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政协回忆录专刊《纵横》2000年第五期刊发了一篇《进京前后参与管教国民党战犯纪实》,看标贴我们就知道这篇回忆文章是战犯管理所管理人员写的,也正是这篇文章,证实了黄维被“战犯同学”殴打,动手的绝不止原军统局电讯处少将副处长、第十五绥靖区第二处(情报处)少将处长董益三一人。
公安部预审局调研指导处临时负责人雷皓是1949年6月进入北平城的,他接收的第一批战犯是康泽和董益三,然后国民党第三军中将军长罗历戎、副军长杨光钰、第二集团军中将副总司令梁培璜、青年军整编二零六师少将师长邱行湘、天津市警备司令部中将司令陈长捷、副司令兼第六十二军中将军长林伟俦等二十人也来了——雷皓记载的战犯职衔可能跟其他史料略有差别,这是因为雷皓文中的个人职务,是按战犯进入功德林时的登记表为依据,似乎准确性更高。
1950年11月前后,又从解放军山东军区禹城解放军官训练团移交来杜聿明、文强;从华北军区军法处转交来的黄维,从河北永年中原解放军官教导团转送总政直属解放军官教导大队又从该大队转来的吴绍周、宋瑞珂、杨伯涛、覃道善。
直到1957年,沈醉等高级战犯才从各地名称不同的战犯管理所来到功德林,杜聿明刚到功德林的时候,是藏着足以致命的安眠药的:“按当时功德林监规规定,战犯入监必须换上青色棉袄棉裤囚服。可是,当我们检查杜聿明换下来的草绿色棉衣棉裤时,竟在他棉裤的左裤腿处摸着有硬的东西,拆开后看,原来藏有六十余片安眠药片。(本文黑体字,除特别注明外,均出自均出自雷皓回忆)”
我们细看雷皓文章中的两个“等”字,就会发现当时打黄维的“同学”应该有好几个:“1952年,在功德林里发生了一起从未发生过的打斗事件。起因是黄维在学习中不仅不揭露蒋介石的罪行,反而发表攻击诽谤我党领袖的言论。事后,他又拒写检查。为此,战犯们群情激愤,黄维又口出狂言辱骂,学习组长董益三等便动手打了他,黄维也不肯示弱,结果双方打成一团。管教人员在认真调查核实事实的基础上,不仅对黄维的恶劣表现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同时,对动手打人的董益三等也给予批评教育。”
黄维在《我在功德林的改造生活》中也证实了雷皓的说法:“组长、副组长人多势众,大兴问罪之师,并向我动起手来,我便回手迎战,因为用力过猛,自己却跌倒在地上,脸也碰破了。”
写《将军决战岂止在战场》的黄济人是邱行湘的外甥,他的资料都是访问特赦战犯得来,所以记载那场架的场景是“梁培璜愈发怒目相逼,董益三箭步向前,重重打了黄维两耳光。”
沈醉在《我这三十年——一个军统特务的忏悔录》中明确记录他是1957年国庆之后,才云南绥靖公署副主任孙渡、江阴要塞司令孔庆桂、刘文辉部二十四军参谋长王靖宇等四人一同从重庆战犯管理所转入北京功德林,董益三黄维打架是五年前的事情,沈醉当然是道听途说,却写得像评书一样精彩:“正在午睡的那位学习组长,连忙爬了起来,拿起纸条一看,随手就向黄维脸部打了一耳光,那位组长既打人在先,黄维也就决心还击于后;只见他剑眉倒竖,怒眼圆睁,右手握拳朝对方脑门猛力击去。如不是梁司令官手疾眼快,把那位组长向旁边一推,那一拳落在头上不死也得重伤。”
“那位组长”就是董益三,“梁司令官”就是梁培璜,黄济人和沈醉都不是“打斗”的目击者,道听途说难免有些失真,我们根据雷皓和黄维的回忆,可以断定那是一场“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群架,黄维那一边可能只有他一人而已,黄维自己也承认,他跟本组的人关系不好:“我那个小组共有七人,组长王某(原某地行政专员),副组长董益三(原属军统)、李宰卿(某地方团队头目)。另有阎锡山的旧部梁培璜、傅作义旧部陈长捷、六十二军军长林伟俦。我们这几个人过去互不相识,又属于不同派系,因此彼此心存隔阂。”
黄维只说那位“王组长”是“原某地行政专员”,笔者没有更详细的档案,所以不知道他是王耀武还是蒋家王朝西安市市长王友直,但那些蒋系高级将领被俘前分属不同派系,互相勾心斗角,这一点黄维还真没说错,这些人进了战犯管理所,也分成不同团伙。
管教干部雷皓十分清楚:“他们中,有的属于蒋介石的嫡系,有的是地方势力的军官;有身居要职的高级特务,也有参与机要决策的党政大员。这些人员虽然都穿上了统一的囚服,但原有的矛盾并没有消除,正规军人蔑视特务分子,嫡系的看不起地方派系的,地方派系的又嫉恨嫡系的,即使是同一系统中还有派别之分,如同属蒋氏嫡系的杜聿明、王耀武、黄维、杨伯涛等又分属不同的派别。杜、王是何应钦派,黄、杨则属陈诚派。”
