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系网易沸点工作室《谈心社》栏目（公众号：txs163）出品，每天更新。
高中生文东恩的18岁，在校园暴力的残害中度过。
霸凌者们殴打她、羞辱她，用直发棒烫伤她的身体，残忍又跋扈。
她尝试求助警方、老师和家庭，但最终，只得到了变本加厉的霸凌和羞辱——
“为什么这样对我？”
“因为我这样对你，也能安然无事。”
高位者甚至懒得解释霸凌的原因，他们只是认定了文东恩是弱势群体、是没人保护，总是忍气吞声的“穷人”。
18岁的文东恩，决定坚持下去，用一生打磨自己的复仇之剑。
然后，以牙还牙，血债血偿。
血淋淋的校园暴力，赤裸裸的阶层差距，宋慧乔主演的《黑暗荣耀》第一季撕开了国产剧从未碰过的一面。
而后，全网都在等“她”的复仇。
六天前，《黑暗荣耀》第二季回归。我们终于得以见证，这复仇之剑“斩落”每一份罪恶。
虽然整体是爽剧设定，但剧中体现的人性的善与恶，底层的相互治愈，触动了不少观众的内心。
对阶级和穷人的描摹，更让人拍案叫绝，引人发问：
“韩剧塑造的穷人，怎么这么真实？ ”
01
句句不写穷，句句都是穷
《黑暗荣耀》里的穷， 透过各种空间场景可见一斑。
高中时，女主独自一人住在一间漏水、电压不稳的老旧月租房里，环境逼仄，电线缠绕。
房间里面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衣服只能挂在简易衣架上。
图源《黑暗荣耀》
穷，还明明白白地体现在女主的外形上。
女二朴妍珍发质光亮柔顺，大波浪卷得恰到好处，脸上化着精致全妆，一看就是精细打理过的样子。
而出身贫寒的女主，为了“复仇”做各种兼职攒钱，忙到没空收拾自己，所以一直留易打理的短发，发质也略显粗糙；
嘴唇干裂、法令纹明显，浑身透着被生活折磨的疲惫感。
挂在外表上的“穷”，显而易见；幽微之处透出的“穷”，则引人共鸣。
女主文东恩考上大学后，才第一次走进咖啡店。
她对这款黑色饮料的认知，仅限于能够“提神”。
点单时，她便直接说道，“我要一杯冷咖啡，最浓的。辛苦快一点，很困。”
看似正常的点餐过程，处处透着女主对周围环境的陌生：
她不知道，在这家装潢精美咖啡厅里，菜单上是没有单一的“咖啡”这个条目的。
“咖啡”被细分成了美式、拿铁、摩卡、卡布奇诺等等种类，每一个都在她曾能触及的世界之外。
于是，面对店员“是要冰美式加一份浓缩吗？”的询问时，女主愣了片刻，连忙慌乱点头，窘迫地逃离了柜台。
图源《黑暗荣耀》
更让人难受的是，后面一位顾客在点单时侃侃而谈，“拿铁多加淡奶油，摩卡多加巧克力。”
无需更多的台词和眼神，消费能力和生活阅历的落差，带来的尴尬和慌张，让每一个曾经有过类似窘境的人深深共鸣：
“妈呀，这不就是不敢进奢侈品商店的我吗？”
“我第一次买咖啡就是这样的，店员还不如剧里的，一直追问我要什么咖啡，我哪知道有什么种类，我认知里咖啡就是咖啡啊。”
不止《黑暗荣耀》，去年在国内爆火韩剧《小小姐们》，堪称“底层人物图鉴”。
这部剧里，“穷”是做梦时，想“有钱后去买冬季大衣”。
不是因为没有冬季衣服穿，而是“冬装很容易看出一个人贫穷与否”。
夏天的T恤、裙子看上去往往相差不大，但冬季质量好的大衣和差的大衣，价格上可以差出两个“0”，成色上也一眼就能看出区别：
质量差的大衣，穿过几次可能就会变形、起球。
“穷”是工作时，被同事问到，“你家境很贫困吗？你太能隐忍了”。
一句台词，让弹幕中许多人“破防”：
“是的，家境不好的人，总是需要各种隐忍。因为我知道爸妈不会帮我，我没有‘掀牌桌’的勇气”
“确实，我自己没意识到过，但是从小被富养的同学身上的自信张扬，我真的一辈子学不来……”
总之，在韩剧中，“穷”可以是憋仄的小屋，疲于奔命的身体和无暇打理的外貌，也可以是不熟悉的高档消费，不了解的奢侈大牌，没有心情欣赏的美景......
