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系网易沸点工作室《谈心社》栏目(公众号:txs163)出品,每天更新。

出道近25年,从青涩配角到集齐“三金”,刘烨的演员之路一直稳扎稳打。

生活中,曾活跃在网络一线的“火华社长”,如今主动游离于流量之外,在家庭与事业间平衡取舍。

从喧嚣中退步抽身,专心追求下一份突破,这与他在新上映电影《望道》中饰演的陈望道先生,颇为相似:

陈望道这个角色爱憎分明,是百年前风云巨变时代里的“后浪”,为了翻译《共产党宣言》废寝忘食。

年轻时,“像一根红头火柴”,一擦就燃;中年则变成了“热水瓶”,里热外冷。

本期《明星谈心社》对话刘烨,从角色出发聊了聊刘烨的“里热外冷”,以及他始终在探索的人生边界。

刘烨:四十岁更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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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烨:四十岁更新自己

01

“平静而狂躁,害羞又无耻”

谈心社:再一次和胡军老师合作,您的感受是怎么样的?

刘烨:跟胡军师哥其实一直在见面,他来了,我很高兴。

因为电影里边,从学识、年龄、影响力等方面来说,陈独秀当年在进步学生当中的地位是很崇高的,陈望道、余秀松、李达、李汉俊对陈独秀都有一种崇拜之情。而胡军师哥他本身就有这样一个气场。

谈心社:您曾经讲到陈望道身上的两个特质,一个是有信仰,还有一个是爱憎分明,像一根红头火柴,您有没有从他身上发现自己的影子?

刘烨:如果要找我跟陈望道先生之间的相似之处,我觉得,首先我肯定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

有人说“爱憎分明可能会得罪人”,自己也想过这个说法是为什么,最后给自己的一个解释是,因为爱憎分明的人,心里不会有中间地带。

其次,关于坚定自己的信仰,准确来说,应该是我坚定对自己职业和生活家庭的信念。对自己的职业保有初心,对家庭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谈心社:想问一下您对自己早期的角色是怎么看待的?这些角色又如何塑造了现在的您呢?

刘烨:“平静而狂躁,害羞又无耻”,是孟京辉当时对我的一个小总结,也是我这快20年的一个总结。

表演本身是感性的,我那时候就把表演理解成了一种动物性的、真实的、原始的东西,所以我塑造的角色是平静、狂躁、害羞又无耻。

05年的时候,我在话剧《琥珀》里饰演一个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踏入死亡深渊,但又对生活抱有癫狂幻想的诗人。

那时候我的表演是以动物性的本能去尝试各种角色,寻找各种边界,总觉得自己是无所不能的。任何特别张狂、特别狠毒、特别懦弱、特别勇敢.....这一类角色都可以演。

因为它们都追求一种动物性的本能,而且是不需要去控制的。

但我自己本质上还是个比较安静的宅男,我在家可以3个月不出屋。所以说起角色如何塑造了现在的我,塑造了什么样的我,这个“塑造”的影响就在于让我有了边界感。

知道了边界在哪,自己能力的边界在哪。从表演到生活,都让我知道我碰到哪会烫手,碰到哪才适度,碰到哪会过了。

谈心社:您经过20年的深耕,塑造了很多优秀的影视形象。之前也说过塑造角色是一个很过瘾、很痛快的事情。那么,哪个角色是您塑造起来最过瘾、最痛快?

刘烨:其实每个角色都挺过瘾的,当然有些肯定没有那么大的兴奋程度。

最过瘾、最痛快的可能是20年前由赵宝刚导演的电视剧《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改编自海岩老师的原著小说,它有很强的小说基础,而小说又有很强的文学性,这种文学性是剧本中很难抓住的。

我喜欢这部戏是因为我特别喜欢这本小说,小说里边有个杀人犯的角色,按剧本分是男二号,当时我看完之后就说我要演这个反面人物。

因为那时候,我对于爱情有很多浪漫想象。这个角色最终“以死亡来证明些什么”,就是那个年纪我对于爱情的终极想象,所以那角色我觉得挺过瘾的。

谈心社:之前了解到您对有英雄主义传奇色彩的人物感兴趣,想问一下您的兴趣点是在哪里?

