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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李总!就一次!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那个男人,往日里在牌桌上称兄道弟的王总,此刻像一滩烂泥般跪在我的黑檀木办公桌前,鼻涕和眼泪糊了一脸,发出烂肉般的呜咽。
我晃动着高脚杯里深红色的液体,透过玻璃,看着他扭曲的脸,就像看一只被粘在蛛网上的肥硕昆虫。
他不知道,我最恨人提老婆孩子。我冷冷地笑了,声音不大,却像冰块掉进了滚油里。
“我的字典里,”我说,“没有‘机会’这个词。它在十八年前,就被人撕掉了。”
十八年,足够让一座城市的骨架彻底换一遍,也足够让一个人的心脏外面,长出厚得像犀牛皮一样的茧子。
我的办公室在一百八十米的高空,脚下是这座被钢筋水泥喂养得日益肥硕的城市。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毫不吝啬地泼洒在巨大的落地窗上,却照不进我心里一丝一毫。空气里浮动着高级香薰和金钱混合的、一种近乎于无菌的冰冷味道。我,李诚,诚业集团的董事长,正在把玩一份价值三十亿的土地合同。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条款,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堆可以随意排列组合的积木。
秘书林达,一个踩着七寸高跟鞋也能走出无声猫步的女人,将一封信封递到我面前。那信封是俗气的烫金红,像极了乡下酒席上的请帖,带着一股子陈腐的热闹气。
「李总,您的私人信件。」
我瞥了一眼,是「江城中学高三(一)班同学会」的字样。我的手指,那只刚刚还准备签下三十亿合同的手指,无法抑制地颤抖了一下,像被一根无形的针扎中了神经末梢。
瞬间,办公室里冰冷的空气被一股潮湿的、带着铁锈味和泥土腥气的风吹散了。我又回到了十八年前那个黏腻的夏天,那个下得让人骨头发霉的雨天。
雨点豆子似的砸在老旧的筒子楼屋檐上,溅起一朵朵灰色的水花,像无数张哭泣的嘴。我的手里攥着一张被雨水打湿的、皱巴巴的落榜成绩单,那上面的分数像一个巨大的、嘲讽的耳光。而她,林晚秋,就站在我对面,手里紧紧捏着一张薄薄的、却重如千钧的纸——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那鲜红的印章,像一滴刺目的血。
我们沉默着,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滑落,滴在她苍白的嘴唇上。许久,她开口了,声音被雨声冲刷得有些飘忽,却又无比清晰,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
「李诚,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我的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把沙子。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她抬起头,那双曾像盛满星光的眸子,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我要去北京,去清华。我不想我的未来,被拖累。」
「拖累」两个字,像两颗生锈的钉子,狠狠地钉进了我的心脏。我看着她,这个我曾以为会相伴一生的女孩,在那个雨天,变成了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冷酷的陌生人。我没有再问,也没有挽留。一个连未来都给不起的男人,有什么资格挽留?我像一具被抽走了脊骨的行尸走肉,转身走进了更大的雨幕里。
那场雨,下了整整十八年。
「李总?」林达的声音把我从回忆的沼泽里拽了出来。
我回过神,脸上恢复了惯常的漠然。我将那封烫金的请柬随手扔进垃圾桶,仿佛扔掉一张废纸。「这种无聊的聚会,以后直接替我回绝了。」
夜深了,城市匍匐在我脚下,像一头喘息的巨兽,无数的霓虹灯是它身上闪烁的鳞片。我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办公室大得像个空旷的洞穴。鬼使神差地,我从垃圾桶里捡回了那封请柬。展开名单,那个熟悉的名字赫然在列——林晚秋。
她现在过得好吗?那个当年说着「不想被拖累」的女孩,是不是已经站在了她想要的世界之巅?那个世界,又是什么模样?我的心里,那层厚厚的茧子,似乎被什么东西悄悄地拱了一下,又痒又疼。
我约了王胖子在大排档见面。这个城市里,唯一能让我不穿盔甲面对的人,也只剩下他了。
王胖子现在自己开了家小小的建材公司,终日奔波,一身的烟火气,肚子比十八年前又大了一圈,像一口随时会沸腾的锅。我们面前摆着烤得滋滋冒油的腰子和冰镇啤酒,空气里弥漫着孜然和炭火的混合香味,这味道比我办公室里的高级香薰更能让我放松。
「诚子,你现在牛逼了,还吃得惯这玩意儿?」王胖子用一根油乎乎的手指指着我说。
我灌了一大口啤酒,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带走了一丝燥热。「人是铁,饭是钢,腰子是发动机。」
王胖子哈哈大笑,笑得满脸的肥肉都在颤抖。「说正事,同学会你去不去?你必须得去啊!开上你的大奔,不,开上你的劳斯莱斯,闪瞎那帮狗眼看人低的孙子!让他们看看,当年那个进破厂拧螺丝的李诚,现在是什么人物!」
我没说话,只是摇晃着酒杯。
