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秋冬季节
杭州渐渐幻化出油画般的质感,
黄了银杏,橙了梧桐
眼下,水杉又红啦!
作为杭州水上森林界的扛把子
青山湖景区的水杉已渐入佳境
近期每天要吸引约5万人围观
许多游客直呼:
等了一年啦!仿佛误入童话世界!
虽然
杭州的水杉森林在近年来才意外走红
但究其种子源头
都来自于利川的水杉
一起来看看
大雪节气的到来,标志着仲冬的开始,而杭州,也迎来了最美的红叶季。
小鸡爪槭、红枫、乌桕等树叶变红了,银杏、无患子叶色金黄,金钱松、池杉的落叶好似厚厚的金色绒毯,水杉林高耸入云,层林尽染。市民们说,杭州的“调色盘”被打翻了。
每年此时,我一定会去西湖边看水杉。高大细密的水杉林,完成翠绿、金黄、橘红的渐变,在这初冬灿烂无比。水杉长势最好的驯化林就在杭州,在曲院风荷滨湖密林区。
摄影/TONGRUN小光影
01
我与水杉有不解之缘。
我一生喜欢植物,也是缘起于水杉。
刚上小学那一年,第一次跟爷爷在老屋河港边种树,种的就是水杉苗。我是和水杉一起长大的,不过水杉长得比我快,上大学那年离开老家时,已经齐刷刷高过了屋顶。
1977年12月10日,我稀里糊涂地走进了设在母校临平中学的考场。那是恢复高考制度的当年,浙江语文试卷的作文题目是《路》,我从家乡临平李家桥水杉高耸的机耕路写到翠竹森森的井冈山革命之路,可能得了高分,一入学就让我当了写作课代表。
从此,我觉得水杉是我的幸运树。
其实在很长一个时期内,水杉在我的家乡并不受人厚待,远不如枣树、乌桕树和苦楝树。
二十多年前,老家整个村庄被开发区征用,老屋被拆除的前夕,我冒着雨匆匆赶回老家去,雨中抚摸着树身,告诉早在另一个世界的爷爷,我们的水杉留不住了,同时告诉树顶上的那个鸟窝,你们赶紧去别处再找个好地方吧。
02
现在想来,认知似乎比情缘更重要,认知深了,情缘才会厚重。
中国是全球植物种类最丰富的国家之一。一百年前,英国著名植物学家威尔逊就说中国乃世界园林之母。若无中国植物的引种,西方国家的顶流植物园和私家花园,都将黯然失色。但在胡先骕先生(植物学家和教育家)之前,中国植物的发现与命名者的队伍中却找不到一个中国科学家的名字,基本上被西方植物猎人、探险家、传教士所垄断。
胡先骕是中国科学家自主发现自主命名中国特有新科植物的第一人,而水杉则是他和郑万钧(林学和树木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自主鉴定自主命名的代表作,成为二十世纪震惊世界植物学界的最伟大的科学发现,为世界植物文明作出了中国贡献,胡先骕先生也因此赢得了“水杉之父”的美誉,成为中国植物分类学奠基人。
1941年,日本学者三木茂从恐龙时代的植物化石中发现了一个不曾发现过的新种,判定为北美红杉的近亲,并宣告该生物已在地球上灭绝,仅存于化石中。而就在这一年,中国林学家干铎在四川万县磨刀溪(即今湖北恩施利川谋道镇),首次发现了一棵似松非松、似杉非杉的古树。五年后,这棵古树标本经由郑万钧并呈胡先骕鉴定,与三木茂发现的化石新种一致,于1948年被正式命名为水杉。
图片/青山湖水上森林 临安发布
水杉突然从一亿多年前的植物化石中活了过来,变成了“活化石”,迅速向世界传播。用了不到三十年时间,就达到了国内基本普及,国际被一百多个国家引种的程度,一时成为学界交流和国礼馈赠的首选珍品,成为“绿色外交与和平的使者”,成为与银杏、珙桐、鹅掌楸、绿绒蒿、岷江百合、高山杜鹃等珍稀孑遗植物一起光芒耀世的北斗七星一般的存在,这在世界植物文明史上是绝无仅有的现象。
03