刘烨:我觉得这跟自身环境有关。英雄主义的作品中一般都会有牺牲。一些爱情故事如《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和朱丽叶》,一有牺牲、死亡,他们的故事就变成传奇了。

我们现在处在和平年代,大多数人都自认为有一个所谓的“失落感”,或者自认为自己的一生有点平庸。

我们在看小说、听故事的时候,跟人物相比,会感觉“我的生活为什么不像他们那么精彩?”

但在自己真正面对牺牲和死亡的时候,可能又没有那么大的勇气,所以有的人只能寄情于英雄主义的想象里边。

02

“诺一想学表演,我不意外”


谈心社:之前《爸爸去哪儿》的经历,对您和孩子有没有什么影响?诺一之前在采访中说他也想当演员。您会期待他18岁之后成为演员吗?如果说诺一成为了演员,有没有什么话想对他说?

刘烨:《爸爸去哪儿》对我跟我儿子的影响肯定是有的。

强制我们两个在一个小屋里边,强制我们俩单独相处,这个机会是特别难得的。而且他和我都记得这些事,他经常对我说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因为那几个月做节目,现在我们父子有了一种相依为命的依赖感,有了更多的话题。

诺一喜欢表演,我觉得是演员子女一种宿命般的牵扯,摆脱不掉。

很多演员在培养孩子时,会想把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给孩子做,想让孩子当律师、建筑师、画家之类的,但大多数孩子最后还是想当演员。

因为他们从小耳濡目染。父母谈论的话题,家里边放的东西都是跟自己父母职业有关,所以他们最了解的就是这个行当。

诺一说他想当演员,想学表演,我一点都不意外。但如果他18岁以后还坚持想当演员,我会跟他好好讲讲。

首先这个行业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要有强大的心理才能进入。

其次,演戏和做人最基本的操守:抓住根本、把握底线,这样才是一位好演员。

谈心社:除了综艺《爸爸去哪儿》,您早期也会参与一些大制作,比如《满城尽带黄金甲》。但之后您选择尝试更多不同的角色,主动偏离了这种“流量”。您这么选择的原因是?

刘烨:也不是主动偏离流量。因为我算是入行较早的,观众对我已经非常了解。我们这一批演员到了现在,要开始在这个行业里边慢慢找到一个新的表演方式。

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新的表演方式,给自己做了很多规划,并付诸尝试。

我觉得这是每个人都需要经历的阶段。二十几岁的时候,有几年是完全懵的状态,一直到了四十岁才觉得“四十不惑”是指,你搞不明白的事,你就不要去搞了,如果你一定要搞明白,那还是需要一些时间。

谈心社:您之前在微博上还是很活跃的,但是近几年来更新得不是很频繁,想问一下原因是什么?

刘烨:近几年正好处于步入40岁的阶段。

我30出头的时候,发博比较频繁,“火华社”、“抢沙发”,还各种跟网友回复。网络流行词有什么,我就用什么。

现在因为孩子也慢慢大了,我看着孩子从完全只知道吃奶,到开始懂事,到开始辨别是非,到开始冷静看待父母。孩子的变化也让我告诉自己,我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所以应该要有一个跟自己年龄相符的态度。

同时,也因为我也没找到一个更好的方式,在微博上和大家交流。

我天生就有是喜欢得瑟、喜欢“正经话不正经说”的性格,突然摆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我觉得那也不是我。

谈心社:如果有机会做导演,您有没有去设想过导演怎样的一出戏?

刘烨:有过想法,其实也尝试实践过,但有好几个电影都是到最后一刹那,被自己叫停了,其中最长的筹备了一年半。

因为这不是我的本职,我总觉得自己没百分百准备好去导一个自己的东西。

但说到设想,我想我导的戏应该还是倾向童话的风格,比如《小王子》或者《大鱼》这类。尤其是蒂姆·波顿的《大鱼》,这种成人童话的风格是我喜欢的。

03

“现在追求的,是突破”