王胖子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语气变得有些复杂:「林晚秋……也会去。」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啊……」王胖子叹了口气,像是说一件很费劲的事。「在C大当教授,嫁了个同行,也是个教授。看着挺风光的,对吧?可我听人说,前两年离了。日子过得……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外表光鲜亮丽的旗袍,凑近了才发现,上面爬满了虱子。具体怎么回事,咱也说不清,都是些风言风语。」
「虱子?」我重复着这个词,觉得无比刺耳。
「反正就是不容易。」王胖子又灌了口酒,「哦对了,还有个孙子你得小心点。赵峰!记得不?当年那个开着桑塔纳来学校接他爹的富二代,追林晚秋追得跟哈巴狗似的那个。他现在在宏远集团当副总,国企高管,牛气冲天,那副德性,估计比当年还嚣张。」
赵峰。这个名字像一颗被遗忘在角落里发了霉的花生,突然被翻了出来,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我记得他看我的眼神,那种混杂着鄙夷和炫耀的眼神,像在看一堆不小心踩到的狗屎。
我最终还是去了。没有开劳斯莱斯,只开了一辆最普通的奥迪A6,穿着一身看不出牌子的休闲装。我像一个潜入别人梦境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抵达了那家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酒店。
宴会厅里衣香鬓影,酒气和香水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黏稠的、属于中产阶级的暧昧气息。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精心计算过的笑容,交换着名片,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交易。
我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多波澜。在他们眼里,我还是那个十八年前落榜进厂的李诚。几个混得不错的男同学只是朝我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客气。几个当年还算熟悉的女生,则假装没看见我,忙着和旁边戴着名表的男人谈笑风生。
就在这时,一个夸张的声音响彻全场。
「哟!这不是咱们班的李诚吗?哎呀呀,稀客啊!」赵峰,他比十八年前更胖了,西装被他肥硕的身体绷得紧紧的,油亮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像戴了个假头套。「李诚啊,你现在在哪高就啊?看你这身子骨,是哪个厂子效益这么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没下岗吧?」
他身边的几个人立刻发出一阵哄笑,那笑声尖锐而刺耳。
我看着他,这个被岁月和酒精泡得浮肿的男人,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我的沉默,在他们看来,就是窘迫和无言以对。
直到宴会开始,班长拿着麦克风,在台上热情洋溢地介绍着到场的每一位「成功人士」。当他介绍完几个局长、处长、老板之后,话锋一转,用一种近乎咏叹调的语气说道:
「最后,我们要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班,也是我们江城所有同学的骄傲——诚业集团董事长,李诚先生!」
他特意把「诚业集团」和「董事长」几个字咬得极重。
全场,在那一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那感觉,就像一部正在高速播放的电影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声音、动作、表情,都凝固了。
赵峰那张油腻的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来不及收回,就僵成了一个极其滑稽的模样。那帮刚才还对我视而不见的同学,脸上的表情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精彩绝伦。
下一秒,寂静被潮水般的骚动打破。无数张笑脸像疯长的蘑菇一样朝我涌来,无数只手端着酒杯伸向我,嘴里吐出各种我听不清也懒得去听的奉承话。我像一块被扔进饿狼群里的肉,被包围着,推搡着,几乎要窒息。
而我的目光,却穿过这片虚伪而贪婪的人海,拼命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在角落里。
就像十八年前,她总喜欢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看书一样。她穿着一条素雅的米色连衣裙,没有多余的装饰,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她瘦了,比记忆中还要清瘦,但气质依旧清冷,像一枝在喧嚣中独自开放的晚菊。
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涌过来,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手里端着一杯橙汁,目光落在虚空的某处,仿佛这场与她无关的闹剧,只是一个模糊的背景板。但我能看到,她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像一盏快要燃尽的油灯。
我的心,那颗被磨出厚茧的心,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
十八年了。她还是那个她,又好像完全不是了。岁月这把刻刀,在她身上刻下的不是沧桑,而是一种被生活反复漂洗后留下的、褪了色的优雅。