我和我的朋友们一直追循着利川水杉的传播路径追逐于世界,追逐到日本、新西兰、美国,追逐到胡先骕先生亲自寄种的爱尔兰比尔古堡的水杉树,还追逐了复旦大学、四川大学、浙江农林大学的水杉树。
植物园当然更不能放过。
摄影/方英成
当我从北京植物园、武汉植物园追逐到庐山植物园时,我怀着深深的敬意在胡先骕墓前行了跪拜之礼。
北京植物园的樱桃沟内有大片的水杉林,当我们看到一座新建不久的水杉亭时,无不欢欣鼓舞。亭侧岩壁上一面巨大的石刻,内容正是胡先骕的心血之作《水杉歌》,它被誉为亘古未有的水杉科学诗。亭南北两面有两块匾额,一面“问杉”,一面“知源”,落款“中石”,系欧阳中石所题。
问杉问先骕,知源知利川。樱桃沟的水杉林,就是利川水杉保护站寄来的种子育成。1973年播种,1974年和1975年移植,系胡先骕先生的再传弟子张佐双亲手挖坑种下,当时成活了500余棵,目前还有180余棵。南园珍稀植物专类园内还有一小片,约30棵。
令人惊喜的是,樱桃沟水杉林中还建设了全长约200米的人造喷雾景观,深受游客的喜爱。尤其在盛夏,漫步雾气缭绕的林间,仿佛置身仙境。
但北方毕竟冷得早,大雪节气的前一周,那里的水杉叶已基本落尽,而引种到杭州的水杉,此刻正照亮西湖初冬独有的浪漫,即便雨雾迷蒙,也阻挡不了周而复始的绚烂。
04
在杭州人的眼里,水杉也许太普通了,习以为常,熟视无睹。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水杉太年轻了。以100年及以上才能列入“古树”保护名录为标准,水杉不够资格,“名木”清单中自然也不见身影。而若从人文历史角度着眼,因为年轻,古典文献包括古典诗词中找不到水杉的踪迹,自然也找不到文脉,掂不到分量,似乎没有谈资,大众层面对水杉的认知太浅了。
摄影/停香
据浙江农林大学包志毅教授考证,杭州西湖风景名胜区的水杉,肯定是从湖北引进的种子,1954年在杭州园林管理处下属的玉泉苗圃播种育苗,1957年开始在曲院风荷等地种植,因此曲院风荷是利川水杉在杭州最早的驯化地。
1966年开始,杭州植物园进一步开展水杉扦插繁殖和栽培研究并取得巨大成功,用不到十年时间扦插繁殖水杉苗100多万株,不仅满足了浙江省内需求,还为长三角兄弟省市水杉的推广提供了最大的支援,1978年荣获全国科学大会优秀成果奖。
从雷峰塔上看西湖水杉 摄影/郭钊水
临近大雪节气时,我再次回到曲院风荷公园,这里的水杉已从秋天的橘黄色渐变成初冬的橙红色,也有火焰般的辣椒红混合了局部翠绿和深绿,仿佛自然的画笔凝聚着四季的力量,即便三九严寒卸去全部妆容,其伟岸的身躯也是曲院风荷最浪漫的地标,恍如荡漾在湖光倒影中的保俶塔尖顶,是西湖神圣的梦境。
我从杨公堤曲院风荷三号门进入,走过流金桥,走进隐匿于水杉林下的溪香庭端了一杯咖啡。我静静地看着孩子们在林间追逐嬉戏,老人们在石桌上喝茶聊天,人间天堂的永恒魅力怎么审视怎么都觉得好。而我想,世界万物在发展中变化,在变化中发展,有定数,必有变数。曲院已经远去,风荷千姿百态,从“映日荷花别样红”到“留得枯荷听雨声”,水杉终究还是做了曲院风荷的主人。
摄影/停香
我仰望着水杉挺拔的身躯和几个硕大的鸟窝,突然又莫名想起儿时跟爷爷一起种的水杉,要是世事如常,恐怕也是眼前这个模样了。
从利川引种到杭州的水杉
此刻
正见证着西湖初冬独有的浪漫
利川落红消尽时,杭州水杉方红透
利川的水杉
已然成为世界的风景
成为利川旅游发展对外宣传推介的名片
来源:杭州发布
编辑|胡 丽 审核|程庆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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