谈心社:您已经三金加身,现在获奖还是您追求的目标吗?以及想听一下您关于表演专业名词的看法。

刘烨:获奖不是现阶段追求的目标。从98年到现在,我已经拍了二十五六年,现在追求的是下一个自己,会带给自己跟观众什么东西。

因为从影多年,大家对我已经很了解了,所以寻找一个更新的自己,是我现在所追求的。

我认为我是在追求一种突破。

表演对我的意义也发生了转变,从前表演是职业,但在现阶段于我而言,却是另外一种生活。

表演中的我进入到别人的生活,这个人物跟我完全没有关系,但我在扮演他的时候,也在度过另一种人生。

谈心社:您拍上一部片子《守岛人》的时候,要在岛上风吹日晒,忍受蚊虫叮咬。为了演陈望道先生,你也减重了非常多。想问一下您觉得这种行为,会不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刘烨:我觉得还好,因为我喜欢体育。我以前演过一电影,叫《硬汉》,为了贴近角色,我就疯狂地练。

也许是继忧郁小生之后,我剃了一个福娃头,突然变成另外一个样子,当时还有人觉得,“以这么多年对刘烨的了解,刘烨不可能有肌肉,是不是电脑做的?”

但是我自己喜欢体育,所以增重、减重成为了一种身体记忆,当你需要瘦到一定程度,或胖到一定程度时,身体记忆会让我轻松很多。

而且当我在追求一种角色的极致时,我觉得心里边产生的快感,会大于这种过程带给自己的痛苦。

谈心社:现在行业里头有一个关于“审美降级”的讨论,关于这个趋势,您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或者是想反驳的?

刘烨:审美很难有标准,它跟每个人自身的综合素养有关。

对于同样的事物,每个人看的高度不同。有人能看到具体的高度,有人看到的却是无限宇宙。

我觉得产生这样的讨论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我们现在的电影,如《流浪地球》,从以前参照国外电影,到现在开始探寻自己的道路,虽然可能还没到非常成熟的阶段,但无疑是一个探寻的过程。探寻自己的道路,找到一个与自己契合的模式,意义重大。

二是短视频这类传播模式,也会对审美产生一些影响。

我自己也刷短视频,短短的十几、二十秒,配上音乐和文字,能瞬间把人带到一个小情绪里边,瞬间愤怒、悲伤,或者产生怜悯,都是有可能的。

这种平台的传播力,其实也会对影视行业带来一些影响。

但具体到底是“降级”还是“升级”,我觉得不是可以用一致标准去讨论的。

谈心社:了解到您最近在筹备《悲惨世界》的巡演,想问一下您是什么原因想要重回到话剧舞台上,以及为什么要选择冉·阿让这样一个角色?

刘烨:因为我是中央戏剧学院毕业的,也是中国国家话剧院的演员。话剧是我的本行,站在话剧舞台上,站在这个我出生、成长起来的地方,会让我更有安全感。

偶尔回话剧舞台上给自己充充电,多经历话剧的演出,可以提升我的能力。话剧演出可比影视演出刺激多了。那种刺激之后,我会感觉自己充满能量。

《悲惨世界》吸引我的另一点是冉·阿让这个人物。他作为维克多·雨果笔下的经典人物,富有传奇色彩但也普通真实。这一角色寄托了雨果很多完美主义和浪漫主义,我想我会从这点出发去演绎。

谈心社:现在我们作为年轻人,其实会时常感到焦虑,会觉得工作生活难以平衡,有的时候也会没有安全感。您作为过来人,有没有什么想对我们说的?

刘烨:作为过来人,我觉得要做到两点。

第一从生活常识来讲,要相信坚持就是胜利。

第二个从宿命来讲,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生命里的高光时刻。或许会有长短早晚之分,但要相信,只要足够坚持,高光时刻总会来临。

谈心社:就您自身而言,这么多年什么在支撑和治愈着自己?

刘烨:我觉得支撑我的,是自己骨子里边有一种“不服”。因为不服,所以不会躺平,且一定要把躺平的标签给撕掉。

治愈我的,则是爱情跟家庭。这是特别美妙的东西。

谈心社:到现在为止,您会不会觉得生命中有哪一刻的时间是浪费掉的?

刘烨:没有。

其实有时候我会感觉“干嘛要做这么傻的事?干嘛要浪费自己时间?”,但回想起来,生命的每一刻都是有意义的。

有的意义在于让你明白什么是浪费时间;有的意义在于让你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所以没有哪一刻是被浪费掉的,因为都是自己实实在在、切身经历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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