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的风轻抚着我家的小院,疏松着泥土。一夜间,小院菜园子西南角,有一块黑灰色的硬土皮裂开了嘴,吐出几许油光嫩绿的尖尖芽。噢!原来是那顽强的小花,酣睡了一冬,终于探出头来四处张望着。

耐不住寂寞的芍药花,呼朋引伴吵醒了邻里四周。顿时间,小院的菜园里,油菜、生菜、菠菜、韭菜、小白菜……院墙周围的爬山虎、打碗花、喇叭花……一呼百应,一股脑蜂拥而至,油绿、翠绿、浅绿、淡绿,个个盛装漫舞,争奇斗鲜,各显风骚。院中的那棵老杏树,早不耐寂寞,花褪残红青杏小。

站在院中那棵花开正盛的桃树下,殷殷的盼着小菜园,拍着手,跳着脚,晃着头,有节奏的唱着这首歌谣。惊得桃花落,因为我比桃花美;吓得鸟儿飞,因为鸟儿的歌喉没我脆。

十天半月后,这个小菜园该是蜂飞蝶舞的时候了。这时候,那芍药开花了,一大朵一大朵粉红色的双瓣芍药花,有碗口那么大,娇艳诱人,独领风骚。

花开了,人醉了,蝶迷了。落在芍药花上的花蝴蝶贪恋的不肯离去。这时我会小心的扑一只大花蝴蝶,悄悄地告诉他:年年春天来这里,芍药花下再相聚。然后放飞,放飞那个梦。

在这个农家小院的菜园里,虽然没有百花齐聚,但却是我童年真正意义上的百花园。在这个小小的百花园里,有哪朵花儿能比当年那个小女孩的心花儿更美呢?在寸土寸金、高楼林立的城市,有一套带小院的蜗居,那真是一种追求。

也许是“笨手偶得”吧,我的“蜗居”居然有这么一个小院。小院不大,不到50平米,没有陶渊明“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诗化般的田园美景,却也曲径亦通幽,绿叶映斜阳,人居花草处,夜静月如霜。入住后,我把小院看成家的有机组成部分,每天清晨把小院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呼吸不含尾气的新鲜空气,抬头仰望深蓝的天空,伸伸懒腰,动动筋骨。有时端一把竹椅,泡一杯清茶,拿一本杂志,沉醉于文字之中;有时铺三尺毛宣,泼墨挥毫,寻迹王柳,练习书法艺术……就这样,时间悄然而逝,我好像神游于天地之间,真是快哉!

懂得生活,弄来一些花草,知名的和不知名的,竟有十多种之多。我到郊外的菜园地里弄些园土,买些花盆,种上花草,放在小院里。浇水、施肥、除草,花草在妻的精心侍弄下,竟也长的郁郁葱葱。这些花草,高的如白杨挺立,柔的如细柳扶腰,红绿相间,参差不齐,在阳光下,在春风里,葳蕤生辉。从此,小院多了一些绿色,也多了几分生机。王安石诗曰:“茅檐长扫静无苔,花木成畦手自栽”,写得就是我的小院吧。

清晨,几声叽叽喳喳的鸟鸣,惊醒我的睡梦。我来到小院,看到几只麻雀在觅食。这些可爱的小精灵,它们时而啄食,时而跳跃,时而从栏杆飞到花丛,时而呼朋引伴,唱着清脆的歌,它们看着我,看到我没有伤害之意,胆子似乎大起来,放肆地在小院里欢叫。

陶渊明在《饮酒》中写道:“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好一个心远地自偏,这正如我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