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苏雨晴低下头，看着那只紧紧抓着自己手腕的手。
那只手，曾经牵着她走过红毯，在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许下一生的承诺。
那只手，曾经在她生病发烧时温柔地给她喂药，在她伤心流泪时轻轻地为她擦去眼泪。
而现在，这只手死死地抓着她，用力到让她感到疼痛，仿佛要将她牢牢地禁锢在这个地方。
“放手。”苏雨晴平静地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休想走出这个门一步！”
“说清楚？”苏雨晴抬起头，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掉了，“林文峰，你还要我说什么呢，说这六年来，我是怎么省吃俭用，让你弟弟随意挥霍的吗，说我是怎么忍气吞声，让你父母对我呼来喝去的吗，说我是怎么一次次退让，换来的却是你们得寸进尺的索取吗？”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感到可怕。
“车子，你要送，那就送吧，我不会再阻拦了，但是从今往后，林明辉的任何事情，都不要再来找我，你们林家的任何事情，都不要再让我参与。”
“商铺，我已经送出去了，所有手续都已经办完了，下个月就会正式完成过户，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苏雨晴！”林文峰的眼睛都红了，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嘶哑，“你敢！你要是敢这么做，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为什么不敢呢？”苏雨晴用力甩开他的手，手腕上已经留下了一圈明显的红印，“林文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把车子过户给明辉，真正的目的是让他拿去银行抵押贷款吗？”
林文峰浑身一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林明辉的脸色更是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苏雨晴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叠复印件，用力摔在餐桌上，“需要我把你们兄弟俩的聊天记录打印出来，让大家都好好看一看吗？”
那是上个星期，她在林文峰的手机里看到的全部内容。
当时她没有声张，只是悄悄拍下了照片，然后去打印店全部打印了出来。
她原本并没有打算用这么激烈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还想着给彼此留下最后一点情面。
可是今天晚上，林文峰的所作所为，彻底寒透了她的心，也彻底打破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什么聊天记录？”婆婆陈秀兰捡起一张复印件，眯着眼睛仔细看了起来。
然后她的脸色也变了，变得铁青铁青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文峰！这上面写的是真的吗？！你把车子给明辉，是让他拿去贷款？！贷来的钱呢？！钱去哪里了？！”
“妈，您别听她胡说八道！”林文峰急得额头都冒出了冷汗，“那些东西都是她伪造的！是她故意要陷害我和明辉！”
“是不是伪造的，拿去专业的鉴定机构鉴定一下就知道了。”苏雨晴冷冷地说，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林文峰，这六年的时间里，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也给过这个家庭很多次机会，我一次次地告诉自己，夫妻之间要互相体谅，家庭要和睦相处，这样才能长久。”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哽咽，但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可是我的体谅和包容，换来的是什么呢，是你变本加厉的索取，是你全家人对我理所当然的压榨和利用。”
“今天，你要送车，可以，我同意了，但是从今往后，你林家的事情，与我苏雨晴再无任何关系，你弟弟是死是活，是穷是富，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苏雨晴！”公公林国栋终于开口了，他的脸色铁青，手指着苏雨晴，声音里满是愤怒，“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还有没有这个家！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苏雨晴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公公。
这位老人，曾经在她第一次上门拜访时，和蔼可亲地对她说，雨晴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千万不要见外。
也曾在她流产后，失望地叹息着说，女人啊，生不出孩子，还有什么用呢，连最基本的责任都尽不到。
“爸。”苏雨晴轻声说道，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我曾经有，我曾经把这里当成我自己的家，把你们当成我自己的亲人，但是现在，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拿起自己的包，转身就往门口走去，步伐坚定，没有任何犹豫。
“站住！”林文峰冲过来，挡在她面前，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一步，我们就离婚！我说到做到！”
离婚。
这两个字，他以前从来不敢轻易说出口，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苏雨晴在乎这个家庭，在乎这段婚姻，在乎他们之间的感情。
可是现在，他就这样脱口而出了，带着威胁，带着愤怒，也带着笃定。
他以为苏雨晴会害怕，会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低下头，轻声说对不起，我错了，我们不吵了，好好过日子吧。
但是这一次，苏雨晴只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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