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条苏有朋的访谈视频在网上引发了很多讨论。
52岁的他穿着得体西装,戴着金边眼镜,在访谈里谈到童年时突然哽咽离场。
弹幕里飘过清一色的心疼。
因为大家不太能理解。
我们认识里的苏有朋是啥样?
出道即巅峰,小虎队风靡亚洲;转型做演员成了国民记忆,承包一代人的暑假;做导演,手握几部出圈作品也算名利双收。
一个干一行成一行的“卷王”,却哭着和大家回忆那个不论怎样努力都始终“不被妈妈看见”的童年,和“15岁就被迫'当爸'的压力”——
这实在太颠覆了。
印象中,苏有朋从出道就是学霸人设的“乖乖虎”。
但谈到童年,他的脸上并看不出什么骄傲,只有一片淡淡地持续了几十年的迷茫。
他讲了自己初中转学后的一段经历。
当时因为怕被新同学看不起,他变态卷学习,每天通宵达旦,结果就是一整个学期的数学考试大考小考清一色100分。
所以当苏有朋说“妈妈没有看见我”时,主持人张泉灵脸上是大写的困惑:
“一直考100分的人,怎么可能不被看见?不被看见的理由是什么?”
照常理,优秀的小孩不都是老母亲的心头宝吗?
苏有朋的回答轻飘飘:“因为我妈妈没有选择看见我。”
在老妈的视角里,这个儿子太完美、太省心了,完全不需要额外关注,于是自然把所有的精力都投给了那个更让人操心的弟弟。
这份“不公平的标准”在他心里烙下了深刻的伤害——“不管我做得多么好,反正你也不会看见我。”
小时候的他甚至会觉得“恨自己”,“你活该这么好,所以人家不理你”。
这实在很让人难过——优秀竟然成了被忽视的理由?这都看不见,老妈是有夺瞎?
苏有朋还提到了一件小事:
出道后有次他参加综艺,节目组安排了一个惊喜环节——找来了他的小学老师。
而老师带来了一张被揉得稀巴烂的试卷——那是苏有朋小学时考了100分的卷子。
老师回忆说,当时觉得非常纳闷,这孩子明明考了满分,为什么却气到把卷子揉烂扔地上?
感到心疼的老师悄悄把卷子收了起来。
多年后,没想到自己的学生竟然成了大明星,更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再次见到苏有朋,于是老师想在节目里亲手把这张卷子交还给他,顺便问问他当初这样做的原因。
可苏有朋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
可直到几十年后,成年的苏有朋回看童年,才慢慢读懂了自己当年的委屈,读懂了他偏激的自我怨恨:
“我竭尽所能让自己做到更好,可是妈妈依旧不看我。既然怎么做你都不会看,那100分有什么意义?”
对于这件事,老妈有自己的解释:
你可不就是那个更懂事的人吗?你什么都做得很好,所以我去担心那个需要担心的人,有什么错?
可苏有朋觉得,大人应该要去照顾小朋友的情绪,而不是让小朋友承接和照顾大人的偏心,这是不对的。
因为他的成长环境中,老爸常年不在家,这导致自己无形中成了要照顾妈妈情绪的那个角色,于是自己也变成了弟弟的“父亲”。
张泉灵顺着这个话题小心翼翼地问:“所以,你是从15岁开始就当上‘父亲’的对吗?”
苏有朋苦笑了一下,给出了一个更扎心的答案:“其实更早。”
别人15岁还在为隔壁班女孩心动,“乖乖虎”苏有朋15岁已经在心理上当爹了,而这个情感的错位甚至延续一生。
说到苏有朋给弟弟“当爹”,这应该并不是一种夸张修辞,而是他真实在家庭系统中扮演的角色。
苏有朋出生在台北一个普通家庭,老爸经营五金店,但不善经商,老妈曾是个小学老师,为了照顾两个儿子被迫辞职。
在他们家,氛围永远是不融洽的,父母常年吵架,老爸长期缺席。
这种环境下,长子苏有朋的“懂事”技能被迫点满。
苏有朋和妈妈
更值得玩味的是,当十五岁他作为小爱豆出道,红遍亚洲并开始赚钱养家后,这种“父亲”角色从情感层面蔓延到了经济层面——
他不再是儿子,他成了家庭的支柱和问题解决者。
于是,他的一生都陷入了这种模式:我必须完美,必须优秀,必须有用,必须负责,才能被“需要”,才能获得一点点可怜的存在感。
其实,当爱豆压力也是很大的。
小虎队时期他的舞蹈基础最弱,跳舞总是慢半拍。
为了跟上节奏,一如既往地维持“优秀”,他会比别人多花几倍时间练习。
他在回忆录《我在建中的日子》里写道:
当时有一出电视剧《谁杀了大明星》,我很感慨的在周记上写着:“谁杀了大明星,我要去死,我要让你们知道社会压力、歌迷关心,全部都是压力。”
当时我很怕收到歌迷的来信内容中说些我们永远支持你、鼓励你之类的话,这些话对当时的我而言,是一记记的天打雷劈,可以打死我、压死我。
而比当爱豆压力更大的,是高考。
苏有朋参考高考这段传奇往事,可能很多人还有印象。
由于他整个高一、高二都在演出,期间出了7张专辑、办了30场演唱会,每天唱歌练舞。
但到了要考大学的时候,粉丝媒体和路人都等着看他这个学霸人设“乖乖虎”究竟考得怎么样。
他太怕舆论对他失望了,所以又拼了一把,发疯一样用一年的时间学完三年课程。
去高考当天,所有电视台摄像机都在怼着他的脸拍。
最终,他顶住巨大压力,以全校第一、全台湾理科第五的成绩考上台大排名第一的机械工程系!