酒过三巡,我已经不记得喝了多少杯,也不记得跟多少张陌生的笑脸碰过杯。就在我被一群人围得密不透风,感觉快要被他们的热情融化掉的时候,人群忽然自动分开了一条小路。
林晚秋端着酒杯,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穿过喧闹的人群,一步一步,走到了我的面前。
全场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们两人身上。他们眼神里的好奇、揣测、幸灾乐祸,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空气里。
她举起酒杯,那是一杯红酒,在她微微颤抖的手里,像一颗跳动的心脏。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微笑,疏离,又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礼貌。
「李诚,」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只是多了一丝沙哑的质感,「好久不见。祝贺你,取得了今天的成就。」
这就是我们十八年后的重逢。没有拥抱,没有眼泪,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问候。只有这样一杯酒,隔在我们之间,像一条无法逾越的楚河汉汉界。
我看着她,看着她故作坚强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像打翻了一整瓶调味罐。那些曾经想问的话,想说的委屈,想炫耀的成功,在这一刻,都堵在了喉咙里,变成了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
我接过酒杯,和她的杯子轻轻一碰,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像什么东西断裂了的声音。
然后,我一饮而尽。
宴会的气氛在虚伪的巅峰上摇摇欲坠。
被我抢走了所有风头的赵峰,那张胖脸在酒精和嫉妒的双重作用下,涨成了猪肝色。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临时搭建的小舞台中央,从司仪手里抢过麦克风,发出一声刺耳的啸叫。
「各位同学!静一静!静一静!」他大着舌头喊道,「今天这么高兴,光喝酒没意思!我们来回忆一下青春嘛!」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他要耍什么花样。
赵峰的目光,像一条黏滑的毒蛇,径直锁定了我和林晚秋。他阴阳怪气地开口了:「想当年,咱们班有对金童玉女,大家还记得吧?就是咱们的大校花、大学霸林晚秋,和……和李诚同学!」
他故意在我的名字上停顿了一下,引来一阵压抑的窃笑。
「哎呀,那时候两人感情好得,简直像一个人似的!可惜啊……」他拖长了音调,脸上露出一种极其恶劣的表情,「现实是残酷的嘛!高考,就像个筛子,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一个上了清华,一个……进了工厂拧螺丝。这差距,啧啧……晚秋啊,我现在回头看,你当时做出分手的决定,真是太有远见!太明智了!」
这番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插进了最痛的地方。全场一片死寂,只能听到赵峰粗重的喘息声。
但他显然不打算就此收手。他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报复的快感,话锋一转,直接对准了角落里的林晚秋。
「不过话说回来,人生如戏啊!晚秋,听说你后来嫁的那个大学教授,也不怎么样嘛?成天搞些没用的研究,穷酸得很!要是当初跟了我……啧啧,哪至于像现在这样?」他咂了咂嘴,又把头转向我,「李诚!你现在可是大老板了!你是不是得好好感谢一下咱们晚秋当年的『不嫁之恩』啊?要不是她甩了你,你能有今天吗?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死寂的宴会厅里回荡,无比刺耳,无比恶毒。
这已经不是玩笑了,这是公开的、残忍的羞辱。他不仅是在羞辱我,更是在把林晚秋的伤疤活生生地揭开,把她那层薄薄的、用来自我保护的体面,撕得粉碎,扔在地上,再狠狠地踩上几脚。
我看到林晚秋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像一张被揉搓过的纸。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嘴唇紧紧地抿着,没有一丝血色。
所有人都看着我,他们大概以为我会暴怒,会冲上去把赵峰那张肥脸打成一个猪头,或者像电影里的暴发户一样,用钱砸他。
我没有。
我只是死死地盯着赵峰,那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我能感觉到我身体里的血液正在迅速冷却,最后凝结成冰。
就在我准备开口,让这个人在江城彻底消失之前,一个微弱但异常清晰的声音响了起来。
「赵峰,你错了。」
是林晚秋。她站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我身上转移到了她身上。
「当年的事,你比谁都清楚。」她颤抖着,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射向舞台上那个洋洋得意的男人。
全场哗然,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预感到一场惊天大戏即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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