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都说了，别给我包那么多水饺，你也知道我冰箱就那点地方。”我一边匆匆换鞋，一边无奈地朝厨房里的母亲喊道。
母亲戴着围裙，手上还沾着面粉，听到我的声音，只是停了片刻，随后继续忙活，“哎呀，闺女，你工作忙，哪有时间做饭？包了水饺放冰箱里，想吃的时候煮一锅，多方便！”
我心里有点烦，但又不想让她太难过，只能尽量克制着语气，“妈，不是方便不方便的问题，是你每次都包这么多，我家冰箱真放不下了。”
母亲转过身，手里还捧着一摞包好的水饺，脸上露出那种略带委屈的笑容，“这不都是为了你嘛！你一个人在外面工作，我心疼啊，能多给你做点，我心里也踏实。”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水饺小心翼翼地放进保鲜袋里。
我瞥了一眼那已经塞得满满的冰箱，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要说什么，却又觉得每次这样说了也没用，母亲总是坚持她那一套自我感动的“为我好”。
从小到大，她的“为我好”总是以这种沉重的方式出现，明明是关心，却总让我有种窒息的感觉。
这时，我的丈夫从房间里探出头，皱着眉对我说：“你妈又包了这么多？上次那些还没吃完呢。”他的语气里透出一丝不耐烦，显然也对这些“好意”感到厌倦了。
“你别管。”我压低声音回应，尽量不让母亲听到我们之间的争执。
母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看着我们，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安，“我是不是又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就是想着多给你们做点，省得你们忙得顾不上吃饭。”
这句话像一把无形的刀，直接戳在我的心口。我最怕的就是她这样说，明明她心里有满满的好意，可我们却只能硬着头皮去接受。
“妈，不是添麻烦的事，就是……哎算了，你忙吧，我来收拾。”我放下包，走到她身边，准备把水饺往冰箱里塞。
“我来我来。”她忙不迭地推开我，带着一股固执的劲儿，自己动手把水饺一袋袋往冰箱里挤。看着她的动作，我心里五味杂陈——这份“好”，我该怎么拒绝？
“妈，你看，冰箱真的满了！”我指着已经塞得不见缝隙的冷冻柜，无奈地说道。
母亲站在一旁，脸上仍旧带着那种坚持的表情，仿佛不认输就是她的一种原则。“哎，满了再挤挤，总能放下的。”她说完，又努力把一袋水饺往里塞，边挤边嘟囔，“这都是我一点心意，你们怎么就不理解呢？”
我终于忍不住，声音拔高了几分：“妈！你这是在为谁好？我冰箱满了，我每天还得想着这些水饺什么时候吃完！你这样不停地给我‘付出’，我真的受不了！”
话一出口，屋子里瞬间安静了，母亲的手僵在半空中，她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神里透出一丝难以置信和委屈，“我……我不就是想让你们生活好点嘛，怎么……怎么就变成了负担呢？”
我看着她那布满皱纹的脸，心里猛地一阵刺痛，但压抑已久的情绪已经冲破了防线，“你知道吗？你每次这样自以为是地为我好，我真的很窒息！我需要的不是这些水饺，我需要的是你能尊重我的生活方式，理解我的需求！”
母亲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眶红了，但她努力压住情绪，“我……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觉得……我只是想让你轻松点。”她低下头，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手里那袋水饺也掉在了地上。
丈夫这时走过来，叹了口气，轻声对我说：“别说了，妈也是好意。”
我紧紧握住拳头，心里充满了矛盾。是的，母亲的确是好意，但这种“好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每次她这样为我“付出”，我都感到自己仿佛被绑在了她的期望里，无法挣脱。
母亲慢慢蹲下身子，把掉在地上的水饺一颗颗捡起来，动作小心翼翼。她不再说话，整个背影显得格外孤单。
看着母亲蹲在地上捡水饺的样子，我的心突然被某种强烈的内疚感击中。
我走上前，蹲下来帮她一起捡起那些掉落的水饺。母亲没有抬头，只是低声说道：“我真的是为了你好啊，闺女，你现在有家有工作，我就想着尽我一点力，让你轻松一点。”
我停下手，望着母亲满是皱纹的手，那一瞬间，仿佛有种说不出的酸楚在我心里翻腾。我知道她是真的好心，可是这种“好”，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无力反抗的孩子，被她的关爱包围，却无法呼吸。
“妈……”我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有我自己的节奏？你做的这些，我不是不领情，只是我真的不需要你这么拼命。”
母亲手顿了顿，终于抬起头看我，眼里带着泪光，但她勉强笑了笑，“你有自己的生活，我知道。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总想为你多做点。可能是我这个当妈的心态没转过来，老觉得你还是那个需要我操心的小女孩。”
我叹了口气，心里又酸又软。或许每个母亲都如此，心里装满了对孩子的牵挂，哪怕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仍旧无法放下那份沉重的爱。
“妈，以后你能不能少包点？我们这次先慢慢吃，你也别太操心我了，好不好？”我轻声说道，尽量让语气显得温柔。
母亲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下次少包点。不过，这次的你们先吃完吧。”
我忍不住笑了笑，“好吧，先吃完这次的。”
我们一起站起来，把剩下的水饺小心地装好。虽然心里依然有些压抑，但我明白，母亲的这份爱，虽然沉重，却永远无法改变。
当她离开时，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她似乎比以前更瘦了。那种用自我感动的方式去付出的爱，让她也累了吧。
回到家里，打开冰箱，虽然满满当当的水饺还在那里，但这次，我心里没有再那么窒息了。或许，我也该学着去理解母亲的那份沉重的爱，而不仅仅是拒绝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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