至于为什么要选这个专业?
他觉得只要考上了排名高的学校和专业,那就算自己给外界有了一个交代。
只是真的上了大学后,他发现自己根本不喜欢机械,痛苦万分,于是又第一次叛逆地决定休学。
可没想到,休学的决定闯下塌天大祸。
用今天的话说,一个一向乖顺凹学霸人设的明星决定休学,那就相当于是“塌房”和“翻车”。
于是,他经历了一段从业生涯最黑暗的时期。
当时每个论坛最流行的话题就是骂苏有朋,网友给他起了一外号叫“输又碰”,导致他很长一段时间躲在家里,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慢慢捱过这段时间,他开始转型做演员,可新的挑战又来了——他根本不会演戏,爱豆出身还总被人瞧不起。
那怎么办?
还是老办法——继续死磕呗。
在片场,他偷偷观察其他演员的表演,一点点抠自己的演技。
于是才有了深情的蛙哥:
有了表情包本包杜飞:
有了窝囊大侠张无忌:
在小生赛道闯出一片天后,他又再次不满足于舒适区,还拼命想证明自己不只能演帅气鲜肉,还能解锁更丰富的角色。
于是又有了《风声》里的白小年。
为了这个出场并不多的角色,他自掏腰包在北京学昆曲,练眼神练动作。
最后,凭借白小年拿下百花男配。
再之后做导演,他也是照样延续自己的严酷作风。
即便从《嫌疑人X的献身》到《左耳》两部作品票房不俗,但他还会不满足地跑去纽约大学进修继续“充电”,又成为长春电影节的评委。
尽管从小到大他的履历都是最优秀最耀眼的,但这种和自己较劲的心态,持续了他的整个职业生涯——
永远在冲刺,永远在证明,永远在追求下一个“完美”。
只是让人酸涩的是:驱动这无穷动力的内核,居然只是童年那个空荡荡的渴望被妈妈看见的角落,和被迫当爹的无奈。。。
扒完苏有朋的故事,很想跟大家讨论一个现象,那就是“孩子给妈妈当老公”成为家庭顶梁柱这种神奇且悲哀的情况。
这在心理学上有个专业术语,叫“亲职化”(Parentification)。
简单说,就是家庭角色倒错,本该被照顾的孩子,被迫过早地承担起照顾父母情绪、负担家庭责任的角色。
在这种家庭剧本里,孩子成了“小大人”。
他们学会察言观色,优先满足父母的情感需求,自己的喜怒哀乐却无处安放,久而久之,他们甚至忘了自己真正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他们与家庭形成一种“共依存”关系,一方面心疼家人,拼命付出;另一方面,自我的价值完全捆绑在家人的认可上。
苏有朋说,家里人都觉得他承担这些是“理所当然”的,这就是“亲职化”最可怕的地方——
你的牺牲和痛苦,在别人眼里成了天经地义。
这类孩子长大后,通常会有几种“后遗症”:
要么自暴自弃,彻底沉沦,要么就是像苏有朋一样陷入“过度努力”的永恒轮回,用一生的成就去填补那个童年未被看见的黑洞。
他们内心可能始终有个声音:“我还不够优秀,所以不值得被爱。”
于是他一路拼命优秀,变态卷自己。
你说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说幸运,是因为这种习惯性优秀和追求极致的性格意外成就了一个长红不衰的偶像,让他走到了今天的高位,有了如此成就。
可说不幸,是因为今天年过五十的他即便他走到高位,在提到原生家庭和妈妈时还是会忍不住掉泪,哭到停不下来,可见原生家庭带来的伤痕之深。
幸运的是,在40多岁后,他开始了漫长的“自我考古”,才终于看清了这套运行了几十年心理机制的错位,意识到这是“不对的”。
他开始尝试把家庭成员“各归其位”,把自己从那个早熟的“小父亲”角色里解放出来。
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意味着他终于开始为自己而活,而不仅仅是为了一句遥远的、可能永远听不到的认可。
所以我想说,如果你也在原生家庭里受过伤,也别绝望。
苏有朋用半生时间告诉我们:觉察,就是改变的开始。
看清那些驱动你的“荒唐”模式,你才有机会把它们从自动驾驶改为手动操控。
哪怕年过半百才开始,也一点不晚。
真正的成熟,不是永远坚强不哭,而是我终于敢在安全的地方,为那个曾经的自己,好好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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