随意打开一集，为钱发过愁的人，就能在其中找到共鸣。
02
“失真”的国产穷人
与韩剧相反的是，当下的观众已经“不配”代入国产剧了。
如果说近几年观众们对国产剧中所谓的“穷人”开始有了某种共识，那一定是：
“你的穷，我的穷，怎么大不一样啊？”
普通穷苦北漂、沪漂小年轻，为了生活不敢辞职；想要省几百块房租，所以宁可将通勤时长再加两小时；
国产职场剧里的北漂、沪漂呈现出来的则成了，月薪三千，人均豪华公寓。大浴缸：
大客厅：
大开间：
生活一片光鲜。
什么通勤，什么忍耐，什么窘迫，完全与她们无关。
唯一的苦楚是下了班后，窝在家里吃泡面。
而她们在职场略微进阶后，更是让观众知道了什么叫“残忍”——
月薪八千，提车三十万；
租房半年，租金九万；
闺蜜欠钱，立马帮借两百万。
钱对于他们来说，彷佛只是数字。
毕竟，穷成什么样不重要，后续剧情中让主角挣脱出“穷”，“逆天改命”才是这些剧的主旨。
悬浮的背后，本质是虚伪——这些剧并不关心穷人的真实生活。
电视剧《第二次也很美》中，把豪华江景公寓，进行一番做旧装修，已经是他们对“国产穷人”的最大想象。
“住的这么破，我怎么不算穷人呢”
但至少，他们还愿意“施舍”想象。
更多时候，国产剧只会习惯地将“坏”安排给“穷人角色”：
如果国产剧中出现了重男轻女的父母，他们大概率是穷人；
《安家》《都挺好》中重男轻女的母亲
如果国产剧中出现了急功近利的、自作聪明的、不择手段的同事，那他大概率是穷人。
《流金岁月》里攀附富家女的章安任，和不择手段向上爬的袁媛
“穷”即是“坏”，几乎快成为国产剧中塑造穷人的唯一“真理”。
就连穷人存在的意义，也只剩下表现主角沾染上“穷”的可怕。
浮夸、单一的“穷”在国产剧中大行其道，普通、真实的“穷”，却悄悄从荧幕上消失了。
03
热知识：穷人也能闪闪发光
真正的穷人，大概什么样？
看看之前的国产剧，或许能找到答案。
《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马大帅》《东北一家人》......这些剧中的主角，无一不穷，但他们有人朴实、有人侠义、有人乐观......
张大民原本一家七口，挤在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小破屋里。
后来大民、大国相继结婚，地方就更不够用了。家里最小的弟弟在二哥婚礼上哭着说，“蚂蚁窝憋死我了”。
但张大民没有因为“穷”，而变得面目可憎。
他用贫嘴，调和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活出自己的快乐。
张大民的暗恋对象李云芳被厂里技术员甩了，心情差，整天不说话、不吃饭。
张大民一张嘴就消解了她的愁肠，还把姑娘给追到手。
后来弟媳疑似出轨、老妈走失、妹妹患病，倒霉事接二连三。
面对生活出的难题，张大民从来没退缩过，迎难而上，把日子张罗得红红火火。
他没有高学历、高收入，但有一腔永不被磨灭的积极、乐观、豁达。
同样演绎真正的穷人的，还有由赵本山主演的《马大帅》，这部剧将镜头对准了进城务工的农民。
因为女儿逃婚，被迫进城的农民马大帅，是“正经老实”的代名词。
一开始，他做不好搓澡、修脚甚至送饭这些活计，引得不少人觉得他“窝囊”、“干啥啥不行”。
但他从不抱怨有多苦多累，做自己该做的事，踏踏实实有钱就赚。
他身上透出的，是对生活的热忱和积极。
生活的坎一个接一个，但无论日子如何困苦，曾经的国产剧穷人们都有着自己为人的尊严。
穷着，也好好生活着。
可如今，国产剧有多久没给过“真正的穷人”眼神了？
我们的镜头向上抬高，再抬高——
对准了有钱有闲的中产高知夫妻；
对准了身价过亿的投行合伙人；
唯独忘记下移几寸，去看看那些鲜活的、努力着的，为了碎银几两奔波劳碌的人。
只能看见向上的浮华，却看不见底层的辛酸和挣扎，这大抵是如今国产剧的悲哀。
《黑暗荣耀》通过女二的嘴，讲出了那些伪善富人对穷人的看法，“穷人的人生就是地狱。”
但这部剧最后还是告诉我们：
“穷人并不是一出生就活在地狱，而是霸凌者的存在，才让他们活在地狱。”
“真正的穷人”消失在荧幕上，何尝不是另一种“文化霸凌”？
穷从不是原罪，也没那么可怕。
对穷的霸凌，才是真可怕。
本文系网易沸点工作室《谈心社》栏目（公众号：txs163）出品，每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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