我们化繁为简,把“功德林将军”分成蒋氏嫡系、地方派系、“牛字号”三个团队,并从每个团队中选出三个“高手”来一场既分胜负也决生死的“团战”,看看哪一伙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这三个帮派的前两个大家望文生义就能理解,“牛字号”却需要沈醉来解释一下:“当时许多人称干过特务工作的是‘属牛的’或‘姓牛的’,因特字旁边是个牛字,在那十年中,留在北京的十多名特赦人员没有被赶回老家管教,也没有受到大的冲击,只有康泽和我以及董益三三个“属牛的’再度被‘关进监狱’严加‘保护’。”
别看徐远举、周养浩跟沈醉并称“军统三剑客”,事实上前两个根本就不会什么“武功”,打架的本事也很一般,尤其是周养浩,在正规将军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他抡起小板凳砸向观棋的沈醉脑袋,正在下棋的宋希濂不但在沈醉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伸臂格挡,还一把夺下板凳远远抛开,这说明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百战余生将军眼里,军统特务并不比吕布手里提着的纪灵强多少。
功德林里的将军级特务并不少,沈醉子啊回忆录中说居然有上百人之多,他还开列的“名特”名单:局本部的有鲍志鸿、胡屏翰、张柏山、郑锡麟、李修凯、董益三、郭旭、成希超、黄康永、孙文忠,外勤区长站长有文强、章微寒、董士立、徐宗尧、邢森洲、岳烛远、黄毅夫、饶林、沈觐康、王乐坡、程浚、马策、毛宗亮、王一心、刘非、李俊才、陈旭东、刘茂欣、陈达、李人士、徐梦秋、袁晓轩、薛仁安、徐晋元、郭宗尧、曾坚、蔡慎初、李汉元、廖宗泽、何际元、东方白。
陈旭东可能就是《渗透》中陈明的历史原型,何际元听着也耳熟,文强则是《特赦1959》中刘安国的历史原型,他被俘时的身份是徐州“剿总”前进指挥部中将副参谋长,但下相当长时间里,都是在军统工作,还是军统局少数几个挂中将军衔的大特务之一,此人应该算一位“武林高手”,在黄埔四期打过同宿舍的林同学,当红军时被刘湘部队逮捕,打过一个江洋大盗狱霸,在上海搞情报时还赤手空拳制服过一个带枪的日谍少将。
要是组建“牛字号”格斗队,那么沈醉、文强、康泽都是有可能入选的——康泽曾经是与戴笠、徐恩曾齐名的大特务头子,为人心狠手辣,还在苏联留学过,跟沈醉的姐夫余乐醒、吴敬中的历史原型吴景中当过同学。
“牛字号”勉强能选出三个高手,蒋氏嫡系和地方派系的高手太多,反倒不好选了,因为那些嫡系将军大多是军校毕业,都练过几下子,杂牌中的桂系、滇军、川军由于地域文化影响,也都比较尚武。
在将士嫡系将军中,经历过抗日战争的很多,其中有人有白刃战的经历,有人给中山先生当过保镖,还有人从小就习练武功,这么多高手只让三位上场,竞争一定非常激烈,我们只能选出三个绰号比较响亮的,那就是“鹰犬将军”宋希濂、“邱老虎”邱行湘、“大内侍卫、功德林第一大力士”周振强。
蒋系嫡系高手如云,地方杂牌的装备或许不好,但将领中的武林高手却有很多,比如第一批特赦的滇军卢浚泉、晋绥军梁培璜、川军王泽浚,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沈醉在《战犯改造所见闻》中有一节为“滇军总司令,彝族奴隶主”,讲的就是卢浚泉的故事;梁培璜是阎锡山十三太保之一;王泽浚是王瓒绪的二儿子,要不是王缵绪曾经起义(起义后任西南军政委员会及四川省人民政府参事、川西文物保管委员会副主任,企图潜逃深圳时被抓),十个王泽浚也都应该枪毙了——王泽浚亲脚踢死的人,都比一般将领在战场上枪杀的多。
让功德林三大派系打群架,看起来像是一个笑话,但是在被俘前和进了战犯管理所之后,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确实从来就没停止过,让他们通过不用担责的打斗解决宿怨,估计很多人都愿意出手,那么在您看来,要从蒋氏嫡系、地方派系和“牛字号”这三个团伙中各选三个打架高手,哪些人能如愿?打斗的结果又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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