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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不在了,我和老公回家奔丧。

说来,这几天我恰巧不太舒服,心力不足,身上没劲儿。老公说,要不你就不回去了,在家好好歇着。可我总觉得不行,这事不同别事。

到家一看,可不是,兄弟姐妹都回来了。在济南打工的弟媳抱着八个月大的孩子都回了呢。是啊,姑姑的葬礼不能不参加,一来为了哀悼死者,二来平时不怎么见面的家人亲人在这样的场合可以见上一见。

午饭安排在村子附近的饭馆,小姑家的妹妹提议饭后去麦子地里留张合影,说是难得大家都到了。老公也说,也就在这种丧事上人能全些,死者为大。相反,喜事都没这么全的。

在婆家,公公排行老大,下边三个妹妹一个弟弟,除了叔叔膝下四个儿女,姑姑家都是三个孩子。而今,各个都成家立业,媳妇、女婿、孩子,老的小的,在河边地头上一站,二三十个。此情此景,让人心生无限感慨。

遗憾的是,大姑不在了。大姑的脾性随奶奶,是他们姊妹当中性情最温和的一个。就是在她的葬礼上,也还成全了这些后辈。

在我们家,三个姑姑嫁得都不远。尽管脚踏之地是属茌平,大姑二姑也都在茌平,但因为我们家与茌平搭界,一条火车道就隔开来了高唐与茌平,所以大家还是紧密抱团,相距不远的。

不过呢,眼前这些小辈人,而今在哪儿的都有,近的在聊城在济南,远的有在淄博的,在北京的,在东北的,相比较而言,在家的倒是少数。就年龄来说,也是今非昔比了,大家都是中年人了。大姐最大,已五十有余,小姑家的弟弟最小,也三十多了。

这一众姊妹,为生存故,平时很少回家。如今,站在这儿,时光机似乎一下子把他们拉回到当年。脚下这片土地,是养育他们的地方,在这里,有太多太多他们童年的回忆。大家想着,说着,那段回不去的岁月。

沧海。桑田。世事就是这样,平常时候你不觉什么,可在某个特定的机缘,在某个特定的点上,就会给你以警觉,让你感觉到逝去。一切都在逝去。时间,亲人,甚至包括你自己,当年那个自己,都不会在原地等你。

葬礼,特别是亲人的葬礼,最是让人意难平。

站在大家中间,我深深地检讨自己。我觉得亏欠姑姑的。因为她走了,便更觉亏欠。往日里,怎么就不懂得珍惜,怎么就不能抽些时间,来看看她老人家呢。这样一种遗憾,无处消解。

葬礼,特别是亲人的葬礼,哀痛之于,也总能让人心生慨叹。

像我这样有信仰的人,当一切有所寄托,对生死就看得淡些。而在世人那里,却并非如此。你知道的,大家是忌讳谈死的,甚至连“死”这个字都不敢提、不叫提。那种小心翼翼、紧张胆怯,就好像一种魔咒。就好像,它就在某个地方等着,你一提,它就来。

可有些事情,有些东西,不是你想回避就回避的了的。《传道书》中说,死是众人的结局,活人也必将这事放在心上。

所谓“万事不由人”,时间尤其如此,我们在世的日子也一样。

摩西说,我们度尽的年岁好像一声叹息。约伯说,我的日子过去如快船,如急落抓食的鹰。大卫也说,人好像一口气,他的年日如同影儿快快过去。

这些神人的话语,读着念着,它是比喻。但当入心思想,却也是真。真到不能再真。

回首看看我们的身边人吧,有多少不都还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儿?可在无知无觉中,就大了,就老了,就走了。

思绪至此,在心中,我暗暗地对自己说,活出爱吧,好好珍惜眼前人吧。在平生所余有限的年日里,用心活出爱,学会包容与珍惜,便也少有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