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是一名32岁的中学教师,和父母以及妻子孙燕、女儿张思雨一家四口住在临海市的一套老旧公寓里。他的父亲张志强今年65岁,退休前是一名工厂车间主任。母亲王素珍59岁,是一名普通家庭主妇。
张伟和父母的关系一直很融洽。尽管父亲脾气古怪,有时会对母亲大吼大叫,但母亲总是懂得退让,维系着家庭的和睦。张伟从小就学会了包容和宽容,对父亲的一怒一怒都视为正常不过。在他的印象里,父母之间虽然有些口角,但彼此间的感情是真挚的,这份感情也使整个家庭充满温馨。
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清晨,张伟正在客厅里批改学生作业,突然接到妻子孙燕的电话。她语气焦急地告诉张伟,刚刚接到姐姐的电话,说父亲在工厂的年终聚会上突然晕倒,已被送往市医院抢救。
"怎么会这样?爸他近来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张伟吓了一跳,脑海里开始回忆起最近与父亲的互动,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我也不太清楚,姐姐说爸爸当时似乎刚刚发了年终奖金和退休金,正高高兴兴地与老同事们把酒言欢。谁知道突然就晕了过去,送医院的路上一直没有醒过来。"孙燕的声音里充满焦虑。
张伟立即决定赶往医院,他匆忙收拾了一些随身物品,并取出存折上的所有存款近十万元,全部装进了一个旅行包里。这些钱是他和妻子多年来的全部积蓄,张伟觉得或许会用上,于是一股脑全带在身边了。
张伟赶到医院时,父亲已被送进了急诊室。他焦急地在走廊里徘徊,不时向护士长询问情况。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主治医生终于从里面出来了。
"你父亲的情况比较严重,他突发了脑梗塞。"医生面色凝重地说,"现在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后遗症可能会比较严重。我们需要进一步做一些检查和评估,看看到底有多严重。"
张伟点点头,眼睛噙满了泪水。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父亲常常风雨无阻地从工厂赶回来,给自己补习功课;也想起父亲退休后,每天准时在公园里等候,陪伴孙女玩耍的身影。
就在这时,母亲王素珍匆匆赶到,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丈夫,泪如雨下。张伟连忙上前搀扶母亲,把她领到走廊的长椅上坐下。母亲伏在张伟肩头,痛哭失声。
"妈,你先别哭,爸爸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医生说要再做些检查,看看到底有什么后遗症。"张伟尽力安慰母亲。
张伟心里一惊,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刚才在电话里妻子说的话。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旅行包。
接下来的几天,张伟一直守在父亲的病房外。每当护士长允许探视时,他就走进去,看着父亲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陆。有一天,他无意中听到了母亲和一位亲戚在走廊上窃窃私语的声音。
"当年要不是你嫁给他,我们家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母亲轻声说,"我嫁给他的时候,家里人可都反对啊。"
"可你当时看上他的工作太好了,哪里还管家世那么多。"那位亲戚叹了口气,"要是当初听话,嫁个好人家,你今天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张伟只觉得心如针扎,原来父母之间竟存在着这样一个秘密!他从小就知道父亲出身寒微,但没想到竟会成为母亲这样的负担和遗憾。一种被欺骗的愤怒油然而生,他下定决心要彻底离开这个家。
张伟离开医院后,便展开了漂泊的生活。手头仅有那十万元存款,他不得不非常节衷度日。起初,他在一家小公司做会计,工资微薄,勉强维持着基本生活开支。后来,由于公司经营不善,他失去了这份工作。
是的,父母确实存在隐情,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不爱自己了。张伟想起从小到大,父母对他的体贴入微。尽管父亲脾气古怪,但他是真心爱自己的独生子;母亲虽然嫁给了不太如意的人家,但她对全家人的爱是真挚的。
张伟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冲动和任性,他应该给父母一个解释的机会,而不是草率地离开。也许父母有他们难以启齿的苦衷,但这并不能成为自己离家的理由。一个多月之后,在一个夜里,张伟下定决心,他要回家去了。
"伟儿,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走后,你爸爸的病情每况愈下,现在已经完全失去语言能力了。"母亲无助地说,"你要是再不回来,你爸恐怕就要这样离开人世了。"
张伟的心被狠狠地揪痛了,他紧紧拥抱着母亲,在她的肩头痛哭起来。随后,他迈步走进了父亲的病房,看到父亲瘦骨嶙峋、面无血色地躺在那里,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张伟意识到,自己对父亲的爱远比他想象的要深。尽管父母曾经隐瞒了一些事情,但这并不能抵消他们多年来对自己的呵护与关爱。他内疚万分,决心要为自己的冲动和任性赎罪。
父亲虽然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但他的眼神里仍然透露出一丝慈祥。他用力握了握儿子的手,似乎在说"没关系"。
就在这时,母亲走了进来,她看到这一幕,也紧紧拥抱住了儿子。三个人相拥而泣,彷佛要把这些日子的痛苦一股脑儿发泄出来。
从那天起,张伟决心留在家里,照顾生病的父亲。白天,他会坐在父亲床边,给他喂饭、擦身、倾诉心事。尽管父亲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但张伟知道,他一定在用心聆听。夜晚,张伟会坐在客厅里同母亲促膝长谈。
"伟儿,对不起,我们当年确实瞒着你一些事情。"母亲沮丧地说,"你爷爷当年是个很有身份的人家,但不幸生意失败,一夜之间家道中落。你爸他虽然出身寒微,但是踏实勤恳,我们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可是你们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呢?"张伟问。
"我们怕你小小年纪承受不了这个打击,会自卑、会自闭。"母亲无奈地说,"我们当时是出于好心,但确实做错了。"
张伟点点头,他开始理解父母的苦衷了。从小被父母呵护备至,他根本体会不到当年家破人亡的痛苦。而父母为了保护他的自尊,不得不隐瞒这段往事。
"妈,我懂了。"张伟说,"我替你们遭受了这么多苦,我真的很抱歉。从今往后,我们就从头来过,好好过日子。"
母亲点点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就这样,张伟重新回到了家中。他辞去了原来的工作,在家照顾生病的父亲,偶尔也会在网上接一些小活计,维持家计。日子虽然清贫,但家人之间的关系却比以前更加亲密无间了。
张伟不禁热泪盈眶,他明白了,这是父亲用尽全身力气说出的最后一个字,是在对自己说"好好的"。从这一刻起,张伟下定决心,他一定要像父亲最后嘱咐的那样,好好地活下去,好好地过有意义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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